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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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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选心里一惊,急忙出门观看,就见院子里站着十几个锦衣卫,一色缇服白靴,腰挎弯刀,系着黄铜双鱼腰牌。为首一人身前的补子上绣一个怪物,似龙非龙,身上生鳍,出没水波之中,赫然是品级极高的飞鱼服。那人冷冷地望着曹选,曹选大为惶恐,身子竟凉了半截,忙上前施了礼,颤声道:“卑职不知大人光临,请到客厅用茶。”
“你这没什么品级的官儿会有什么有品级的茶?再说咱是奉旨拿人,也不是来喝你什么茶的。”那人语调傲慢阴冷。众位锦衣卫也纷纷喝道:“我家指挥大人难道深夜巴巴地来喝你什么烂茶么?”曹化淳不知深浅,张口正要喝骂,周奎忙伸手将他的嘴捂了,低声命他不要乱动,跨出屋子,笑道:“哎呀!小老儿道是哪里的神祗到了,原来是锦衣卫指挥崔大人,失迎了。”
崔指挥翻眼看了,挤出一丝笑容道:“老皇亲深夜怎么也在此处?”
“有些公事正与曹大人请教。崔指挥怎么大驾到此,该不是来抓小老儿的吧?”
“老皇亲取笑了,听说五城兵马司抓了一个犯禁的太监,咱特来提审。”
“好快的消息!”周奎一拉曹选道:“曹大人,这位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大人,与都督田尔耕大人、北镇抚司许显纯大人、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大人、东厂司理杨寰大人并称五彪,乃是九千岁手下得力的干将。小老儿去年在太常卿倪文焕大人府上与崔大人曾有一面之缘。”曹选忙上前重新施了礼,将崔应元往厅堂里让,崔应元道:“你这腌臜的地方还要坐什么?九千岁的公事要紧。休要罗嗦!咱一路追赶下来,没了踪影,可是在你们这里?”
“回崔大人的话,卑职是抓了一个犯禁的人,可不是太监。”曹选满脸堆笑。
崔应元森然地看了身后的随从一眼,一个锦衣卫忙上来说:“那布店的老板分明是说他抓了一个太监。”崔应元嘿嘿地笑了,对曹选说:“那布店老板是东厂的坐记,断不会走眼的,快带咱们去看看抓来的人。”
曹选道:“那关押的地方腌臜不堪,钦差大人还是先到厅上喝茶稍等,卑职亲将人犯带上,请钦差大人过目辨认。”
“好!快去快回。”
曹选将众人让到客厅,急忙返身回到小屋,不禁大吃一惊,见木床上的朱由检身上全然没有了太监的服饰,头戴儒巾,身穿蓝布直裰,脚上的皂靴也换成了双脸布鞋,全然没有了太监的打扮,一时吓得浑身颤抖,满脸是汗,低声说:“老皇亲,怎么令亲变得如此模样?不是要害下官么?”
周奎道:“他本来不是太监,小老儿将带来的一身衣裳与他换了,大人不必害怕。若依然是一身太监打扮,人却不是太监,那才会害了大人呢!”
曹选无奈,怕迟了令人生疑,忙将朱由检的双脚依然捆了,架出了小屋。崔应元见进来一个儒服少年,将茶碗一放,对曹选道:“你不是把人换了吧?”
曹选腿一软,几乎要坐到地上,擦擦脸上的汗水说:“崔大人说笑了。卑职与人犯非亲非故,何必强加遮掩,拿一家老小的性命玩闹呢!”
崔应元起身围着朱由检身体转了一圈儿,上下看看,突然伸手向他下身一捏,朱由检痛得弯下腰去,崔应元却哈哈大笑道:“还是个雏儿吧?东西竟这样小!”众锦衣卫一齐大笑起来,曹选这才觉得那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崔应元道:“打扰了,既然不是出宫的太监,也许是那坐记老眼昏花看错了。不过咱向人买起数也花了不少的银子,若是这么回去,两手空空的,赔了银子的事小,九千岁处恐怕难逃责罚,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咱何时做过这等赔本的买卖?”说着拿眼睛翻翻曹选,用手指着朱由检道:“终不成将这少年带回去打桩,看他的模样,想必也是家境殷实的,几两银子不会拿不出的。”
曹选明白他们意在趁机打劫,吓得手足无措,两眼不住地看周奎。周奎笑道:“崔指挥为京师平安,连夜缉拿逃犯,万分辛苦。明儿个小老儿奉上五百两银子,送到府上,与大人作茶钱,些须薄礼,万勿见却才是。其他弟兄们,等公事完了,请到舍下一聚。小老儿那里有陈年的花雕,还有江南侑酒的歌伎……大伙儿一块儿乐乐如何?”
崔应元眯眼笑道:“老皇亲如此说,反教咱不好推辞了。咱正要到府上叨扰,听说你新近憋了几只名品鸽子,也好见识见识。”
“崔指挥也有此好?那小老儿可真是吾道不孤了。”
“也是刚刚待见的。就是没找到什么可心的玩意儿!”
“是喜欢飞放的、玩赏的,还是哨音的、翻跳的?若要飞放,舍下有银灰串子,其色如同初生钩月,双翅末各有一条灰线,飞得最为高远。若要玩赏,舍下有最小的丁香鸽子,嘴小如麦粒,头小似胡桃,脚红赛丹砂,通身皂色,两眼如玉。还有一种鹦鹉白,有莲花凤,最为娇媚……”
“大人!”一个锦衣卫自堂外飞身儿入,在崔应元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崔应元问道:“只找到了靴子?”
“是。”
“可知人往哪里去了?”
“不知道。”
“快去搜寻!”说罢,崔应元起身道:“多有叨扰,改日再到老皇亲府上请教。”
周奎连道不敢,曹选大着胆子问道:“那这人犯……”
“不是,不是!九千岁明令要找的是个太监,他那个东西还在,怎么会入得了宫?若要入宫,须得将那活儿……”崔应元做了个砍切的手势,然后起身率众人离去。
曹选恭送崔应元等人出了衙门,汗水淋漓回到厅堂,责怪周奎道:“老皇亲可把咱吓苦了!”
周奎赔礼道:“事出仓促,有那身衣服怕说不清楚,再给大人惹上什么祸,卑职就教手下将衣服偷偷藏了,却将一只靴子到外面扔了,正好可以将他们引开,以示人犯并非本衙此人,而是另有人在。惊扰大人半夜,卑职深愧于心,改日到柳泉居为大人摆酒赔罪。”说话间,曹选命人去了朱由检身上的绳索,周奎辞别了曹选,带朱由检出来。曹化淳跟到大门口,问道:“小哥哥,什么时候带我入宫?”
朱由检拉起他的手说:“刚才锦衣卫说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进宫要把下身净了,苦痛得紧呢!”
“那宫里那么多太监都不怕,我就会怕了?别是你反悔了,不想带我进宫了吧?”曹化淳有些忿忿不平。
朱由检笑道:“那好,你既是愿意,回去问问你二叔,他若同意,改天到前门外找个活好的饶阳师傅给你去了势,将养好了,我派人来领你入宫。”
曹化淳眼泪汪汪地说:“那我等你了。”
“快走吧!天色不早,都近四更了,府里怕是急翻天了。”周奎在一旁催促道。
信王府里,一片寂静,大殿里却灯火通明,“怎么王爷还没回来?”三个王妃反复追问回府的徐应元,徐应元已将事情经过讲了三、四遍,众人也问不出、想不透其中的缘由,高时明、王承恩等人更慌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众人呆坐良久,徐应元哭拜道:“三位主子,都是奴才年老无能,竟将王爷看丢了,要不是为了报信,奴才也就不回来了。奴才这就去再找一遍,拼着一死,闯到宫里,也要找到王爷!”
周王妃阻拦不住,徐应元往外就走,正好与迈门而入的周奎撞了个满怀,周奎笑吟吟地说:“不用去了,我把人送回来了。”众人看时,见几个手持兵器的军士护卫着一个满身儒服的秀士走进大殿,登时欢颜雀跃。
注:买起数谓办案的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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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涂文辅兵围信王府 韩翠娥夜巡日精门
第八回
涂文辅兵围信王府 韩翠娥夜巡日精门
日上三竿,信王起来用过早膳,品了一口上好的阳羡云茶,想起昨夜的经历,兀自心跳不已。将过未时,三位王妃都过来再次问安,信王忽觉大有重逢之感,刚将出入内廷的经过讲来,高时明慌张地跑来,惊恐万分地禀告说:“王爷,大事不好了!”信王从未见过高时明如此惊慌失措,急问:“什么事?”
“忠勇营提督涂文辅率三千人马不知为什么围住了王府。”
信王神色一凛,将茶盏慢慢放下,若有所思地问高时明道:“他们说要怎样?”
“奴才见他们来势汹汹,急忙回来禀报王爷,好教您有个准备,没来得及问他们话,只命家丁告知他们先在府外候旨。”
“他们来了多久?”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周王妃命高时明道:“快保护王爷从后门逃走!”田、袁二妃也花容失色,急道:“王爷快走,不要顾念我们姐妹!”
信王见她们个个雨打梨花似的,兀自惊慌地哭,轻笑道:“不必害怕,老子虽云:‘兵者,不祥之器也。’但涂文辅率三千人马来决非不祥之兆。”
田妃气道:“如非不祥之兆,难道还会是喜事不成?”
周王妃也劝说道:“敌情未明,王爷还是躲避一下的好,以免他们图谋不轨,那时后悔哪里来得及?”
信王摇头道:“他们真要抓人,当今东厂锦衣卫遍布天下,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本王可不愿做丧家之犬?”略一停顿,又无限温柔地说:“本王也舍不得你们姐妹,生不同时死同穴,能与在地下厮守,又有何憾?”
田王妃跺脚道:“都什么时候了,王府被围,阖府上下将难逃绳索刀斧之厄,王爷竟还有心思与给我们姐妹宽心耍笑!”
袁王妃也哭道:“王爷,你莫不是气糊涂了,才这般言语颠倒?”
周王妃将泪眼擦了,看看信王,见他眼睛一如往昔般地沉静,并无慌乱的神色,伸手拉了他的袍袖问:“妾妃驽钝,一时难以明白王爷话中的深意。”
“到时你们自然明白了。”信王仰头望望透过花窗的条条日光,两手轻轻一拍,惊叹道:“你们哭的模样竟也这般楚楚动人!本王与你们相处一年有余,从没有见你们哭过,梨花一枝春带雨;幽兰露,如啼眼。古人诚不我欺,当真是惊心消魂,令人怜爱!本王原道美女宜颦宜笑,今日才知还宜悲呢!”
田王妃背过身子,怒道:“人家关心你的安危,你倒还有心思调笑?要看什么雨打梨花,偏不给你看!”
信王面色一窘,见她们哭得两眼泛红,泪滴香腮,大觉怜惜,收住笑容,缓声道:“你们不必担心,涂文辅不过是报信来了,并非对本王不利。”
“报信?”三位王妃一怔,齐齐不解地看着信王,越发觉得他的话难以琢磨。
信王回位坐下,招手教她们也坐了,取过田王妃手中的竹罗小扇把玩,轻喟道:“三千忠勇营军校并非来围抄王府,涂文辅想必是来迎接本王入宫的。”
“昨夜王爷入宫何等艰难,今日怎么却来请了?”高时明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信王反问道:“你可听到府外有吵闹动静吗?”信王见他摇头,解说道:“若是辅奉旨查抄王府,军校早已冲杀进来了,岂是几个护卫家奴抵挡得了的?司礼监、锦衣卫做事办案何曾如此忍耐过?想是他们意不在此。”
“他们为何如此?”众人望着信王,十分不解。信王含泪道:“看来皇兄已然宾天了。”
众人既惊且疑,高时明抢先问道:“依照本朝礼法,拥立新君当是由外廷王公阁臣具表劝进,反复三次,然后方可登基继位,哪里有内监迎立之理?”周王妃道:“魏忠贤莫不是想抢拥立之功?”
信王微微一笑:“不单是抢拥立之功,怕还有更为歹毒的计谋。”
“那会是什么计谋?”众人心头一沉,袁王妃愤然作色道:“他这样兴师动众,显然有威胁王爷之意,岂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
信王摇头道:“不然。魏忠贤此举虽有挟持之嫌,但迎接储君连夜入宫,商议大行皇帝丧礼之事,变通礼法,事急从权,也无不可。此乃储君分内之责,岂能推辞?”
周王妃叹道:“难道竟这般无可奈何?不能想个法子拖延,等明日天明入宫?”
信王袍袖一拂,起身踱步说:“魏忠贤既然不敢贸然行事,看来尚未完全控制大局,因此举棋不定。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想必不想失败,不想赔本,自然不会走险招,不会轻举妄动,干没有把握的事。本王若不入宫,反而引他生疑,对本王更加防范,说不定还会促使他下决心,加快行动。”
田王妃落泪道:“如今王爷身系天下万民重望,孤身涉险,一旦不测,岂非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信王劝道:“本王入宫一可骄敌之兵,魏忠贤定以为本王胸无城府,年幼可欺,必然麻痹大意。再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皇宫,如何做皇帝,治天下?”
田王妃幽幽地叹道:“眼下紫禁城中的荷花怕是已然残了,残荷冷雨,不胜凄凉,笛也不好吹了。妾妃也不想到紫禁城里吹什么笛子,月夜良宵,望吴台上,轻吐慢弄,大伙清赏,也不减人生之乐。”
“妹妹真是天生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忽喜忽哀的,真教人怜!”周王妃见信王心意已决,情知再劝也是无益,忙岔开话题,对着信王拜道:“妾妃给王爷道喜了。”信王却淡然道:“按理说是天大的喜事,只是还不到庆贺的时候。”
周王妃笑道:“等王爷到了皇宫,正了大位,自然会普天同庆的,那时群臣入贺,王爷怕是应接不暇了,顾不得妾妃姐妹了。”
“能那样自然是好,可是天下不如意事常十之###,怕是未必呢!”信王道:“此次本王入宫看似喜事,其实却隐藏着极大的凶险,正所谓福祸莫测,前途未卜。”众人见信王眉头深锁,言语诡异莫测,心里刚刚涌出起的一点喜悦一时全无。
“那不入宫就是了。”田王妃泪眼婆娑。信王苦笑道:“本王也想推脱,只是那三千忠勇营守在门外,他们可会愿意?”
“王爷贵为帝胄,他们岂敢用强动粗?不妨一试。”
“不必用强动粗,魏忠贤知道本王不会违了皇兄的旨意,辜负了皇嫂的一片苦心。”
“那也不必连夜入宫呀?必是魏贼假托圣旨,要将王爷骗入宫里。”田王妃恨恨地说。
“难道矫诏一事是今日才有的么?他们剿灭东林,诛杀异己,有几次是出自皇兄的本心?近年京师民谣说:‘委鬼当朝立,茄花满地红。’你们难道不明白这句隐语的意思?”
高时明应道:“这句话奴婢也是知道的,委鬼二字相合即是魏字,以指魏忠贤;茄字与客字同音,以指客印月。”
信王点头,依然不住地踱步道:“魏忠贤派军兵来迎本王入宫,其实也是不得已才走的一步险招。他本没料到本王会进宫面圣,及至发觉,便想将本王捕杀,却没想到本王从容出宫回府。”
周妃疑问道:“那魏贼为何没有入府追杀?”
“他若杀入府来,势必路人皆知,天下沸然,他也落个乱臣贼子之名,人人得而诛之。两败俱伤,他岂会愿意?”
袁妃大悟道:“因此他便一计不成再施二计,派人再迎王爷入宫。”
“不错。本王入宫,他自然布下天罗地网,寻机刺杀。等而下之,可藉拥立之功,傲视群臣,利用宫内各机要之处的心腹亲信,多方掣肘,欺君罔上,擅作威福,甚而挟天子以令诸侯,将本王玩弄于股掌之上。恩宠如旧便罢了,一旦失宠,必全力反扑,争个鱼死网破。若是本王畏惧,拒不奉诏,更是遂了他的心愿,他便趁机转而拥立他人。此可谓一石三鸟,考虑极是周全。”
“那王爷岂非左右受制,进退两难了?”高时明大急,他自信王年幼时既前后伺候,极有感情,眼见信王富贵发达,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喜得拈香念佛,谁知好景不长,就要身处险地,不由暗自伤心难过,险些落泪。
“进总比退好吧!快接涂文辅进来,免得时辰久了,惹他生疑。”信王教三位王妃到内室回避了。
不多时,进来一位头戴乌纱的男子,大红蟒衣,飞鱼服,腰系鸾带,配着绣春刀,将召信王入宫的圣旨果宣读了,上前见礼道:“奴才涂文辅给千岁爷道贺。”
信王抬手命他平身,问道:“皇兄几时晏驾的?”
“未时一刻。”
“依我大明祖制,迎立新君乃是阁臣之责,为何却不见他们前来?”
涂文辅忙道:“阁臣正忙于料理圣上后事,难以分身,因此九千岁特命奴才迎驾。”
信王心里不住冷笑,推脱道:“本王心痛皇兄猝然宾天,身体陡觉不适,你且回去禀报魏伴伴,本王歇息一夜,明日再入宫。眼下皇兄刚刚驾崩,宫里的事体正多,教他不要太过费心劳累了。”
“圣上驾崩,许多大事茫然无序,魏上公亟待王爷入宫主持大政,求千岁爷不要为难奴才,以免魏上公面前,奴才不好交待!”涂文辅话里软中带硬,“再说奴婢带了营兵就是来护送王爷的,王爷不入宫,三千儿郎断无活着回营之理,求王爷成全!”
高时明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对储君无礼,欺君犯上可是死罪!”
涂文辅冷笑道:“你我同为奴才,咱奉命行事,高兄何必大言压人?”
高时明一时语塞。信王见推脱不掉,温声道:“本王是怕入宫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碍手碍脚,教魏伴伴和朝臣愈加劳烦。按理说,皇兄只有本王一个血脉至亲,就是没有圣旨,也要哭祭一番的,这是为臣子的礼数,也是做兄弟的情分。你且到下面用茶,待本王先在府中祭奠一番,然后随你们入宫。”
涂文辅辞谢道:“奴才不敢,还是在外面恭候王爷大驾吧!以免那些无知的手下惊扰了百姓。”
“如此最是周全。”
涂文辅恭身退出大殿,三位王妃从内室出来,齐声埋怨道:“王爷,你竟答应了入宫?”
信王见她们语含关切,劝慰道:“入宫一事不容拖延,只好相机行事,你们担心也是无益,反教本王心里不安。”
“怎样入宫?如需要多带人手,各配宝刀宝剑等随身利器,奴才这就下去准备。”高时明含泪说。
“不必,皇宫虽如虎穴龙潭,但人手再多,也多不过宫里成百上千的侍卫,何况还有几万人的操兵,反倒教魏忠贤等小觑了。本王幼时在勖勤宫听李选侍讲关大王单刀赴会,当真是万古流芳的大英雄,不胜仰慕,正可效仿一番,带几个平日的亲随,到宫里走一遭,你们可有胆量愿往?”
高时明抢先道:“奴婢侍奉王爷,多年未曾离开过,就算奴婢一个吧!”王承恩也不甘后人,急切地说:“奴婢也要与王爷一起入宫!”
信王尚未回答,门外一人应道:“奴婢出入皇宫多次,路径熟悉,还是奴婢陪伴王爷去吧!”话音刚落,徐应元闪进大殿。
田王妃悲声说:“王爷身临险境,贱妾无力襄助,若是知道有今天,贱妾岂会学什么琴棋书画,练得一身武艺,也好随身保护王爷!”袁王妃也说道:“有周姐姐留守王府,足矣!贱妾与王爷入宫,好歹有个说话解闷儿的人,也好同度如此难捱的长夜!”
信王豪气顿生,朗声道:“此地非易水,何故萧然作此别离之状?本王还要与你们在宫后苑里赏花奏曲,哪里就一去不返呢!”两眼望望三位妃子,忍住心中酸痛,缓声道:“本王就与徐、王二人入宫,高时明留守照应府内。你们安心在府中等待,切不可自乱阵脚。”
周王妃含泪道:“王爷多多珍重,不要以我们姐妹为念,只要王爷平安,便是上苍对我们姐妹的垂怜。”
信王摆手命众人退下,只留下高时明。信王道:“看来此事文武百官尚不知晓,若将消息传扬出去,一些王公勋臣势必赶来分抢拥立之功,魏忠贤必会有所顾忌,行事起来多有掣肘,那就多了几分把握。只是如何散布出去呢?”高时明眼睛一亮道:“去柳泉居。”
“嗯!是个好主意。要是去柳泉居,一定少不得此人。”信王忽然觉得胜算的把握又多了一些。
“哪个?”
“田弘遇。”
“田老爷,田妃的父亲?”
“不错。你速传命给他,此事非他不可。”然后又密密叮嘱一番,高时明不住点头称是。叮嘱完毕,正要起身,却见三位王妃却又在门口等候,信王劝阻道:“你们不必送本王了,只是暂别,如此郑重反令人伤情了。”
“妾妃回来只想与王爷说一句话。”周王妃两眼微红,田妃、袁妃在一旁痴痴地望着信王。
“不会是一齐随本王入宫吧?”信王看她们柔肠欲断,几乎不愿入宫。周王妃却道:“妾妃不敢相随教王爷担心分神。只是怕魏忠贤在宫里做什么手脚,便与两个妹妹蒸了六张薄薄的麦饼,王爷可藏在袍袖之中,以充饥饿。千万不要吃宫里的一口饭食,喝宫里的一口汤水,时刻小心提防魏贼的奸计!”说着将麦饼用丝帕裹了,亲为信王藏好。信王解说道:“魏贼无非是想先据要津,挟天子以令天下,未必加害本王,自担弑君之罪。他乃大奸大恶之徒,当不屑于耍什么小伎俩!我命在天,岂是一个阉竖随意摆布的!”说罢,大踏步地出了府门。
涂文辅正自等得焦躁,不住地徘徊,众军校更是不住骚动,见信王等人出来,急忙迎上去,竟递过一匹马的丝缰,并非车舆。信王接过来,高时明抢身跪伏马下,含泪道:“奴婢伺候王爷上马。”信王用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低声说:“事关重大,切不可出了岔子。”跨步踩着他的脊背上了马,前呼后拥地走了。三位王妃率领家人久久地站着,望着信王的背影渐行渐远,慢慢融入秋日火红的余晖之中,止不住泪水长流。
东安门外稍北有一所别致的院落,本是锦衣卫管辖的礼仪房,为选养奶口以候内廷宣召之所,俗称奶子府。府内始终预备着立即可以哺乳的“坐季奶口”四十名,还有替补的奶妈“点卯奶妈”八十名。每年二、五、八、十一月开始更换新的奶妈,从刚生了孩子的乳妇中选出二十名,以供内宫备用,从光禄寺领取报酬。这里是客印月初来京师落脚的地方。当年她十八岁,撇下刚满月的儿子来到京城,恰好遇上宫里选奶妈,便到奶子府报了名。此时魏忠贤正在东宫为刚生下皇长孙朱由校的王才人典膳,便与锦衣卫的人来为皇长孙挑选奶妈。魏忠贤见客印月面色红润,身材丰满,丰乳肥臀,一眼就相中了。过了两年,侯二死了,客印月也攒下了些银子,就将儿子国兴接来京城,没有了什么牵挂,一门心思扑在了皇长孙的身上。朱由校做了皇帝,便将此处赐了她作私邸,拨专银修建,体式模仿江南园林,曲径回廊,假山怪石,院中矗立两所大屋,一左一右,左边的大屋四周遍栽疏竹,秋风吹拂,竹影婆娑,取名竹风阁。右边的大屋略高,四丈上下,分为两层,最是惊奇并无楼梯,窗下一座飞来的假山重重叠叠,依山石的形状各为阶梯,盘升而上,与二层的栏杆相连,便成了上楼的曲径。楼下墙边密植四季花草,香气流动,鸟虫低吟,雅号吟香楼。竹风阁内,魏忠贤高坐在紫檀雕牡丹花开圆满富贵太师椅上,焦躁地对两旁侍立的亲随太监李朝钦、裴有声说:“五虎、五彪还没到齐吗?”
“回九千岁,五彪已经到齐,五虎只到了田吉一人。”
“命他们先进来!”
不多时,五彪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杨寰、孙云鹤与田吉来到竹风阁,刚要议事,崔呈秀与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急急地赶来。魏忠贤见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大为不悦,责斥道:“事情紧急,你们却如此迟延,大事都被你们耽误了!”
四人见魏忠贤满脸怒气,相互对视一眼,不敢落座。崔呈秀上前辩解道:“爹爹,孩儿们出来之时,本来时辰还早,途中听说了一件事,略微商议了片刻,不想竟延误了。请爹爹宽恕。”
“什么事?”
“听说爹爹将信王迎接入宫了,不知可是真的?”
“嗯。”魏忠贤轻哼一声,脸上依然阴沉似水。崔呈秀并不慌恐,缓缓地说:“敢问爹爹可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魏忠贤被他猜中了心事,嘴角微露一丝冷笑,似嘲似赞地说:“看来我们父子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孩儿如何比得了爹爹老谋深算?再说孩儿并不赞成迎接信王入宫。”
魏忠贤侧脸看看崔呈秀,忽然想起了乾清宫前施凤来的那番话,花白的眉毛不由微微皱起,两只阴鸷的眼睛射出寒光,“哈哈哈……”接着又连笑几声,问道:“你是别有高见,还是想改换门庭?看来咱家这儿池子小了,容不下大鱼了。”
崔呈秀恭身答道:“高见实在不敢当,折杀孩儿了。若说改换门庭的话……”话到此处,略一停顿,两眼稍稍上翻,窥视着魏忠贤,见他身子忽然前倾,神情似是极为恼怒,于是摸着三绺梳理得齐整顺直的胡须,傲然说道:“放眼天下,爹爹之外,自信再没有什么人教孩儿如此心折钦服。”语调极为恳切。
魏忠贤似是极满意他的回话,将身子向后松松地一仰,脸色一缓,说道:“咱家算是没看错人。你为何反对迎接信王入宫?”
崔呈秀并不直言回答,却反问道:“孩儿想知道爹爹如何看待一个前辈古人?”
“哪一个?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一个奇男子,一个高瞻远瞩、当机立断的大丈夫。”崔呈秀目光闪烁地答道。
“快讲,恁的罗嗦!”
“三国的曹操曹孟德。”
“曹操?听书看戏也还知道。”
“爹爹以为曹操横扫江北,定鼎中原,靠的是什么?”
魏忠贤似乎触动了心事,恼怒道:“曹操手下文臣多如草,武将猛似云,何事不可成?”
崔呈秀却道:“曹操手下确是不乏良材,其所成就也较刘备、孙权为多,但却忙碌一世,只落得个魏王名号,哪里比得上蜀、吴二主建国称帝。以此而言,岂非可惜?”
“你道曹操为何不称帝?”
“孩儿看来,并非是他没有实力,也并非不想做皇帝,只是错在一味沽名钓誉。”
“沽名钓誉?”
“曹操大权在握,封魏王,加九锡,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却依然礼遇汉献帝,并未取而代之,爹爹以为原因何在?”
“……”
“并非曹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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