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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宫廷艳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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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木真即命开筵,与也速干传杯弄盏,十分畅怀。直至月落参横,酒意醺醺,方才撤去酒肴,相携入寝。
一夜风光,不必细表。次日天明,也速干先行起身,对镜理妆。帖木真也从梦中醒来,披衣下床,走向妆台之旁,看她梳妆。见她香云委地,光可鉴人,蛾眉凤目,映入镜中,格外鲜妍。不觉呆呆出神,对定也速干,不言不语,好似发了痴一股。也速干见他这般行径,不禁嗤地一笑道:“有什么好看呢?
值得如此出神。“帖木真道:”像你这般美貌,恐怕世间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比得上了,我怎么不要细细地赏鉴呢?“也速干道:”我算得什么,我有个妹妹,真个出得花样丰姿,玉样精神,便是天上神仙,也不过如此。你若见了她,不知要疯魔到什么样子了。“贴木真忙问道:”你的妹妹现在哪里?“未知也速干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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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闻娇叹怒歼情敌 释前嫌喜订新盟
话说帖木真问也速干的妹妹现在哪里,也速干道:“她新近才嫁了丈夫,一双两好,恩爱得很,你已经有了这许多夫人,还生问她做什么?难道眼前取乐的人还不够,再要添上个巴么?”帖木真涎着脸说道:“好人儿!你说了出来罢,我若得了你的妹妹,你姊妹们在一块,又热闹,又亲呢,岂不格外有兴么?”也速干道:“她跟了丈夫,在纷乱之际,不知逃往哪里去了。”帖木真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呢?”也速干道:“她名唤也遂。”帖木真喜道:“既有名字,何难寻觅。”立刻出外,派了亲卒,前去寻也遂。
那也遂正随着她的丈夫逃在一处人迹罕到的山林里面,掩藏着不敢出外。不料帖木真的亲卒,奉了命令四下找寻,找到了那个地方。也遂的丈夫只道是来捉拿他的,连忙撇了也遂,逃走去了。那亲卒便把也遂带回,帖木真见她果然生得如芙蓉出水,芍药笼烟,那种轻盈蛔娜的体态,倒比也速干妩媚。帖木真大喜道:“你可是也遂么?”也遂点头道:“正是。”帖木真道:“你的姊姊现在我处,十分安乐,你可往后帐去和她会面,她很思念你哩。”也遂遂到后帐,见了也速干。也速干便把自己的情形说了一遍,并劝也遂也在此处同享荣华。也遂道:“我的丈夫被他们不知赶向什么地方去了,我心内正在悲愤之至。况且我们一部的人,都被他们残杀,这个仇恨,永世难忘,如何反去嫁给他呢?”也速干道:“你休记着那个仇恨,须知原是我们塔塔儿人不好。倘若从前不去陷害他的祖父,哪里会有如今的报复呢?塔塔儿部此时已覆灭无遗,永无再兴之望。他的威势日甚一日,将来的富贵,真是不可限量。你若嫁了他,自可安享尊荣,比到那亡国的人,不是有天渊之别么?”也遂答道:“他身为一部的部长,自然已有夫人,我如何做他的婢妾?”也速干道:“他妻子果然已有两个,你若肯永远在此,我的位置,情愿让给于你。”也遂沉吟了一会道:“那个再商量罢。”
正在说着,帖木真已从外面进来,带笑说道:“真是好姊姊!连自己的位置也肯让给妹妹,做妹妹的应该领姊姊的的盛情,还有什么商量呢?”也遂见了帖木真,直惊得无地自容,连忙藏匿在也速干身后。谁知也速干非但不回护着她,反把也遂拉着,生生地送向帖木真面前。帖木真乘势将她抱入怀内,也速干早已抽身出外。也遂此时,无可如何,只得顺从了帖木真。自此以后,贴木真居然一箭双雕,将一对姊妹花,左拥右抱起来。那也速干果然不背前言,竟将自己的房间让于也遂居住,她却另外收拾一个房间住着,低首下心,很是殷勤。但是也遂跟了帖木真,虽然安享荣华,十分快乐,她总是惦念着前时的丈夫,闷闷不快。
时光迅速,转眼之间又到了次年的春天。帖木真在野外设筵,赏玩风景。自己高坐在上,众妻妾环坐于下,也速干侍左,也遂侍右,互相捧巵进酒。部下的人民,遇着这样盛会,一齐前来瞻仰,人头挤挤,好似排出一般,甚是热闹。帖木真见人物富庶,民众蕃盛,心下好不欢喜。正在开怀畅饮的时候,忽见也遂一双秋波似的美目,注视着人丛里面,微微地发出一声娇叹。帖木真见了她的神情,心下不免动疑,顷刻生了一计,命木华黎传令出去,所有在旁观看的人,各归部落,竖起旗来,一齐站立旗看,不得杂乱。这声令下,顿时建立了大旗,部众全部趋立旗下,寂静无哗,严肃异常。只剩了一个少年,生得甚是美貌,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目光灼灼,现出凄惶的颜色,无部可归,立在那里,独不动弹。帖木真问道:“你是何人?
怎么违我命令,不归部落?“那少年闻言,面上凄惶之色顿时而为怒容,昂昂地立在当地,高声答道:”我非别人,乃是也遂的丈夫。你身为部长,不顾廉耻,既灭了我的部落,尚怀不足,又生生地将我爱妻也遂夺去,据为己妾。我因思念也遂,欲图一见,虽死无憾。打听得今日在此宴会,所以前来观望。
现在既已被你识破,我愿已遂,听凭你如何处置罢。“帖木真大怒道:”你是仇人的子孙,本应杀戮,暗中逃脱,已属侥幸,现今又敢偷窥宫闱,罪该万死。“遂命左右推出斩首。须臾之间,一颗血淋淋的首级,献于筵前。也遂坐在筵上,原因见了丈夫,想起旧日的恩情,发了一声叹息。不意为了一声娇叹,反送了前夫的性命,她心里不胜悲伤,由不得掩面哭泣起来。
也速干恐她因此触了帖木真之怒,忙上前好言劝慰。也遂无可如何,也只得忍悲止泪。
筵散之后,帖木真携带妻妾回帐,静极思动,又想起了蔑里吉的部长脱黑脱阿逃走之后,未能捕获,便要兴兵去征剿蔑里吉。忽有探马来报,蔑里吉已由汪罕剿捕,逐去了脱黑脱阿,杀死他的长子,携了他的妻妾并牲畜而回。帖木真闻报,默默无言半晌道:“他出师并不通报我,得了牲畜子女,又不分遗我,显系背弃盟约了。但汪罕是我的父辈,从前又有恩于我,这系小节,我也不去计较。现在我打算去攻乃蛮部的不亦鲁黑汗,须要约他同往才是。”当即遣使约汪罕一同出兵,汪罕闻信,遂即引兵来会。探听得不亦鲁黑汗在额鲁特地方,两路大军,杀将前去。不亦鲁黑汗闻得帖木真、汪罕会兵而来,知道难以抵挡,遂即闻风而逃,奔过阿尔泰山去了。帖木真还不肯放他,率兵穷追,擒得他的部将也的脱孛鲁,询问不亦鲁黑汗的踪迹,方知他已远遁,只得收兵回来。不料行至途中,有乃蛮的部将撤八剌、曲薛吾两人,聚集了余众,突来掩击。帖木真便到汪罕军中,约他一同迎战。汪罕当面答应,此时天已傍晚,不便天战,两军各归营帐,严密防守。到得次日,帖木真整兵出战,忽见汪罕帐上,有鸟雀停止。不禁诧异道:“汪罕那边,难道是个空营么?如何有鸟雀停止在上呢?”急忙命人去探视,回来报告道:“汪罕营中,虽有灯火,帐下却无一兵一卒。”帖木真道:“他必是率兵回去了,我与他一同出兵,他如今不别而行,我的军心必为扰乱。此时不如暂退,待探听得他因何退兵的情由,再出兵罢。”于是帖木真也收兵而回。
看官,你道汪罕既答应帖木真一同出战,为何夜间又私自率兵回去呢?原来札木合投降了汪罕,深得信任。他与帖木真前嫌未消,不免在暗中挑拨。因此汪罕屡次背盟,幸亏得帖木真绝不计较,只当没有其事一般。这次帖木真又约汪罕共击不亦鲁黑汗,不亦鲁黑汗闻风而遁。札木合便向汪罕说道:“帖木真为人贪心很重,现在要利用我们,所以与我们联合,久后必为大患,万万不可帮助他了。”桑昆亦在一旁说道:“札木合的话实在不错,我瞧帖木真的为人,和鹞鹰一般,饥则依人豢养,饱则就要飏去。我们出死力帮他,若到羽毛丰满,便不可复制了。”汪罕听得这篇言词,竟为所惑,也不通知帖木真,连夜领兵回去,只剩了个空营在那里。谁知汪罕的人马退到半途,忽被乃蛮的曲薛吾追杀上来,不但把所有的辎重尽行失落,连他儿子桑昆的妻孥也被掠走。汪罕没有法想,只得遣人来向帖木真求救。
帖木真虽恨汪罕抛弃自己径行归去,但是念着前情,不能坐视。便传来使入帐,询问详情。来使进见,详述被掳情形,并言汪罕虽已派了兵将追赶前去,恐怕难以取胜,闻得贵部有四员著名的勇将,请你速命四将与我同去。帖木真不禁微笑道:“前日弃我而去,今日如何又来求我呢?”来使道:“前日误听人言,原是我部主一时之错。如今贵部若肯派四将往救,我部主自然十分感激,永敦和好,虽有谗言,也不能入了。”帖木真道:“我与你部主的情谊,不亚于父子,现在他既有急难,自当命四杰随你前去。”来使称谢。当下便命四杰带兵与来使立刻登程。那四杰是什么人呢?便是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这四个人,在帖木真帐下,骁勇善战,且有智谋,所向披靡,因此号称四杰。帖木真视这四个人,如同手足一般。汪罕久闻四人的声名,所以这次求救,指明要四杰前去。
这四杰带了人马,行近阿尔泰山,闻得前面喊杀之声震动天地,知道两军正在开战。遂即登山瞭望,恰值汪罕的大军被乃蛮的人马杀败,兵士们已是辙乱旗靡,四散奔逃,没有抵抗的能力。木华黎见势已危迫,便和博尔术等三人大喝一声,骤马下山,如飞风一般,前去救援。此时汪罕连丧了两员良将,桑昆的战马也被射倒,跌下骑来,几乎被擒,幸亏木华黎一骑突至,救了桑昆。赤老温、博尔术、博尔忽也奋勇争先,好似四只猛虎,撞入羊群,顷刻之间,把乃蛮的人马杀得大败亏输。
曲薛吾支持不住,只得带了些败残人马,落荒逃命。这一场大战,非但反败为胜,连桑昆的妻孥也救了出来。所有被掠去的辎重,亦尽行夺回,交于桑昆。桑昆回去报告汪罕。汪罕大喜道:“从前帖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曾为我夺返侵地。现在帖木真又差四将救我的危难,他父子的恩德,须要永远记着,不可忘报。”遂即召四杰入帐,面加慰劳,各赠锦衣一袭,金爵十只。又长叹说道:“我年已老,后日部下的人民,不知教谁人管领,我的兄弟又复无赖,只有儿子桑昆,也不是什么大器。
你们回去,可对帖木真说,倘若不忘记两代的交情,可与桑昆结为兄弟,视我如父,将来我死之后,两下互相扶助,我也可以放心了。“四杰唯唯答应,告辞回来,将汪罕的话,一一告知帖木真。帖木真道:”我本来视他如父,他自己不肯视我如子,屡次背约,前日又弃我如遗。今既知恩悔过,要我和桑昆结为兄弟,我并没什么推辞,便答应他就是了。“立刻派人回报汪罕,约他在土兀剌河相会。到了会期,帖木真带了随从,到土兀剌赴会。汪罕已经在那里等候,两下相见,帖木真以父礼待汪罕,置酒高会,互相畅饮,彼此立下了盟誓道:”遇有敌人来犯,彼此互相抵御;行猎打围,彼此一同出马;不可听信谗言,必须对面晤谈,方可相信。“立盟即毕,又和桑昆结为兄弟,执手而别。
过了几时,帖木真意欲联络双方感情,令人去见汪罕,求他的女儿抄儿伯姬,为长子术赤之妻。愿把自己的长女火真别姬嫁于桑昆之子秃撒哈为室。汪罕倒没有什么不答应,独有桑昆勃然不悦道:“我们家的女儿,朝南坐惯了,到了他家,好似立在门后一般。他家的女儿,没有见过世面,到了我家,怯手怯脚的,如何弄得来?这婚姻还是作罢的好。”使人回来报告详情,帖木真不觉意懒心灰。札木合本来要想离间帖木真与汪罕的感情,以报前嫌。只因帖木真与桑昆结为兄弟,认汪罕为义父,一时无从下手。现在见婚事不成,正可乘此机会,构成两家的嫌隙。便在暗中搬弄,打听得阿勒坛、火察儿、答力台三人受了帖木真的羞辱,心中十分怀恨,就与三人结联一气,劝他们弃了帖木真,归顺汪罕。汪罕也不思想刚才与帖木真立盟,互相援助,如何可以受他的降人,见阿勒坛等来归,居然收容下来。札木合又去对桑昆说道:“帖木真因你不肯答应婚事,心怀怨望,秘密与乃蛮使人往来,要想谋害汪罕。”桑昆初时还不十分相信,禁不住札木合又引了阿勒坛等三个降人,前来证明帖木真实有异心。这一来,由不得桑昆不深信他们的话了。便去面告汪罕道:“闻得帖木真欲害我们,不如先发制人,将他除去,以绝后患。”汪罕道:“帖木真与我约为父子,如何忽生异心?若是果有此事,天也不肯佑他。旁人之言,也不可深信的。”桑昆道:“帖木真图害我们,不仅札木合一人知道,连他部下来投降的阿勒坛等三人,也一口同音,都说帖木真与乃蛮秘密往来,父亲何故不信?”汪罕道:“帖木真屡次救我,我岂可负他?况我年已老,只要能够安度余生,不致颠簸,于愿已足。你要干,就任你自己干去,只是须要干得妥当方好。”桑昆退出,与札木合等商成一计。差人去见帖木真,说是汪罕愿将女儿许给帖木真长子术赤,请他前去赴宴,面订婚约。帖木真绝不疑心,只带领十骑,前来赴宴。行经明里也赤哥门前,这明里也赤哥从前曾在帖木真部下效力,现因告老还家,闲居林下。恰恰这日,在门前站立,遇见帖木真经过,便上前问候,请他入内暂憩。帖木真到了里面,明里也赤哥问他意欲何往。帖木真说出赴宴订婚的原因,明里也赤哥道:“我听得桑昆夜郎自大,不肯允许婚姻,现在忽有此举,请主子赴宴订婚,莫非其中有诈么?”这句话提醒了帖木真,也不免生起疑心来,便道:“汪罕与我约为父子,我若不去,又恐招他嗔怪。冒昧赴约,亦属险得很,这却如何是好呢?”未知帖木真如何办理此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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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诈许婚有意背盟 激诸将拼命却敌
话说帖木真被明里也赤哥一言提醒,不禁踌躇道:“不去赴宴,又怕汪罕嗔怪,倘去赴宴,又恐桑昆不怀好意,这却如何才好呢?”明里也赤哥道:“这也并非难事,可遣人代主子前往,只说马疲道远,身子不快,以免疏虞。倘若汪罕诚意许婚,决不因为主子未曾亲临,便决裂的。”帖木真连连点头,便命不合台、乞剌台两人代往,自率八骑,在途中等候两人的消息。那桑昆见帖木真不来,料知机谋已泄,便将不合台、乞剌台两人拘留起来,与札木合、阿勒坛等议定,派遣精骑,前住袭击帖木真。商议既定,预备次日天色微明,即便进兵。阿勒坛十分得意,回至家内,和他妻子说道:“我前次的羞辱,可以报复了,明日便派精兵去拿帖木真了,这一遭真是十拿九稳,不怕他逃上天去。那帖木真,此时还在睡梦之中,倘若有人前去通信给他,倒好得份重赏呢。”他妻子道:“你口齿谨慎些罢,从来说的,隔墙有耳,倘若被人听见,真个前去报信,这一番计划不是又落了空么?”阿勒坛闻得此言,方才住口不语。谁料事有凑巧,阿勒坛对他妻子说这一席话,恰恰有个牧马的名唤歹巴,送马乳前来,被他听见,便去告知牧人乞失里,约他同去报信,好得赏赐。乞失里道:“这事未知真假如何,不可鲁莽,待我再去打听一回,前去报信,也还不迟。”遂即走入营内,阿勒坛的侄儿,名叫纳邻,正在那里磨刀,见了乞失里,便道:“你今夜把两匹白马和那匹栗色马,都要备好鞍鞯,我们明天天色微明,就要上道了。”乞失里口中答应,料知此事并非虚言,匆匆地来见歹巴道:“你的话果然确实,我们快去报信,一生的富贵,就在这遭了。”两人杀了一个羊羔,把睡的木床劈开,作着柴薪,将羊煮熟,作为行粮,把预备现成的马,各人骑了一匹,连夜奔去报信。
此时帖木真正在那里守候不合台、乞剌台两人,不见他们回来,心下很是焦急,忽见两人前来报告道:“我们是汪罕部下的牧人,一个叫歹巴,一个叫乞失里,只因桑昆阳许婚事,要将你骗去加害,谁知你不上圈套,令人往代。现在他已将代去的两人拘留,发了精兵前来掩截了。我等得了消息,所以连夜赶来报信,此事千真万确,大兵不久便来,须要从速预备,免受其害。”帖木真惊道:“我此刻仅有数百之众,如何能够抵敌?只得在左近山中,暂时躲避。”遂即拔寨至温都尔山的树丛里面。帖木真放心不下,亲自登山瞭望,并不见什么动静。
又令自己的侄儿阿勒赤歹,前往哨探。不上一会,即回报道:“前面尘头大起,想是敌人到来。”帖木真因众寡不敌,心内十分踌躇,却又不能不去迎敌。只得聚了几个将官,大家商议。
众将此时也甚畏怯,一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敢出声。畏答儿却奋然说道:“兵贵精不贵多,将在谋不在勇。现在我兵虽少,只要用计胜他就是了。何必畏惧呢?”帖木真点头道:“此言不错!但为今之计,应当如何御敌呢?”畏答儿道:“现宜速发一队人马,由山后绕至山前,截击敌人后面,主子可亲自率兵,挡其前面。前后夹攻,何患不胜!”帖木真即依其言,命术撤带充当先锋。术撤带却用马鞭磨擦马鬣,好似不曾听见一般。畏答儿踊跃说道:“我愿充当先锋,如果为敌所害,只求主子格外看管我三个儿子就是了。”帖木真道:“你有此忠心,皇天必定眷佑,决不至失利的。如果有何不测之事,我自当抚恤你的家属。”此言未毕,又有折里麦也上前言道:“我愿与畏答儿一同前去,虽死不恨!”那折里麦也在帐下多年,遇事极肯尽力,此时自请前行。帖木真大喜道:“得你与畏答儿偕往,彼此应援,我更放心,究竟忠实的伴当,与众不同,获胜之后,自当重酬。”折里麦与畏答儿遂即分兵而去。帐下诸将听得帖木真称扬二人忠勇任事,大家愤激起来,尽都愿意决一死战,就是术撤带也揎拳掳袖,踊跃争先起来。帖木真便命他统率前队,自己押后,来至山前,立阵以待。
那汪罕领着人马,走在路上,向札木合问道:“帖木真部下,以何军为最强?”札木合道:“他部下以兀鲁特、忙忽惕为最强,都是能征惯战之士,上起阵来,全用的短刀小枪,十分勇猛。所树的旗帜,或花或黑,极易辨认。”汪罕闻言,便令勇将只儿斤充当前锋,抵挡这两路军马。又令秃别干为二队,援应只儿斤,自己统率大军,在后前进。哪知札木合的为人,反复无常,他见汪罕年老力衰,优柔寡断,桑昆又是个莽夫,毫无智谋,料他不能成事,又暗中令人向帖木真道歉,愿意和他联络,并将汪罕的内容,尽行宣布。此时畏答儿已绕出山前,正与汪罕的先锋只儿斤相遇。那只儿斤是克烈部有名的勇士,力大无穷,执着八十斤的大刀,直冲过来。见畏答儿领着稀稀的数十骑到来,他那里瞧得上眼,也不答言,举刀就砍。畏答儿抖擞精神,和只儿斤厮杀起来。两人杀在一处,正在难解难分,那畏答儿的部下,虽只稀稀的数十骑,都用着大刀利斧,猛向只儿斤的阵中冲来。只儿斤深恐阵脚被他冲动,连忙前来拦阻,谁知这些人竟不畏死,好似疯狗一般,横冲直撞,拦了这边,冲破了那边。拦了那边,冲破了这边,只儿斤的阵势被他冲动,只得一步一步往后退下。只儿斤见自己阵势已乱,不敢恋战,虚晃一刀,回马就走。畏答儿如何肯舍,拍马追去。
那汪罕的第二队秃别干已至,见只儿斤败退,奋勇上前助战。只儿斤见援兵到来,也就拨转马头,重复迎战。此时折里麦亦已赶来,见畏答儿力战两将,恐他有失,连忙上前接战,四个人在阵上,盘旋不已,拼命死斗。那汪罕的兵势甚盛,畏答儿孤军迎战,未免心虚,手中的刀法一松,被秃别干一枪飞来,剌中坐骑。那马负痛奔回,将畏答儿颠下地来,秃别干赶上就剌。说时迟,那时快,术撤带的前锋,名叫兀鲁,力能拔山,恰恰赶到,见畏答儿跌落马下,秃别干举枪欲剌,他不禁发起急来,飞马奔出,用尽平生之力,举刀将秃别干的钢枪一拨,只听得豁剌一声,秃别干的虎口震开,握不住那杆长枪,撤向左首的荒地上去了。秃别干吃了一惊,赤手空拳,哪敢抵敌,拍马奔回。
兀鲁救了畏答儿,又冲入敌阵,夺了一匹马与畏答儿乘坐。
畏答儿有了战马,又复杀向前去。这时汪罕的第三队,有个将官名唤董哀,拍马而出,截住兀鲁,大战起来。术撤带已驱兵进援,好容易杀退了董哀,那汪罕部下的勇士火力失烈门,又复领了一队军马,杀将上来,举着两柄铁锤,向术撤带直上直下地打将下来。术撤带用枪一挡,觉得力量十分沉重,知道是员勇将,格外当心和他厮杀。兀鲁见术撤带不是火力失烈门的对手,遂即驰前夹攻。火力失烈门不慌不忙,敌住两将,绝不畏怯。忽然对面阵中,树起了一杆大纛,知道帖木真亲自临阵,火力失烈门便撇了兀鲁、术撤带两将,冲向中军来取帖木真。
术撤带恐帖木真有失,要想回来阻挡,汪罕的大军又至,桑昆挥兵涌将上来。术撤带第一班将士,只得抵敌桑昆,不能回顾帖木真了。此时帖木真身旁,幸有博尔术、博尔忽两员大将保护,见火力失烈门突阵而来,两人一齐上前,截住厮杀。博尔术、博尔忽是帖木真帐下著名的勇将,与火力失烈门交战,也不过杀个平手。帖木真第三个儿子窝阔台,见火力失烈门如此勇猛,不觉恼了他的性气,跃马而出,帮助博尔术、博尔忽来战火力失烈门。火力失烈门被三人团团围住,深恐有失,便向博尔术劈面一锤,博尔术向左一侧,让将开去。火力失烈门乘势冲出,往自己阵中而走。博尔术等哪里肯舍,一齐并力追去。
火力失烈门将他们引入阵中,指挥各军,围裹上来,又复翻身厮杀。博尔术等困在垓心,方知中了他的诡计,只得拼命力战,搏个你死我活。其时两军会齐,汪罕的人马多过帖木真五六倍,重重地裹将上来。桑昆大喊道:“今日不擒住帖木真,誓不回兵。”喊声未毕,“哧”的一箭射来,巧巧地射中桑昆面门,叫声“啊哟!”伏鞍而走。这支箭乃是术撤带所发,幸得射中了桑昆。汪罕的人马,见主将受伤退走,便也跟着退下。术撤带等趁势追了一阵,见汪罕的人马队伍不乱,且战且退,唯恐后面有兵埋伏,不敢穷追,帖木真亦传令收兵。
正在这个时候,忽见畏答儿抱头而来,形甚狼狈。帖木真惊问何故?畏答儿道:“我闻得收兵的命令,免胄断后,不意脑后中了流矢,痛不可当,所以抱头而回。”帖木真道:“我军这次血战,全由你首先奋勇,激动众将,才能以寡敌众,不致败北。你竟中了流矢,受伤归来,我心甚为不安。”便与他并马回营,亲自代他敷药治伤,送至后帐安卧,方才出外。检点兵将,虽丧亡了几十个人,幸而没有大损失,只有博尔术、博尔忽、窝阔台三人未见回营。帖木真恐他三人有失,十分着急,正要命人去找寻,忽见前面一骑马奔驰而至,待至跟前,方知是博尔术。帖木真大喜,忙问他博尔忽与窝阔台何在。博尔术道:“我们三人被火力失烈门诱入阵中,敌兵团团围住,正在拼力相争,十分危急,幸亏我军射伤了桑昆,敌军慌乱,火力失烈门亦为牵动,我们三人才得并力杀出。我的坐马被流矢射倒,只得夺了敌人一匹驮米粮的马,骑了回营,因此与博尔忽、窝阔台失散。他二人还没回营么?”帖木真道:“博尔忽与窝阔台,想必落后,不久也当到来了。”博尔术道:“他们比我先出重围,如何反致落后,莫非有甚闪失么?待我前去寻找。”说着,便要上马而行。帖木真忙阻止道:“你已辛劳极了,不必再去,我当另派他人往寻。”正要派人,忽见远远地有一骑马驰来,看上去有两只脚挂在下面,好似一人坐在马上,怀中抱定一人的样子。帖木真见了甚是惊疑。及至面前,乃是博尔忽、窝阔台迭骑一马,身上血迹模糊,窝阔台的头枕在博尔忽肩上,形态很是狼狈。帖木真忙问何故如此,博尔忽道:“我们冲出重围,与博尔术失散,窝阔台颈项中了一箭,血流不止,我只得将他颈血吮去,觅一个僻静地方,暂时休息。
又因战马受伤,倒地不起,因此两人迭乘一骑而归。“帖木真问罢,嘉奖了博尔忽一番。
博尔术言道:“汪罕的人马,虽然失利而退,他的声势尚在旺盛,未必就此便肯甘休,倘若再来,我们终是众寡不敌,还宜别谋良图。”帖木真听了,默默无言。木华黎从旁说道:“汪罕此次失利,决不甘心,定要前来,再决雌雄。咱们不如一面移营,一面招来部众,厚集兵力,与他抵抗。只要破了汪罕,乃蛮部也就闻风丧胆,不难一鼓而下。那时北据朔漠,南争中原,王业可图,大功可成了。”帖木真闻言,不禁连声称赞,遂即拔营东去,来到班珠尔河。时值天寒,河水已涸,仅有细流,亦复混浊不堪。帖木真命取了一勺水,与诸将在河旁立誓道:“我们患难相共,安乐亦相共,日后负了此誓,上天降罚其身,连后代子孙,亦永远不得翻身。”将士们闻得此誓,大家高喊“如约”,欢呼之声,有如暴雷。当下招集部众,共得四千六百人。帖木真将部众编成两队,命兀鲁率领一队,帖木真自领一队,每日出外打围,熬练筋骨,猎得禽兽,除日用外,都贮存起来,预备充作军粮。畏答儿伤痕未愈,也要出外射猎,帖木真再三阻止,不肯听从,竟因积劳之故,疮口进裂而死。帖木真抚尸痛哭,将他遗骸从厚殡葬,并亲自致祭,厚恤其家属。众兵将见帖木真如此推诚,一齐感泣图报。帖木真见兵气已扬,即命兀鲁领一队出河西,自己率一队出河东,约定在弘吉剌部会齐。到了弘吉剌部,便令兀鲁去向他的部长说道:“我们与贵部,本是姻亲,如肯相从,愿修旧好,否则请以兵来决一胜负。”这时候弘吉剌部的部长名唤帖儿格阿蔑勒,乃是个极机警的人物,他久已闻得帖木真的威名,料知难以抵抗,便亲前来请见帖木真,自愿归附。帖木真见帖儿格阿蔑勒见机投降,心下不胜欢喜,便优礼款等,与他叙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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