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 :八王之乱·大分裂-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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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战斗部队数万，船舰像重重山峦，如果能够亲信正人君子，使他们尽量贡献才能，化解细微的误会，堵塞挑拨离间的利口，则长江上游各州，可以靠一纸文告平定。不然的话，恐怕不能完成大业。”陈敏命他的部属推举自己当江东军区司令长官（都督江东诸军事）、最高指挥官（大司马）、楚公，加九锡，联名呈报国务院。陈敏声称，他接到皇后羊献容颁发的诏书，将从长江西上，进入沔水（汉水上游）、汉水，到长安（陕西省西安市）迎接晋帝司马衷圣驾。
　　太宰（上三公之一）司马颙任命张光当顺阳郡（河南省淅川县东南）郡长，率步骑混合兵团五千人，前往荆州（湖北省及湖南省）报到，###陈敏。镇南大将军、荆州军区司令长官（都督荆州诸军事）刘弘（时驻襄阳），派江夏郡（湖北省云梦县）郡长陶侃、武陵郡（湖南省常德市）郡长苗光，进驻夏口（湖北省武汉市）；又命南平郡（湖北省公安县）郡长、汝南郡（河南省息县）人应詹，统御长江舰队，作为后援。
　　陶侃跟陈敏同郡（都是庐江郡【安徽省舒城县】人），又在同一年被保荐当官，同往京师（首都洛阳）。随郡（湖北省随州市）郡长扈怀警告刘弘说：“陶侃身居大郡（江夏郡），手握强兵，万一怀有二心，荆州就没有了东门！”刘弘说：“陶侃忠贞干练，我早就知道，绝对没有这回事。”陶侃听到消息，派他的儿子陶洪、侄儿陶臻，晋见刘弘，留作人质，博取信任。刘弘任命二人当军事参议官（参军），送给很多礼物，教他们回去，说：“你（陶臻）叔父出征远行，你们祖母年纪已老，应该亲自奉养。一介匹夫相交，还不忘恩负义，何况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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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年　　己未（35）
陈敏命他的老弟陈恢当荆州州长，攻击武昌；刘弘擢升陶侃当前锋大营指挥官（前锋督护）阻截。陶侃把运粮船改建成战舰，大家都认为不可以，陶侃说：“用国家的船只攻击国家的贼寇，有什么不可以！”两军接战，陶侃不断击破陈恢。又跟皮初、张光、苗光在长岐（湖北省黄陂县西南）联合击破陈敏部将钱端。
　　南阳郡（河南省南阳市）郡长卫展警告刘弘说：“张光是太宰（上三公之一）司马颙的心腹，阁下既倾心东海王（司马越），站在勤王军这一边，最好诛杀张光，表明立场。”刘弘说：“太宰（司马颙）的行为，岂是张光的罪状。杀别人而谋求自己安全，正人君子不会做这种事。”上书皇帝，赞扬张光的贡献，请求擢升。
　　１６　本年，汉赵帝国首都离石（左国城·山西省离石县北）发生饥馑。汉赵王（一任光文帝）刘渊迁都黎亭（山西省壶关县西南），就近取食政府仓库粮秣。命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太尉）刘宏留守离石，由农林部长（大司农）卜豫运输粮秣维持。
　　三○六年　　丙寅
　　１　春季，正月一日，日食。
　　２　最初，晋帝国（首都长安【陕西省西安市】）皇太弟宫顾问官（太弟中庶子·第五品）兰陵郡（山东省苍山县西南兰陵镇）人缪播（缪，姓。音ｍｉàｏ【妙】），受最高监察长（司空）司马越的宠爱信任。缪播堂弟、太弟宫右翼卫队长（右卫率·第五品）缪胤，是太宰（上三公之一）司马颙亡妻的老弟。司马越起兵勤王时，派缪播、缪胤前往长安（陕西省西安市），劝说司马颙把皇帝（四任惠帝）司马衷（本年四十八岁）送回洛阳（河南省洛阳市东白马寺东），司马越愿跟司马颙以陕县（河南省三门峡市）为界，平分中国。司马颙素来敬重缪播兄弟，有意接受这个建议。可是，中央禁军总监（中领军）张方知道自己罪恶深重，恐怕放走皇帝后，自己首当其冲（胡三省原注：“张方了解大掠洛阳和强迫皇帝西迁所造成的伤害。”柏杨按：既知道这两件事的严重性，当初为什么去做？对一个小人物而言，权力在手，一定发烧；直到有了祸事，才能清醒），对司马颙说：“我们据守险要地区，国富兵强，用天子的名义发号施令，谁敢反抗？为什么伸出双手，受人控制？”司马颙遂不接受。可是，等到豫州（河南省东部）州长（刺史）刘乔战败消息传来，司马颙恐惧（他面对与天下为敌的局面），打算停止战争，跟山东（崤山以东）的勤王军和解；但又恐怕张方反对，迟疑不敢确定。
　　张方平常跟长安富翁郅辅交情深厚，特命郅辅当作战官（帐下督。张方初到长安时，贫贱无依，郅辅不断帮助他。等到张方地位尊贵，对郅辅仍很亲昵）。司马颙的军事参议官（参军）河间国（河北省献县）人毕垣，曾受张方侮辱，时时准备报复，向司马颙打小报告说：“张方把军队一直驻扎在霸上（陕西省西安市东灞河畔），听说山东勤王军强盛，故意逗留，不肯前进。在祸乱还没有萌芽的时候，就应该阻止。他的亲信郅辅，知道他的阴谋。”缪播、缪胤也劝司马颙，说：“最好是除掉张方，向天下请罪，山东的战乱，不必劳动军队，自会平息。”司马颙派人召见郅辅；毕垣先在外面等候，问郅辅说：“张方打算叛变，有人说你知道。大王如果问你，你怎么回答？”郅辅大惊说：“我实在没有听说张方打算叛变，要我怎么办？”毕垣说：“大王问你的时候，你最好打马虎眼，只回答：‘啊！啊！’才能救你一命。否则的话，大祸临头。”郅辅进去后，司马颙问说：“张方谋反，你可知道？”郅辅说：“啊！”司马颙说：“教你取他性命，你可愿意？”郅辅说：“啊！”司马颙于是派郅辅送一封信给张方，乘机行事。郅辅既跟张方情同骨肉，所以，虽然带刀进府，守门的侍卫也不疑心。张方在灯光下拆信，郅辅在旁，挥刀砍下张方人头。回报司马颙，司马颙任命郅辅当安定郡（甘肃省镇原县东南曙光乡）郡长，而把张方人头送给司马越，请求和解，司马越拒绝。
　　成都王司马颖进驻洛阳（参考去年【三○五年】十二月）后，命将军楼褒驻防黄河大桥。勤王军将领宋胄，袭击黄河大桥，楼褒向西撤退。平昌公司马模（时驻邺城）派前锋指挥官（前锋督护）冯嵩从邺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南下，跟宋胄会师，进逼洛阳。司马颖不能抵挡，向西投奔长安，走到华阴（陕西省华阴市），听到司马颙诛杀张方，跟山东勤王军和解消息，不敢前进。建武将军吕朗驻防荥阳（河南省荥阳县。参考去年【三○五年】十二月），勤王军刘琨把张方人头拿给吕朗观看，吕朗遂投降。最高监察长（司空）司马越派祁弘、宋胄、司马纂等，率鲜卑兵团，西上迎接晋帝司马衷。任命周馥当京畿总卫戍司令（司隶校尉），“假节”（三级权力），兼军区司令长官（都督诸军），驻屯渑池（河南省洛宁县西北）。
　　３　三月，晋帝国惤县（惤，音ｊｉāｎ【坚】。山东省龙口市东南）县长刘柏根叛变，有部众一万余人，自称惤公。变民首领王弥，率家人童仆前往投靠。刘柏根命王弥当秘书长（长史）。王弥堂弟王桑当东翼警卫指挥官（东中郎将）。刘柏根攻击临淄（青州州政府所在县·山东省淄博市东临淄镇），青州军区司令长官（青州都督）高密王司马略派刘暾率军抗拒，刘暾大败，逃向洛阳，司马略撤退到聊城（山东省聊城市）自保。幽州（河北省北部）军区司令长官王浚派军###，斩刘柏根。王弥逃亡到长广山（山东省莱阳市东）当强盗。
　　

二九九年　　己未（36）
４　晋帝国宁州（云南省）连年饥馑，瘟疫流行，死亡以十万为单位计算（可哀），五苓夷部落酋长于陵丞势力日益强盛，州政府屡战屡败（五苓夷被逼反事，参考三○三年闰十二月），官员人民很多逃亡到交州（越南北部），蛮夷遂包围州政府所在地（滇池县·云南省晋宁县东晋城镇）。宁州州长李毅患病，而外援断绝，上书说：“我不能阻止贼寇的暴虐，坐等毙命，如果不能蒙受怜悯，请求派遣大员莅临，乘我一息尚存，把我斩首。如果我已死亡，尸首仍在，请求斩尸。”中央政府正陷混乱，没有答复。这样拖了好几年，他的儿子李钊从洛阳前往探望老爹，走到中途，李毅已经逝世。李毅的女儿李秀，聪明通达，有老爹风范。大家遂推举李秀主持宁州州政府。李秀奖励将士，坚守城池，城中粮食吃完，人民捕捉老鼠烤熟，或挖掘野草，用来充饥。乘变民稍微懈怠，李秀率军出城，击破围城军。
　　柏杨曰：
　　五苓夷部落之叛，叛于李毅之背信食言（参考三○三年闰十二月）。官场人物狡狯成性，认为背信食言算不了什么；蛮夷朴实，对堂堂国家高官竟毁掉自己承诺，认为应予处罚。一个人的罪恶，引起人民以十万为单位的悲惨遭遇，李毅死有余辜。
　　５　成汉帝国（首都成都【四川省成都市】）隐士范长生前往成都，成汉帝国首领（一任武帝）、成都王李雄（本年三十三岁）亲自到城门迎接，手执笏板（晋见上级或君王时用的手板），任命范长生当丞相，尊称范贤。
　　６　夏季，四月十三日，晋帝国最高监察长（司空）司马越率军进驻温县（河南省温县西）。
　　最初，太宰（上三公之一）司马颙认为张方既死，山东勤王军一定可以和解。想不到勤王军听到张方死讯，继续挺进，争先入关（函谷关），司马颙大为后悔，遂斩郅辅。派弘农郡（河南省灵宝县东北）郡长彭随、北地郡（陕西省耀县）郡长刁默率军在湖县（河南省灵宝县西）筑垒布防，阻截勤王军祁弘等。
　　五月七日，祁弘等进攻，大破彭随、刁默，遂进关（此关应是潼关），抵达霸水（灞河，流经陕西省西安市东），再击败司马颙部将马瞻、郭伟。司马颙惊恐，单身独马，逃入太白山（秦岭山脉主峰·陕西省眉县南）。祁弘等遂进入长安（陕西省西安市），鲜卑兵团大肆奸淫纵火，抢夺劫掠，杀二万余人，文武百官四散逃命，投奔秦岭群山之中，捡橡树果实吞食。
　　五月十四日，祁弘迎接皇帝司马衷，乘坐牛车东还。
　　司马衷任命太弟太保（太弟三师之三）梁柳当镇西将军，镇守关中（陕西省中部）。
　　六月一日，皇帝司马衷抵达首都洛阳，迎回皇后羊献容。
　　六月十六日，大赦，改年号（之前是永兴三年，之后是光熙元年）。
　　太宰（上三公之一）司马颙部将马瞻等攻入长安，斩梁柳；跟始平郡（陕西省兴平市）郡长梁迈，共同到南山（秦岭）迎接司马颙回长安。弘农郡（河南省灵宝县东北）郡长裴廙、秦国（即扶风郡·陕西省眉县）郡长（内史）贾龛、安定郡（甘肃省镇原县东南曙光乡）郡长贾疋等，联合起兵，攻击司马颙，斩马瞻、梁迈。贾疋是贾诩的曾孙（贾诩，参考一九二年五月）。最高监察长（司空）司马越，派大营指挥官（督护）麋晃率军攻击司马颙，抵达郑县（陕西省华县），司马颙命平北将军牵秀驻防冯翊郡（陕西省大荔县）。司马颙秘书长（长史）杨腾，诈称奉司马颙之命，使牵秀停止战斗，遂乘机诛杀牵秀。关中地区（陕西省中部）遂全都归附司马越，司马颙仅保长安一城。
　　７　成汉帝国（首都成都）首领、成都王李雄，正式登基称帝（一任武帝）。大赦，改年号晏平（之前是建兴三年，之后是晏平元年），国号大成（本年才正式确定国号）。追称老爹李特谥号为景皇帝，庙号始祖；尊王太后罗女士当皇太后；任命范长生为“天地太师”，免除他所属部众的田赋捐税。各将领仗恃恩宠，互相争夺朝会时的排列位置，吵闹不休。国务院总理（尚书令）阎式奏请查考两汉王朝及晋王朝前例，建立文武官员制度。李雄批准。
　　８　秋季，七月一日，日食。
　　９　八月，晋帝国擢升最高监察长司马越当太傅（上三公之二）、主管政府机要（录尚书事）；范阳王司马虓（时驻信都）当最高监察长，镇守邺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平昌公司马模（时驻邺城）当镇东大将军，镇守许昌（河南省许昌市东）；王浚（时驻蓟县）当骠骑大将军、东夷河北军区司令长官（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兼幽州州长。
　　司马越任命国务院文官部文官司助理官（吏部郎）庾敳（音áｉ【挨】）当参谋主任（军咨祭酒）；前太弟府顾问官（太弟中庶子）胡母辅之（胡母，复姓）当参谋指挥官（从事中郎）；禁宫咨询官（黄门侍郎）郭象当主任秘书（主簿）；藩属事务部主任秘书（鸿胪丞）阮修当副军事参议官（行参军）；谢鲲当秘书（掾）。胡母辅之向司马越推荐乐安郡（山东省邹平县东北苑城乡）人光逸（光，姓），司马越也予以延聘。
　　庾敳等都崇尚玄虚，不关心国家社会，而只拼命饮酒，行为怪诞。庾敳对财货的追求，永不厌倦。郭象没有品格，喜爱抓权。但司马越因为他们在当时都有很高的知名度，所以全都授给官职。
　　

二九九年　　己未（37）
１０　晋帝国勤王军将领祁弘西入函谷关（河南省新安县）时，成都王司马颖从武关（陕西省商南县西南）逃到新野（河南省新野县）。正巧，镇南大将军、荆州军区司令长官（都督荆州诸军事）、新城公（元公）刘弘（时驻襄阳）逝世，军政官郭劢兵变，打算迎接司马颖，奉他为主。人事官（治中）郭舒，拥戴刘弘的儿子刘�＇，发动反击，斩郭劢。
　　晋帝司马衷下诏，命南翼警卫指挥官（南中郎将）刘陶逮捕司马颖。司马颖不敢停留，向北逃亡，渡过黄河，逃到朝歌（河南省淇县），召集过去部属将士，集结数百人，打算投奔公师藩。顿丘郡（河南省清丰县）郡长冯嵩把司马颖生擒，送到邺城，范阳王司马虓（时驻邺城）不忍诛杀，只把司马颖囚入监狱。公师藩在白马津（河南省浚县东古黄河渡口）打算渡黄河南下，兖州（州政府设廪丘【山东省郓城县西北】）州长苟晞截击，斩公师藩。
　　１１　晋帝国政府擢升东嬴公司马腾（时驻晋阳）当东燕王；平昌公司马模（时驻许昌）当南阳王。
　　１２　冬季，十月，晋帝国最高监察长、范阳王司马虓（时驻邺城）逝世（年三十七岁）。秘书长刘舆，因司马颖素来受邺城人民爱戴，恐怕发生变化，对司马虓之死保守秘密，不敢发布。命人假扮钦差大臣，宣称诏书下达；当夜，命司马颖自杀（年二十八岁），两个儿子，一并处死（“八王之乱”第六王结束，司马颖自前年【三○四年】正月当丞相，到八月逃到洛阳，当权八个月。后经两年流浪，于本年被诛）。司马颖部属早已逃散，唯有卢志始终追随左右，直到司马颖死，都不懈怠，收殓司马颖尸首，暂时安葬。太傅（上三公之二）司马越延聘卢志当参谋主任（军咨祭酒）。
　　司马越将要召见刘舆，有人警告说：“刘舆好像油垢，接近他会受到污染。”所以刘舆到洛阳后，司马越对他的态度冷淡。刘舆利用这段闲散时间，秘密查考政府档案，对全国兵马名册，仓库位置容量，牛马分布，武器供应以及山川道路形势，一一默记在心。当时全国混乱，事多如麻，每次会议，包括秘书长（长史）潘滔在内，没有人了解所面对的问题。只有刘舆，分析事理，计划因应，十分精密周详；司马越不知不觉跟他促膝长谈，命他担任左秘书长（左长史），军中事务以及国家决策完全委托给他。刘舆说服司马越，派他的老弟刘琨去镇守并州（州政府设晋阳【山西省太原市】），作为北方屏障；司马越上书推荐并任命（表）刘琨当并州州长；原镇守并州的东燕王司马腾，升车骑将军兼邺城军区司令长官（都督邺城诸军事），镇守邺城。
　　１３　十一月十七日，夜，晋帝国皇帝司马衷吃饼中毒。
　　十一月十八日，司马衷在显阳殿逝世（年四十八岁）。皇后羊献容认为，皇太弟司马炽如果登基，她以嫂嫂的身份，恐怕不能当皇太后，打算改立侄儿清河王司马覃（司马覃曾是太子，参考三○二年五月）。高级咨询官华混劝阻说：“皇太弟（司马炽）在东宫为时已久（前后三年），天下皆知，人民对他深具盼望，今天怎么能够变更？”立即用没有封套的文书，火速通知太傅（上三公之二）司马越，征召皇太弟司马炽入宫。这时，清河王司马覃接到皇后诏书，已经抵达国务院（尚书阁），发现情形不对劲，疑心发生变化，声称发病，即行退出。
　　十一月二十一日，司马炽（本年二十三岁）登基（五任怀帝），大赦，尊皇后羊献容当惠皇后，住弘训宫；追称亡母王才人（小老婆群第十四级）为皇太后；封太弟妃梁女士当皇后。
　　司马炽恢复传统制度，在太极殿东堂举行御前会报；在宴会的时候，跟文武官员讨论政务，研究经典。禁宫咨询官（黄门侍郎）傅宣叹息说：“今天，才再看到武帝（一任帝司马炎）时代的盛事。”
　　１４　十二月一日，日食。
　　１５　晋帝国太傅司马越，用皇帝诏书征召河间王司马颙，回京担任宰相，司马颙接受，走到新安（河南省渑池县），南阳王司马模（司马越老弟）派他的部将梁臣，拦住车队，就在车上，用手扼住司马颙的咽喉，活活扼死，同时诛杀司马颙的三个儿子（“八王之乱”第七王结束。司马颙自前年【三○四年】八月强迫皇帝迁都，到本年五月勤王军攻入长安，当权一年零十个月，而于七个月后被诛）。
　　１６　十二月二十日，晋帝国任命总立法长（中书监）温羡当左特级国务官（左光禄大夫），代理宰相（领司徒）；国务院左执行长（尚书左仆射）王衍当最高监察长。
　　１７　十二月二十八日，晋帝国把司马衷（惠帝）安葬太阳陵（河南省洛阳市北邙山南麓）。
　　１８　晋帝国并州州长刘琨前往任所（州政府设晋阳【山西省太原市】），抵达上党郡（山西省黎城县西南）；东燕王司马腾已从井陉（太行山八陉之一·河北省井陉县西）东下。当时并州（山西省中部）灾荒饥馑，又不断受到汉赵帝国（首都黎亭【山西省壶关县西南】）军民的抢劫，郡县没有自卫能力。州政府将领田甄、田甄老弟田兰、任祉、祁济、李恽、薄盛等以及官员人民等，约一万余人，全数跟随司马腾前往冀州（河北省中部南部）寻求食粮，这批人称“山西（太行山以西）难民”（乞活）。于是，残留下来的不满两万户人家，而又遍地盗匪，路断人绝。刘琨在上党郡招兵买马，集结五百人，一路战斗前进，到州政府所在的晋阳（山西省太原市）时，发现政府机关房舍，都被焚毁，田野城池，一片荒凉。刘琨安抚居民，招徕远方，逃亡的人稍稍返回家园。
　　

二九九年　　己未（38）
三○七年　　丁卯
　　１　春季，正月二日，晋帝国（首都洛阳【河南省洛阳市东白马寺东】）大赦，改年号永嘉（之前是光熙二年，之后是永嘉元年）。
　　２　晋帝国国务院文官部文官司助理官（吏部郎）周穆，是太傅（上三公之二）司马越姑妈的儿子，周穆跟妹夫总监察官（御史中丞）诸葛玫，建议司马越：“主上（司马炽）之所以当皇太弟，是张方的主意。清河王（司马覃）本是皇太子，明公应考虑恢复。”司马越不答应。二人一再进言，司马越大怒，诛杀周穆、诸葛玫。
　　３　二月，晋帝国东莱郡（山东省莱州市）变民首领王弥（参考去年【三○六年】三月），攻击青州（山东省北部）、徐州（江苏省北部），自称征东大将军，斩杀郡长。太傅（上三公之二）司马越派宫门接待官（公车令）东莱郡人鞠羡当本郡（东莱郡）郡长，###王弥；王弥击斩鞠羡。
　　４　占领江东（江苏省南部太湖流域）的变民首领陈敏，行政司法，杂乱无章，英雄豪杰多不肯归附；陈姓子弟又十分凶暴，所到之处，都带给人民灾难；被陈敏任命当丹阳郡（江苏省南京市）郡长的顾荣和当安丰郡（安徽省寿县西南）郡长的周玘等，十分忧虑。晋帝国庐江郡（安徽省舒城县）郡长华谭写信给顾荣等，说：“陈敏盘踞吴会（江东），性命像早上的露珠。各位先生，有的被皇帝分封著名的大郡，有的名列皇帝亲信，而今，竟沦落成为盗匪党羽，岂不可羞！东吴帝国孙坚父子都是英雄俊杰，才能继承大业。试看陈敏的凶暴狡狯，七个弟弟的顽劣，却打算效法孙策的事迹，遵循孙权（东吴帝国一任帝）的轨道，我想你们心里也不会认为他们有此能力。皇上（司马炽）已回到洛阳，俊杰人才，充满政府，势将动员六军，扫荡建业（江苏省南京市），各位还有什么颜面再见中原人士？”顾荣一直有背叛陈敏的想法，接到华谭的信，十分惭愧，遂派密使晋见征东大将军刘准（时驻寿春【安徽省寿县】），请刘准出动大军，逼近长江，自己则作为内应，剪下头发，作为信誓。刘准命扬州（州政府设建业）州长（刺史）刘机率军攻击历阳（安徽省和县），###陈敏。
　　陈敏派他的老弟广武将军陈昶，率数万人驻防乌江（安徽省和县东北乌江镇），历阳郡（安徽省和县）郡长陈宏驻防牛渚（安徽省马鞍山市西南采石矶）。陈敏老弟陈处知道顾荣怀有二心，建议老哥诛杀顾荣，陈敏不肯。
　　陈昶的军政官（司马）钱广，是周玘的同郡（吴兴郡·浙江省湖州市）人。周玘密令钱广袭斩陈昶，宣称：“建业（江苏省南京市）已诛杀陈敏，胆敢乱动的，屠灭三族。”钱广率军在朱雀桥（建业城南，秦淮河上）备战。陈敏命他的儿女亲家甘卓###钱广，把所有锋利武器和精锐部队全部交付给他。顾荣恐怕陈敏疑心，故意晋见陈敏，陈敏说：“你应该到各地安抚镇压，岂可以逗留在我身边？”顾荣退出后，跟周玘共同劝说甘卓：“如果江东（江苏省南部太湖流域）大业可以建立，我们当同心完成。然而，你观察当前形势，还有没有希望？陈敏不过一个普通人才，政令反复无常，没有固定的奋斗目标，而子弟们个个骄傲自负，结局必然失败。我们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接受他的官职俸禄，等到瓦解的那天，使江西（巢湖流域）各军，把我们的人头装到匣子里送到首都洛阳，上面写：‘逆贼顾荣、甘卓首级。’这可是万世的羞辱。”甘卓同意，遂假装有病，派人把女儿接回（甘卓女嫁陈家事，参考前年【三○五年】十二月），然后破坏朱雀桥，把船舰全部调到秦淮河南岸集结，跟周玘、顾荣以及前松滋国（安徽省霍丘县东）县长（相）、丹阳郡（江苏省南京市）人纪瞻，联合攻击陈敏。
　　陈敏既悲又愤，亲率一万余人###甘卓，甘卓部下士卒隔秦淮河向陈敏部众高喊：“我们所以效忠陈公，正因为有顾荣、周玘领导。现在情势大变，你们还想干什么？”陈敏部众迟疑不决，顾荣挥动白羽毛扇，教他们逃走，全军遂一哄而散。陈敏单身匹马北走，在江乘（江苏省南京市东北）被捕，叹息说：“大家误了我，以至到了今天。”对老弟陈处说：“我辜负你，你没有辜负我。”（指不听陈处之劝杀顾荣）陈敏被押回建业（江苏省南京市）处决，屠灭三族。会稽郡（浙江省绍兴市）等郡把陈敏所有的弟弟全都诛杀。
　　当时，平东将军周馥，代替征东大将军刘准镇守寿春（安徽省寿县）。
　　三月九日，周馥把陈敏的人头送到京师（首都洛阳）。晋帝（五任怀帝）司马炽（本年二十四岁）下诏：任命顾荣当高级咨询官（侍中），纪瞻当国务院助理官（尚书郎），征召进京（首都洛阳）。太傅（上三公之二）司马越延聘周玘当军事参议官（参军），陆玩当秘书（掾）。陆玩是陆机的堂弟（陆机之死，参考三○三年十月）。顾荣等走到徐州（州政府设彭城【江苏省徐州市】），看到北方战乱越发扩大，迟疑不再前进，司马越大不高兴，通知徐州州长（刺史）裴盾，说：“如果顾荣等观望，用军礼护送。”顾荣等恐惧，逃回故乡（吴县·江苏省苏州市）。裴盾是裴楷的侄儿，司马越正妻裴妃的老哥。
　　５　西阳（湖北省黄州市）蛮夷部落攻击江夏郡（湖北省云梦县），郡长杨珉，召集军事会议，将领们纷纷提供意见，只有骑兵司令（骑督）朱伺不发一言。杨珉说：“朱将军怎么不说话？”朱伺说：“大家都用舌头攻击盗贼，我只知道用武力。”杨珉说：“你从前攻击盗匪，怎么一直保持常胜记录？”朱伺说：“双方敌对僵持，只有忍耐。他们不能忍，而我能忍，所以常胜。”杨珉十分欣赏。
　　

二九九年　　己未（39）
６　晋帝国皇帝司马炽下诏：恢复皇太后杨芷的尊号（距杨芷被罢黜已十七年，参考二九一年三月）。
　　三月十七日，改葬杨芷，谥号称武悼皇后。
　　７　三月二十日，晋帝国封清河王司马覃的老弟豫章王司马诠当皇太子。
　　三月二十一日，大赦。
　　８　晋帝国皇帝（五任怀帝）司马炽亲自处理国家大事，留心政令。太傅（上三公之二）司马越大不高兴，坚决要求出巡地方。
　　三月三十日，司马越离开首都洛阳，镇守许昌（河南省许昌市东）。
　　９　晋帝国任命安北将军、高密王司马略（时驻聊城【山东省聊城市】）当征南大将军兼荆州军区司令长官（都督荆州诸军事），镇守襄阳（湖北省襄樊市）；镇东大将军、南阳王司马模（时驻许昌【河南省许昌市东】）当征西大将军、秦雍梁益军区司令长官（都督秦雍梁益四州诸军事），镇守长安（陕西省西安市）；安北将军、东燕王司马腾改封新蔡王、当司冀军区司令长官（都督司冀二州诸军事），仍镇守邺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
　　１０　晋帝国变民首领公师藩既死（参考去年【三○六年】八月），部将汲桑逃回茌平（山东省东阿县西北）牧马场，再集结部众，劫掠附近郡县，自称最高统帅（大将军），声言替成都王司马颖复仇，命石勒担任先锋，所向无敌，遂封石勒讨虏将军，进攻邺城。当时，邺城仓库枯竭，粮秣金钱，都没有积蓄，但新蔡王（武哀王）司马腾的财富却十分可惊，不过他生性吝啬，平常对人毫无恩义，等汲桑大军压境，事到临头，才赏赐将士：谷米每人数升、布匹每人一丈数尺，军心离散。
　　夏季，五月，汲桑大破魏郡（郡政府设邺城）郡长冯嵩军队，长驱直入，司马腾轻装备逃走，被汲桑的部将李丰诛杀。
　　汲桑掘出成都王司马颖的棺木，放到车上，遇到事情，先向棺木禀告，然后施行；遂纵火焚烧邺城宫殿，大火十几天不灭（袁绍于一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