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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造化-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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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不禁笑道:“师父,你哪里知道,象他这个藏头露尾的,本该打他一顿,只为看菩萨面上,饶他打尽彀了,他还敢受我老孙之拜?老孙自小儿做好汉,不晓得拜人,就是见了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我也只是唱个喏便罢了。”

三藏斥了声道:“不当人子!莫说这空头话!快起来,莫误了走路。”

说着,师徒俩这才起来收拾投西而去。

此去行有两个月太平之路,相遇的都是些虏虏、回回,狼虫虎豹。光阴迅速,又值早春时候,但见山林锦翠色,草木发青芽;梅英落尽,柳眼初开。

师徒俩行玩春光,又见太阳西坠。三藏勒马遥观,山凹里,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三藏不禁道:“悟空,你看那里是什么去处?”

孙悟空抬头看了道:“不是殿宇,定是寺院。我们赶起些,那里借宿去。”

三藏欣然从之,放开龙马,径奔前来。

第六百零五章观音禅院,心动意歹

却说他师徒两个,策马前行,直至山门前观看,果然是一座庄严寺院。但见那:

层层殿阁,迭迭廊房。三山门外,巍巍万道彩云遮;五福堂前,艳艳千条红雾绕。两路松篁,一林桧柏。两路松篁,无年无纪自清幽;一林桧柏,有色有颜随傲丽。又见那钟鼓楼高,浮屠塔峻。安禅僧定性,啼树鸟音闲。寂寞无尘真寂寞,清虚有道果清虚。

唐僧欣喜下了马,悟空随手歇了担,正欲进门,只见那门里走出一众僧来。你看他怎生模样:

头戴左笄帽,身穿无垢衣。铜环双坠耳,绢带束腰围。

草履行来稳,木鱼手内提。口中常作念,般若总皈依。

三藏见了,忙上前侍立门旁,双手合十施礼。

那为首的和尚连忙答礼,笑道失瞻,问:“是哪里来的?且请入内用茶。”

三藏含笑答道:“弟子乃东土钦差,上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去的。至此处天色将晚,欲借上刹一宵。”

那和尚道:“请进里坐,请进里坐。”

三藏笑应了声,这才吩咐孙悟空牵马进来。

那和尚忽见孙悟空这般相貌,顿时有些害怕,便问:“那牵马的是个什么东西?”

三藏不由忙小声道:“悄言,悄言!他的性急,若听见你说是什么东西,他就恼了。他是我的徒弟。”

那和尚打了个寒噤,咬着指头道:“这般一个丑头怪脑的。好招他做徒弟?”

三藏淡笑道:“你看不出来哩,丑自丑,甚是有用。”

牵着马过来的孙悟空。则是狠狠瞪了眼那和尚,看得和尚吓了一跳。

那和尚听到三藏疑惑呼唤,这才反应过来,忙挤出笑容引三藏与孙悟空进了山门。

山门里,又见那正殿上书四个大字,是“观音禅院”。

三藏一见大喜道:“弟子屡感菩萨圣恩,未及叩谢。今遇禅院。就如见菩萨一般,甚好拜谢。”

那和尚闻言,即命僧人开了殿门。请三藏朝拜。

孙悟空拴了马,丢下行李,同三藏上殿来。

三藏展背舒身,铺胸纳地。望金象叩头。那和尚便去打鼓。孙悟空则是打趣的去撞钟。三藏俯伏台前,倾心祷祝。祝拜已毕,那和尚住了鼓,孙悟空却还只管撞钟不歇,或紧或慢,撞了许久。

那和尚不禁道:“拜已毕了,还撞钟怎么?”

孙悟空闻言这才丢了钟杵,略带自嘲的嬉笑着道:“你哪里晓得。我这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的。”

和尚听得一愣,唐僧则是摇头有些无可奈何的微瞪了眼孙悟空。

此时却惊动那寺里大小僧人、上下房长老。听得钟声乱响,一齐拥出道:“那个野人在这里乱敲钟鼓?”

孙悟空闪身跳将出来,咄的一声道:“是你孙外公撞了玩的!”

那些和尚一见了,唬得跌跌滚滚,都后退闪躲倒在地下道:“雷公爷爷!”

孙悟空则是哼了声道:“雷公是我的重孙儿哩!起来起来,不要怕,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老爷。”

众僧方才礼拜,见了三藏,都才放心不怕。

内有本寺院主壮胆上前请道:“老爷们到后面禅房中奉茶。”

僧人们帮忙解缰牵马,抬了行李,转过正殿,径入后房,序了坐次。

那院主献了茶,又安排斋供。天光尚早,三藏称谢未毕,只见那后面有两个小和尚,搀着一个老僧出来。看他怎生打扮:

头上戴一顶毗卢方帽,猫睛石的宝顶光辉;身上穿一领锦绒褊衫,翡翠毛的金边晃亮。一对僧鞋攒八宝,一根拄杖嵌云星。满面皱痕,好似骊山老母;一双昏眼,却如东海龙君。口不关风因齿落,腰驼背屈为筋挛。

众僧见了都忙上前恭敬行礼道:“师祖来了。”

三藏躬身施礼迎接道:“老院主,弟子拜揖。”

那老僧还了礼,又各叙坐。老僧道:“适间小的们说东土唐朝来的长老,老僧我甚是好奇,这才出来奉见。”

三藏道:“轻造宝山,不知好歹,恕罪,恕罪!”

“不敢,不敢!”老僧微微摆手,乃问:“长老,东土到此,有多少路程?”

三藏道:“出长安边界,有五千余里,过两界山,收了一个小徒,一路来,行过西番哈咇国,经两个月,又有五六千里,才到了贵处。”

老僧点头道:“那算来也有万里之遥了。老僧虚度一生,山门也不曾出去,诚所谓坐井观天,腐朽之辈。”

三藏不禁问道:“老院主高寿几何?”

老僧道:“痴长二百七十岁了。”

孙悟空听见顿时笑道:“这还是我万代孙儿哩?”

三藏瞅了他一眼道:“谨言!莫要不识高低冲撞人。”

那和尚则是眉头微皱的看向孙悟空:“小长老,你有多少年纪了?”

孙悟空却是摇头笑道;“不敢说与你听。”

那老僧也只当一句疯话,便不介意,也不再问,只叫献茶。有一个小和尚,拿出一个羊脂玉的盘儿,有三个法蓝镶金的茶钟。又一小和尚,提一把白铜壶儿,斟了三杯香茶。真个是色欺榴蕊艳,味胜桂花香。三藏见了,夸爱不尽道:“好物件,好物件!真是美食美器!”

孙悟空在一旁听得却是微微撇嘴,当年他在天庭之中见过的奇珍异宝何其多,哪里会在乎这些时间凡俗之物。

那老僧心中自得,口上却是道:“污眼污眼!老爷乃天朝上国,广览奇珍,似这般器具。何足过奖?长老自上邦来,可有什么宝贝,借与老僧一观?”

三藏道:“可怜!我那东土。无甚宝贝,就有时,路程遥远,也不能带得。”

孙悟空在旁忍不住忙道:“师父,我前日在包袱里,曾见那领袈裟,不是件宝贝?拿与他看看如何?”

众僧听说袈裟。一个个彼此相视,都是面露冷笑之色。

孙悟空见状顿时瞪眼道:“你们笑个什么?”

院主摇头笑道:“小长老说袈裟是件宝贝,言实可笑。若说袈裟。似我等,不止二三十件;若论我师祖,在此处做了二百五六十年和尚,足有七八百件!”

说着。院主便是吩咐左右僧众道:“拿些出来。给两位长老看看。”

那老和尚,也是他一时卖弄,便叫僧人开库房,头陀抬柜子,就抬出十二柜,放在天井中,开了锁,两边设下衣架。四围牵了绳子,将袈裟一件件抖开挂起。请三藏师徒观看。果然是满堂绮绣,四壁绫罗!孙悟空一一观之,都是些穿花纳锦,刺绣销金之物,笑道:“好,好,好,收起,收起!把我们的也取出来看看。”

三藏忙把孙悟空扯住,悄悄的道:“徒弟,莫要与人斗富。你我是单身在外,只恐有错。”

孙悟空却是不在意道:“看看袈裟,有何差错?”

三藏道:“你不曾理会得,古人有云,珍奇玩好之物,不可使见贪婪奸伪之人。倘若一经入目,必动其心;既动其心,必生其计。汝是个畏祸的,索之而必应其求可也。不然,则殒身灭命,皆起于此,事不小矣。”

孙悟空摆手忙道:“放心,放心!都在老孙身上!”

你看他不由分说,急急的走了上去,把个包袱解开,早有霞光迸迸,尚有两层油纸裹定,去了纸,取出袈裟!抖开时,红光满室,彩气盈庭。众僧见了,无一个不心欢口赞。真个好袈裟!上头有:

千般巧妙明珠坠,万样稀奇佛宝攒。上下龙须铺彩绮,兜罗四面锦沿边。

体挂魍魉从此灭,身披魑魅入黄泉。托化天仙亲手制,不是真僧不敢穿。

那老和尚见了这般宝贝,果然动了奸心,走上前对三藏跪下,眼中垂泪道:“老僧真是没缘!”

三藏忙起身将之搀起道:“老院长有话好说,快快请起!”

他这才顺势起身道:“长老这件宝贝,方才展开,天色晚了,奈何眼目昏花,不能看得明白,岂不是无缘!”

三藏教:“掌上灯来,让你再看。”

那老僧忙道:“长老的宝贝,已是光亮,再点了灯,一发晃眼,莫想看得仔细。”

孙悟空不耐问道:“你要怎的看才好?”

老僧目光一转忙道:“老爷若是宽恩放心,教弟子拿到后房,细细的看一夜,明早送还老爷西去,不知尊意何如?”

三藏听说,吃了一惊,埋怨行者道:“都是你,都是你!”

孙悟空却是不在乎的笑道:“怕他怎的?等我包起来,教他拿了去看。但有疏虞,尽是老孙管整。”

那三藏阻当不住,只能看着孙悟空把袈裟递与老僧道:“凭你看去,只是明早照旧还我,不得损污些须。”

老僧喜喜欢欢,着小和尚将袈裟拿进去,却吩咐众僧,将前面禅堂扫净,取两张藤床,安设铺盖,请二位长老安歇。一壁厢又教安排明早斋送行,遂而各散。师徒俩关了禅堂,睡下不题。

却说那老和尚把袈裟骗到手,拿在后房灯下,对袈裟号啕痛哭,慌得那本寺僧,不敢先睡。小和尚也不知为何,却去报与众僧道:“公公哭到二更时候,还不歇声。”

有两个徒孙,是他心腹之人,上前问道:“师公,你哭什么?”

老僧叹道:“我哭无缘,看不得唐僧宝贝!”

小和尚道:“公公年纪高大,发过了他的袈裟,放在你面前,你只消解开看便罢了,何须痛哭?”

老僧不禁摇头道:“看的不长久。我今年二百七十岁,空挣了几百件袈裟,怎么得有他这一件?怎么得做个唐僧?”

小和尚道:“师公差了。唐僧乃是离乡背井的一个行脚僧。你这等年高,享用也彀了。倒要象他做行脚僧,何也?”

老僧道:“我虽是坐家自在,乐乎晚景。却不得他这袈裟穿穿。若教我穿得一日儿,就死也闭眼,也是我来阳世间为僧一场!”

众僧不禁道:“好没正经!你要穿他的,有何难处?我们明日留他住一日,你就穿他一日,留他住十日,你就穿他十日便罢了。何苦这般痛哭?”

老僧却是不满足的道:“纵然留他住了半载。也只穿得半载,到底也不得气长。他要去时只得与他去,怎生留得长远?”

他们议论间。却是不曾注意到一旁角落虚空微微波动,三道身影悄然浮现,正是杨蛟、陈曦以及女娃三人。

“真是个贪心的老和尚!”女娃不禁撇嘴道:“不是说佛门四大皆空吗?”

“人心贪婪,人性贪鄙!”陈曦则是语气淡然的道。

女娃则是美眸微闪道:“两位师叔。咱们要不要通知下那孙猴子呢?”

“你觉得他们能够奈何得了孙悟空吗?”陈曦看了眼女娃淡笑反问道。

女娃一愣。随即便是玉手一拍的笑着道:“呵呵,也是!一番贪婪,只怕到时候还是一场空欢喜啊!那老和尚空活了两百多岁,虽然有些微末道行,但是眼光实在是太差了点儿。”

“走吧!”杨蛟淡然摇头道。

陈曦闻言不禁秀眉一挑道:“杨蛟师兄,我们现在去哪儿?”

“黑风山!”杨蛟说话间,周围虚空微微扭曲,三人的身影便是没入了虚空中。

一阵议论的和尚们根本没有丝毫察觉。有一个小和尚名唤广智,还犹自说道:“公公。要得长远也容易。”

老僧闻言,顿时欢喜起来道:“哦,你有什么高见?”

广智咬牙做了个挥刀杀人的动作道:“那唐僧两个是走路的人,辛苦之甚,如今已睡着了。我们想几个有力量的,拿了枪刀,打开禅堂,将他杀了,把尸首埋在后园,只我一家知道,却又谋了他的白马、行囊,却把那袈裟留下,以为传家之宝,岂非子孙长久之计耶?”

老和尚见说,满心欢喜,却才揩了眼泪道:“好,好,好!此计绝妙!”

众僧闻言,当即便准备去收拾枪刀。内中又有一个小和尚,名唤广谋,就是那广智的师弟,上前来道:“此计不妙。若要杀他,须要看看动静。那个白脸的似易,那个毛脸的似难。万一杀他不得,却不反招己祸?我有一个不动刀枪之法,不知你尊意如何?”

老僧道:“要不动刀枪,你有何法?”

广谋道:“依徒孙之见,如今唤聚东山大小房头,每人要干柴一束,舍了那三间禅堂,放起火来,教他欲走无门,连马一火焚之。就是山前山后人家看见,只说是他自不小心,走了火,将我禅堂都烧了。那两个和尚,却不都烧死?又好掩人耳目。袈裟岂不是我们传家之宝?”

那些和尚闻言,无不欢喜,都道:“强,强,强!此计更妙,更妙!”

老和尚欣然点头,遂叫各房头搬柴来。唉!这一计,正是弄得个高寿老僧该尽命,观音禅院化为尘!原来他那寺里,有七八十个房头,大小有二百余众。当夜一拥搬柴,把个禅堂前前后后四面围绕不通,安排放火不题。

却说三藏师徒,安歇已定。那孙悟空却是机灵小心,虽然睡下,只是存神炼气,朦胧着醒眼。忽听得外面不住的人走动之声,揸揸的柴响风生,他心疑惑道:“此时夜静,如何有人行得脚步之声?莫敢是贼盗,谋害我们的?”

他就一骨鲁跳起,欲要开门出看,又恐惊醒师父。你看他弄个精神,摇身一变,变做一个蜜蜂儿,真个是:口甜尾毒,腰细身轻。穿花度柳飞如箭,粘絮寻香似落星。小小微躯能负重。嚣嚣薄翅会乘风。却自椽棱下,钻出看分明。

只见那众僧们,搬柴运草,已围住禅堂放火哩。孙悟空暗暗冷笑道:“果依我师父之言,他要害我们性命,谋我的袈裟,故起这等毒心。我待要拿棍打他啊,可怜又不禁打,一顿棍都打死了,师父又怪我行凶。罢,罢,罢!与他个顺手牵羊,将计就计,教他住不成罢!”

好个孙悟空,心中计较已定,一筋斗跳上南天门里,唬得个庞刘苟毕躬身,马赵温关控背,俱道:“不好了,不好了!那闹天宫的主子又来了!”

孙悟空摇着手忙道:“列位免礼休惊,我来寻广目天王的。”

话音未落,却遇天王早到,迎着孙悟空道:“久阔,久阔。前闻得观音菩萨来见玉帝,借了四值功曹、六丁六甲并揭谛等,保护唐僧往西天取经去,说你与他做了徒弟,今日怎么得闲到此?”

孙悟空哪有心情和他絮叨,忙道:“且休叙阔。唐僧路遇歹人,放火烧他,事在万分紧急,特来寻你借辟火罩儿,救他一救。快些拿来使使,即刻返上。”

天王一愣忙道:“你差了,既是歹人放火,只该借水救他,如何要辟火罩?”

孙悟空则是笑着道:“你哪里晓得就里。借水救之,却烧不起来,倒相应了他;只是借此罩,护住了唐僧无伤,其余管他,尽他烧去。快些快些!此时恐已无及,莫误了我下边干事!”

那天王不禁笑道:“这猴子还是这等起不善之心,只顾了自家,就不管别人。”

孙悟空却是不耐忙道:“快着,快着,莫要调嘴,害了大事!”

那天王不敢不借,遂取出罩儿递与孙悟空。

第六百零六章黑风山怪,失了袈裟

话说这观音院正南二十里远近,有座黑风山,山中有一个黑风洞,洞中有一个妖精黑风怪。这夜洞中酣睡的黑风怪,似有所觉的睁开双目,猛然坐起身来,乌黑的脸上露出惊诧莫名之色。

略微犹豫的黑风怪,便是身影一动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离开了黑风洞,风驰电掣般向着黑风山内的一片山林之中而去。

落入山林之中化作人形的黑风怪,便是看到了其中隐约可见的三道身影。

“你们是何方神圣,敢擅闯我黑风山?”黑风怪并未看真切那三人的样貌,但却也是感受到其中二人身上隐约的气息波动,都不比他弱,虽然暗暗心惊,但也不愿弱了自己的威风。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脆悦耳的冷哼声便是响了起来:“哼!臭黑熊,你一个小小的熊妖,不过金仙后期修为,竟然如此摆谱!”

“哼!”黑风怪也是不爽的闷哼一声道:“尔等擅闯我黑风山,看来果然是来者不善。休走,且吃我一枪!”

话毕,黑风怪便是翻手取出一柄黑缨枪,拽开步子向前杀去。

“好个大胆的妖怪!”气极而笑的悦耳声音响起,旋即只见一道火红剑光飞掠而来,直取黑风怪。

见状面色微变的黑风怪,忙用手中的黑缨枪格挡了下。

‘铿’一声金铁交击声,剑枪碰撞,火花闪现,双臂微颤的黑风怪便是有些狼狈的飞退开去,好似陨石般砸落在了远处地面上。周围的大地都是龟裂开来。

“好个厉害的女娃!”低喝一声的黑风怪,旋即便是慌忙用手中的黑缨枪左支右绌,不断的格挡着那灵活闪动飞来的火红色剑光。

“好了!女娃。不要与他置气了!”温和淡然的男子声音随后响起。

黑风怪一听却是骤然浑身一僵的瞪眼看去,手中的黑缨枪都忘记去格挡那飞剑了。

所幸此时轻哼一声的女娃,也是应声挥手收回了那火红色飞剑。

“黑熊妖,你可还记得我吗?”说话间,一身紫金色锦袍的杨蛟便是缓步上前,淡笑看向黑风妖道。

一个机灵反应过来的黑风妖,顿时面露惊喜激动之色的慌忙上前对杨蛟堆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了下去:“大仙!小妖总算再见到你了。”

“师叔。你认识这个黑熊妖?”女娃不禁意外的上前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淡笑说着的杨蛟,便是对那黑风妖微微抬手道:“起来吧!”

恭敬应声起身的黑风妖,激动看着杨蛟。好似一个犯错的学生般手足无措。

而就在此时,北方天际忽然一片火光,引得几人转头看去。

“咦?那不是观音禅院吗?怎么会起火了?”女娃美眸微瞪的惊讶道。

莲步轻移上前的陈曦,则是美眸微闪道:“肯定又是那猴子惹出来的。”

“大仙。那观音禅院的老院主。和小妖有些交情。看这般大火,只怕那些和尚要遭殃了。小妖想去与他们救救火!”黑风妖忍不住上前道。

女娃一听顿时意外笑道:“哟,想不到你还是个心善的好妖怪嘛!那老院主和你竟然有交情,倒还真是交友广博啊!”

“只是在一起论道过而已。仙子见笑了!”黑风妖尴尬赔笑道。

杨蛟则是淡笑摇头道:“不必去了!是那老院主修行不够,起了贪婪之心,自招死劫,方才惹出了这场祸端。况且,那里此时真有个厉害角色。你去了,只怕会给自家招来无端的麻烦。”

“哦?”闻言一愣的黑风妖。顿时笑应道:“那老院主,倒的确不是什么善茬。既然大仙说了,小妖不去便是。只是不知,大仙说的厉害角色是?”

杨蛟尚未开口,女娃便是笑道:“是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他可是个狠角色,怎么样,怕了吧?”

“孙悟空?倒是听说过他的大名。不过,本领如何,那要领教过才知道!”黑风怪却是显得对自己的实力比较自信。

女娃不由撇嘴道:“不自量力!”

黑风怪闻言顿时瞪了眼女娃,但知她是跟着杨蛟来的,也不敢多加得罪。

“好了,女娃!”杨蛟眉头微皱的开口道。

而就在此时,北方天际一片火光之中隐约有着一道血色光芒闪过,顿时引得陈曦神色微动:“那是?杨蛟师兄,你让百灵去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她趁乱拿一样东西出来而已!”杨蛟淡笑随意道。

“哦?”秀眉微挑的陈曦,顿时美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异彩。

。。。

再说那孙悟空从广目天王手中借来辟火罩,按着云头,径到禅堂房脊上,罩住了唐僧与白马、行李,他却去那后面老和尚住的方丈房上头坐,着意保护那袈裟。看那些人放起火来,他转捻诀念咒,望巽地上吸一口气吹将去,一阵风起,把那火转刮得烘烘乱着。好火,好火!但见:

黑烟漠漠,红焰腾腾。黑烟漠漠,长空不见一天星;红焰腾腾,大地有光千里赤。起初时,灼灼金蛇;次后来,威威血马。南方三硁逞英雄,回禄大神施法力。燥干柴烧烈火性,说什么燧人钻木;熟油门前飘彩焰,赛过了老祖开炉。正是那无情火发,怎禁这有意行凶,不去弭灾,反行助虐。风随火势,焰飞有千丈余高;火趁风威,灰迸上九霄云外。乒乒乓乓,好便似残年爆竹;泼泼喇喇,却就如军中炮声。烧得那当场佛象莫能逃,东院伽蓝无处躲。胜如赤壁夜鏖兵,赛过阿房宫内火!

这正是星星之火,能烧万顷之田。须臾间。风狂火盛,把一座观音院,处处通红。你看那众和尚。搬箱抬笼,抢桌端锅,满院里叫苦连天。

孙悟空护住了后边方丈房,辟火罩罩住了前面禅堂,其余前后火光大发,真个是照天红焰辉煌,透壁金光照耀!

却说孙悟空正在房顶上看热闹。不觉一道血色光芒一闪,无端的一阵寒风席卷方丈房,转眼间房内放着的袈裟便是消失了踪影。

“嗯?”似有所觉的孙悟空。转头一看,顿时一瞪眼的慌忙追了上去。

然而,孙悟空虽然反应快,那道遁光也是速度迅捷。孙悟空闪身追了数十里。就已经不见了那血色遁光的踪影。只得气闷的回去了。

那场火只烧到五更天明,方才灭息。你看那众僧们,赤赤精精,啼啼哭哭,都去那灰内寻铜铁,拨腐炭,扑金银。有的在墙筐里,苫搭窝棚;有的赤壁根头。支锅造饭。叫冤叫屈,乱嚷乱闹不题。

却说孙悟空取了辟火罩。一筋斗送上南天门,交与广目天王道:“谢借,谢借!”

天王收了暗暗松了口气笑着拱手道:“大圣至诚了。我正愁你不还我的宝贝,无处寻讨,且喜就送来也。”

孙悟空闻言微微一瞪眼,旋即便是咧嘴笑着道:“老孙可是那当面骗物之人?这叫做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天王笑应着道:“许久不面,请到宫少坐一时何如?”

孙悟空则是摆手忙道:“老孙比在前不同,烂板凳高谈阔论了。如今保唐僧,不得身闲。容叙,容叙!”

说着,孙悟空便是急辞别坠云,径来到禅堂前,摇身一变,变做个蜜蜂儿,飞将进去,现了本象,看时那师父还沉睡哩。

孙悟空忙上前叫道:“师父,天亮了,起来罢。”

三藏才醒觉,翻身道:“正是。”

穿了衣服,开门出来,三藏忽抬头只见些倒壁红墙,不见了楼台殿宇,大惊道:“呀!怎么这殿宇俱无?都是红墙,何也?”

孙悟空却捂嘴笑道:“你还做梦哩!今夜走了火的。”

三藏惊诧道:“我怎不知?”

孙悟空自得笑道:“是老孙护了禅堂,见师父浓睡,不曾惊动。”

三藏不禁皱眉道:“你有本事护了禅堂,如何就不救别房之火?”

孙悟空笑道:“好教师父得知。果然依你昨日之言,他爱上我们的袈裟,算计要烧杀我们。若不是老孙知觉,到如今皆成灰骨矣!”

三藏闻言,不由后怕道:“是他们放的火么?”

孙悟空撇嘴道:“不是他是谁?”

三藏却是有些怀疑的看向孙悟空道:“莫不是怠慢了你,你干的这个勾当?”

孙悟空一听顿时急了道:“老孙是这等惫懒之人,干这等不良之事?实实是他家放的。老孙见他心毒,果是不曾与他救火,只是与他略略助些风的。”

三藏瞪眼道:“天那,天那!火起时,只该助水,怎转助风?”

孙悟空却是双手环抱于胸摇头道:“你可知古人云,人没伤虎心,虎没伤人意。他不弄火,我怎肯弄风?”

三藏闻言无奈,转而便是忙道:“袈裟何在?敢莫是烧坏了也?”

孙悟空摆手道:“没事,没事!烧不坏!那放袈裟的方丈房无火。”

三藏恨道:“我不管你!但是有些儿伤损,我只把那话儿念动念动,你就是死了!”孙悟空闻言顿时慌了,忙道:“师父,莫念,莫念!管寻还你袈裟就是了。等我去拿来走路。”

三藏才牵着马,行者挑了担,出了禅堂,径往后方丈房而去。

却说那些和尚,正悲切间,忽的看见他师徒牵马挑担而来,唬得一个个魂飞魄散道:“冤魂索命来了!”

孙悟空喝道:“什么冤魂索命?快还我袈裟来!”

众僧一齐跪倒叩头道:“爷爷呀!冤有冤家,债有债主。要索命不干我们事,都是广谋与老和尚定计害你的,莫问我们讨命。”

孙悟空咄的一声道:“我把你这些该死的畜生!哪个问你讨什么命!只拿袈裟来还我走路!”

其间有两个胆量大的和尚道:“老爷,你们在禅堂里已烧死了。如今又来讨袈裟,端的还是人是鬼?”

孙悟空笑道:“这伙孽畜!哪里有什么火来?你去前面看看禅堂,再来说话!”

众僧们爬起来往前观看。那禅堂外面的门窗鬲扇,更不曾燎灼了半分。众人悚惧,才认得三藏是位神僧,孙悟空是尊护法,一齐上前叩头道:“我等有眼无珠,不识真人下界!你的袈裟在后面方丈中老师祖处哩。”

三藏行过了三五层败壁破墙,嗟叹不已。只见方丈房果然无火。众僧抢入里面,叫道:“公公!唐僧乃是神人,未曾烧死。如今反害了自己家当!趁早拿出袈裟,还他去也。”

原来这老和尚寻不见袈裟,又烧了本寺的房屋,正在万分烦恼焦燥之处。一闻此言。怎敢答应?因寻思无计,进退无方,拽开步,躬着腰,往那墙上着实撞了一头,可怜只撞得脑破血流魂魄散,咽喉气断染红沙!

这下慌得个众僧哭道:“师公已撞杀了,又不见袈裟。怎生是好?”

孙悟空目光一转,旋即便是看向众僧喝道:“想是汝等盗藏起也。都出来。开具花名手本,等老孙逐一查点!”

那上下房的院主,将本寺和尚、头陀尽行开具手本二张,大小人等,共计二百三十名。孙悟空请师父高坐,他却一一从头唱名搜检,都要解放衣襟,分明点过,更无袈裟。又将那各房头搬抢出去的箱笼物件,从头细细寻遍,哪里得有踪迹。

三藏心中烦恼,懊恨孙悟空不尽,却坐在上面念动那咒。孙悟空扑的跌倒在地,抱着头,十分难禁,忙叫:“莫念,莫念!管寻还了袈裟!”

那众僧见了,一个个战兢兢的,上前跪下劝解,三藏才合口不念。

孙悟空一骨鲁跳起来,咬牙切齿,耳朵里掣出铁棒,要打那些和尚,被三藏喝住道:“这猴头!你头痛还不怕,还要无礼?休动手!且莫伤人!再与我审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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