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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番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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浍i本是个不出门的公子,临时到了那荒僻之地,有没有消息传回来,他在那里可还适应?”
  在人前,曾胜乙是晏亭的门客,他也总是毕恭毕敬的尊她一声“少主”,背过人后,事情却是别一种状态,当初在太行山脚下的聚宾楼中,晏亭已经同曾胜乙讲好,以晏亭现在的身份,若想收如曾胜乙这样深藏不露的高手,怕是有些吃力的,因此人后他们不过有些私念的朋友,晏亭借助曾胜乙的能力,而曾胜乙这个好汉也为五斗米折腰,投在晏亭门下,只为寻三餐饱食、行有车、寝有宅,且晏亭乃晏痕之后,他曾胜乙也算保了颜面,这是个几近完美的理由,不管有没有破绽,他说她便信,他也当真护着她。
  如今只他二人在,听着晏亭语调中不掩的关心,曾胜乙爽朗一笑,竟与晏亭说起来了玩笑来了,“不知怎地,听见少主这等关怀之言,我竟想起了怀着豆蔻心思的女儿家了。”
  单听字面的意思,晏亭已经明白了曾胜乙是在说些什么,可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冲口道:“胜乙,你说什么?”
  曾胜乙挑了挑浓眉的眉,随即朗笑道:“也没什么,像五公子那样的人,的确是让人禁不住的想呵护着,若我同众人一般,大概也会念着他可受得住那边城的苦,瞧着一身细皮嫩肉的,是令人不怎么放心。”
  晏亭感觉到自己的心头剧烈的跳动着,她想不出自己哪里给人一种女儿态的感觉,已经小心再小心了,却还是被曾胜乙明晃晃的说出来了,尽管曾胜乙这话大概真的是与她玩笑,可他向来不说无影的事,亦或许,她真的对卿玦有些自己都看不透的思念,却被旁观者瞧了个分明,有了关于自己的盘算,晏亭竟然忽略了曾胜乙话中若他和平常人一般的说法,怎的就不一般了,若晏亭动了心思追问了,许曾胜乙有可能不瞒着她 —— 他和卿玦本为故人,自然还有别夕也一并算在一起。
  空气凝滞着,曾胜乙看着晏亭眉头紧锁,搪着唇轻咳了咳,随即正了声音道:“属下不说笑了,姬校尉日前已经到了边城,聚了城外闲散的百姓于城中,若非万不得已,边城的城门不得随意开启,姬校尉去了
  第二日给传回的消息,说自己安好,边城百姓对其甚是侍赖。”
  听曾胜乙之言,晏亭微微点了点头,柔和道:“适应便好。”
  半晌曾胜乙又压低了声音神秘道:“这消息是传令使快马送回,自王宫出来后随即便转到了晏府,我私下套了些交情,得了些姬校尉才进边城时的消息。”
  见曾胜乙神秘兮兮的样貌,晏亭略带不解的抬头问曰:“你探到了此什么消息?”
  晏亭出声问了,曾胜乙不掩开怀道:“瞧着姬校尉那脸,出征之前也要带上鬼面,想想边城的城主瞧见了姬校尉,那心头怕也要凉了大半截子的,我不过是问了问姬校尉刚到边城时候的情况,听说那城主亲自带了人去侯着姬校尉,其后的情况我猜的果然不错,传令使说那边城的城主瞧见姬校尉的脸,差点落了男儿泪。
  说到这里,曾胜乙口中竟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晏亭抬眼看他,见他那清癜的脸极力的憋着笑,看上去有些走样,晏亭翻翻白眼,端起主子的架势道:“胜乙,好歹我与他有些交情,怎么瞧着他遭此轻视,你反倒恁般开怀了,竟是连平日里那等凛然正气的样子都收了去?”
  听晏亭口气中的不满,曾胜乙适才微微止住了表情道:“男人生成那哥模样,得了这样的对待,实不为奇,我乃海中一浮萍,是少主高看了我,哪里有什公正气凛然的表现,不过是装腔作势,充充高人罢了,我知少主与他有交情,方才那话不过是说说,少主万不好往心里去。”
  晏亭挥了挥手,其实从曾胜乙口中听见其以卿**取笑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那次相见之**晏亭已经从曾胜乙的表情中看出他对卿玦是有着莫名敌意的,先前并未上心,只当他是护着她的,如今看来,想必曾胜乙定然是认得卿玦的,思及此,晏亭垂眸凝思片刻,复又缓声道:“胜乙心中厌烦着卿玦?”
  曾胜乙对于晏亭的问题并不觉得突兀,半晌彻底的沉寂了方才那窃笑的表情,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了晏亭的问题,只把卿玦的情况细细道来:“姬校尉这人素来独处,其父信常侯并不喜欢他,有传闻说姬校尉出生三年,信常侯没去看他一次,两年年前信常侯游离回府,突然就想要见见姬校尉,竟被他回绝了,几日未见,信常侯询问过下人才知道姬校尉已经有将近一年未走出他那院子半步,信常侯请了当时声名大噪的鹤先生过府一探究竟,后来鹤先生告之信常侯,姬校尉那静寂的性子并非只是个人喜好那么简单,那是一种以我这种粗人理解不了的病态,姬校尉对外面的事物从不见生出兴趣,若非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出现在他周边,他是察觉不到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存在的,不与人对视,不与人说话,这些是姬校尉在所有认识他的人眼中的样子,也有些他过去二十几年做得最多的事情,如他喜欢盯着一样在别人眼中或许很平常的东西,一看便是许久,且一旦是他认定了的东西,便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放弃。”
  晏亭静静的听着曾胜乙口中的卿玦,不必再追问了曾胜乙与卿玦是否为日识,这样详尽的解释若非知根知底的人,怎能说得分明,她想得最多的还是那时花海中的绝色—— 那个时候他并不看她,现在分明,他不是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东西,而是他本性便不与人对视罢了。
  曾胜乙顿了顿又说了起来,“我是不管他有没有毛病的,一个男人生成女人样貌本无可厚非,可若如此便若鼠辈般藏头缩尾,我是瞧他不惯的,此番姬校尉去了边城,不瞒少主,我便是想要看看他那性子怎得与人接触,不过隔绝于世倒也有好处,那一身本事对付一个城主还是绰绰有余,那城主不待见他,姬校尉倒也不与他多话,直接动手,三招便放倒了那个城主,其后边城人奉其为天神下凡相助,信常侯有五位公子,除去传闻中三公子早天之外,其余皆早已娶亲,独姬校尉例外,信常侯不宠他,特意忽视他的存在,即便他那样貌恁般出众,可至今仍日未曾娶妻,那城主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听说有个如花美貌的女儿,愿意许给姬校尉,只要他能保得边城平安。”
  曾胜乙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任何取笑的情绪,只是对晏亭陈述了从传令使那里得来的原话罢了,可听见晏亭的耳中却似乎比方才曾胜乙一改常态的取笑还震撼,喃喃重复道:“竟也像苍双那妖孽一样,是个招桃花的主。”
  听见晏亭的呢喃,曾胜乙的表情再次起了微微的变化,打眼细端量了一阵,脑子里突然萦着先前公子野看见晏亭那一副见鬼般的表情,微微咽了咽口水,尖细的喉结十分明显的上下串了几串,才有些尴尬的探问道:“夫人贤淑美好,实乃当世男子心中窈窕之女,我却觉得少主未曾动过一点点正常男子的心思,不知何故?”
  晏亭微微偏过脸面盯着曾胜乙显出红润的面庞,她心中分明,曾胜乙那人是个随意的性子,断不会同她讨论到底该不该去喜欢屠幼菱这样的事情,既是如此,他眼下有此一问,便是揣着别样的念头了,暗笑一声,晏亭扬声问了起来:“怎的,胜乙莫不是再暗示我,你对我的夫人惦上了不该有的心思?”
  本是句玩笑话,却把曾胜乙梗在了那里,张口结舌了半晌,一个字也没说出口来,晏亭站起了身,绕过案头移到曾胜乙面前,伸手颇豪气的拍着曾胜乙的肩膀道:“玩笑罢了,当不得真,夫人是美好,可比她更美好的也并非没有,若按你这说法,莫非遇上美好的,我便动了心思,若是那样,想必咱们晏府可是要阔宅子了。”
  曾胜乙扯了扯嘴角,捏了捏手中的玉首剑,随即朗笑道:“是我小人之心了,少主莫要见怪,平日里总觉得少主与府中女眷鲜少接触,却对别夕和姬校尉存着别样的情绪,加之公子野见了少主人那副表现,我实在是……”
  晏亭眼角抽了抽,她时常猜想着苍双鹤和睿王二人有些见不得光的喜好,却原来背后亦是有人怀疑她也是个怪异的,其实若她当真喜欢屠幼菱那才稀奇了,自然这此是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的,可想想曾胜乙拿那种目光看待自己便觉得心头郁结,一报还一报,风水轮流转了。
  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不变,晏亭抬手勾上了曾胜乙肩膀,江湖气恁般浓重的对曾胜乙说道:“我与他们之间的情谊不逊于和你的感情,你觉得,我可是对你存在着什么特别的念头?”
  曾胜乙笑得牵强道:“少主,我知错了。“
  晏亭能体会曾胜乙那身子异常紧绷着,倒也不再难为他,缓缓的松了,半响还是轻出声问道:“如今听你之言,是与卿玦有些芥蒂的,若当真有那么一日,我欲与卿玦攀上交情,借其力得九鼎,你可会与他相安无事?”
  以晏亭如今的能力,加之听见先前听到的关于苍双鹤的能耐,掂量之后不得不承认。现在想得了九鼎实在无异于痴人说梦,既然外面得鼎似乎简单些,那么卿玦便是她最好的帮手——苍双鹤保举的人,万万不会太差,因此卿玦集鼎该是有谱的事情,一人两人想成大事太难,若是她手下的能人心无芥蒂的合作,成事便不会难如登天。
  听见晏亭欲用卿玦得鼎,曾胜乙心口似乎一瞬间堵上了块石头,并非是他当真纠缠着过往的事情不肯与卿玦冰释前嫌,其实细算起来,当真有仇也该是和别夕对立才是,卿玦不过是和别夕在功夫上师承一人罢了,且当年白玉氏灭门之后,他们同时归于苍双门下,即便有些恩怨,也是前仇旧恨,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他如今心头添堵,只是因为从心底已经开始把晏亭当成自己的朋友了,得乌骊之前他便觉得她人好,那样名贵的乌骊晏亭毫不迟疑的赠予他,想想也不好负了晏亭,就是因为害怕有愧,才会心中郁结 —— 自己乃鹤先生的人,卿玦也是,晏亭同鹤先生赌鼎,皆用他的人,那么真正的胜负,未开始便已经成定局了!
  曾胜乙脸上阴猜不定,晏亭默声细端量过后,轻叹了一声,有些落寞道:“他抢了你的妻还是烧了你的宅,不过是让你们一道去完成些大事,瞧你这一脸的不甘,让我跟着也心头堵着了。”
  瞬间回神,心头豁然,鹤先生暗地里护着晏亭,且他们也算师兄弟的,如此鹤先生断不会伤害晏亭便是,阴业与天尘子是何等高人,斗了几十年,也没见他们真的把对方怎样了,他实在没必要杞人忧天了,随即朗笑道:“若有夺妻之恨,想必我与他也不可能同时孑然一身了如那烧宅子一说更是好笑,胜乙半生飘摇,居无定所,怎是那藏于高墙内的公子能寻到落脚地的,方才迟疑,只是因为同那么个被睿王都奉为“美人”的男子一道做事,总有些许怪异的感觉,怕恍惚之时,我这独身之人会把他错看了去,那样就实在罪过了!”
  晏亭扯了扯嘴角,用力的拍了一下曾胜乙的肩膀,虽面上现出责怪,可是心情因为曾胜乙的话而大好,声调也不觉的高了几分,扬声道:“胜乙,想必我真错看了去,没想到这你口舌倒也实在伶俐,卿玦也不是真的娇柔美人,即便你错看了能把他怎样了!”
  曾胜乙似沉思般的抚着下巴道:“若真有那时,我会在少主眼前脱光了他,以便确定一下他胯下当真是有属于男人的物事儿的。”
  好像被针扎了般迅速的收手,嘴角微微扯着,晏亭看向曾胜乙的目光中已经现出了些微的惶恐,即便曾于百十裸身男子中行走淡然自若,可如今曾胜乙提及的乃是卿玦,光听曾胜乙描绘的做法,晏亭脸上便开始泛起了淡淡的热,微颤着声音劝抚曾胜乙道:“卿玦是男子,你即便要确认什么,也要背着人,哪里好当着外人的面胡来,且你这样做了,卿玦日后必与你结下梁子,实在没那个必要,而且我可以十分明白的告诉你,卿玦绝对是男子,我不会错看的。”
  “我知他乃男子,不过他那脸实在是生得有些罪过了,有我这样念头的人绝非是我一个,若非没那个机会或伸手,我也不过是说说,哪里真的敢那样做,若是真的那样做了,想必卿玦的新目标便出现了,他不杀了我,此生是不会消停了!”
  曾胜乙笑得平和,晏亭明白他那样说不过只是玩笑罢了,倒也渐渐平复了心中的挂怀,曾胜乙笑过之后便要退出去了,晏亭一会儿要去用早膳,这是晏府的规矩,因此曾胜乙要走,晏亭也不拉着他继续说话,曾胜乙前脚已经迈出房门,随即顿了一下,又缩回了原本的步子。
  回身见晏亭捏着竹简垂着眉眼,似乎在想些什么,曾胜乙偷偷细打量了一番,尽管相处了许久,晏亭那脸在曾胜乙心中始终不分明,想起来的时候便是一片乌黑的模糊,现在远远的瞧着,还是远远不敌宫里宫外的人,曾胜乙闷闷的想到,其实晏亭这样貌,连他也是比不得的,不过即便难看,曾胜乙却觉得晏亭十分的顺眼。
  后知后觉的发现曾胜乙还没离开,晏亭抬眼轻笑的问曰:“胜乙还没走,可还有事?”
  晏亭开了口,曾胜乙伸手进怀中摸索着什么,走到晏亭身边的时候,略有些失礼的抓上了晏亭的手,把自怀中摸索出的一个明黄的锦囊轻轻的放在了晏亭收心。
  “这是?”
  曾胜乙笑道:“传令使出了皇宫便来到这里,便是要送这个给少主的。“
  第六十一章 春日里女儿心思忙
  
  草 长莺飞春日暖,桃红柳绿动心弦,登高楼,凭栏遥望,燕子来时路,亦行君。
  尖细匀长的手指轻捻着绣工精致的明黄锦囊,曾胜乙已经离开了许久,晏亭却仍未打开那锦囊,心头扑通扑通的跳着,手指轻触囊身,里面是硬物,却是探不出卿玦到底不远千里命人给她传回了什么费思量的物事儿。
  晏忠过来寻她去吃早膳,晏亭本欲推脱,却是被晏忠提前出声阻拦了晏亭的推诿之词。倒也不是跟在智者身边便有了那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因过来之前看见了曾胜乙,从其口中得知晏亭此时心中有了惦念,每次晏亭遇上了勾着她兴趣的事情便不会再出得门来,因此晏忠早先便有了准备,并不声声的劝晏亭出门,只是平声告诉晏亭,韩夫人特别交代过,她今早上想要说些事情的,让晏亭务必到场。
  听见是韩夫人吩咐的,晏亭自然不能再推搪过去,眸光微闪,暗笑一声,诸幽公七公子已经秘密的潜入大梁,此时韩夫人又要站出来寻她说些什么,想来也脱不开那个七公子的干系便是了,如此她倒是实在不能不到场,姑且不说那韩夫人的面子眼下是何等重要,最勾了晏亭兴趣的却是她实在想知道韩夫人打算交代她些什么话。
  应着晏忠的传话,盘算着自己若是不知锦囊中藏了什么,会不会全心应对了韩夫人,晏亭凝视了手中的锦囊片刻,心中分明,眼下她实不能一心二用,遂抽开了锦囊口上的系带,伸手探进锦囊,摸出了那个让她辩不分明的硬物,竟是一个小巧的紫檀木薄盒,巴掌大小,厚不过寸余,圆润的棱角,盒身泛着柔和的光泽,单单看这薄盒便由衷的喜欢,想不到卿玦还有如此精巧的东西。
  迟疑片刻,晏亭伸手抠开了盒前的暗扣,缓缓的掀起,里面竟是几片半干的花瓣,静静的躺在盒里绷紧的棉布上,千里而归,却并不见破损,心头荡起一阵撩人心扉的悸动,如此细致的东西远道送回,卿玦实在是个令人无法放开心思的男子。
  外面晏忠还在侯着她,合上了木盒,晏亭摇头浅笑,卿玦那人的心态的确非常人所能理解,虽然细致的令人心动,却是不知道那花瓣究竟想表达了他怎样的想法,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曾听人说女人的心思难以捉摸,卿玦的心思更胜女人的复杂。
  尽管晏亭摇着头笑,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把紫檀木盒收进了锦囊,伸手搁在案头,想了想,又拿了回来,站起了身子来到了内寝,把收着盒子的锦囊小心喜翼的塞进了自己瓷枕内侧的暗格里,直起身子见不易被人发现之后,才脚步轻快的向门外走去。
  启了门板走出房门,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晏亭微微仰起了头看着睛好的天,露齿一笑,喃喃道:“真是个好天气,让人心头也跟着透亮。”
  晏忠侯在一边看着晏亭开怀的笑,接首不解道:“为何小人觉得少主人比前些日子好看上了许多呢!“
  晏亭心头微动,忙收了眼看向晏忠,微沉着脸说道:“晏忠,你说什么呢?”
  晏忠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依然憨笑道:“先前少主人总是一哥病怏怏的样貌,似乎一直未曾睡醒一样,方才你望天的样子与过去病症之貌大相径庭,小人不觉的比盛康那些人逊色上多少,大王喜欢好样貌的臣子,若少主人保养得好,就单单是您这双眼便能压过朝堂上的许多正得宠的大臣去。”
  安亭扯了扯嘴角,脸色放沉,冷哼道:“以色事人,终究不得长远,本大夫不屑为之。”
  后知后觉的见晏生气了,晏忠不解的接头道:“旁人听见有人说样貌好,都要欢喜着,少主人为何厌烦这话呢,少主人那眼是生得好,不单单是我一个这样的说的,我曾听张效也说过大王夸过您的眼睛好看,少主人该高兴才是!”
  晏亭看了一眼晏忠,微微摇了摇头,世人是皆喜欢听好话,晏忠这人是个直肠子,不懂得那油嘴滑舌的本事,因此听见晏忠夸说哪个人好,那便是真的好着,按理说晏亭听了晏忠的话本该窃喜的,如此才是正常的反应,可她却是不同的,并非真男儿,样貌太露,许要泄了身份,关乎了身家性命,有几个能不紧张了呢!
  不再解释多话,晏亭稳步行走于前,却在出了院门时瞧见了远远侯在一边的晏妙萏时顿住了脚步,也不过几日未见,晏妙萏较之晏亭刚回府的时候还要清瘦上了许多,本该是个活络的女子,眼前竟沾着些初见屠幼菱时候的感觉了,莫非相思是种病态,会传及身边之人?
  这厢里晏亭细细端量着晏妙萏,那头晏妙萏看见晏亭之后,脸上显出抹羞涩的笑,声音虽依旧脆生生的,可听上去更比当初哭丧的时候更短了几分底气,轻柔道:“三哥,我想同您说说话。“晏亭尽量放缓了表情,努力的堆出温和的笑,其实细算起来,偌大的晏府中,承着晏氏至亲之名的人中*是晏妙萏待她还有些亲人的感觉,上至韩夫人,下到***晏杵兄弟二人,这些人脸上的虚假自不必说,就连人前人后对她貌似平和的屠夫人也揣着自己的小算盘,她心中不会不清楚这些,如此一来,晏妙萏对她的笑脸便实暖和了,她可以假笑相待晏家人的明争暗斗,也可以同晏忠和曾胜乙侃侃而谈,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晏妙萏的落寞,尽量软和了自己的声音道:“边走边说。”
  晏妙萏点头同意,晏亭住着的院子在晏府中是个僻静的地方,去到饭厅是有段距离的,不过点头之后,目光却是微微的扫着晏忠,见晏妙萏如此反应,晏亭回身对晏忠扬声道:“晏忠,你先去跟老夫人知会声,我随后便到。”
  晏忠不解的看了一眼晏妙萏,倒也不细问缘由,躬身离开,晏妙萏轻喃着道谢,晏亭挥手挡下她的客套话,直接开口问道:“妙萏,寻我可为何事?”
  听见晏亭的问题,晏妙萏眼中隐隐透着水泽,不过还是轻笑道:“我同三嫂自幼交好,是她让我来同您说说话的,三嫂说您人极好,同我想象中的一般无二,因此我好才壮着胆子拦了您的路。”
  知道是屠幼菱让晏妙萏来寻她,晏亭子然的点了点头,见晏妙萏眼中隐隐透着犹豫,晏亭试探着开口问道:“莫非是南褚七公子的事情?”
  晏妙萏猛地抬起头,对上了晏亭的脸,随即低垂了头,喃喃的说道:“原来三嫂同您说过了。”
  只此一句,复又梗住了声音,低垂着头,印象中晏妙萏该是个爽快的女子,这等扭捏之态令晏亭心头又升起了不解,那男女之情当真这般的能耐,且不说上令王侯不思政事,荒淫、萎靡成就骂名,就是如晏妙萏那样欢跃着的女子如今在晏亭眼中也要成为第二个屠幼菱了,如此怎能泰然处之。
  久未等到晏妙萏接下来的说法,沉吟半晌,晏亭轻缓出声,“莫不是当真对南褚七公子有了别样的情感,若是如此,你希望我怎样帮你,跟母亲大人开口,让她把你许给七公子。“
  因为疑惑才没有百般思量之后再出口,晏妙萏并没料到晏亭会如此直接,脸色由红润渐渐生出了白,片刻之后才有了反应,尴尬笑道:“七表哥终归是南褚的公子,将来是要娶与其相配的公主才是,妙萏哪里有那样的心思,我只是想说说和三嫂近来想去外面走走,闷在这高墙大院之中,总觉得愈加的空落了。”
  终归是怀了春意的少女心,晏亭不懂情,总是猜不透她到底想些什么,不过心中明镜似的了然,方才晏妙萏对晏忠存在的介意绝非只是想说她要出去散心那么简单而已,点头笑道:“父亲大人走得突然,也难免你要伤怀,让幼菱陪着你出去走走也好,稍后我知会章化,他定能安排到令你满意便是。”
  说完见晏妙萏果真没有同龄女子愿望实现后的雀跃,晏亭微微勾了勾唇角,接话道:“我听说七公子也到了,想必你与他也很长时间未见过了,若章化安排你去了远处,极有可能错过你七表哥,你可想清楚要怎么办了?”
  晏妙萏犹豫了片刻,抬了眼看着晏亭,此时才是真的心之所想,微微抿了抿了艳红如花的唇瓣,轻声道:“原来三哥早已经知晓,不过三哥要是不知道这个事情,想来才是奇怪的,是我想得浅了,三哥既然同意听我絮烦,如此我也不瞒着三哥,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记得七表哥常常来府中,习惯了也不以为然,后来渐渐抽长开了年岁,倒是开始期盼着七表哥的到来,他曾答应过妙萏,每次来大央定然第一个来看我,很久未曾见过七表哥了,一直以为是七表哥忙于正事无暇来此,就是三姓这样不出门的女子都知道他来了大梁,我却是最后得知的那个,若还是呆傻的以为七表哥真的忙得没时间来大央,便实在是我天真了。”
  晏亭看着晏妙萏眼中隐隐的水泽,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好,沉默片刻之后,前方隐隐传来晏霍高扬的嗓门声,询问着打扫的下人道:“母亲大人命晏忠来寻晏亭,竟是不想这人愈加的狂妄了,以为成了主子便可以目中无人了,也不想想他那身份究竟是谁给的,过了河便忘了桥,吃个早饭还要三清四清的,呸!脸真大,你们可瞧见他去了哪里?”
  晏妙萏瞪着眼睛偏头听了一阵,那些下人分明是瞧见她拉着晏亭来了这里,如今晏霍问了,她怎能不紧张,听见下人们一个个明知其踪而说不知,晏妙萏知晓此乃晏霍不得人心之故,可终归是因她的缘由晏亭被晏霍咒骂了,晏妙萏心头存着愧疚,压了声音同晏亭说了歉意,随即迎着晏霍的方向走去,娇笑的说晏亭是被她给截下了,并非是晏亭有意拖延去饭厅的时辰。
  那厢里晏霍骂得开怀,见晏妙萏走了出来,冷哼一声,眼睛恨恨的扫过晏亭,并不避着晏亭便厉声追问了起来,“你二哥先前就说过你是个乱头昏脑的没用东西,***还是要跟他争辩几句的,现在看来他的话真的没错的***你这里外不分的东西,莫不是真把咱们家的私事都要说给旁的人听了吧?”
  听见晏霍的话,晏妙萏一扫方才的幽怨表情,扬声道:“大哥你这话是说谁呢,这里只有你我,还有三哥,哪里有什么外人,更何谈什么咱们家的私密事,我找三哥只是说些女儿心思,这此你与二哥是从来不屑听的,总算是有人不觉得我烦了,你这口口声声的轻蔑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晏妙萏生了怒焰,晏霍撇撇嘴,斜着眼睛看着站在晏妙萏身侧的晏亭,轻蔑道:“想不到你就是这样收买了人心的,不过即便你收买了她,我这妹妹对你来说用处也不大,平白损了心力,我奉劝了你,还是多寻些可用之人,就这院子里的打杂护院的,你全收了也未必真能帮上你些有用之事。”
  一句话折了许多人的颜面,晏妙萏气得胸口起起伏伏,晏霍看得心头窃喜,即便晏妙萏是其亲妹妹。不过见她与晏亭亲近了,他心头也要生出恨意,如今这两三句话便解了气,晏霍才不理会晏妙萏到底有多生气呢。
  晏亭轻笑一声,转头对晏妙萏平缓道:“二哥此言极是,妙萏可不好把你那心中的话说给旁人听了去,指不定见你不快,听了你那话还要落井下石的,狼心狗肺的人,并不是只在传说中才存在的。“晏妙萏听见晏亭说完那话之后莞尔一笑,晏霍却是青了脸,对晏亭咆哮道:“你这乳臭未干的黑脸小子说谁呢?”
  晏亭并不畏惧了晏霍的张狂,声音平稳道:“没说谁,外人罢了。”
  晏霍想上前,此时听见身后响起章化恭敬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少主人,二公子,老夫人已经吩咐上了菜,若久等您二位而不至,那菜凉了便失了味道了,”
  晏妙喜和晏亭皆点头应着章化的请,唯独晏霍把一双大眼瞪得滚圆,却在听见韩夫人的名讳后彻底蔫了声,并不出声应话,狠狠的瞪了晏亭一眼后,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
  晏亭对章化点又温和的笑,章化也对着她点头,感觉到晏妙萏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晏亭轻笑着回应,随即柔和道:“再耽搁下去,那菜凉了怕就真的吃不下去了。
  章化出声应道:“即便能吃,想必少主人也该是实在的好胃口才行。”
  晏妙萏听他二人之言,只当是真的怕那菜凉了不可口,笑道:“是不好下咽,走吧。“
  三人各怀心思,马上到了饭厅之时,章化才压低声音附在晏亭耳边道:“少主人,韩夫人找的急,是因为府中来了人。”
  晏亭顿时转头盯上了章化,脑中灵光一闪,倒也不必细想,同方才章化一般压低了声音,轻问道:“南褚七公子?”
  章化不再出声,点了点头,晏亭微微眯起了眼,想着先前晏妙萏的神态,有些不确认的问道:“妙萏可知那个七公子到了?”
  不解的顺着晏亭的视线扫了一眼跟在晏亭斜后方的晏妙萏,随即摇头道:“南褚七公子此番入我大梁城,想必已经铺下了暗路,即便有心人知道他进了大央,却是无从寻他的落脚地,再退一步,即便知道他落脚的宅院,你也寻不到他本人。”
  听章化的话,是越听越不明白,晏亭挑着眉梢问道:“怎的那么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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