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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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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时候,阎罗王已经硬生生地从单乌的脸颊上扯了一块肉下来,嚼也不嚼,一伸脖子,便吃了下去。

“真糟糕,你选了个最坏的选择……”单乌还想再说,却被阎罗王换手掐住了脑门,固定住了这半截身体的位置之后,被直接咬住了咽喉。

于是单乌张了张嘴,却只能听到喉管里嘶嘶的气流声。

“我不知道大哥为何对你如此投鼠忌器,或许你真的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底牌吧,使得大哥甚至不惜亲手杀了五官王,也到底还是选择了对你妥协,却没想到你仍是步步紧逼……逼得大哥为了让我能够离开,居然动用了天魔解体**……”片刻之后,阎罗王的嘴松开了单乌的咽喉,透过指缝,看着单乌渐渐翻白的双眼,悲痛万分地说着。

“你害死了我大哥,害得他这十年里受的苦白白浪费,害得他连死都无法圆满,他的死本来可以更有价值的……我真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阎罗王的双眼赤红,伸出手扣住了单乌咽喉上被他撕咬出来的口子,指头陷进了气管里,而后一点一点地往下方拉扯着,创口被活生生地撕开,剧烈的疼痛让单乌的双眼居然回神了那么片刻。

而与此同时,却有一股内力顺着单乌的百会穴倾泻而下,暖洋洋的感觉居然让单乌已经逐渐混沌了的意识为之一振,单乌在片刻的恍然之后,意识到了这不过是因为阎罗王想要延长自己受苦的时间,故意拖着不让自己干脆咽气而已。

可是这又能拖延多久呢?不说自己的性命早已到了强弩之末,就连阎罗王自己,饮血食肉好不快意,却又还有多久好活呢?

“其实你大哥是知道我能死而复生的啊,在我刚到地府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枉我当初还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单乌有些想对阎罗王说上这么一句,但是他动了动嘴,却没有真的说出来。

单乌觉得自己似乎是染上了鬼差的坏习惯,居然开始翕动着嘴唇,默默倒数着,阎罗王发现了单乌的动静,于是在扒开单乌的胸骨的时候,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了单乌一下。

“一。”这是单乌的嘴型所作出的动作。

“你在说什么?”阎罗王微微一愣,察觉到单乌念叨的是一串数字,敏锐地联想到这可能是所谓密道的位置,甚至联想到可能单乌这时候说出来,只是为了换一个痛快的死亡而已,于是阎罗王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正想再嘲笑单乌两句,却没想一开口,便是一团血沫喷了出来。

这一团血沫并不起眼,毕竟阎罗王在之前一直在撕咬着单乌的血肉,于是他呸了一声之后便欲继续开口,又是一团血沫堵在了他的嗓子眼。

阎罗王终于从满心的失去大哥的痛楚和对单乌进行报复的快意之中清醒了过来,并发现了自己身体里的不对劲。

仿佛有一团浓酸正在自己的肚子里翻滚着,一点一点地销蚀着自己的内脏,火辣炽热的疼痛变得越来越明显,而自己只要随意动弹一下,便会引得肚子里面传出一阵阵的水声,随即,便是止不住的血沫开始从自己的口中喷薄而出。

阎罗王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单乌的脑袋,于是单乌软软地摔倒在了地面上,两眼彻底翻白。

而没有了阎罗王的内力的支援,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单乌的残躯在轻微抽搐了一下之后,便连咽喉处漏气的嘶嘶声,也彻底断绝了。

阎罗王仍对自己身体的反应有些难以置信,他试图想要站起身来,却只能直接后仰摔倒在地,砸在秦广王铺了满地的血肉之上,甚至溅起了一片血花。

阎罗王的口中仍是念念有词,似乎是想要诅咒单乌生生世世不得好死,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力量支撑着自己起身,去继续撕咬单乌的血肉。

偌大的厅堂,竟被阎罗王这连绵不绝的诅咒之声,衬托出了一种死一般的安静来。

……

康成仍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三人之间的争斗他能感觉到,甚至他也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跳出去与单乌并肩作战,但是一种叫做侥幸的心理牢牢地捆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康成也发现了单乌那看起来冷静自持胸有成竹的表面之下隐隐想要报复一切的疯狂,这种感觉在秦广王的提示之后越发明显——与楚江王几乎是如出一辙——因此他也意识到,单乌或许是想让自己这些人,全部都死个干净才好。

所以,康成开始对自己的立场迟疑了,甚至开始隐隐期盼单乌能在秦广王的手里吃一个大亏。

却没想到秦广王居然动用了天魔解体**。

这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功法,可以将人几十年的内力储存起来——在这个过程中,这人可以在寻常争斗中使用的内力非但不会增长,反而会日渐倒退,甚至连人也会显露出生命力消逝的表现来,而后,在某个关键时刻,面对某个咬牙切齿的敌人,便可以将储存下来的内力在短短的一刹那全数爆开。

这是用来赌博的招式,耗费几十年,搭上一条命,然而真正的效果究竟如何却无人可知,因为从没见人真正使出来过,只是传说中,想出这功法的人,靠着这搏命一击,杀死了他可能这一辈子都追赶不上的仇人。

如此,秦广王耗费了十年光阴,修炼这天魔解体**,所针对的目标究竟是谁,便呼之欲出了。

——当然不是单乌,十年前没人会知道单乌的出现。

——文先生。

这个名字就这样跳进了康成的脑海里,于是他不由地又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十年,他甚至可能还会再忍上两个十年……就为了对文先生做这拼死一击么?”康成默默地想着,“难怪他的武功越来越差人也老得飞快,难怪他情愿亲手杀了五官王也要得到投名状忍辱负重地活下去……难怪阎罗王会对秦广王的所有举动毫无异议,看来除了兄弟情深,他也是清楚地知道秦广王的计划与牺牲的……难怪,他会如此愤怒……”

康成偷偷地抬起了头,往场中瞟了一眼,只看见一地的血肉模糊,甚至连那些血肉里有几个人,都不甚分明了。(。)。

可康成却是一惊,一下子就抬起头直起身,两眼直勾勾地就往场中看去。

单乌的气息已经消失,厅堂之中只剩下了阎罗王的诅咒,而这阎罗王,正是那种不死不活的状态。

康成的眼里一亮,却又有些迟疑,于是维持着这样的姿态观望了半晌,方才爬起身来,拾起一边的长刀,小心翼翼地往场中走去。

他先看了一眼单乌的状态,不意外地看见了他咽喉处撕裂的那处创口,断裂的喉管暴露在外,边上血管中的血也逐渐凝固,双眼翻白,面色青灰,显然已是死透了的模样。

“真的死了?”康成一时竟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想到秦广王那耗费十年修炼的天魔解体,便随即释然。

而后康成用刀轻轻地挑开了阎罗王身上那些黑布条,继而,挑开了他的肚子。

仿佛戳破了一个水袋,哗啦一滩血水从那创口之中倾泻满地,甚至淹没了康成的脚面。

康成站在血水之中,没有闪避,心里却突然涌现了一股狂喜。

——他还活着!

——他居然还活着。

疯癫又难缠的楚江王死了,武功几乎能算自己的两倍的宋帝王死了,与自己当了十年兄弟的都市王卞城王死了,那个一身肥肉无处下手的五官王死了,为了刺杀文先生隐忍了十年修炼天魔解体的秦广王死了,秦广王的兄弟阎罗王也不死不活了,甚至连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以一己之力弄得这阴曹地府十年规矩整个儿乱套的单乌都死了……

就他泰山王康成还活着!

第63回 奖赏(上)

泰山王康成,武功普普,谋略普普,人品卑劣,胆小怯懦,似乎永远只能跟在某些领袖人物身后亦步亦趋,很容易被人拖着鼻子走,但是现在,十殿阎王,除了文先生这个例外之外,只有他还活着。

康成突然想起了最初的时候文先生说过的话:“你们当中不管是谁,只要能完全压服其他人,那么便可以跟着我离开这阴曹地府,真正干一番大事。”

——压服一词,自然可以拿生死来作为判定。

“我还活着,所以是我赢了!”康成有些狂喜地叫了起来,甚至手舞足蹈,仿佛有一块天大的馅饼砸在了自己的头上,并且自己已经伸出双手稳稳接住了,要不了多久,自己便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的了不起的人物,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自己会成为真真正正的人间帝王。

这怎么不让康成欣喜若狂?

却有一个冷飕飕的声音突兀地在康成的背后响起,直接将他手舞足蹈的动作给定格在了这厅堂之中。

“似乎,你也不是什么识趣的家伙呢……”

……

单乌从血泊里缓缓地坐了起来,上半身的衣物被阎罗王为了开膛破肚而扯了个干净,下半身更几乎是从一滩被天魔解体爆出的烂肉里重新成型,全身上下披着破碎凝固的血肉,仿佛刚刚出生还与母亲血脉相连的婴儿一般。

单乌随手在自己身上抹了几下,发现根本不可能就这样抹干净,于是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从这一地血泊里站起身来。

单乌第一脚,就踩在了仍在叫骂的阎罗王的咽喉之上,咔嚓一声,便有骨节破碎的声音传来,随即便是让人牙酸的碎骨皮肉等等之类被硬生生碾成齑粉的声音。

阎罗王虽然无法出声,却仍瞪着眼张着嘴在说些什么,甚至还在十分努力地挑着眉,对单乌露出怒气冲天的表情来,于是这面部肌肉的动作让他那离开了脖子的脑袋失去了平衡,难以控制地转向了一边。

单乌的第二脚,便将这死不瞑目的一颗脑袋,给踢到了殿堂的角落,撞在了青石墙壁上,溅出一片奔放的血花。

而后,单乌踩过那一地滑溜溜的血液碎肉,绕到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的康成面前。

“哦……”单乌张开嘴,略有些意外地叹了一声。

“好吧,看起来你的确也不需要识趣了。”单乌无奈地摇了摇头。

康成的脸上,是扭曲得完全变形的五官,僵硬得就和他这个被定格了的手舞足蹈的姿势一样——极度的狂喜到极度的惊恐,泰山王康成,竟是因此而气绝身亡了。

单乌甩着手,绕着康成转了两圈,对于此人身亡之后却仍然不倒的现象啧啧称奇了一番,而后环顾着这一片几乎被血液染遍的厅堂,一些自得,一些无奈,一些畅快,还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叹,混杂在了一起,让单乌一时之间,竟是默然无语。

……

天宫,据说是这阴曹地府里最为美好的所在,单乌从没去过,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找不到这地儿的入口。

入口就在楚江王的寒冰地狱之中,而随着眼前的机关嘎吱嘎吱地转动,一扇暗金色的青铜大门缓缓地向着两边分开,一条宽广的可以让四架马车并行的台阶,就这样出现在了单乌的面前。

台阶仍是青石垒就,然而不同的是,连接青石的那些缝隙之中,发着微光的那些东西居然都在缓缓地流动着,看起来仿佛有不知何处而来的水流漫过这些台阶,并消失在最底层的那一阶之上。

台阶漂浮于虚空之中,周围都是茫茫的黑暗,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就好像十八狱与那幅壁画之间巨大无边的峡谷。

漫长的台阶尽头,是一团明亮到有些刺眼的光芒,仿佛是一轮真正的小太阳一样,单乌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文先生,就站在那一团光芒之中,微笑地对着单乌遥遥招手。

……

这是一片水晶造就的世界。

有亭台楼阁烟雨长廊,有琼花玉树摇曳生姿,所有的这一切似乎都是由水晶构建而成,通透晶莹,更可看到那些墙壁之后人影憧憧,无数娇艳可人羽衣华裳的女子或歌舞或奏乐,让空气中都弥漫起让人遐思的气味来。

流淌过桥下的溪流飘荡着浓郁且凝练的酒香,更有一种似乎应该是属于极乐散的独特气味,闻得单乌的脑袋都有些发晕,好在身体里的那点点凉意发挥了作用,让他没有站在桥上脑袋一沉,便大头朝下栽进这美酒汇成的溪流里。

单乌有些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路过的一棵看形状应该是玉兰的水晶树,只能看出这树干之上纹理清晰,枝叶花朵与其说是栩栩如生,不如说本来就是活物,那些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没准过两天就会开出更加大朵的玉兰花来,而这些如今仍缀在枝头的花朵,也同样会凋落下一地的花瓣——就仿佛那个在茶杯之中凋谢枯萎的花朵一样。

这样的联想让单乌微微一愣,看着那些水晶玉兰的眼神里便多了一些情绪。

文先生显然注意到了,微微的诧异之后是满意的微笑:“你的感觉没有错,这棵树就是活的,只不过,作用在它身上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而是三百年。”

“三百年?”单乌有些吃惊地回头看向文先生。

“花开需要三百年,花落需要三百年,如果侥幸结成了果实,同样也需要三百年。”

“这么一说,这岂不是一棵神树了?”单乌瞪大了眼睛,重又回头打量起这棵水晶玉兰来。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文先生有些高深莫测地看了单乌一眼,背着手继续前行,而单乌也收回了心思,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文先生的身后。

“还请文先生指教。”单乌微微前倾着身子,问道。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是什么人?”文先生微微偏头,问道。

“修……真之人?”单乌一愣,想起来那一晚的惑人月色,心底莫名就有一股戾气翻腾,身体中的凉意随即活泼了起来,将那丝戾气给牢牢地封了起来。

“记性不错。”文先生点了点头,“这里曾经是我的师门……这地儿,本来就不是给这些凡人们住的。”

“那么,又怎会如此?”虽然文先生的语气看起来只是很平淡的介绍,但是单乌的提问却开始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因为他总觉得一个人的师门的消失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而原本高高在上的修真之人的师门现在塞满了一堆乌烟瘴气的凡人,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单乌揣测不了文先生的想法,所以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更谨慎一些。

“时过境迁而已,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一颗坚定的求道之心,并像我这样走这么远的。”文先生的语气里依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这反而让单乌更加地不安了。

“当年我为了寻求更高的境界,远赴外海,去了别的修真圣地拜访,之后更是闭关百年,回来之后,却发现当年的宗门如今只剩下个外壳,还有一些不甚有价值的灵物……譬如这些芝兰玉树等等,其他所有的人或物,都没能留下来些许,甚至连这个壳,都还被一群凡人们占据了。。”

“所以,你想将它收回来?”

“不。”文先生摇了摇头道,“既然我这师门已经埋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那么这个壳,不妨也任其在这岁月之中慢慢消磨罢了……”

文先生一边感叹,一边带着单乌来到了一处高台之上,站在栏杆的边沿,便可俯瞰整个天宫,而抬起头的时候,便也可以看到最上方的水晶穹顶之上,繁星一样遍布的光点,映照着下方的水晶世界剔透玲珑,更是折射出一层层七彩的光晕来。

这些光影流转虽然让一切都变得不甚真实,更是让远处的一些景物只剩下一团虚幻的光晕,但是在单乌的视线之中,这天宫的尽头,却并不算遥远。

天宫的空间,也是有限的。

于是单乌的视线在头顶上停留了一会之后,方才落回到文先生的身上。

“我这师门旧地,当年其实也曾是个活物。”文先生扶着栏杆,目光落在空处,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怀念的意味。

“活物?”单乌有些好奇,而他很快想起了像一颗心脏一样的阴曹地府,同样也想起了那个像一个胃袋一样的所谓试炼之地。

“总不会是人吧……”单乌心中揣测,那些形状实在太熟悉,让人无法不做联想。

“是的,阴曹地府,试炼之地,这一切其实都来源于一种巨大的妖兽,这妖兽的名字你一定听过,叫做天狗。”

“吃月亮的那个?”这名字让单乌很快想起了一些民间的传说。

“没错,就是那个。”文先生微笑地点了点头,“不但可以吃月亮,太阳也能吃。”

第64回 奖赏(下)

“当然,也不是真吃,只不过他们长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他们的修炼便会面临着一个关卡,需要吸取大量的日月之精才能进一步成长,这个过程,在你们凡人眼中看来,就跟月亮或者太阳被吃了一样——最初走上修真之道的那些人,便是模仿这些妖物们的行为,这才成就了这人上之人,也就是仙……”

“原来如此……”单乌露出了有些恍然的表情,还想问一问所谓的修真之道,文先生却住了嘴,只是但笑不语,单乌无法,只好换了话题,于是在想到了地府外面那流动的荧光,以及试炼之地里那些酸水之后,单乌忍不住就又问了一句,“那这只天狗,现在还算是活着的么?”

“若就一只天狗而言,已经是死了,不过留下来的这些部分,多少还有些活力存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而像天狗这种天生奇兽,肉身的生命力无比磅礴,再加上秘法炼制,所以流逝起来,便也更为缓慢。”

“原来如此……”单乌只能重复着这么一句,他想起了那些被自己的血弄得不死不活的人,可是仔细对比着一想,又觉得无法解释——在楚江王手底下的时候他早就验证过,同样是用刀砍下脑袋,一条狗会垂死挣扎的时间,可比一个人要长上一些的。

“所以,如果说阴曹地府是天狗的心脏,试炼之地是天狗的胃袋的话,那么这天宫又是什么?”单乌的疑问在肚子里打了个转,吐出来的时候,却已面目全非。

他还没有准备好对文先生坦诚一切,哪怕他同样认为这些事情文先生多半早已心中有数。

“没看出来么?这里用的是眼睛。”文先生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单乌心里转过的这弯,仍是有问必答的和煦模样,“当年我那师门,弄到这只天狗之后,可是想方设法地物尽其用啊,可惜,那些相对比较能拿得出手的法宝阵盘,早都不知道流落到何方去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么?”文先生突然话锋一转,回头看向了单乌,问道。

单乌被文先生的视线看着一愣,随即脑子里便有各种纷杂的念头窜了出来,塞得他双眼都有些发直,终于,他到底还是抓住了一根小小的线头:“文先生这种神仙样的人物,本该是不用同我们这些凡人们打交道的……”

“我想想……文先生曾经立下过的其中一个规矩,这地儿不管是谁,只要能完全压服其他所有人,便能跟随文先生做事,那么文先生的种种安排,自然是为了挑出这个做事的人,而这个人,必须是个凡人,但也要是一个……能够修真的凡人?或者说,至少得是一个能够自发地向往修真之道的,这么一个凡人。”

“不错,你继续说,我看看你能想到多少。”单乌的回答让文先生赞许地点了点头。

“文先生求道之心既然如此坚定,并且文先生重回师门既然不是为了缅怀一下时过境迁……那么定然是有什么可以襄助文先生修真之道的东西。”单乌的脑海中一句一句地回放着文先生说过的话,“文先生需要我去取什么东西,这东西只有凡人能取。”

“很好,你的资格足够了。”文先生看着单乌,终于点下了头。

而单乌也立即跪在了地上,对着文先生连磕三个响头。

“有幸为文先生办事,实在是单乌三生有幸。”

……

“我需要炼制一件法宝,而这件法宝需要收集足够的天下龙脉之气。”

“但是我想做到这些却有一个比较麻烦的约束,因为修真界有一个默认的规矩,便是修真之人不能以超凡的力量直接介入凡人的世界,违背之人很容易便会招惹到那些自以为是的正道天师来替天行道,同时,也不能留下太重的因果被人追究,而如今这片地面上战事纷乱,龙脉四散,我若只是被动地等待,只怕又要等上百年,才能等到天下大定,龙脉归一。”

“所以,我需要有个凡人来替我做这件事,而且这个凡人必须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他才不会有其他虚无缥缈的想法并为此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来,譬如想要建立一个能够传承千秋万代的国家,想要顾忌这天下苍生的性命,或者关键时刻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文先生说着,便开始摇头,“我本来以为挑出这么个人来很简单,却没想到一等就是十年。”

“这……”单乌一时也无法接话,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文先生的打算,似乎是找个听话的人出来替他一统天下,于是单乌想了想蓝公子那种风度翩翩的模样,想了想那自己几乎从未涉足深入过的富人们居住的地方,不由地就有些心虚了。

“我真的能做到?”单乌默默地问了自己一句。

而出乎单乌意料的是,虽然自己心里的那声回答又迟疑又微弱,却是清清楚楚的一个“能”字。

当然是能的。

本来应该被活活烧死的,他重新活过来了。

本来是注定一辈子出不了那些江湖帮派的,他跳出来了。

本来没人会信他这么个毛头小子能吃下这阴曹地府的,他也硬生生地吃下去了。

他的目标,可从来都是在九天之上的。

……

而更让单乌的自信心更加蓬勃茁壮地成长起来的,是文先生接下来的话。

“告诉你件事,我想你听了一定会觉得很痛快。”

“但凭文先生指教。”

“宋帝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这些人,在十几年前,都是他们各自国家当中,被人认为是最有前途最有潜力成为一代明君的皇子。”

“啊?”单乌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看向文先生,而后,两人仿佛是有默契一般,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没有觉得很有趣?那些在凡人世中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存在,到头来,居然都栽在了你这么一个小乞丐的手上——不得不说,就连我,当年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文先生一边说,一边伸手将单乌给扶了起来,而后两人一前一后,文先生带着单乌,绕过了这处高台边缘的楼梯,往那些亭台楼阁的更深处走了过去。

“十年前我见到这些皇子的时候,一个个意气风发,都以为将来的天下必然在自己的手中,就算沦为阶下囚了想的也是如何东山再起,而我刚好正想挑出个人来,所以我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却没想到,十年,就这么个方寸之地,就这么几个人之间的合纵连横,他们居然都没有一个人能够定下局面,反而一个两个都认了命,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雄心壮志,心甘情愿地困守于这一隅之地,更把我本想让他们争个胜负的试炼之行玩成了过家家的把戏……”文先生说着,而后下了评语,“有些人,注定只能是一辈子凡人。”

“那么,恶人谷又是怎么回事?”单乌开口问道,既然宋帝王那些人的来历如此不凡,能够与他们形成牵制的恶人谷,又岂会是寻常人物?

“如果用朝廷给出的定义的话,这些人,叫做乱党。”文先生解释道,“世上恶人千万,哪一个都不好惹,能成为恶人心中的招牌,可不光只是作恶多端便能行的。。”

“这些人的眼界虽然有些问题,但是有一点,他们却比那些皇子们强多了——至少他们还有点血性,知道自己沦为了阶下囚沦为了磨刀石,心里还能怀着恨意,想着怎样从我身上要回账来……只可惜,这样的人,终究还是太过无用。”文先生的话没有停,同时带着单乌推开了一扇目前为止最为高大的拱门。

单乌这才发现,两人居然进入了一处水晶的殿堂,周围的镂空的窗户上,描绘的似乎是一些热血征战的图案,有人骑在马上作势冲锋,有人于人群包围之中挥舞长剑,有人的头颅被高高挑在了枪尖,有人却竖起了一面大旗站在了山巅……一条猩猩红毯从门口一路延展到殿堂尽头高起的台阶处那皇座一般的椅子上,而红毯的左右两侧,都是跪伏在地的美貌侍女,她们仿佛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千万年,只等着皇座主人的归来。

眼前的景象让单乌微微愣住了,连脚步也是一滞,可是看到文先生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甚至对楚江王等人的点评都没有停下,便立即收敛了惊讶之色,快步地跟了上前。

文先生带着单乌,一路走到了那大得几乎都跟床一样了的皇座的面前,而单乌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跪在这皇座脚下的,那些被轻纱包裹的娇柔弱小的正端着果盘端着美酒佳肴的身影,正是当初与碧桃同住一处的那些,几乎是同样无知同样天真同样单纯的小姑娘们。

“坐上去吧。”文先生抬手,指着那皇座,对单乌说道,“这是楚江王要求的,也是她给你准备的最后一份大礼。”

第65回 楚江王的回魂夜

如果仅就身体上而言,这或许是单乌这短短的人生之中,最为美妙的一天一夜。

在酒精与极乐散的双重作用之下,天宫这个诡异的地方终于展现出了它极致的诱惑,仿佛一个人所有的**都能够在这里毫无止尽地得到满足——没有人能有定力抵抗住这一点。

单乌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那点能够让他冷静让他理智的凉意仿佛夏日的融雪一般迅速地消散了,血液更是沸腾了一般,使得单乌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充斥的,满是一片火光燎原的景象,四周那些征战的画面在他视线之中活转了过来,战马嘶鸣,人声鼎沸,种种纷杂的景象海啸一般充斥了单乌的视觉与听觉,让浑浑噩噩之中的他一忽儿觉得自己正领着千军万马纵横厮杀,一忽儿觉得自己已经登上了山巅万众臣服,而这种来自于幻觉之中的充斥着血与火的刺激更让单乌的理智无限地消泯。

心底深处翻涌上来无数隐秘且卑劣的渴望,出匣猛虎一般咆哮着撕咬着,扑向每一个能够被捕捉到的猎物,不知疲倦不懂取舍,身体和意识都完全成为了这些**的傀儡,甚至开始逐渐被同化被驯服。

单乌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了,或者说,如今的他,只剩下了一段虚无缥缈到都不知道能不能作数的感觉——没有肉身,也没有所谓灵魂,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知道自己还记得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去往何方……

但是仍有一道仿佛存在于虚无之中的视线沉甸甸地压在这段感觉之上,虽然这段感觉似乎转眼便会如同海里的泡沫一样消失无踪,但是这么一刹那的接触,仍足以让单乌的本能记住这种仿佛沉重且难以逃脱的枷锁悬挂在自己头顶之上的模样。

而后,一个浪头拍了过来,不管是这虚无之中的视线,是悬在头顶之上的枷锁,还是那一段无所依附的感觉,都被哗啦哗啦地拍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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