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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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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武氏子弟,大多仍是站在女帝的一方。
龙鹰记起离神都时的那场军演,虽然是女帝送他离开的举措,也不无有震慑异心者之意,可见对政变的可能性没有掉以轻心。在武曌的戒备下,敢动摇她政权者肯定是找死,何况还有胖公公监控一切。
龙鹰是真的想不通。
苦思不得之际,稀客来了,在他对面坐下,从容道:“可和范兄闲聊几句吗?”
龙鹰大讶道:“乾舜兄何故忽然这么有兴致,来和小弟这个寒门聊天?”
竟是关中队的重要人物乾舜。在一众世族里,女的不论,龙鹰对乾舜颇有好感,因他没有高门大族的习气,是真正的谦谦君子,且在神都的国宴表示过对“龙鹰”的推崇和仰慕。
乾舜欣然道:“首先恭喜范兄,后天决赛的十人名单正式公布,范兄的大名得列牧场队名单之上,是为自第一届飞马节,‘少帅’寇仲和徐子陵后,首次有外人出现在牧场队的名单上,顿成佳话。”
能分龙鹰心神的事多至不可胜数,故没认真想过加入牧场队助阵的事,到此刻由乾舜亲口道出来,方觉察其深远的意义,是“一登龙门,声价百倍”,至少代表着“范轻舟”被中土有“世族里的世族”之称的飞马牧场认可接受,等同当年的寇仲和徐子陵,从此点看,已属非同小可。过程当然不是水到渠成,又或顺风顺水。
此事会带来何种后果?
乾舜双目烁烁生辉地观察他的神情,平静地道:“早在名单公布之前,已有传言,但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放出说话,指出若有范兄落场,我们势将难以顾及与牧场的情谊,怎知牧场方面竟在此事上一意孤行,等若不念我们的情面,使我们非常诧异。”
龙鹰这才晓得乾舜竟是为关中队当说客,来劝“范轻舟”退出决赛,心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苦笑道:“乾兄本人的想法又如何?”
乾舜叹道:“我的想法并不重要。坦白说,对范兄我有一份好感,认为范兄非似他们想象的不堪,且是能叱咤风云的杰出人物,视范兄是敌非友实属不智。而我们关中队里,肯为范兄说好话的并不止在下一人,然而主流意见倾向排斥范兄,对此我无能为力。”
龙鹰欣然道:“乾兄是肯将小弟当作朋友,方说得这般坦白。”
乾舜正容道:“可是公还公,私还私,比赛时在下不会留情。范兄是明眼人,该看出我们对这场比赛是志在必得。”
又道:“听说提议者是牧场新一代的后起之秀穆飞,我们曾问过牧场老一辈的人,他们似有难言之隐,范兄非常不简单,自踏足牧场的一刻,立成最瞩目的人。”
龙鹰道:“有直接问场主吗?”
乾舜道:“月令场主答是由于天时、地利,人和,并说终有一天我们会明白牧场的决定。”
龙鹰心忖希望杨清仁等此时像关中世族般的不明白,否则糟糕透顶。可诘问商月令者,惟独孤倩然办得到,商月令不得不透露点玄机,是因压力太大。
乾舜沉声道:“对决赛的方针我们已有结论,就是如范兄落场比赛,我方尽倾全力,争取每一筹。”
龙鹰道:“你们会邀河间王助阵吗?”
乾舜点头道:“还有安乐郡主。当然!她只会打首个回合。”
稍顿续道:“范兄曾看过我们对岭南队的一仗,仍有把握吗?”
龙鹰不答反问,道:“小弟对贵方敬意十足,以前亦没有嫌隙,为何却对小弟充满敌意?”
乾舜道:“范兄千不该,万不该,竟与北帮的乐彦不住接触密谈,惹起我们的警觉。”
龙鹰失声道:“乐彦不是你们关中队的人吗?”
乾舜道:“表象和内涵,可以是截然相反的事。”
龙鹰沉吟道:“这是不该告诉我的,对吧?”
乾舜淡淡道:“范兄会出卖在下吗?”
龙鹰斩钉截铁地道:“绝对不会。”
乾舜道:“在下有信心没看错范兄,所以将说服范兄的任务接下来,有人还怕在下对你说话不够强硬,幸而有人指出,一个连河间王亦奈何不了的人,开罪之实属不智。话说回来,在马球场上,是没有失敬这回事的。”
龙鹰赞道:“乾兄是个有魅力的说客,具说服力的谈判者。小弟之所以被邀作赛,是有原因的,河间王知之甚详,但并没有告诉贵方。基于同一原因,小弟如退出,将负上不义之名。没有此因,宋明川怎会容小弟落场。”
乾舜道:“在下洗耳恭听,虽有负敝方之托,至少可以有个交代。”
龙鹰讶道:“小弟是否感觉有误?乾兄似乎很高兴小弟拒绝你善意的劝退。”
乾舜微笑道:“‘善意的劝退’,范兄用词精确新鲜。范兄的感觉很准,在下和敝方大部分人的着眼点大相径庭,他们是不愿伤与牧场队的和气,在下却望与范兄在马球场上狠拼一场。范兄是个没有人能看通看透的人,能在马球场上摸清楚范兄的底子,平生快事也。宇文朔世兄抱持同一看法,正是他不支持我做这一趟说客,怕范兄看在我的情面,真的退出决赛。”
龙鹰心中大懔,宇文朔确有洞见,因着错综复杂的情况,又或没有非比赛不可的借口,他的确会接受乾舜的劝告。
大感兴致地道:“那谁支持乾兄来呢?”
乾舜道:“范兄恕在下不能呼名道姓的说出来,可以说的,是曾与范兄接触交谈又心存好感的人。”
又道:“请范兄赐告原因。”
龙鹰遂将穆飞的事避重就轻的交代,然后道:“乾兄不须因穆飞的事赢了心中不舒服,祸福无常,自有老天爷为穆飞做主。”
乾舜呆了半晌,道:“竟有此事!”
龙鹰道:“可以不说,最好不说。”
乾舜道:“我看着办。”
接着神态复常,定神打量龙鹰道:“范兄听得我们和乐彦离奇的关系,竟不趁机寻根究底,令在下大惑不解。”
龙鹰欣然道:“乾兄肯告诉我吗?”
乾舜道:“当决定由我做说客后,朔世兄私下和我说话,着我向范兄透露与乐彦真正的关系,而在下本有此意,得他支持,遂不犹豫。”
龙鹰心中涌起明悟。
宇文朔正通过乾舜隔空和自己过招,秤他“范轻舟”的斤两,以厘定对“范轻舟”该采取的态度。
今次他龙鹰参与飞马节,成异军突起之势,且和北帮及岭南越家连结,像宇文朔般的人物,绝不等闲视之,遂藉自己对乍闻关中世族与北帮的关系一事上,从其反应探测“范轻舟”真正的意图,如“范轻舟”唯唯诺诺,可断定与北帮蛇鼠一窝。
龙鹰大叫头痛,如何方可以中间着墨,不得失宇文朔?
龙鹰道:“先容小弟问几件事?”
乾舜兴致勃勃地道:“我还以为范兄只问一件事,就是为何小弟愿透露朔世兄方面的事。”
龙鹰耸肩道:“依乾兄的作风,肯定是宇文兄着你不用瞒我。对吧?”
乾舜点头应是,道:“范兄想问什么?”
龙鹰道:“宇文兄是否有一套特别的观人之法,隔远看小弟一眼,已有个谱儿,认为小弟非是卑鄙无义之徒?”
乾舜道:“范兄言重,即使是敝方最不理解范兄的人,并不认为范兄是这类人,在下从没这么的想过。范兄确令人惊异,朔世兄确有一套天竺相人秘法,灵准如神。第二件事又是关于哪方面的?”
龙鹰道:“正如我范轻舟入选参加飞马节的‘新贵榜’,曾在牧场惹起争议,全赖场主和桂帮主说服其他人,乐彦亦然,对吗?”
乾舜点头道:“范兄猜到并不稀奇,至少晓得在下是反对者之一。”
龙鹰心忖这只是“起手式”,奇招接踵而来。他信任乾舜,知他是真君子,也信任宇文朔,因“惺惺相惜”,当然与杨清仁暗含讽刺的所谓“识英雄重英雄”有天壤之别。他明白宇文朔那种人,不屑做卑鄙的事。
好整以暇的徐徐道:“宇文愚兄等若商场主,宗楚客大人就是桂帮主了。”
乾舜睁大眼看他,没法掩饰眼内的惊异神色。
龙鹰续道:“宇文朔兄是同意此事的,惟明言不让乐彦参加最后的两场赛事。正因有乐彦助阵,可让宇文朔兄在开始的赛事隐身幕后,令战绩彪炳的岭南队惨吃不知敌情的大亏。”
一理通,百理明。
乾舜是关中世族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此对宇文朔言听计从,可知宇文朔已成北方世族的当然领袖,任何行动,没得他点头,难以实行。
关中队的策略,就是宇文朔的策略。
乾舜深吸一口气道:“愈接触范兄,愈教人感到范兄的莫测高深。容在下代人问范兄一句,范兄究竟是一个想把生意做大的人,还是有争霸江湖的决心?与河间王的梁子是怎样结下来的,怎会发展至如今扑朔迷离的关系?”
龙鹰轻松地道:“独孤小姐猜到那个人是河间王了。”
乾舜应接不暇地道:“范兄的脑筋转得很快。”
龙鹰暗忖独孤倩然始终属世族的人,事事以高门大族的荣辱为先,不会因对自己有些许情意,隐瞒这般重要的事。
在牧场内,除宇文朔外,唯一有资格令范轻舟受创者,惟只河间王,宇文朔既知不是他干的,轻易猜到与河间王有关系,因此对“范轻舟”另眼相看,派出乾舜来探他的底。透露与乐彦的关系,是抛砖引玉。
龙鹰正是怕乾舜借势逼问,故意不提乐彦,岂知乾舜仍不肯放过他。
这么看,关中世族对杨清仁非是全无戒心。起码宇文朔对杨清仁有他的看法。
龙鹰语重心长地道:“请乾兄告诉宇文朔兄,小弟现在走的是一条没得回头的不归路,无论路上遇到什么,只有克服或跨越,其他不到我去选择。”
乾舜道:“有人硬逼范兄到牧场来吗?”
龙鹰哑然笑道:“原来乾兄的词锋可变得如此凌厉难挡。真的不可以直接答你这句话,幸好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小弟当乾兄是朋友才肯这般说出来,务请乾兄和宇文朔兄为小弟守密。”
事实上泄露出去没什么大不了,即使传入田上渊和乐彦之耳,还以为“范轻舟”砌词诓北方的世族,不让人晓得真正的“范轻舟”是个野心家。
乾舜沉吟片刻,道:“范兄想听有关北帮崛起的情况吗?”
龙鹰淡然道:“小鱼吃小鱼,小鱼变大,再吃更大的鱼。”
乾舜长身而起,欣然道:“范兄确有鬼神难测之机,希望我们永远保持友好的关系。是否可在神都再见到范兄?”
龙鹰起立相送,笑道:“在神都找个机会大家叙叙如何?”
乾舜道:“一言为定。”
说毕离桌去了。
第八章全新之局
宇文朔是妙人,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首度交锋。
对此人,至乎对整个政治形势,龙鹰有着全新的看法。涉及以关中为主北方世族的兴衰起落。
女帝掌权后,锐意打破高门大族垄断一切的局面,得到空前的成功,世家大族因而影响力不住被削弱,日渐式微,朝中名臣猛将,均出身布衣,狄仁杰和龙鹰,一老一幼,是最出色的代表。用人不论出身,只论才具蔚然成风,难以逆转。李隆基多次和女帝论政,一字不提高门世阀,是时代风气使然,谁走回头路,是逆流而上,不会有好结果。别的不说,只着眼于此,武曌在政治上确为领时代的先河,破旧立新,带来开明的政局,奠下未来的盛世。
尤有甚者,北方世族代表的是保守的力量和利益,故群起反抗女帝,积极参与了反大周的斗争,女帝以雷霆万钧之势,借助一手扶持起来的新兴力量,平复了李唐宗室和世族的多起叛变,李唐宗室固是几被诛杀殆尽,世族也受创甚深,疲不能兴。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经数百年的发展,以女帝权势谋略,仍没法将世族连根拔起,又见其变成一盘散沙,难以兴风作浪,且因皇储之位,朝内朝外李氏和武氏展开激烈斗争,以狄仁杰为首的新兴力量,亦倾向李唐复辟,女帝无暇再向世族继续施压打击,遂令北方世族得到喘息的空隙。
转折点来自独孤善明的全家遇害。
独孤善明乃现存独孤阀最显赫的代表人物,武功高强,家财万贯,竟于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敲响了北方世族的丧钟,谁不惧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女帝不敢掉以轻心,立即找来龙鹰和法明处理此事,怕让事件持续发酵,祸及皇权,由此可见高门世族余势犹在,当与李显结合后,能发挥的威力无从预估。
在这个时候,宇文朔回来了。
独孤阀因独孤善明遇难,其势转弱,宇文阀乘时而起,隐成北方诸阀之首,宇文朔既为宇文阀第一人,起而主事,首先藉保护李显,不但将北方世族团结于他的旗下,亦与整个白道武林建立起伙伴关系。
宇文朔高明的地方,是懂得审时度势,明白“棒打出头鸟”,一直隐身在后,连大江联也不晓得他的存在。
宇文朔在等待,等待世族复兴的良机。
第一个机会来了,台勒虚云送他大礼,让妲玛来个通风报信,使宇文朔能布下绝局,一举几尽歼以大明尊教、突厥、秘族和天竺高手组成的行刺李显大军。如此结果,该是台勒虚云没想过的,表面看非常成功,然而过犹不及,顿然将以宽玉为主的突厥人、秘族推往决裂的边缘。
假如折损十来人,只属一次不幸的失败,但当几是全军尽殁,顿然充满阴谋的意味。
大明尊教受害最深,与亡教无异,最后两个余生者亦被符太宰掉,彻底灭亡,台勒虚云亦惹出符太来。
这一切是台勒虚云始料所不及的,原先他或有藉大明尊教揭破女帝魔门身份之意,希望能煽动一场广被中土的大乱,至此无以为继,因大江联分裂为两半,只好匡内后攘外,先解决突厥人的问题。就是在这个时候,龙鹰冒充范轻舟混进大江联去。
在整件事情的发展里,起着关键性作用的人物正是宇文朔,他绝对是能与台勒虚云或龙鹰抗衡的人物。
龙鹰不相信“房州事件”没半个活口留下来,只要其中有一个活口是大明尊教的妖孽,在明知必无幸免,心怀毒恨的情况下,肯定将所有责任推往武曌身上,指控武曌为魔门的人,虽然难证真伪,但由于早有类似传言秘密流传于世族之间,震撼性可想而知,可是事后却没有任何有关这方面的消息泄出来,应为宇文朔下令将所有活口处决,此着了得至极,避免了与女帝的正面冲突,让李显的回朝水到渠成,同时在李显集团内埋下反对女帝的种子。
直到李显再登太子之位,宇文朔仍深藏幕后,不过只看宇文阀的宇文破,当上了东宫的侍卫头子,可知世族在李显集团内的地位,实胜于支持李显的白道门派,否则该由关中剑派有才干的人任此要职。
宇文朔之所以不藉房州事件冒尖,是因对女帝有戒心,怕她是刺杀行动背后的指使人。
龙鹰以往对李显集团因武三思的唆摆而排斥自己,感到荒谬和难以置信,现在才真正掌握到个中的原委,因为他等于女帝手中利刃的刃锋。
房州事件是天下形势的分水岭。
大江联的两大族群从共谋大事趋向分裂,到此时仍是余波未了。
北方世族则藉李显复兴,又出了宇文朔般的人物,大有重返政坛、强势回归之态。
大江联又如何?
当晓得武三思与韦妃的私情,有洞玄子在暗中出力,龙鹰终于看出端倪。
李显对杨清仁或许仍有宗族的情谊,可是不论杨清仁如何讨好韦妃,永不会得到她的信任,因为杨清仁正是她要防备的人。垂帘听政好,成为第二个武曌也好,其他李唐宗室均为障碍,愈高明愈有号召力,愈招她之忌。
台勒虚云高瞻远瞩,清楚个中微妙,看穿了武氏子弟绝地挣扎的情况,乘虚而入,成为武三思的及时雨,壮大他,控制他。
杨清仁、妲玛,加上洞玄子,是了不起的组合,全面操局,左右逢源,又可随时变招,独有台勒虚云的脑袋,方能构思出来。
以宇文朔为首的北方世族,战略目标简单多了,就是尽一切所能扶助李显登上帝座,不让李显被女帝斗垮,压抑韦妃,诛杀武氏子弟,使朝政重纳正轨。
龙鹰记起首次到东宫去,看到李多祚和李显长子李重润并骑驰出宫门的情景,记起他的气焰,与万仞雨曾形容过的他判若两人。原因在李重润已成朝臣和世族寄以重望的人,力图增加他的自信,戮力栽培,将他塑造成可对抗乃母韦妃,遏止她野心的合法皇位继承人。在这个目标上,朝臣和世族虽是一致,却分别代表着新、进取的势力,和旧、保守的力量。
微妙的地方出现了。
李显畏妻人尽皆知,但因着房州事件,既怀疑是由女帝在背后指使,更疑心女帝乃魔门妖孽,令韦妃深感威胁,不得不借助各方势力,故李显一天未掌大权,韦妃是不得不倚仗支持李显的人,压下所有利益冲突和矛盾。
在李显集团和支持者之外就是武曌和二张,本应壁垒分明,可是由于李显的怯懦无能,畏母甚于畏妻,更重要的是女帝一方有龙鹰这能威慑塞内外的人物,遂成错综复杂之况,形成当下的局面。
眼前是个闷局,要打破之,宇文朔再不能躲在暗处,须到前台来亮相,飞马节的马球赛,胜者能得女帝赐见,提供了理想的机会,乾舜明言球赛是志在必得,不会改变。
“谣言”对女帝可造成多大的影响?
此为愿者上钩的问题,因人而异,不论智慧多高,人总是倾向选择能巩固本身定见的东西,排斥与原先所想有冲突的说法,对女帝因而生出疑心者,正是对她一向深恶痛绝者。
到了今天,他终于明白了女帝为何将魔门赶尽杀绝,连根拔起,不顾胖公公的反对,是为要清洗过去,与魔门划清界限,令人没法在这方面造谣生事。加上她在婠婠安排下“无懈可击”的出身来历,使谣言止于谣言,即管反对她的人,仍只能半信半疑。
北帮与关中世族的交往,该是在宇文朔主事之前,由宗楚客穿针引线,到宇文朔登场,看穿北帮的本质和意图,清楚宗楚客与韦妃和武三思的关系,对北帮生出戒心。宇文朔的看法,逐渐受到世族里其他有识之士的支持,如乾舜。
乾舜亲来摸清楚“范轻舟”与北帮的关系,作出警告,自有其前因后果。
飞马节之行,不单使宇文朔进一步掌握北帮的野心,尤为影响深远的,是对杨清仁这个河间王生出疑惑,特别是河间王与“范轻舟”扑朔迷离的关系。
事实上杨清仁的异军突起太突然了,唐室子弟里忽然冒出个能跻身天下顶尖高手之林的人物,举足轻重。虽然宇文朔有类似的情况,却有着可寻脉络的出身和历练,但杨清仁如何修成惊世技业,一片空白。以宇文朔的智慧,不对他起疑是怪事。
这些事他不可不作深思,以厘定未来的路向和策略。
回到观畴楼,他呆在小亭里想着因与乾舜对话引发出来的种种问题。
由台勒虚云一手主导,正秘密进行的,可以是怎么样的阴谋?
他隐隐感到自己想漏了某一关键性的重点,偏是徘徊于他思域的边缘区,像老天爷不让他去掌握般。
想得头痛时,商豫来了。
“师父!师父!师父!”
看着在对面坐下的商豫两边脸蛋红扑扑的,双目闪动兴奋神色,知她不负所托,完成向商月令传话的任务。笑道:“真孩子气!”
商豫道:“控制不住嘛!想到未来,就有梦想成真的滋味。”
龙鹰沉吟道:“小豫有否想过,想象和现实永远存在某种落差?不论梦想如何接近实况,绝不是十足十的。”
商豫凝神想了片刻,摇头道:“小豫似乎明白,又是不明白,或许小豫并不清楚真实的情况,当想到不知会遇上什么事,可令小豫振奋不已,斗志十足的去应付不可知的未来。”
龙鹰道:“这是士气的问题,小豫绝不欠缺。师父想说的,是人的一种常态。例如在为某一事奋斗努力时,憧憬成功时多么满足和惬意,可是当成功在手,即使快乐,总感到与预期的有着落差,至乎不外如是,甚至哀乐难分。在达致成功的过程里,被各种情绪主宰,如果心里没有准备,非常难捱,心生悔意,此乃人之常情,曾发生在师父身上,也可以发生在小豫身上。”
龙鹰说时,想的是转战大漠的苦与乐。他算幸运的了,因根本无暇去想东想西,可是商豫的任务性质不同,大部分是沉闷和无所作为苦等的日子,不得不提醒她。
商豫天真地道:“师父又传小豫厉害的心法哩!以前的小豫肯定像师父说的那般,现在不同哩!剩是看东西,已感无比的满足,这才明白人之所以感到沉闷麻木,是脑袋出了问题。现在小豫最需要的,是宝贵的光阴和空闲,没事时勤练功。”
又道:“感觉很古怪呢!好像清楚不练上几年,经脉内奇异的动力绝不肯安静下来。师父放心,小豫永远不后悔的。”
龙鹰欣然笑道:“小豫所说的,令师父老怀安慰,以后再不担心!”
商豫不依道:“师父怎算老?不论如何看,师父像小豫般年轻。”
又嘻嘻笑道:“如果剃掉胡须,肯定比现在年轻十年。”
龙鹰听得呆了起来。
商豫虽是戏言,却是出于她变得灵锐的直觉,离事实不远,是龙鹰没有想过的,因触及一个他不敢深思的问题。
商豫讶道:“师父在想什么?”
龙鹰有感苦笑道:“师父什么都不敢想。”
岔开道:“场主有何话说?”
商豫道:“场主说着‘范先生’放心好了!她早有提防,不会被奸人算倒。场主很本事哩!”
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另一个使小豫乐翻天的原因,是场主亲口告诉小豫,她一向视小豫为心腹,所以推荐小豫去随宋先生学艺。到幽州去的事,场主为小豫安排妥当。至于细节,场主着小豫来问师父。还有另一件高兴的事!穆飞整个人改变了,变得虚怀若谷,反予人真正强悍的古怪感觉,那种力量是内敛的。嘻!小豫开始懂得如师父般去看人,不受表象所惑。”
龙鹰赞叹道:“小豫的进步,比我预期的更快更速,臻至高手的境界,超越了一般人的情绪,非常难得。”
商豫不住点头,道:“真的是这样子。昨天小豫试过待在一个地方,瞪着一棵树,两个时辰仍不感丝毫不耐烦。以前很多人说小豫急性子,现在急性子的小豫不再存在哩!原来是一种境界。”
又道:“但小豫急着想知师父派给小豫的重要任务呵!”
龙鹰道:“小豫到幽州去,保护一个人,此人的成败,关乎天下的成败。你化身为婢,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贴身保护他。配合你的,有十八个一等一的高手,这批人对防范刺客有无比丰富的经验,他们听你的调度,小豫也须虚心听他们的意见。你试过管人吗?”
商豫点头道:“幸得场主栽培,穆飞是外事行动组的头子,小豫是他的副手。”
龙鹰道:“一天圣神皇帝在位,该没有凶险,可是当中宗重登帝座,平静的河水将变成湍急的洪流,步步惊心,亦是小豫可尽展所长的时候。”
商豫喜道:“竟然还有一段可默默修行的日子,小豫更有信心。”
深吸一口气后,问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龙鹰道:“此人就是太子之弟,相王李旦的第三子李隆基,现为幽州总管。小豫的任务清楚明确,就是保着他的命,直至他登上龙位,那时小豫功成身退,自由选择你的未来。依师父猜测,这该是在十年内发生的事。”
商豫双目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奇异芒光。
龙鹰沉声道:“记着!绝对不可以和李隆基发生男女关系,保持超然的身份,否则有害无利。”
商豫道:“小豫绝不令师父失望。”
龙鹰道:“去吧,小豫九月中出发往幽州去,师父派人先一步知会李隆基,他是个有主张的人,懂得如何安排。”
商豫离座下跪,叩三个响头,然后离开。
龙鹰瞧着她的背影,晓得江湖从此多出一个顶尖级的女性高手,更被卷进风云色变的大时代去。
第九章媚术至境
商豫离开后,龙鹰返回楼内,在仆妇伺候下喝了杯热茶,心神又回到台勒虚云的阴谋上去,因其以“丑神医”为障碍的特性,又有洞玄子主事,故必与旁门左道的手段有关系,花简宁儿正是栽在洞玄子同类的“妖法”上,如被揭穿,将不灵光,所以这般顾忌“丑神医”。
阴谋必有针对的目标,究竟是谁?肯定不是李显,不会是韦妃,更不可能是武三思。想对女帝下手,则为痴心妄想。
最令他不解的是,敌人为何不趁“丑神医”远行的当儿,发动阴谋?
苦思不得之际,心湖忽然浮现来俊臣的面容。
我的娘!难道竟与来俊臣有关?来俊臣唯一的专长,是告发,在现时的情况下可以起何作用?不过敌人以美女迷惑来俊臣,乃不争之实,显然来俊臣对台勒虚云一方有利用的价值。
酷吏政治早成过去,来俊臣是过街耗子,受尽鄙视和排斥,依附张氏昆仲保着小命,还日日夜夜地担心给翻旧账,朝不保夕,纵然得到真凭实据去告发任何人,怕亦没人理会,何况他只善于诬捏。
愈作深思,愈走进思考的迷宫,处处死胡同,且忘掉了入口。
在这个时候,想不到的访客来了。
无瑕仍是那副怯生生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龙鹰掌握到她的精神波动是内敛收藏,因为完全感觉不到什么,只直觉感到她仍未从精神损耗回复过来,再不能对他施展“玉女心功”。
不理龙鹰说什么,她总不肯坐下来,道:“小姐有请范先生!”
又垂下螓首,轻轻道:“先生勿要拒绝!玉儿很为难的。”
龙鹰心中大讶,霜荞不是向杨清仁说过不愿以美色迷惑自己吗?这么派无瑕来召,于礼不合的晚夜时分,不令人想入非非才是奇怪。
难道再由无瑕出手?
照道理,霜荞和无瑕该待杨清仁有决定,方作出下一步的行动。现在看来,杨清仁已想清楚,就是于干掉“范轻舟”一事上,再尝试一次,只要表面上与他没有关系,“范轻舟”没法怪他再次出尔反尔。
龙鹰明白杨清仁的心态,没有了“范轻舟”,他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只有在千方百计下仍奈何不了他,始退求其次,忠诚合作。
可是霜荞和无瑕凭什么来对付他?
眼前或许是在牧场期间最后的考验。
龙鹰皱眉道:“这么晚了。何不待至明天,小弟才拜访那小姐?”
他安坐椅内,看着俏立身旁的无瑕,不放过她任何表情动静。
以前无瑕扮作鸟妖的女人,可诓过他的法眼,此刻扮作婢子,更是无懈可击,惟妙惟肖。少了浓妆艳抹,代之以不施脂粉扑面而来的清秀气质;没有华衣丽服,可是朴素的衣裙却掩不住她动人的身形体态,纤秾合度,肌肤胜雪,不用搔首弄姿,已是诱惑的化身。更要命的是此时的无瑕在不知情者眼中,再非高不可攀,而是任人调戏,亦只好逆来顺受。这个想法,最令人按捺不住被她惹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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