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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番外-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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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玦并未立刻作答,方才哽住声音的卫都见晏亭离开倒是来了精神,抚着下巴嬉笑道:“顺道给上大夫也寻一个。”
听见卫都的话,卿玦沉声道:“卫将军,休得在此胡言。”
卫都摊摊手,卿玦迈开步子向外走去,常春前瞅瞅后看看,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缓步凑近卫都,小声问道:“卫将军,下官当如何是好?”
挺直身板,拿出身为将军的架势,卫都沉声道:“姬将军并未反驳上大夫的安排,你照办便是。”
常春适才笑着点头,随后又小声补上了一句,“那给上大夫也找一个么?”
卫都拧紧眉头,粗声粗气道:“真是个没眼神的,没见姬将军不喜欢么。”
常春搔着头一副想不明白的神态,卫都斜着眼睛睨着常春,撇嘴道:“真不会看脸色,比本将军还笨。”
说罢也走了出去,留下常春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门板发呆,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不比卫将军笨呢?”
这头晏亭才说要给苍双鹤房间里送去个女人,那厢姬殇就得了消息,笑嘻嘻的走进苍双鹤的房间,拱手道:“恭喜先生,贺喜先生,上大夫对先生关怀备至,正给先生寻暖被窝的女人呢!”
那时苍双鹤正yi在卧榻上一手把玩紫玉,一手擒着竹简翻看,听见姬殇的话,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柔和了声调道:“随她。“看着苍双鹤的表情,姬殇一愣,随后搔头道:“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苍双鹤并不问姬殇有什么传闻,依旧擒着竹简,不甚在意道:“或许。“
姬殇耸耸肩膀,笑着上前,小声问道:“先生当真不在意旁人的风言风语?”
把手中的竹简搁在榻前的矮几上,微微抬了抬眼皮,温文道:“与鹤何干?”
姬殇干笑两声,嘻哈道:“不知常春会选个什么样的给先生送来!”
苍双鹤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手中把玩着紫玉,不再理会姬殇的笑闹,望着窗外蓝天上的云,轻柔道:“依然未脱孩子的心性。“姬殇顺着苍双鹤的视线望去,收了脸上的笑闹,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出口来:“先生,你对上大夫……”
顿了片刻,看着随风而动的浮云,苍双鹤浅笑,“她是拨乱一潭净水之人。”
姬殇敢对天下人豪言“天下事莫我不知者”,却对苍双鹤心中所想知之有限,一如现在听他这话,思来想去还是猜不到,倒也不敢再去细细的问,竖眉抓头道:“属下愚钝。”
苍双鹤收回了视线,捏着紫玉轻笑道:“鹤亦不知。”
闻听此话,姬殇错愕的瞪大了眼,“先生您?”
苍双鹤只是随意的走回榻前,伸手拿起方才搁在矮几上的竹简,平和着声音道:“鹤再有长才,亦脱不开肉体凡胎,自有看不透的俗尘之事,实不必惊奇,既生兴味,便去参透,只要心中开怀便好,若事事受他人左右,短短几十载可会快乐?天地不存于鹤之眼,二十六个春秋,总算寻到了方向,既是鹤之兴趣,便无人可阻,即便那人是你的血亲。“
半晌,姬殇喃喃自语,“属下实不知他究竟哪里好。”
苍双鹤轻笑:“无关过眼虚相。”
世间之事,许多是寻不到由头的,姬殇摇头叹息,心中分明卿玦敌不过苍双鹤,倒是有些欢喜,想着卿玦可以如常人一般娶妻生子,可却在看见苍双鹤发自真心的笑容之后生出了茫然,卿玦错过了晏亭便真的能幸福了么,他也说不分明了。
离开之前,姬殇并未忘记自己的本分,告之苍双鹤王宫来了消息,睿王得知苍双鹤与晏亭受南褚伤害之事。再也隐忍不住,瞒着朝中之人微服出行。
听见睿王会来,苍双鹤并不在意,只轻笑着说:“恐将负了上大夫一片“苦心“了。”
姬殇想了片刻,随即笑了起来,“常春好不容易寻到的表现机会也断送了。”
晏亭在众人眼前差遣卫都给苍双鹤寻个女人伺候,自然是使了坏心眼,她心中明白苍双鹤定会寻个理由打发了那个女人,因此才那般的肆无忌惮,这些日子的苍双鹤有些怪异,晏亭并不去费心琢磨他的心思,只是自己的衣服加了一套又一套,夜里不用盖被也要觉得热,难受得紧,连寻个净身的机会都没有,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打发了苍双鹤便开怀。
幻想着苍双鹤看见她差人送去的女人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心头便觉得十分畅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的步伐也格外的松快了,却不曾想竟在自己的房间外瞧见了似乎等候了她许久的萱草雅。
最初对萱草雅的印象来自卿玦,这些日子也听说卿玦与萱草雅确定等战胜南褚回朝便完婚,她与卿玦的缘分该是止于萱草雅的,现在看见还会觉得心口有隐隐的痛,即便过去了,面对萱草雅她也笑不出,更何况,脑子里时不时还会跳出那日河畔萱草雅与苍双鹤靠在一起说笑的画面,还有苍双鹤中毒那晚,萱草雅贴在他榻前的情景,再在的提醒晏亭,她与萱草雅脱不开对头的身份。
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晏亭并不细细的斟酌自己对萱草雅莫名的敌意来自何处,看在卿玦准夫人的面子上,不好太过给萱草雅难堪,倒也不可能热络便是,点过头便算是打了招呼,晏亭理所当然的认为可以过去了。
从她看见萱草雅到点头之时;脚下的步子甚至都未曾慢过,已经绕到萱草雅身边,就在二人错身之时,萱草雅突然伸手抓住晏亭,晏亭一愣,颦眉看着萱草雅,不想萱草雅说出的话差点让晏亭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上大夫,本女侠决定下一个要画你。”
晏亭掀着嘴角,斜着眼睛睨着萱草雅,冷声道:“将军夫人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萱草雅不甚在意的摇头道:“没事,我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你我没啥授受不亲的,那啥,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画呢,本女侠为上大夫牺牲了很多呢,连幸福都要搭进去了,上大夫不会连这么点小要求都不从我吧,恩,咱们找个青山绿水做背景,他们要画不穿衣服的,给上大夫画个出水芙蓉半裸图好了,嘻嘻~ 哪天想办法灌晕师兄,等着把你们的画挂一排,肯定赏心悦目的!“
听着萱草雅的话,晏亭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倒不是害怕她要画什么出水芙蓉,而是因为她话里的明示,第一个感觉便是心痛,一种遭遇背叛的心痛,即便她和卿玦不是恋人,可好歹也是朋友,他曾说过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把她的秘密告诉别人,可他的未婚妻现在却跑来说知道她是个女人,要画她是假,来告诉她,他夫妻二人十分亲昵,没有秘密是真吧!
晏亭冷冷的出声道:“松手,本大夫知道你夫妻二人浓情蜜意,不过本大夫警告你,即便你是姬将军未过门的夫人,若信口胡言,本大夫照样治你!”
萱草雅还是嬉笑着,“上大夫放心便是,那日我去寻师兄说这事,他都不跟我换秘密,哼!现在他来求我,我还不告诉他了呢!“晏亭不耐烦的问道:“你师兄是哪个?”
萱草雅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本女侠都为你和师兄的幸福牺牲小我了,你竟不知道本女侠是苍双鹤的师妹,这怎么可以呢?”
眼皮抽了抽,晏亭又呛咳了一下,脸色微微涨红,闷声道:“天尘子竟还有女徒弟,本大夫怎的不知?“
萱草雅一板一眼的纠正道:“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对师父他老人家收了几个徒儿不知道也就罢了,怎能不称呼他老人家的尊称呢,你要叫他为师伯,你瞧瞧,师兄那个家伙平时拽的什么似地,见了你家师父,还不是尊称一声师叔啊,礼尚往来也得叫咱们师父为师伯才是。
晏亭撇嘴道:“本大夫与你们师兄妹没有礼。”
说罢又开始甩手,感觉萱草雅的手将将有松动的痕迹,才觉得开怀,竟不想萱草雅松了这头的手腕又扯上了另一边的,絮絮叨叨的念了起来,“怎的会没礼呢,我家师兄喜欢你嘞!你别以为他当真那么神,有些事情,他看得远不如我,就像你这随随便便打扮一下便把那些呆子糊弄过去一样,你即便再遮掩,本女侠一眼就瞧个分明了,可是咱那师兄,愣头一个,都不知道你是女的,还有你这脸,轮廓甚好,打了遮掩是吧?这些师兄可是瞧不出的,也只有我能看明白,你也不用威胁我,师兄不可能让你伤了我便是,我也不会出卖你,只是想问问你,啥时候有空,咱们去画一副,给别人画,我可是要收大笔的金子的,都免费给你画了,你要感到自豪,对了,还有你那个门客曾胜乙,我都画了一半了,又不是要他脱光了给本女侠画,推三阻四的,一点都不爽快,你倒是和他说说,要他老实本分点,不然下次也把他扒光了画!”
心头咚咚的跳着,萱草雅叽里呱啦一堆话,只那句苍双鹤喜欢她入了晏亭的耳,最初是小小的,好像并不经意的一动,在心尖尖上点了一下,再然后,那一点逐渐扩大,如幽潭投石,水波横推,沿着整颗心蔓延开来,最后连指尖发尾都欢快了起来,然后,身子随着心头的悸动软了起来,无比的畅快着。
萱草雅说罢见晏亭没有回答,瞪着一双猫儿似的眼睛打量着晏亭的脸,随后大声的笑道:“你瞧瞧,我便说你也是喜欢师兄的么,笑得这么情窦初开的,不对,你年纪大了些,不能叫情窦初开,那叫什么来着—— 忘了,管他呢,反正你也喜欢师兄,师兄也喜欢你,我也功德无量,你们得感激我,曾胜乙让我画。”
被萱草雅这么拔高的声音一吵,什么荡漾也飞了,晏亭斜着眼睛瞪着萱草雅,冷声道:“不管你和苍双鹤是什么关系,你现在是卿玦未过门的夫人,纠缠曾胜乙干什么,你要是坏了卿玦的声誉,本大夫一样治罪与你,还有本大夫是有夫人的,并不喜欢鹤先生,方才本大夫还让常春去给鹤先生寻个暖被窝的女人,你若是不信,去问问常春。“萱草雅抿着嘴看着晏亭说得煞有介事,倒也不出声反驳,见晏亭停下,笑眯眯的问道:“上大夫说完了?”
莫名其妙的瞪着萱草雅,晏亭冷声道:“完了。”
萱草雅开怀笑道:“给师兄选暖被窝的,听上去就是个好玩的事,对了,你别忘记答应我让我画还有去命令你家门客给我画,我先走一步,给师兄选女人,怎么能少了我呢!”
说罢放开了晏亭,蹦蹦跳跳的走开了,晏亭错愕的看着萱草雅的背影,直到她拐过院角,晏亭才想起来,大声喊道:“本大夫什么时候答应让你画来着?“
吃过晚膳,晏亭在自己的房间里踱步,没有苍双鹤到她这里纠缠,倒是真觉得有些清冷了,挑了灯芯,拾起竹简,还是觉得黯淡,放下之后踱回自己的大的吓人的卧榻,和衣倒下,辗转了许久也睡不着,倒是要怪起长夜漫漫了。
正此时,门外传来了曾胜乙小声的探问,“少主,可歇下了。”
晏亭猛地翻身坐起,却没有立刻下地,心头一阵乱跳,迟疑了片刻,才开口回道,“尚未歇下,怎的?”
得了晏亭的回话,曾胜乙随即微微扬高了声音,平缓道:“大王到了,此时正在鹤先生的屋子里,请先生和姬将军过去。”
听见睿王此时正在苍双鹤的房间里,方才烦躁的心竟渐渐平静,不过还是有些不解,出声问道:“大王怎的这个时辰到了?“屋外舟曾胜乙迟疑了一下,随后才把自己知道的回答了出来,“据说是因为大王得知鹤先生与少主皆受难,心中惦念,才会专程赶来。”
晏亭撇撇嘴,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突然跑来,心中惦念的究竟是哪个,当真的假仁假义,十足帝王样貌了!“口中念叨着,不过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移了身子下榻,出门前还不忘在自己原本就穿得厚实的身上又添了件鹤氅,对着铜镜比照了一番,怎么看怎么像男人,就是想不出萱草雅怎得看出她是女人,想来想去,还是在心底埋怨卿玦,始终觉得是卿玦出卖了自己!
第一一四章 夜里多出来的玉环
那厮真会装,前一晚还生龙活虎的在夜半三更偷摸进了自己的被窝里,这会儿倒是面色惨白的躺在那里奄奄一息了,让她信他,不如让她相信睿王是个有道明君来的容易些。
晏亭心中不屑,可对于不明就里的人来说,苍双鹤的样子委实不佳,置若罔闻是不可能的。
除去冕旒王袍,睿王一身绛红底色,墨黑花纹的武士服,衬着蛟鱼皮短靴;简单结成一束的发,以玳瑁相饰垂于身后……即便褪去了王者的光华,粗布常服现于人前,睿王的存在感还是令人无法忽略,似乎这样的装扮才是睿王真正的本色——俊逸丰朗,该死的出色!
晏亭进门之时,睿王正坐在苍双鹤榻边,”浓情蜜意”的低着头同他讲着些什么,两个身体之间的距离绝对不远于一掌宽,看得晏亭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愈发觉得这段时间苍双鹤待自己的表现存在着十足的不轨心思,亦或许,短了睿王的陪伴,苍双鹤便开始明目张胆的爬墙,好巧不巧的,他当她年少可欺,便跟她耗上了,呸!死妖孽!
对着苍双鹤侧头望着她浅笑的脸,晏亭咬牙切齿的愤恨着,以目光告之苍双鹤她的轻蔑,引得苍双鹤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明显。
此时苍双鹤的身子甚是“虚弱“着,他的房间自然少不了进进出出的人,可那么许多的人中,唯独晏亭脚步声近前之时,睿王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残存着凝重,锐利的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晏亭,看得晏亭有些发毛,忙躬身施礼道:“臣参加大王。”
睿王微微直起身子,语调中透着明显的疲惫,缓声道:“不必多礼,寡人闻听晏爱卿也受了伤,不知现在可有好些?“晏亭脸上挤出一丝谄媚,轻声慢语的应道:“托大王洪福,臣已无大碍,至少与身中奇毒的鹤先生相较,臣这点皮肉之伤实不足挂齿。”
说罢脸上偷偷挂上了得意,斜着眼睛又瞥了一眼苍双鹤,却不想这一瞥竟瞧见苍双鹤对她轻轻挤了挤眼睛,身子一哆嗦,感觉头皮并着寒毛一道炸立,猛地别过头去,怕自己再多一眼,或许便要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来。
那厢睿王听见晏亭的回答,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和声道:“初闻先生与晏爱卿双双受难,寡人心中恁地不安,不加思量便跑了来,实乃不合时宜之举,不过亲见你二人如今的情况,也得了心安,算是不虚此行。”
这话怎么听怎么受用,倒是让晏亭想对睿王刮目相看了,躬身动容道:“大王仁义之君,臣当为大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睿王说得动人,晏亭答得真诚,即便其二人各怀心思,可在外人眼中,他们君有道,臣多礼,堪为君臣典范。
却不曾想,晏亭对睿王将将要有了几分好感之时,那厢睿王又喃喃自语了起来,一瞬间便把晏亭原本努力挤出来的感动打得烟消云散了。
“寡人实不该让爱卿受受这等劳顿之苦,瞧瞧,这些日子没寡人的补药养着,将将能入了眼的脸又不成样子了,这会儿瞧着,比初见还难看了,哎!这要是回去了,得多少药能养得顺眼些呢?”
扯着脸上僵硬的表情,晏亭并不接话,当睿王只是在感叹而已,垂着眉目,他瞧不上自己倒也是件好事,若是被他看上了,再要说出些无理的要求来,她可怎么办啊!
虚礼客套过后,夜已深沉,睿王困乏,晏亭也借故退下,只是离去之后回头,对着苍双鹤浅笑着的脸,心头有丝说不出的怪异滋味,先前来时知道面见睿王,也曾开怀过,想着今晚可以不必案几、竹简的堆门防着苍双鹤“不知道怎的就到了她身边”的打诨,可现在看着苍双鹤与睿王的“亲昵“,那等不舒服的感觉一瞬间便拨乱了心思,就连怎么走出苍双鹤的房间,晏亭也是不知道的。
转过花围,萱草雅正和卿玦并肩靠在一起说笑着,人若是倒霉了,就被晦气黏上了,本来心里就不舒服着,如今看见卿玦和萱草雅在一起你侬我侬,晏亭心气怎能顺了,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告诉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也才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萱草雅轻盈的脚步声,晏亭也加快子步子,却还是在转弯之前被萱草雅拉住了,晏亭板着脸回头,瞪着萱草雅冷哼道:“请注意下自己的言行,姬将军可看着你呢!”
萱草雅抬高了下巴,傲然道:“他看也便看了,既然已经决定迎娶我了,连两人之间相处时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还娶我干啥,我就这副德行,他想要我为他改变,那是不可能的,这事可是他主动的。”
心头涌起一丝酸涩,萱草雅的话很浅很白,说出口恁般的轻松,对于晏亭来说,却是无比的沉重,她知道自己输给萱草雅什么了——洒脱!她可望而不可及的随性!
“恭喜萱姑娘与姬将军心意相通,百年好合!”
晏亭的语调透着落寞,眼睛看着站在远处昏暗的阴影里模糊的人影,萱草雅拉住她的时候,卿玦并不上前,只是远远的站着,那个距离,若她和萱草雅把声音放的低一些,卿玦该是听不清他们都说些什么的。
卿玦放任萱草雅上来拉住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炫耀他宠着萱草雅?还是让萱草雅上前告诉她,他夫妻二人相处是多么的融洽?
晏亭告诉自己不管卿玦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都不关她的事,可越是这样告诉自己,越要感觉不甚舒服,冷笑着甩开萱草雅的钳握,板脸道:“抱歉,方才不知姬将军与夫人在此,失礼了,本大夫今日累了,便不打扰二位,先回房了。”
也不过走了两步,那萱草雅像不散阴魂般又堵了上来,笑嘻嘻道:“你先别走么,我听说了件事情,这会儿就等着跟你确定一下呢,只这一件,确定了之后我就走。“
晏亭不甚热络的虚应道:“何事?”
萱草雅略带着淡淡花香味的身子贴在晏亭身边,小声问道:“我听说你们大王也是个极好看的美男子,
可是真的?”
晏亭感觉自己的眼角又开始不由自主的抽动了起来,扯着唇敷衍道:“就为这事在这清冷的夜里站在外头等着,伤了身子可怎么好啊!
萱姑娘若是想知道大王是个怎样的人,问问姬将军便可,终究是堂兄弟,总要比本大夫熟悉上许多的。”
萱草雅撇嘴道:“男人对男人的看法怎么和女人对男人的看法相同呢,再者,卿玦那家伙目空一切的,他怎么瞧得出睿王是好是坏,还是上大夫心态平常,想必也客观一些,一定能给我一个中肯的答案。“看着萱草雅如狐狸见了鸡一般闪着无比兴味的脸,晏亭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替卿玦担心了,迟疑了片刻,决定给萱草雅一个十分“客观”的回答,声调不禁微微扬高,不至于传扬的太远,却可以确定前头的卿玦定能听的清楚,一字一顿道:“虽比不得那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却也有可取之处,女子瞧见了,多半会喜欢的。”
背光处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后便没反应了,晏亭微微咬了唇,萱草雅甚开怀的笑了起来。“极好极好,早知道有这么多好看的,该早点来才是!“
晏亭没心没肺的笑着:“本大夫已经解除了萱姑娘的疑问,可以回去了吧?”
萱草雅甚满意的点头,“你好生休息,别忘记你和我的约定就好。”
洒然转身,晏亭觉得自己的步调前所未有的稳健,可她的身后却传来萱草雅似自言自语的呢喃,“奇怪,流云的伤不是好了么,怎的又跌跌撞撞了呢?”
抬头着天,没月亮也没星星,云层很厚,或许会下雨,秋日里多半都是好天的,见了阴,惹得胸口也闷呼呼的,堵得难受,缓步回到自己的屋子外,曾胜乙正巧巡视到此,两人在门前相遇,晏亭本想点了头就进去的,却在转身之时想到了萱草雅白天堵着她的目的,又转回了身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曾胜乙,看得曾胜乙抱着玉首剑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杵在原地。
“少主?“
听见曾胜乙发颤的声音,晏亭抬头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挤眉道:“那日你随我出生入死,我便亲口允诺过,若我能活着出来,便与你结拜,这几日忙,倒也忘记了这事,今日正是个机会,莫不如就此结拜了吧。”
曾胜乙摇头憨笑道:“那是属下的职责,少主这番说法,倒是让属下汗颜。”
晏亭嬉笑着上前,拍着曾胜乙的肩膀洒然道:“推三阻四的,没点大丈夫的气魄,本大夫要你拜你便拜,难不成本大夫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哼哼!亏待是不能亏的,卖了可是说不定的事情,晏亭眯着眼暗暗的笑,笑得曾胜乙愈加的觉得毛骨悚然,却也不敢忤逆,点头受了。
他们的结拜很随性,把那刻板的同甘共苦的誓言念叨一边便全成了,起身之后,晏亭笑得正常了些,只拍打着曾胜乙的肩膀,用着很随性的口吻说道:“大哥,夜深了,有侍卫看着,你便去歇着吧,休息好了,瞧着才精神不是。”
总觉得晏亭话里有话,不过曾胜乙懒得细细的研究,爽快的应了,随后转身离开晏亭的视线,待到曾胜乙走后,晏亭复又垮了脸,细声细气的说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一遭,好像全被本大夫给占了。“
说完之后转身缓步回到自己清冷的房间里去了,盖着锦被入睡,心下叨念着:天当真冷了,过复的锦被盖着不暖和,赶明一定要常春给她换床厚实的过来!
辗转着睡不着,脑子里不禁飘向了苍双鹤那头的情景,竟开始想着睿王如她那样枕着苍双鹤的胳膊,缩在他怀中入睡,抱紧怀中的锦被,闷声闷气的说道:“两个男人,真受不了,若当真那样,再瞧见那厮,定踢飞他!”
朦胧间,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幽香,躁乱的心一瞬间便缓和了,不多时便沉沉的睡去。
待到房间里传出晏亭平缓的呼吸声之后,房门缓缓的开启,一袭淡紫色的颀长身影悄然移进晏亭的房间内,随后回身把房门落闩,手中捏着个香囊,缓步走到晏亭榻前,微微俯着身子看着熟睡中的晏亭,注视了许久,轻笑着伸手拂去晏亭散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随后靠着榻边,取出才得到的帛书,上面是关于盛康与公子野的消息,并不掌灯,就在昏暗的房间内毫无影响的看了起来。
破晓之前,苍双鹤收了放在晏亭瓷枕边的香囊,笑着替晏亭盖好锦被,随后取出以前总把玩着的玉环轻轻的套在了晏亭的手腕上,再然后嘴角绽开一抹笑,转身走出了晏亭的房间。
天大亮,晏亭神清气爽的起身,感觉通体顺畅,心情大好,自言自语道:“果真没那厮打扰,睡得就是香……”
话才说到一半,愕然的瞪大了眼,盯着自己因伸懒腰而展开的手臂,晏亭的手腕很细,且因药物的作用异常的暗沉,那温润的玉环由于她的动作而微微的荡着,黑的手腕,白的玉环,恁般的招眼!
这玉环她在苍双鹤那里见过几次,不必细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霍然起身,并不整理自己,凶神恶煞的冲到苍双鹤的房间,忘记了睿王的存在,怒声喊道:“苍双鹤,你给本大夫滚出来。”
人还未见,晏亭便絮絮叨叨的咒骂了起来:“你这卑鄙、下流、龌龊、猥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待到转到卧室,看见榻上的情景,咒骂声戛然而止,颤手指着对面的榻上,张口结舌道:“你们,你们真的……”
第一一五章 碎玉
那画面太过触目惊心。以致乱了礼数。纤细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榻上的一双人,结结巴巴的半晌,也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睿王缓缓的坐起身子,眼底带着一丝玩味盯着受惊过度的晏亭,披散开的发柔顺的贴在精裸的身子上,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锦被滑落至他窄细紧致的腰腹间,隐隐透着一丝慵懒的诱惑。
裸男见过,与男人同床共枕的裸男她是没见过的,苍双鹤还要死不活的躺在里面,由于睿王的遮挡,她是看不见他穿没穿衣服的,心头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尖锐的痛着,即便先前就怀疑睿王和苍双鹤不清不楚,可如今见了这本该是意料之中的场面,还是无法坦然的面对,先前兴致盎然的咒骂在这一瞬间化为压抑于心底的嘶吼,身子不由自由的轻颤,该视而不见的转身,还是兼顾礼数的参拜赤裸着身子的大王,晏亭竟无法冷静的做出选择了。
“晏爱卿来得正好,寡人既是常服来此,便无需多礼,过来一起吧!”
过去一起?她疯了才和他们一起,脸上的笑脸十足的僵硬,收起颤巍巍的手指,晏亭抖着声音小声嗫喏道:“大王,大王没穿衣服!”
睿王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后轻笑道:“寡人不喜欢和衣就寝,睡着不舒服。”
天天都和女人厮混,间或找几个长得败坏风气的男人调剂一下,穿衣服睡觉自然麻烦,即便睿王说了无需多礼,晏亭也不敢造次,穿不穿衣服,身份在那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帝王!不反驳,倒也不接话。低垂着脑袋杵在原地。
看着晏亭对自己的话不作应答,睿王竟大笑出声,朗然道:“果真还是出来有趣,尚晨宫中缺了晏爱卿,竟令寡人感觉有些沉闷了。”
鸡皮疙瘩一路蹿升,打了个冷战,晏亭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声,兴许睿王将说出更令她难受的话来,缓和了一下心中的不屑,挤出了抹十足奸佞的笑,谄媚道:“能得大王偏爱,臣感激涕零。”
见了晏亭脸上的表情,睿王笑得愈加的开怀,半晌似乎才想到晏亭先前的表现,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寡人方才好像听见晏爱卿说谁是卑鄙、下流、龌龊、猥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来着?”
晏亭脸上的谄媚僵了一下。随即小心应道:“禀大王,臣昨夜梦见了南褚大将军晏毋庸,想到此人便觉心中愤恨,适才失了礼数,请大王降罪。“
睿王缓缓的站起身子,见锦被滑下,晏亭忙别开了眼,看的睿王好笑的挑起眉尾,伸手抓过榻头画几上的里衣穿上,随意的系上腰间的带子,缓步移到晏亭转开的眼前,微倾着身子盯着晏亭的脸,啧啧有声道:“或许下一次不该再让晏爱卿随军出征,当真愈加的憔悴了,梦里竟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人了,实在苦了爱卿,不过这一双眼中却沾上了别样的风情,怎的,最近瞧上了哪家女子,说出来,寡人替爱卿做主。”
晏亭微微向后仰着身子。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无所谓一些,可面对着咫尺之遥的大脸,实在平静不了,心头咚咚的跳了几下,咽了咽口水,嘻哈道:“臣乃痴情男子,对家中夫人矢志不渝。”
睿王撇嘴道:“男人么,怎能不三妻四妾,何况爱卿身份显赫,更应美女环绕,且你华夫人如今相距甚远,总该找个女人发泄一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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