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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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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清和认为,这句话可以进一步扩大范围,完全可以将侯显和王景弘等人囊括进去。
  上马能砍人,下马能谍战,登船能远航,比爷们还爷们,这样的的宦官集体,除了永乐朝,基本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因郑和侯显而被盖上“宦官之友”的大戳,孟清和认了!
  随着侯显的到来,兴宁伯府内一片欢腾。护卫长随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伯爷又封官了,好事啊!
  太子少保,教导汉王世子读书,天大的好事啊!
  送走了侯显,孟伯爷大手一挥,“发钱,三餐加菜!”
  “谢伯爷!”
  孟伯爷不差钱,说要发钱,绝不会用宝钞充数。金银不能随便发,铜钱布帛完全没问题。再不济,胡椒香料堆到院子里,一人扛一袋子回家。
  自从西南和海外番邦组团前来朝贡,大明朝的香料市场变得极大丰富,市场价格也呈阶段性跌落。不然的话,御膳房也不会不要钱似的往菜里加胡椒。
  一盘菜,能吃出十几粒胡椒。
  想起来,舌头仍是一个劲的发麻。
  兴宁伯府内张灯结彩,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同时接到圣旨的另外几位朝官却是乌云罩顶,脸色惨白。
  宣旨的宦官也是各个拉长了脸,一丝笑容也欠奉。与宦官同行的锦衣卫却是面带笑容,落在旁人眼中,怎么看,都带着几许狰狞的意味。
  在宫宴上据理力争的王给谏已经下了锦衣狱,有幸省略了这一步骤。
  胆敢给汉王世子泼脏水的兵科给事中冯贵,“荣升”交趾布政使司右参议,即日启程上任。
  交趾即是安南。
  在柳生代表征讨安南大军献俘之后,安南百余耆老军民再次陈情,希望能归入明朝,复华夏衣冠。
  永乐帝顺应民心,改安南为交趾,归入大明版图。先后设立交趾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沈瑄和张辅等临时设立的行都指挥使司旋即罢除。
  交趾三司设立之后,立刻重新勘定规划安南土地,设府州县各衙门及军民卫所和守御千户所,绘制交趾地图,呈送南京。堪舆期间,顺便解决了部分历史遗留问题,例如安南和占城相邻之处的宅基地纠纷,安南和老挝等番邦的边境划分,土人部落归属等。
  最终勘定的交趾实土,东西相距一千七百六十里,南北相聚两千八百里。同占城及老挝等番邦边界重新做了划分,原本游离在边境的土人部落大多归入交趾境内。
  交趾正在土地大开发,伐木,恳田,修路,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朝廷接管了交趾的盐井,设立交趾盐课,命户部院外郎黄通理等监闸。随着同老挝等番邦恢复大批量的井盐交易,需要的劳力也是越来越多。
  中原地区,官盐的交易多以铜钱布帛和白银进行。
  西南之地,老挝等国想要买盐,必须使用金子!
  这不是交趾盐课为难邻居,实是陈氏王朝便有的规矩。
  “茶叶,盐巴,香料。尤以盐为最。”
  黄澄澄的金块堆在眼前,因得罪了上官,相当于流放交趾的黄通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都说兴宁伯是财神,据说拿下交趾全部盐井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以井盐作为壮丁的“工钱”,恢复同周边番邦的交易,也是兴宁伯回京前提出,经征讨安南大军总兵官沈瑄和副将张辅等议定,最终上报朝廷。
  来交趾之前,黄员外郎以为自己的前途一片黯淡。
  不承想,却是坐到了金山上。
  这么多金子,眼晕啊!
  留在安南一年多的李参军走过来,好心拍了拍黄通理的肩膀,“淡定,习惯就好。”忽而又压低了声音,“看看就成了,千万别动旁的心思,盐课衙门里可有锦衣卫常驻。”
  翻译过来,金子再好,诱惑再大,也千万别伸手。敢昧下一丁点,人生将变得很不美好。
  不相信?
  李参军示意黄员外郎朝院子里看,他的前任,就是在那棵树下被锦衣卫结果的。
  “人死了,家也被抄了。”
  锦衣卫可不管抄出来的金银是不是从交趾贪污回去的,总之,和工资对不上号,就是妥妥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自己死了不算晚,家人也要负连带责任。
  钱没收,全家流放充军,戍边种田!
  “该怎么做,心里得有个准。”
  抵挡不住诱惑,向皇帝的钱袋子和国库伸手,不砍手,直接砍头!
  黄通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半晌,再看堆成小山的金子,仿佛是在看着一群洪水猛兽。
  早知今日,打死他也不得罪自己的上司。到这地方来,一个不小心,当真是要命啊!
  比起黄通理,冯给谏被调入交趾布政使司,倒是和金银搭不上关系。可鉴于调动工作的理由,布政使以下,左参议以上,绝对不会给他好脸。
  交趾多瘴疠,说不准,哪天冯给谏就要被上报“病卒”。不病卒,和当地土人发生争执,一样会危急性命。至于是真土人还是假土人,能不能抓到凶手,不过交趾三司一句话的事。
  相比之下,还不如发到北疆戍边的生存机会更大。
  接到调令,冯给谏脸色惨白,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后悔恐惧全部涌上心头,却不得不全都压下,叩谢圣恩。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敢表示不满,交趾都不用去了,直接到诏狱里度过余生吧。
  “臣叩谢天子隆恩。”
  宣旨的宦官没要红封,完成任务,转身就走。留下锦衣卫和冯给谏商讨何时上路的问题。早走晚走都是走,早动身早好。
  冯给谏之后,解缙也接到了圣旨。
  以往,永乐帝对解缙再不满,也没想把他赶出京城。
  《永乐大典》还在修撰,身为总编官,解缙的工作十分重要。为保证修书工作顺利进行,隔三差五,朱棣还要发下赏赐,慰问一下。
  但这一次,解缙踩到了朱棣的底线,碰到了他的逆鳞。
  在杨铎将解学士的某些行为记在条子上,送入宫中之后,朱棣不打算再姑息他,直接下旨,将解缙撵出了京城。
  “升翰林院学士解缙为广西布政使司右参议。”
  同冯给谏一样,敕令下达,解缙也必须马上收拾行李,准备启程。
  看着手中的圣旨,解缙的表情好似凝固一般。
  从翰林学士到广西布政使司右参议,从入值文渊阁的天子近臣到西南边陲的地方官员,品级升了,地位却是一落千丈。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经历过洪武朝的起落,建文朝的动荡,永乐朝的辉煌,解缙太明白这道敕令代表着什么。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私下里的动作终究没能瞒过天子,天子不会再姑息他了。
  从永乐三年至今,修书的工作进入了尾声,大的问题基本已经解决,解缙的工作不再那么重要,有没有他,都不会影响到《永乐大典》的完成。
  同姚广孝确认之后,永乐帝大笔一挥,解缙顿时成为了昨日黄花。
  和朕玩心眼,以为朕不知道?
  几次宽宥,不代表会一忍再忍。
  朱棣怒了,解大才子直接由京城调到广西,为当地的政治工作和文化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解缙应该庆幸,朱棣没想要了他的命。否则,他的工作单位就不是广西,而是和冯给谏成为同事,扎根交趾,艰苦奋斗。
  解缙之后,黄淮,胡广等翰林侍读侍讲家中也迎来了天使。只不过,天使带来的不是调令,而是天子发下的赏赐。
  两匹绢,五锭宝钞。
  “臣谢陛下恩赏。”
  谢恩的同时,黄淮等人心中发苦。
  从今日开始,他们就算同解缙划清了界线,无论是被迫还是主动,想要继续留在京中,任职翰林院,入值文渊阁,甚至更进一步,就必须这么做。
  有舍有得,舍了,才能得。
  杨士奇为人低调,锦衣卫始终没能在他身上查出证据,因此,调动工作和恩赏都没他的份。
  杨荣和解缙私下里有联络,被锦衣卫拿住了证据,可他到底是聪明人,先一步上了奏疏,言家中父亲病重,请归乡侍疾。
  “臣乞陛下恩准。”
  杨荣的封奏疏上得很及时,稍晚一点,他有七成以上的可能,会和解大学士结伴南下。
  永乐帝批准了杨荣回乡,考虑到他在靖难中迎驾的功劳,没摘了他的乌纱,俸禄却不能再领,算是大明朝版的“停薪留职”。
  皇帝的一系列动作,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多数朝臣都在为孟少保的任命和汉王世子将来的定位苦苦思索,被调动工作的解缙等人已经收拾好包裹,在锦衣卫的护送下离开了京城。
  冯贵走得很快,解缙比他更快,杨荣尤其快上加快,好似身后有猛虎追赶。
  消息传出,群臣无不愕然。
  早朝之上,出现了诡异的沉默。
  群臣都在忐忑,尤其是拥护平王的文臣,喘气都不敢大声。
  今上并没像高皇帝一样,想起来就砍几颗脑袋。可一点预兆没有,说流放就流放,不比掉脑袋好多少。
  升职?这话也只能骗骗傻子。
  广西,交趾,实打实的蛮荒之地。
  就算有三司,有军民卫所,有发财的途径又怎么样?
  苦读十余载,一朝登科,位列朝堂,执天下牛耳,才是士大夫们的最高最求。
  到地方做个土财主?还不如抱着脑袋撞墙。
  即便是甘心做个土财主,广西交趾那片地界,明显是武官更有发言权,以解缙和冯贵同武将的关系,无论政治前途还是经济钱途,都相当的渺茫。
  同文官相比,以成国公为首,包括定国公一系,支持汉王和赵王的武将们则轻松许多。不论其他,有个被授太子少保的兴宁伯,大家都是脸上有光。
  被立为标杆,推到风口浪尖,孟某人也有些无奈。
  壮着胆子朝丹陛上看一眼,又立刻低头。既然大家都不说话,他也保持沉默比较好。
  于是,朝会就在沉默中开始,又在沉默中结束。除了户部尚书夏元吉上奏,应天十八府辖下又有州县发生了自然灾害,需要减免税收,没有第二个人出列发言。
  殿外的大汉将军和锦衣卫互相瞅瞅,都感到奇怪。
  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提六部,六科都察院都这么安静,太不符合常理!
  群臣不说话,永乐帝不耐烦继续浪费时间,袖子一甩,“无事退朝。”
  四个字,犹如天籁。
  刚刚还萎靡不振的朝官,立刻以竞走般的速度退出了奉天殿。
  孟清和留了下来。
  按照皇命,今天是他为汉王世子讲学的第一天。具体的教学地点在哪里,上课时间有多长,教授的课程需不需要审核,都要上报永乐帝才能最终决定。
  被皇帝夸一句有才就飘飘然,忘记自己姓什么,绝对是掉脑袋的节奏。
  “兴宁伯随朕来。”
  朱棣也很干脆,穿着一身皮弁服,直接带着孟清和去了文华殿。
  文华殿曾是平王的居所,平王就藩西南,被改用作了为皇孙的就学之地。
  文华殿啊……
  不出声的跟在朱棣身后,思及文华殿的象征意义,孟清和的嘴角弯了一下,又很快隐去。
  学生只有一个,正殿过于空旷,自然不能在这里设下桌案,也不和规矩。
  正殿旁的暖阁自然被利用起来。
  暖阁的门开着,朱棣走到门边,暖阁里的人立刻起身。
  “见过父皇!”
  “孙儿拜见皇祖父!”
  三道声音先后响起,孟清和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牙酸。
  暖阁里摆着三张红木桌案,两大一小。
  桌案上笔墨纸砚齐备,桌案后坐着两位亲王,一位亲王世子,都是大红的常服加身,镶金的幞头,齐刷刷的站起身,就算是末座的三头身,也是抬头挺胸,相当有气势。
  朱棣免了儿子和孙子的礼,孟清和上前,行礼道:“臣见过两位殿下,见过王世子。”
  “少保请起。”
  朱高煦和朱高燧都是异常的客气,客气得让孟清和有些不习惯。
  眨眨眼,今儿这是怎么了?
  朱高煦和朱高燧表示,他们也不想这样,可老爹发话了,在南京期间,兄弟俩都得给朱瞻壑当陪读。不从?鞭子伺候!
  “陛下,两位殿下这是?”
  孟清和隐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可该走的程序仍旧不能省略。
  “尔博学有才,高煦高燧在京也无事可做。汉王府和赵王府纪善教授的上疏都在朕的案头摆着。尔只管授课,朕就坐在这里,敢不老实,朕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孟清和:“……”虎爸,绝对的虎爸!
  朱高煦&朱高燧:“……”亲爹?!
  朱瞻壑睁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干脆端正坐好,反正听皇祖父的话就对了!
  定定神,孟清和也知道,永乐帝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更改,考虑两秒,开口道:“臣遵陛下旨意。”
  一个也是教,三个也是赶……既然是永乐帝的吩咐,照做就是!
  不过,永乐帝在身边,当真是压力山大。
  多了两个“学生”,预定的课程定然要更改。
  斟酌片刻,让暖阁内伺候笔墨的宦官取来一张宣纸,铺在桌案之上,拿起笔,饱蘸墨汁,落在纸上,似觉得不太满意,再取一支,重新落笔,才点了点头。
  孟清和不说话,只一心动笔泼墨,三个“学生”都老实坐着,朱棣起身走到桌案旁,看到纸上逐渐成形的轮廓,神情立时一变。
  “侯显。”
  “奴婢在。”
  “让人都退下去。”
  “是。”
  朱棣的表现让朱高煦和朱高燧心里发痒,兄弟俩互看一眼,终于冒着被老爹抽鞭子的风险,凑了过来。
  看到纸上的东西,兄弟俩的眼睛也瞬间直了。
  随着孟清和起手落笔,父子三人的目光愈发炽热,毫不夸张的形容,三双眼睛,几乎要在纸上烧出六个窟窿。
  最后一笔落下,孟清和抬起头,顿时被吓了一跳。
  于此同时,经历几番波折,郑和率领的船队终于安全回航,抵达了福建海港。
  
  第一百九十三章 舆图
  
  天子近侍侯显突然带皇帝口谕来到兵部,言天子要查看全国舆图。
  “陛下有言,征讨大军呈送的交趾舆图要一并送上。”
  兵部尚书刘俊和右侍郎墨鳞互相看看,不敢确定天子此举究竟为何,但皇令不能耽搁,“侯公公稍待。”
  刘尚书亲自取来尚未入库的交趾舆图,确认没有疏漏,交给了侯显。
  墨侍郎叫来一名书吏,吩咐道:“告诉马郎中,陛下要查看全国舆图,选最新的送来。”
  “是。”
  书吏走后,侯显接过交趾舆图,不用跟来的宦官,自己抱着。
  很快,其他省份的舆图一并送到,整整两只大木箱,几名宦官费了些力气才抬起来。
  “小心着点。”
  侯显吩咐一声,转头对刘俊和墨鳞道:“今日麻烦刘尚书,墨侍郎了。”
  “职责所在,不敢言麻烦。”
  “陛下急着看图,咱家就先告辞了。”
  “侯公公慢走。”
  客气两句,侯显带着兵部呈送的舆图快步离开。
  回到值房,刘尚书和墨侍郎一头的雾水。
  天子突然要查看舆图,到底是何原因?
  交趾也就罢了,但连南甸,干崖宣抚司和八百大甸,木邦,车里,老挝等宣慰司,甚至是更远的大古嘞等地都包括在内,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莫不是又要动兵?”
  “难说。”
  墨侍郎的猜测,刘尚书并不赞同。
  交趾平定不久,也没有鞑子犯边的消息,又值隆冬,并不是动兵的好时机。
  何况,大明乃礼仪之邦,出兵总要有合适的理由。
  鞑子在北边打谷草,侵扰国境,边军御敌属于正当防卫。即使跑到鞑靼和瓦剌的地盘上进行正当防卫,也说得过去。
  谁让鬼力赤和马哈亩纵容手下到明朝境内抢劫?
  这个时代可没有防卫过当的说法。
  只要鞑子抢了,边军跑去草原烧帐篷也能占住“理”字。
  不久前,镇守大同的江阴侯吴高上奏:“沿边草盛,欲焚之。”
  朱棣痛快准了。
  至于吴高到底是烧草还是烧帐篷……明朝坚持说是草,鞑靼和瓦剌也没处说理去。实力不如人,拿边军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趁大火烧起来之前,拆了帐篷搬家了事。
  兀良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拿的是明朝工资,也不愁牛羊的草料,全当看热闹。
  好在边军的“锄草”行动大多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等到火灭了,新草长出来,搬走的部落会陆续再搬回来。放牧之余,继续等待打谷草的最佳时机。
  不能说边军没有生态保护意识,也不能批评鞑靼和瓦剌屡教不改。
  归根到底,明军是为了保家卫国,草原上的部落则是为了生存。
  大同边军烧荒,宣府和辽东等地的边军也不会闲着。鬼力赤和马哈木正该忙着搬家,绝对没空来边境找麻烦。
  凭经验,刘尚书认为,天子真要动兵,也不会是北边。
  “难道是南边?”
  刘尚书和墨侍郎脑子里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打消。
  交趾平定,广西的贼寇快被定国公杀干净了,砍掉的脑袋足有上万。云南和广东等地都受到了影响,再桀骜不驯不识教化的土人,听到“定国公”三个字都会脑门冒汗,头皮发麻。境内的治安状况好得不能再好。
  在定国公的眼皮子底下造反?到底是有多想不开。
  临近的番邦也没有乱况传出。
  八百大甸和老挝宣慰司的土官刚被天子警告过,在征讨安南的过程中,他们表现得很不好。不配合出兵也就罢了,竟敢收留黎氏贼子,收留了还不上报,当真是胆大包天!
  朱棣的警告很简单,却相当粗暴,“若不真心改过,下场参照安南。”
  八百大甸和老挝宣慰司的土官被吓得觉都睡不着,亲自带队到南京负荆请罪,至今还在会同馆里等着。
  天子要收拾的,肯定不是他们。
  暹罗倒是有可能。
  月前,占城,苏门答腊和满剌加使臣联名告状,控诉暹罗恃强凌弱,发兵抢劫明朝封赐给他们的印诰。
  苏门答腊和满剌加使臣是在回国途中被抢,占城比较倒霉,直接被暹罗发兵国内,欺负上门。
  明军征讨黎氏,占城配合出兵,趁机取回了被安南强占的土地和城邦。占城君臣都以为安南被明朝拍扁了,以后能过上舒心日子。不料没了安南,暹罗又上门找麻烦。
  当真是柿子软,包子面,是人就想捏一把?
  听完几名使臣的哭诉,朱棣同样对暹罗发出了警告,“继续这么干,下场一样参照安南!”
  警告完又加了一句,自朕登基以来,暹罗朝贡了几次,一次还是两次?去年好像就没来,这是对朕不满?不满没关系,朕派人到暹罗当面谈,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从京城派人远了点,正好定国公在西南,离得近,不如就派他了。
  消息刚一传出,暹罗立刻服软。
  抢来的印诰全都送回去,苏门答腊的使臣归国了?赶紧的,出海去送!
  向明朝朝贡的队伍立即出发,参照爪哇西王都马板,金子不能少,珍禽异兽更要多。
  驯象,孔雀,挑最好的!
  鹦鹉必须会喊万岁万万岁!
  朝贡的队伍出发后,暹罗国王和大臣们抱成团,心惊胆战的等着明朝的回应。
  哪怕搬空国库,也比定国公上门好!
  明朝天子是要钱,那尊杀神上门,绝对是要命!
  不知不觉间,沈瑄的凶名从国内传到了国外,在国际友人的心目中,直接和“十二级台风”画上了等号。
  定国公在大明交不上朋友,出了国也是一样。
  暹罗反应很及时,朱棣到底没让沈瑄再穿越一次国境线。
  饶是如此,暹罗和附近的番邦也是擦了一把冷汗。
  为让永乐帝彻底打消派遣沈瑄“出使”的想法,卖给明朝的粮食,价格直降三成。
  凭祥的李大令得知消息,立刻发动往来城中的豪商买粮,并将情况上报广西镇守韩观。很快,正打点行装准备离开交趾的张辅等人也得知了消息。
  送上门的便宜,当然要占!
  交趾盐课提举司顿时忙碌起来,储备的井盐大批运出,换来了几百万石的粮食。大部分运回广西云南,小部分在征讨大军内部消化。
  锦衣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分属不同的武官系统,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这种“分配”方式早在天子面前过了明路,报上去也不会被追究。毕竟,大军的粮饷都是自筹。
  对此,交趾布政使司和盐课提举司只有羡慕的份,压根没有效仿的可能…
  粮食有了,暹罗和不太服管的几个宣慰司都老实了,南边基本无战事。
  兵部刘尚书和墨侍郎想了多种可能,又一一否定。最后也只能面面相觑,叹息一声,果然是天子的心思你别猜!
  文华殿暖阁内,朱棣正伏案细看孟清和绘出的舆图。
  朱高煦和朱高燧站在一旁,抻着脖子,不敢打扰老爹,双眼却是火热。孟清和这个绘图者倒是被挤到了一旁。
  “少保?”
  朱瞻壑还没桌案高,大眼睛呼扇呼扇。
  孟清和倒吸一口凉气,左手紧扣右手,才没伸出罪恶的爪子,在白胖娃娃的脸上捏一下。
  敢当着永乐帝的面这么干,有九成以上的可能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侯显带着舆图走进暖阁内,躬身道:“陛下,奴婢将舆图带回来了。”
  朱棣看一眼地上的两只箱子,再次埋首,“把辽东,河北和甘肃宁夏的舆图找出来。”
  “遵命。”
  箱子打开,侯显亲自动手,朱高煦和朱高燧抢不过老爹,干脆上前帮忙。
  孟清和慢了一步,发现没自己站脚的地方,只得退到朱瞻壑的桌案旁,想起自己是来给朱瞻壑教学的,铺开一张纸,一边画着简图,一边为朱瞻壑授课。
  朱瞻壑看得兴致勃勃,“少保所绘,可是舆图?”
  “正是。”孟清和笑道,“世子慧聪,臣不能及。”
  朱瞻壑笑弯了双眼。
  再早慧也是个孩子,受到夸奖会不由得欢喜。
  “世子请看,这是大明的国土,这里是辽东,此处是河北……”
  孟清和在北疆从军,曾上阵同鞑子对战,靖难之前,还曾跟随沈瑄出塞。后奉皇命镇守大宁,结合后世记忆,北疆各边镇,长江以北的主要州府,都能指出大概位置。
  “这里就是北京……宣府在此处……”
  朱瞻壑郑重道:“宣府是父王封地,父王在这里种田!”
  “咳……”
  孟清和转过头,咳嗽一声。端正了神情,童言无忌。
  朱瞻壑的精神头更足了,“少保,金陵在哪里?”
  对长江以南,孟清和不如北疆熟悉。但南京的大体位置还是知道的。
  “世子请看,金陵在此处,中都凤阳是在这里。”
  孟清和教得认真,朱瞻壑也学得认真。
  他已经启蒙,识字不少,却从没人将大明的舆图画给他看。
  事实上,不只他的父王,连皇祖父都没这待遇。
  朱棣仍埋首舆图,丝毫不被孙子刚刚喊出的“种田”两字影响。朱高煦也三天两头被言官以此为借口找麻烦,听习惯了,着实不算什么。相比起来,还是舆图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桌案最中间一幅,正是孟清和所绘。
  同兵部呈上的舆图不同,这张图十分简陋,只大致勾勒出地形,点出几个主要省府。别说州县,除了黄河长江,连湖广和广西等地的分界都十分模糊。
  换成任何一个兵部郎中,绘制的舆图都要强上百倍。但是,这张图却深深吸引了朱棣的注意力,让他看得目不转睛。因为图上不只有大明,还有西南的多个番邦,北疆的瓦剌鞑靼,与辽东接壤的朝鲜,有大致轮廓的西域!
  隔海有琉球,日本等岛屿。更远之处,还有一片无名的陆地。
  “这便是前宋遗民所言的海外之土?”
  不是永乐帝联想丰富,而是纸上赫然写着这行字。
  朱棣看得认真,不时同兵部呈送的舆图做对比。
  朱高煦和朱高燧找出了朱棣想要的舆图,重新站回桌案旁。
  侯显让抬箱子的宦官退出暖阁,自己站到五步之外,皇帝不叫,绝对不上前。
  许久,孟清和将自己知道的州府都指给了朱瞻壑,朱棣终于抬起头,道:“兴宁伯。”
  “臣在。”
  “此图,你是如何绘出?”
  “回陛下,臣为从军即在开平卫,后为大宁镇守,曾看过北疆舆图。”
  朱棣点头,镇守一方,这是必然。
  如果连地形都不熟悉,如何抵御鞑子,又如何出塞作战?
  “去岁,臣随大军征讨安南。在广西期间,对西南番邦和各宣慰司也有了解。”说到这里,孟清和刻意顿了顿,见朱棣神情未变,朱高煦和朱高燧脸上闪过恍然之色,才继续道,“这片海外之地,是臣早年间得知,其具体所在及大小,也只是推测,并无实据。”
  前宋遗民,自海外归来的老人,朱棣父子三人早听孟清和说过。
  “可是有高产作物之地?”
  “正是。”
  “若真有此地,当可令船队前往。”
  朱高煦话落,朱棣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孟清和吁了口气,继续说道:“这片西域之地,臣是从大食商人口中得知,并有献佛郎机炮的夷人证实。”
  “善。”
  永乐帝终于笑了。
  孟清和的心也终于完全放下了。
  最初,他想把四大洋七大洲全都画出来。虽然不能细化到每个国家,具体的位置他还是知道的。
  动笔之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作为“土生土长”的大明子民,他是如何得知这些?
  无师自通?没这条件。
  做梦梦到?永乐帝不会听他胡扯。
  再者言,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被扣上欺君的帽子怎么办?
  为了安全着想,七大洲减为了两大洲,四大洋更是直接省略了名称。甚至连宋时便有记载的非洲也被从图上抹去。
  脑袋发热的结果,不是带来荣耀,而是招祸。
  多智近妖,在孟清和看来,绝不是什么好词。
  当然,演义中的卧龙大人除外。
  况且,只要大明的舰队不被朱棣的继任者打入冷宫,这幅“简笔画”早晚会得到完善,成为真正的世界地图。
  孟清和给出的理由十分站得住脚,结果也和他预料的一样,一方面达到了“授课”目的,另一方面,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张地图还引发了另一个结果。
  在最初的激动之后,朱棣看着舆图,突然皱眉。
  国朝的疆域广大,很好。
  北边的鞑靼瓦剌却让他很不顺眼,与辽东接壤的朝鲜也是一样。
  大片的国土,突然有这么不当不正的一块,紧挨着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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