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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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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浪催骑过中线,将掉转马头返回己方的宇文朔逼在左方,敖啸则风驰电掣的在他右方直入敌境,支援在右方场边控球从大外档朝北球门推进的高攀龙。

岭南队三位主将,全面进犯,是因其排阵使然,乃放手强攻的布局。

与独孤倩然差不多年纪的长孙持国,一声呼啸,快马加鞭的从球门左方的位置斜斜往高攀龙冲刺而去,拦截对方,他的鞠杖举在头上,不住旋动,发出呼呼的破风声,声威夺人。

宇文愚则和乾舜在离己方球门十多丈处来回奔驰,神态均是好整以暇,毫不紧张,似让马儿热身做准备工夫,多于应付敌人的初攻。

独孤倩然不退反进,缓骑前进,坐骑踏着战步,配合她优美的体型,颇有与马儿起舞的娇姿,赏心悦目。

与高攀龙相对的另一边,关中队的季承恩更摆出隔岸观火般的姿态,坐骑人立而起,发出嘶鸣,落地后来个原地踏步。

岭南队后方三员吉子方、崔适、贝青恒缓骑推前,布成后方。

球儿一动,无有不动。

马球像会射出系线,将赛场所有作赛的健儿连结起来。

龙鹰特别留意宇文朔,古拙魁奇的面容带着一丝笑意,并没有摆脱越浪的纠缠。

只是催骑与越浪并排奔驰,仍是以左手握杖,垂往地上,杖端触着草地,既似感觉着嫩草,又似是凭杖去掌握从大地传至蹄起蹄落的震动。

龙鹰心中暗叹,因预知此一筹的结局,就是关中队故意让岭南队先拔头筹。

近三万的观赛者全体噤口不言,默默地看着,只余呼吸之声。

“啪”的一声,高攀龙就在长孙持国赶至前,鞠杖一挥,将马球送出来,横越两百步的远距离,滚往敖啸的前方去。

敖啸立即加速,因若依他原先的速度,会失诸交臂。

终于有人喝彩叫好,气氛转热。

下一刻敖啸控球杖端,斜斜移离越浪和另一边的宇文朔,冲往北球门左方的空当。

高攀龙此时避过长孙持国,朝北球门奔去,反将掉头回来的长孙持国压在另一边。

宇文愚一声叱喝,朝敖啸赶去,来个拦路封杀。

一声脆响,敖啸击中球儿,马球应杖穿过己骑蹄间,一时球儿像是消失了,到再见到的一刻,已落在越浪鞠杖下。此着确出人意表,登时惹得彩声如雷。

商月令露出笑容,挨近龙鹰道:“这就是马球赛的精神。”

越浪将马球推前二丈,然后整个身体弯往右方,两手执着鞠杖全力疾挥,准确无误命中仍在草坪上滚转的马球。

“噗”的一声,马球于离地三寸许的高度,如流星似的朝北球门疾射而去。

此时唯一可阻截马球入洞的是乾舜,他竟勒马不前,坐看球儿入洞。

“当!”

草窝子爆起震天掌声和怪叫,众人均看出关中队是故意让对方一筹,故彩声绝非因入球而起。

有人拔去场外的一枝蓝色筹旗,显示关中队一方剩下二十六筹。

越浪、敖啸和高攀龙三人返回南场,不但没有丝毫欢喜之情,且神色沉重,在马背上交换意见,拟定下一筹的对策。关中队一方六骑亦趁机聚在一起说话。

霜荞挨近龙鹰道:“宇文愚既曾对你和越浪这么不客气,为何又要礼让一筹?”

龙鹰苦笑道:“示好示恶,一线之别,因为宇文朔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内。”

宇文朔和独孤倩然并骑驰往中央,气氛再度紧张。

第十三章球国争雄

屏息静气下,全窝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缓骑走往赛场中央处的宇文朔和独孤倩然。两人均为首次落场比赛,开锣后只宇文朔碰过球儿,但再没有与敌队正面交锋,而其故意礼让一球,正正显示其必胜的信心。

对关中队的其他人,观者大概有个谱儿,可是对宇文朔和独孤倩然几是一无所知,不过从其外形气度,已感大有看头。独孤倩然的美丽尤添观者的兴致。

岭南队方面,刚才策动攻势的越浪、敖啸和高攀龙三人竟退往最后方,于离南球门三百步处列成“品”字形的阵式,反是原负责后防的吉子方、崔适和贝青恒移至离中线百步许的距离打横排开,掌着中间和两翼的进路,想攻门吗?须先过他们的一关。

乍看似是临时变阵,事实却是“换汤不换药”,只要球入越浪或敖啸之手,可朝北门推进,仍是刚才的格局。

霜荞沉声道:“岭南队此筹不容有失。”

龙鹰心中同意,暗赞霜荞眼光独到,判断准确,虽只一筹,却是那“知秋”的“一叶”,影响全局的发展。

岭南队虽得一筹,却是因对方让赛,然虽胜犹败,敌队藉之以显示游刃有余的必胜信心,而己方则志气被夺。唯一能扳回的方法,就是赢此一筹,清楚表明双方在实力比拼上,仍是技高一筹。那时即使输掉接下来的一筹,仍是初局得胜的有利情况,声势大是不同。

商月令道:“宇文朔的足不出户该是骗人的,岭南队比赛多少场,他看多少场,遂可对岭南队的长短了如指掌。”

龙鹰叹道:“宋兄不明白哩!剩是看岭南队刚才的表现,他已巨细无遗地掌握着对方每一个人的实力。”

商月令一怔无语。霜荞瞥商月令一眼,露出思索的神情。

龙鹰暗忖每每在这些微细处,会不自觉泄露他和商月令间的关系,虽非大不了,至少显示商月令对“范轻舟”的判断力信而不疑。

“宋问”可非普通的牧场人员,而是尊贵的场主,有其看法和主张,不容易被说服和影响,故对“范轻舟”的话如此反应,是异乎寻常。

连忙岔开道:“宋兄刚才说的球赛精神意何所指?”

龙鹰这个提问在时间上的拿捏巧妙,精准如越浪早前的入球,如她回答,会使霜荞弄不清楚商月令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范轻舟”的看法。

商月令目光凝注快抵赛场中央的宇文朔和独孤倩然,答道:“在第一场马球赛开始前,牧场曾开宗明义地说明除了谨守赛规、公平竞技外,还要对所有参加的队伍一视同仁,不该囿于家族和地域。这种精神,从观者肯为岭南队喝彩体现出来。”

“当!”

宋明川敲响铜钟,球赛二度开展。赛马嘶鸣,蹄声骤起。

相距约十步的宇文朔和独孤倩然,同时往对方倾倒,两枝鞠杖如活蛇般朝摆放于赛场正中草地上的球儿噬过去似的,两人更是故意卖弄,幻起杖影,一时间除有限几个人外,谁看得清楚究竟是宇文朔,还是关中美女取得控球权。

两骑倏地分开,各奔往两边外档。

岭南队全给牵动了,守在前方两翼的吉子方和贝青恒分头拦截,其他人严阵以待。

蓦地全场响起赞叹声,原来球儿的得主既非宇文朔,也不是独孤倩然,而是从后而来的乾舜,正控球推进,过中线,进入敌境。

龙鹰拍腿道:“厉害!”

霜荞又将香喷喷的娇躯挨过来,挤紧他,咬着他耳朵般亲密地道:“谁打的球呢?像变戏法似的,奴家看不清楚呵!”

坦白说,霜荞虽是异乎寻常的漂亮女郎,体态姿容不在她“妹子”沈香雪之下,但对龙鹰的诱惑力却大逊于沈香雪,因龙鹰凭直觉感到在巧笑倩兮的美态下,包藏着的是一颗冷冰冰的心,表里不一。

龙鹰随口答道:“的确是在变戏法,凭杖法迷惑我们的眼睛,又以马儿前冲之势诱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往他们前方去时,由宇文朔以巧妙的手法先将马球拨后,再由独孤倩然将球送返后面的乾舜。”

乾舜继续深进之际,形势又生变化,宇文朔和独孤倩然又从两翼赶返中路,如情况不变,会和乾舜在离南球门四百步处会师。前两者的改向,同时避过越浪和高攀龙两骑的迎头拦截。

守中路位处正前方的崔适吆喝一声,策骑迎战,封挡着乾舜的进路。

喝彩打气声此起彼落,如潮如瀑的摇撼着草窝子。

乾舜不慌不忙改朝东南方驰去,贝青恒从边缘直扑而至,崔适亦改向来抢他的马球,眼看鞠杖会来个短兵相接,乾舜一杖将球打出,直送往宇文朔和独孤倩然会合处。

宇文朔和独孤倩然错骑而过,一时间观者都弄不清楚马球落入谁的杖下,到独孤倩然奔离三十多步,方赫然发觉姑娘她正控球而驰,往赛场西南角的方向奔去。

此时最接近的是吉子方,哪敢犹豫,来个拦路截击,弯身运杖,就去争夺球儿。

赛场响起震天打气声,气氛攀上顶点。

乾舜亦不闲着,策骑直闯对方球门,扰敌乱敌。

季承恩则从赛场西边全速赶至,带动全面压敌的攻势。

此时北场只剩下宇文愚和长孙持国两人防卫,假设球入敌手,两人能否顶得住对方的反攻,殆成疑问。

倏地近三万观者爆起自赛事开始后,最炽热激烈地喊叫,人人叫得声嘶力竭,龙鹰也看呆了眼。

就在独孤倩然和吉子方两骑擦身而过的眨两眼工夫间,吉子方杖如雨下,刹那间击出七、八杖,只要有任何一杖碰触球儿,独孤倩然亦要落得人过球不过的情况,偏是此美女展开杖法,拖、推、黏、拨,吉子方的鞠杖就是那么的“差之毫厘”,沾不着马球边儿,让美人儿成功闯过他的一关。那种将家传杖法融入打马球的精微细腻处,教人叹为观止,以龙鹰之能也自问若处于吉子方的位置,并没十足把握可从她杖下夺得球儿,众人目睹神迹般的杖法,无不看得如痴如醉,喊破喉咙。

敖啸已在前方二十丈外严阵以待,骏马像与主人的心连在一起般,四蹄踏着战步,来个马球场上的以静制动。

吉子方勒马,马儿人立而起,然后就那么转过身去,前蹄着地后朝使他面目无光的美女追去,但已落后逾十丈。

独孤倩然亦惹得本逼紧乾舜的崔适改为往她拦马杀至。

直到此刻,岭南队虽陷于被动,仍不见丝毫乱象。

关中队六将,宇文朔、独孤倩然、乾舜和季承恩四骑已深进敌境,余下的宇文愚和长孙持国一前一后守卫后方,而宇文愚已推进到赛场中心的位置,好照应在前线作战的队友。从宇文愚到南球门近千步之遥,即使健骥疾驰,仍须七、八下呼吸的时间,可知赛场的广阔。

关中队的攻门四将,宇文朔和季承恩分居左右两翼,在独孤倩然闯过吉子方的一关时,宇文朔在南球门西北两百多步的位置;季承恩仍贴着西面的边线驰来,离南面底线达六百步。四骑里以宇文朔最接近南球门,季承恩的距离最远。

乾舜和独孤倩然则于中路与敌短兵相接,美女的位置偏往西边线百多步,乾舜则纵骑驰往中路离南球门三百多步的方位,摆明接应杖法超群的美人儿。

看着两人的配合,龙鹰心生感触,志同道合最易生情,在马球场上发展情愫乃自然不过的事,只可惜因着高门世族与皇族政治交易式的婚姻,乾舜的心愿注定落空。

岭南队在南场人数占优,采取“骑盯骑”之策,由贝青恒紧随宇文朔,崔适伺候乾舜,吉子方本负责看管后至的季承恩,现改由高攀龙从后方趋前密切监视。

独孤倩然撇掉吉子方,立令形势再起变化。

明显看出岭南队最顾忌者,宇文朔是也,除紧随他的贝青恒外,也由越浪亲自伺候,常挡在他的前路上。而岭南队最厉害的人物敖啸担起关顾全局的重责,不离南球门二至三百步的范围,成岭南队最后一道防线。

局势虽是瞬息万变,岭南队亦不住改阵变阵,但始终队形完整,守得无懈可击,只要夺得马球,立可策动全面的反扑狂攻。

坐在马背上的敖啸不动如山,双目异芒闪烁,只是其能以静制动的姿态气度,已使欲闯关者心生惧意。

“卜”的一声,就在从左方抢过来的崔适抵达前,后方的吉子方仍然大大落后,离敖啸尚有五十多步远,姑娘她鞠杖疾扫,命中在草地上滚动的小球儿。

马球化作彩芒,打横斜滚开去,迅如掣电,去点是乾舜和越浪间的空当位。

独孤倩然虽没再次显身手闯关,却是明智之举,因而成功牵制了敌方敖啸、崔适和吉子方三人,并令乾舜从崔适的掣肘脱身。

龙鹰看得头皮发麻,此女平时横看竖看,仍是文文秀秀的模样,想不到在马球场上竟可大发雌威。最厉害是除杖法凌厉外,还能看穿全局,随手一杖,即营造出岭南队自开局以来的最大危机。

乍看越浪和乾舜离马球滚经的路线距离相若,问题在乾舜正全速奔驰,越浪仍是勒马候敌,相差岂止一线。

越浪无奈下狂喝一声,夹骑冲去,不过他确是了得,坐骑亦神骏不凡,倏忽里攀上高速,不图争球,志在拦截,策略高明。

草窝子忽静下来,人人看得呼吸急促,忘了喝彩,即使不懂打马球,亦知赛情到了关键的一刻。

龙鹰脱口嚷道:“糟糕!”两人朝他瞧来。

龙鹰叹道:“越浪中计了!”在他心里,当然希望胜的是岭南队,不但因与越浪较亲近,更因基于同情弱者的心态,看不惯北方高门的气焰。

际此一刻,他全面掌握到关中队的战略,也就是宇文朔的策略。

宇文朔拥有的除惊世艺业外,还有个非常出色的脑袋。

第一筹他虽是故意让赛,但于开球礼时已傲然展示出技高越浪不止一筹,具震慑性的实力,使越浪一方的布局重心全落于他身上去,此为误敌大计。

须知球场不同战场,高手落场比赛,会用尽赛规和马背上控球的诸般有利条件,使对手难以夺球,事实上即使武技较高者,要从各方面都低于自己者的杖下取得马球,殊不容易。故要赢得球赛,比拼的便不只是实力,还要无所不用其极的削弱对方的士气、打乱其阵势,务令对方在庞大压迫力下出错出乱,一旦到达崩溃点,会“兵败如山倒”,不用苦战至最后一筹。

宇文朔正是深知此中窍妙的人,策略就是老子要你赢便赢、输便输。而在第二筹的争夺战,宇文朔利用岭南队不熟悉其作风战略的优势,不求个人的表现,力求全队全员天衣无缝地合作,发挥出整体的力量,如若在此情况下克敌取筹,会令对手感到面对的是没可能击败的劲旅,再没有可突破的漏洞弱点。

果然就在越浪趋前拦截正朝马球抢去的乾舜的当儿,东边的宇文朔勒马人立而起,硬生生煞着去势。

紧压着他的贝青恒一时哪收得住缰,仍照前冲去,给宇文朔摆脱掉。

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如此令奔驰的马儿于高速下煞止,会对马儿造成伤害,轻则腿折,重则内腑受重创而致命。

龙鹰自问可办得到,因他懂得“人马如一”之术,现在宇文朔亦不费吹灰之力般办到了,显然自有其一套驭马之法。

敖啸双目射出难以掩饰的骇异神色。

“啪!”

乾舜毫不贪功,就在越浪赶到前,探身往前,伸尽鞠杖,对马蹄前近丈滚过的球儿再加一杖,马球立即改向,送往在他左后方三十步外暂时再没被缠着的宇文朔。

岭南队众员人人现出骇然神色,可知宇文朔成功在他们心底里种下形象,成为对方最不想球儿落在他杖下的可怕人物。

贝青恒掉头赶来。

越浪放缓骑速,封着乾舜和宇文朔间的交通。

观赛者发出新一轮的喝彩打气声,球赛确是精彩绝伦,处处出人意表,现在没人可猜估宇文朔会否觑隙抢关,变成与敖啸的正面交锋。

龙鹰心中唤娘,对决赛不敢抱任何希望,除非同来者尚有万仞雨或风过庭,否之则是没半丝的胜算。

宇文朔的坐骑前蹄着地,立即飙闪而前,神态从容不迫,落杖挑着滚过来的球儿。

球儿应杖弹跳半空。

在阳光照耀下,七色马球像会发亮的彩球般,吸引了场内场外近三万双眼睛。

鞠杖在空中旋飞一匝,然后准确无误的击中马球,宇文朔那种成竹在胸,似探囊取物的气魄,肯定深植在场者每一个人的记忆内去。

“璞!”

马球像一道闪电般泻泄而去,从两丈的空中笔直投往离乾舜马侧三丈许的近处。

此球立即带动了敌队全体人员。

乾舜此时位处中路,离南球门不到三百步,中间只隔着敖啸,本拦在他前方的越浪,移到他左前方的位置,宇文朔的落球点,刚好在越浪势所能及的范围外。

此时只要乾舜让球儿滚到马的右侧,可带球冲门,又将越浪挤在左边,再过敖啸一关,空门就在眼前。成功从未如此接近过。

没有人想过的事发生了,就在岭南队全体以乾舜为众矢之的运动布置的当儿,乾舜竟舍球儿不顾,径自拍马朝敖啸笔直冲去,蹄起蹄落,踢得草屑如絮,尘土如烟的飘散飞扬。

下一刻马球已以肉眼看不清楚的高速,落入关中美女独孤倩然杖下,没半点耽搁,趁乾舜马逼敖啸的一刻,吉子方尚未追及,几下杖法过关斩将,越过崔适,直赴敌方底线,南球门就在她的东南方,如入无人之境。

龙鹰很想闭上眼睛,因不愿目睹,输的虽只一筹,但赔上的将是全队的士气和信心。谁在赛前曾想过,关中队竟可玩弄最强的劲旅于股掌之上。

第十四章回光返照

第三筹的争夺战激烈处比第二筹尤有过之。岭南队全力反攻,人人竭尽所能,采取稳守突击的策略,不住将球送返后方,重整阵脚后多次攻门,可惜徒劳无功,当马球被独孤倩然夺得,送到宇文朔杖下,宇文朔大演马球戏法,单刀南下,连过崔适、贝青恒两关,更在高攀龙和吉子方左右胁逼下,成功送球入洞,为关中队取得第一局。

接着的情况更令龙鹰不忍目睹。第二局岭南队千辛万苦方得一筹,至此兵败如山倒,马球场成了宇文朔、独孤倩然和乾舜三人的表演场地,几是把岭南队戏弄于股掌之上。在第三局有意无意的让岭南队赢回一筹后,再不留情,结果岭南队以惨失十八筹大败饮恨。

龙鹰和商月令是最早离开的两个人,霜荞因着与关中队诸人的关系,不得不到赛场去祝贺他们的胜利,放过两人。奔驰了好一段路后,两人放缓马速说话。

商月令道:“临分手前,都凤咬着你的耳朵说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话?”

龙鹰欣然道:“场主不论语调用词,均醋劲十足,令小弟非常宽慰,因知场主对小弟确是情根深种。”

商月令讶道:“刚才的比赛竟对你没影响吗?又或是你仍有致胜的把握?”

龙鹰道:“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会认为有把握。顺口问场主几句,依你看,如不将小弟计算在内,牧场队遇上现在有宇文朔和独狐倩然助阵的关中队,有多少胜算?”

商月令叹道:“或许比没有了文纪昆和古梦的岭南队胜一筹,却好不了多少,穆飞更远不是宇文朔的对手,整队人在球略上嫩多了。”

龙鹰道:“场主披甲上阵又如何?”

商月令颓然道:“在马球场上,月令自问及不上倩然,她将‘碧落红尘’的家传杖法融入打马球的杖法里,堪称一绝,只是她超群的球技,于牧场已是无人能及!”

又嗔道:“尽是问人家,我的问题你却避而不答。”

龙鹰笑嘻嘻道:“一样还一样,先说球赛,愚意以为场主不落场会比落场好。”

商月令娇嗲地道:“你不想人家和你并肩作战吗?”

龙鹰道:“问题正出在这里,场主是我龙鹰疼爱的人儿,如你下场,我绝不肯让你失威,因而会纵手制敌,至乎无所不用其极,只恨我的大敌在旁默默观察,会从蛛丝马迹看破小弟的真正身份,那便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商月令骇然道:“你是指河间王。”

龙鹰道:“河间王落场的机会相当大,那也是关中世族向李显集团示好的方法,如非有我‘范轻舟’落场,甚或会邀李裹儿参与决赛,现在则只会让她在开局后打上一阵子,使她过过瘾儿,然后再将她换上河间王。”

商月令点头道:“鹰爷洞察入微。”又不解道:“那你是故意输掉这场赛事了!”

龙鹰道:“又不可以这么说,情况若如那次我们比赛斗快跑下山路,由于小弟并不视场主为敌人,遂变成陪跑。”

商月令叹道:“那穆飞怎么办?”

龙鹰道:“先说会在旁观察小弟的大敌,该为随都凤来的从人之一,是女的,此女名无瑕,乃一秘密教派的最高领袖,小弟与她从塞外斗至塞内,多次交锋,那天在膳园南食堂被行刺后,回观畴楼途上被她截击。无瑕不论心智武功,只在河间王之上而不在其下,要命的是她一直怀疑小弟的真正身份,所以只要我露出任何漏洞,会更惹她怀疑。球场毕竟非是战场,如我将战场的一套搬到球场来,高明如无瑕者将有特殊的感觉。”

商月令道:“假设你视球场为战场,是否有制胜的把握?”

龙鹰坦然道:“不知道!知的是在战场上双方均绝对无情,无隙不窥的力图造成对方最大的伤害。如以这样的心态去参加决赛,将会变成我龙鹰的个人表演,为求成功,不择手段。这显然是行不通的,我必须关顾全局,尽量予其他人建功的机会,发挥出整体的战力,但于我而言,等若缚手缚脚,未能放手而为。”

商月令欢喜地道:“今次是真的明白哩!你说得令人家想看到你在战场上雄姿英发的模样。难怪最桀骜不驯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没人敢和你在战场上争锋。”

龙鹰苦笑道:“还是不看的好,只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之。不论你如何坚强,在某一刻也会感到深切的厌倦,是心的疲累。现在小弟最害怕的事,是重上战场。”

商月令轻轻道:“这番话由鹰爷亲口道出,格外使人感动。”

又道:“月令决定不参加决赛,改为做唱筹官。”

龙鹰沉吟不语。

终抵山道入口,两骑走上山道,缓缓而行,似对这截抵山城的路段特别珍惜。

商月令道:“鹰爷在想什么?和你一起真好,不像当场主般,事事须动脑筋。”

龙鹰道:“我在想假如能邀得越浪和敖啸加入牧场队,我们再非全无胜望。”

商月令道:“月令曾想过这个可能性,可肯定老家伙们会大力反对,说到底牧场虽与昔日南方从显赫的世家宋阀有深厚渊源,始终仍被视为北方的世族,而这般的将岭南越家纳进来,他们又是在新败之后,大有助之雪耻的意味,会令牧场和关中大族的关系变得非常尴尬,不像关中队邀河间王助阵般,乃理所当然。”

龙鹰扼腕道:“如宋魁在就好了!”

接着道:“有何办法,可使穆飞即使不得不离开牧场,他仍不觉得是一种耻辱?”

商月令骇然道:“鹰爷真没半分把握吗?唉!月令是明白的,但却很难接受。”

龙鹰洒然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宇文朔的出现,代表着高门世族旧有势力的重生,如他们与河间王结合,会成为我龙鹰的敌人,因此我与他们的斗争,是来日方长,何用在这里与宇文朔争一日之短长。有办法吗?”

商月令答道:“第一个办法,是由月令收回成命。第二个办法,就是由你告诉他你是鹰爷。”

龙鹰道:“第一个办法最直截了当,也是最不可行,徒令知者生疑。第二个办法暂时不用去想,到真的输掉决赛再伤脑筋。哈!让他到外面去闯天下,该不是坏事,只是千万不要让他靠向清楚此事的杨清仁。哈!在这方面,可由商豫向他下工夫。”

山路已尽,转入往登上场主府主道的支径。

商月令含笑道:“还有一个问题呵!”

龙鹰道:“她邀小弟今晚去陪她共膳。”

商月令若无其事地道:“鹰爷如何答她?”

龙鹰道:“首先要声明的,是不论她摆出任何情不自禁似的姿态,她仍绝不会爱上‘范轻舟’,她的原名叫霜荞,属于一个邪恶世家的核心大员,专责情报的工作,内心冰冷无情,行事则不择手段。”

商月令怵然道:“邪恶世家?”

龙鹰道:“有机会再说。嘻嘻!今晚我们该在哪里偷情?”

商月令佩服道:“亏你还这般的好心情!”

龙鹰微笑道:“月令太小觑我哩!球赛的胜败,对我是微不足道的事,亦不会摆在心上。宇文朔最大的失策,是让小弟从头到尾的瞧着他在球赛上尽展浑身解数,其锋头虽一时无两,但强项、弱点全落入小弟眼内,使小弟对他心中有数,这肯定是他赛前从未想及的事,将来他须为此付出代价。”

商月令皱眉道:“我只看到他的强横,没发觉任何弱点。”

龙鹰道:“那就要看你是从小处去观察,还是以鸟瞰的方式审视。举其一例,如果宇文朔整场赛,不求个人的表现,只在发挥整体的精神和战力,他将成为我平生所遇的人里,最难缠的强劲对手,现在则仍差了一点儿。”

说到这里,不由想到台勒虚云,若从这方向去判断,宇文朔尚未可与台勒虚云并驾齐驱。台勒虚云正是从不着意于表现自己的人,讲的是整体的布局,人尽其才,物尽儿用。如非逼他,绝难找到与他决战的机会。此时进入主道,往山顶的场主府驰去。

商月令叹服道:“鹰爷确非常人也!”

主道不见人踪,牧场的人是空城而去,到草窝子参与盛事。刚才球场上的龙争虎斗,绝没令任何人失望。

商月令锲而不舍地问道:“你仍未答人家呵!你是故意的,又卖关子。”

龙鹰乐不可支地笑道:“情趣就是这样子来的,最爱看场主又喜又嗔的模样。唉!其实是看不到的,但可以想象。哈!当时小弟告诉都凤,由于小弟对场主仍死心不息,绝不会碰第二个女人,故不宜赴约。”

商月令失声道:“你真的这么说了?”

龙鹰毫无愧色地道:“假的!我真正说的是因约了宋问兄,所以没法陪她。哈!”

商月令大嗔道:“这时候还开玩笑,想气死人家吗?”

龙鹰大乐道:“就是要听场主发娇嗔的声音。我的娘!第一次见场主时隔着我们的那张帘子,正是我们的媒人。今晚的明月又会更圆一些儿,小弟到场主的香闺去,还是场主到寒舍来?”

※※※

龙鹰回观畴楼,痛快的洗了个冷水浴,精神焕然一新,就在楼上观看山城日落的动人美景。没入西山前的太阳确是艳丽至不可方物,也是它在白昼唯一可让人观赏亲近的时刻,不过美景飞快消逝,地火明夷的一刻,黑夜降临。

夕阳短暂的美景令他联想到北方的世家大族,不论宇文朔如何了得,可是世家大族的没落早在女帝将首部迁往洛阳时已成难以逆转之势,而他龙鹰正是这势头下产生的代表人物之一。世族中的有能者,如万仞雨之辈,明智的选择是融入这股时代的洪流去。

假如杨清仁和李裹儿加入关中队,那决战的关中队将包含着唐初开国时北方最显赫的三大门阀李阀、独孤阀和宇文阀,在马球场上再度连成一气,重现往昔的美好岁月。可惜杨清仁的参与,正正显示了北方世族不明白真正的情况,破坏者已来到他们的中间。

李显赋予了他们最大的希望,但李显同时亦是戳破他们希望的人,因为李显是个被勾去了魂魄、由韦妃和武三思操纵的傀儡。韦妃的立场就是女帝现时的立场,绝不容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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