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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鬼者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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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胡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骂:“咬你妈的发瘟猪。”

  “他妈的,用心计较般般易,退步思量事事难。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猪肥了被人宰,牛驯了被人欺。我们都是穷光蛋,一无田地二无金银,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信,中国这么大,天地那么宽,就他妈的没有我陈殿龙的立锥之地,哼!”陈殿龙双眼射出凶狠的光来。

  “好吧,阿龙,我们就跟着你干。”豆皮喝了一口酒说。

  “怎么干呀?”老胡问。

  “造反呀,夺权呀。”陈殿龙说。

  “可这反怎么个造法?这权怎么个夺法?”老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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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鬼者传(10)
“就、就是。”猪头说,“你要造、造反、反,人、人家就、就给你造、造了?你要夺、夺权人家、家就让、让你夺、夺了?那、那有那么容易、容的事?豆、豆皮,你说、说是、是不是……”

  “这,我都想过了。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得师出有名。我们现在就他妈的成立一个队伍,造反才有力量。”陈殿龙抓起酒杯说。

  “就、就我、我们几、几个乌龟王、王八蛋?”猪头笑了。

  “你别小看了我们几个乌龟王八蛋呢。我是县农具厂工人,当然就是工人阶级的代表了,老胡你和猪头是农民,就是贫下中农的代表了,豆皮你呢,你是居民,无业者,也算是无产阶级的代表。你们回去后都动员多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小流氓们参加我们的造反组织,我们队伍不就壮大了?”陈殿龙说。

  “你管饭不?”老胡问。

  “我管什么饭?”陈殿龙不解。

  “你不管饭,饿着肚皮谁肯跟我们干?”老胡说。

  “妈的,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陈殿龙恼火道,“我自己的肚子还管不饱呢,还管得了你?”

  “那散伙得了,咱们一拍两散。”老胡说。

  “就你他妈的胆小。”陈殿龙骂,“造反若是成功了,你还怕没饭吃?”

  “就、就是。”猪头说,“我、我们都是晚、晚上才、才出外偷、偷鸡摸、摸狗的,白天闲、闲着也是闲、闲着,还、还不如凑、凑热闹,也、也去造、造反。”

  “那就试试吧,反正也是玩儿玩儿的。”老胡说。

  “你混蛋!”陈殿龙骂了,“什么玩儿玩儿的,我可是当真的呢。”

  “对、对,我、我们是当、当真、真的,就你、你他妈的老、老胡不、不坚定。”猪头说。

  “起个什么名字好?”豆皮问。

  “眼下谁不时兴红的硬的响当当的?我看就叫红色风雷造反队吧。”

  “还是叫战斗队顺口。”豆皮说。

  “不,造反队!造反,你懂得什么叫造反么?”陈殿龙叉开手掌反过来狠狠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懂不懂?这就是造反!他妈的,要么不干,要干就一竿撑到底!”

  “对,干杯!为我们红色风雷造反队干杯。干啦,谁不干谁是狗养的。”老胡喊。

  “干!干!”四个人得意忘形的大叫着。

  三

  吃饱喝足,已经是半夜时分了。陈殿龙忙乎了一天,早已筋疲力尽,但他却没有一点睡意。今日的遭遇,太令他兴奋了。他靠在床上,接二连三地吸着烟,脑子里老是浮着“造反”两个字。他把今日的所见所闻,细细地滤了一遍,越发觉得这是他出人头地的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哈哈,真没有想到,我也有咸鱼翻生的这一天。造反、夺权,学生娃儿们干得,我为啥干不得?天底下没这个理。可是,我的造反队伍总算是成立了,可又有谁知道呢,又有谁承认你呢?得尽快造成声势,让全县都知道有我这么一个造反队,不但要让人们知道,还得让他们闻风色变才行。”他吸了几口烟又想,怎样才能造得起声势呢?他眼中又浮起街边的大字报栏。“要造声势莫过于糊大字报了。对,只有糊大字报影响才最大。一张大字报贴出去,就像有千军万马呢,谁会知道我们他妈的才四个人?这可是一着妙招。可是,该糊谁的大字报呢?该捉哪个王八蛋来开刀呢?”陈殿龙感到为难了。他眼珠转了转,将县里几个领导盘算了一下。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他不能不有所顾忌。“县长书记,谁知他们将来会怎样?万一造反不成,岂不是得罪了他们?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捋须,弄不好我就没有活路可走了。看来还是先不要惹他们的好,将来队伍壮大了有了机会再收拾他们也不迟。嗯,贴谁的大字报呢?蔡民强?对,就是他。”一想起蔡民强,陈殿龙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蔡民强是县农具厂厂长,陈殿龙平时上班吊儿郎当,出工时又时常借故偷懒,逢到脏活苦活时他能躲就躲,躲不了就装病,这样,他就没少挨蔡民强的批评。更有甚者,蔡民强还要把他开除出厂,要不是陈殿龙痛哭流涕地作了一番检讨,他连临时工也没得做了。陈殿龙早就想找个机会出出这口鸟气了。他抓起毛笔,摊开报纸,想了想,他又扔下了笔。他倒不是想饶了蔡民强,而是想到农具厂才二三十号人的一个小厂,蔡民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厂长,县里有几个人能认识蔡民强?写他的大字报,又能有多大影响?这是红色风雷造反队的第一炮,一定要打他个不同凡响,才能收到好的效果,不然的话,那不是白干了?陈殿龙又点了一支烟,脑子里在盘算着捉谁来开刀。忽然他一拍脑袋,叫道:“对对对,就拿张举来开刀,他妈的,这冤气也该出了。”陈殿龙眼睛一亮,脸上顿时露出腾腾的杀气来。张举当县教育局长之前在县一中当了将近十年的校长,不说人人都认识他,但起码几乎都听过张举这个名字。现在的红卫兵也不是最痛恨用封资修教育路线毒害他们的校长么?糊张举的大字报,一定会引起红卫兵们的共鸣,会获得他们的好感,说不定,嘿嘿……陈殿龙笑了,他跳起来,点着煤油灯,抓起笔饱蘸墨汁,在报纸上写下了醒目的大字:《万炮齐轰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急先锋……揭发张举疯狂推行资产阶级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迫害工农子弟的滔天罪行》。不到两个小时,一份洒洒洋洋三四千字的大字报就写出来了。陈殿龙充分发挥他无中生有、以假乱真的本事,居然也把大字报写得天花乱坠,触目惊心。陈殿龙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得意地望着他的杰作,心想,这份大字报不啻是一颗重型炸弹,纵使不能将张举炸得粉身碎骨,至少也把他炸得焦头烂额、遍体鳞伤了。当然,炮轰张举不是他的目的,主要的,他是要向人们宣告古镇又多了一个造反组织,要让古镇的人都知道有一个红色风雷造反队的存在。陈殿龙爬上床正想睡觉,他又犹豫起来。他怕天亮去贴大字报会遭人围攻,因为张举在一中教了十几年书,他的学生布满了全县。万一有人与自己过不去有意捣乱,那岂不是前功尽弃,猫咬尿泡空欢喜了?得,看来还是趁夜晚张贴出去保险,天一亮,人们就可以看见大字报了。于是他顾不上睡觉,夹起大字报,推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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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鬼者传(11)
陈殿龙之所以要糊张举的大字报,是因为他和张举有着一段私仇,说起来,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陈殿龙正读初二。由于小时候他常跟着做小贩的父亲串乡走镇,从小就很染上一些不良习气。他老爸望子成龙,省吃俭用供他念书,陈殿龙虽然脑瓜伶俐,但心思不放在书本上,专爱一些污七八糟歪门邪道的东西。一次他回家要钱,天还未亮就被父亲赶回学校。也许是一早吃了隔夜馊饭的缘故,走了七八里路肚子就拉稀了。他钻进路边草丛里方便。忽然他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正匆匆的赶路,陈殿龙见四周无人,顿时起了淫心,兽欲大发。待姑娘走近,他猛的向姑娘扑去。姑娘吓得尖叫了一声,还没容她看清是人是鬼,已被陈殿龙捂着了嘴。姑娘乱抓乱踢,极力挣扎着,但还是敌不过陈殿龙,她终于被拖进了路边的草丛。正是无巧不成书,张举头天夜里回乡下看生病的母亲,一大早他就赶回学校,正巧路过这儿。他听见路边草丛里沙沙乱响,似有人在翻滚。他吃了一惊,喝道:“谁!干什么的!”

  陈殿龙眼看就要得手,这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得他灵魂出了窍,顿时愣在了那儿。姑娘趁他发呆,狠狠掴了他脸上一掌,捂着撕破了的衣服跑了出去。陈殿龙挨了一掌,两眼直冒金星,他也回过神来,忙跳下山沟没命的跑了。陈殿龙跌跌撞撞地跑了大半个钟头,见没人追赶,才一头栽倒在草地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脸上还火辣辣的痛,嘴也肿了半边。“他妈的,她打得也真狠呀,这臭娘儿们。”他抹抹嘴角上的血,正要爬起身赶路,忽见张举和那女子走过来了,陈殿龙吓得忙又伏在草丛里不敢动。他望着那女子好看的脸蛋,那高高隆起发育得很好的胸脯,想着即将到手的艳福被张举搅和了,他恨得咬牙切齿。不久,陈殿龙的父亲老病发作,躺在床上起不来,家里的经济更加拮据起来,满足不了陈殿龙这个浪荡公子的胡乱花费,他只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一次上课他溜到学校食堂偷钱,当场被人抓获,学校开除了他的学籍。那次正是张举校长当着全校师生宣布对他的处分。从此,陈殿在龙与张举有了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现在有了报复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午时已过,火辣辣的太阳一点也没有减弱,陈殿龙烦躁不安地在房子里来回走着。贴出大字报后,虽然他忙乎了近一日一夜,但还是没有一点睡意。上午陈殿龙专门走出街头收集人们的议论。他的大字报,作为全县第一个工农造反派组织贴出的第一张大字报,引起了人们的议论纷纷,收到了预期的效果。陈殿龙满心喜欢,但他更想知道红卫兵们对他这张大字报的反应。从街上转了一圈回来,他要豆皮到一中找红卫兵组织试探试探,看看他们的反响如何。如有可能,他要力争和某一派的红卫兵组织联合起来。他知道,凭他们四个人组成的造反队,不过是几条小泥鳅,掀不起多大的浪花来。不和红卫兵组织结合,他是寸步难行。而且,陈殿龙也知道,现在各学校的造反派已分裂成好几个组织,他们互相攻击,各不相让,已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陈殿龙心想,任何一派都不会把红色风雷造反队拒绝于大门之外的,因为各派都想扩大自己的实力和影响。而红色风雷造反队,是全县第一个工农造反组织,牌子响得很呢。想到自己堂堂一个汉子,却要屈膝向那些臭乳未干的学生娃献媚投靠,陈殿龙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是有枪便是草头王,有奶便是娘,他还管得了那么多。他再三叮嘱豆皮在吃午饭之前要赶回来向他报告,可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多钟了,还不见豆皮的鬼影儿。他焦躁起来,不禁破口大骂:“他妈的,这个狗杂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满脸麻皮有多好看,钻到哪个母猪窝里去舔猪屁股去了。屁毛大的一点小事也干不来,我操他妈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会陈殿龙仍不解恨,一脚将凳子踹翻了,然后气呼呼地一头倒在床上。正在他异常焦急之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陈殿龙一跃而起,拉开门板就骂:“我操你妈的,你这狗东西,去哪儿钻狗洞去了,现在才回来?”没想到从他屋门口经过的并不是豆皮,而是一个陌生人。那人望着陈殿龙道:“你骂我?我老怪的老母都五十多岁了你也敢操?”

  陈殿龙见老怪铁青着脸,忙陪着笑脸道:“不、不,我以为你是豆皮那王八蛋……”话声没落,老怪早已扬起手来,“啪——”的一声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直打得陈殿龙眼冒金星。他昏头昏脑地转了一个圈,捂着脸叫道:“你他妈的干嘛打我?”

  “我他妈的干嘛要打你?你他妈的不是骂我王八蛋吗?”老怪愣头愣脑的说,“你他妈的不骂我是王八蛋,我他妈的怎么会打你这个狗杂种?”

  “我他妈的骂了你,可你也不能动手就他妈的打人呀。”陈殿龙说。

  老怪说:“你他妈的先骂了我,我怎么不能他妈的打你?”

  陈殿龙知道老怪傻乎乎的,他不做声了。老怪却苦着脸道:“你骂了我,我打了你,我们谁也不亏,扯平了。我没空,我走了几里路上街给老妈子买药,不知是哪个狗杂种偷走了我身上的钱,我现在没钱给老母抓药了,你说怎么办是好?”

  陈殿龙没好气地说:“我怎知道你他妈的怎么办?”

  “也是,我都不知道我他妈的要怎么办,你他妈的又怎么会知道。”老怪骂骂咧咧的走了。还没走几步,他又折回头,对陈殿龙道,“喂,狗杂种,行行好,你身上有钱么?借我老怪一块几毛的好给我妈拾药。”

  

捣鬼者传(12)
陈殿龙本不想给,可又怕老怪反脸,只好掏了几个钱给了他。老怪接过钱,这才走了。陈殿龙一肚子的火走进屋里,挨了耳光,又损了钱财,“他妈的——”他气得狠狠一脚朝墙边的小凳踢去。谁知凳子没有被踢飞,他的脚却被踢痛了。“妈呀——”他惨叫一声,抱着痛脚跌在地上。过了许久,豆皮回来了。陈殿龙一见豆皮,跳起来瘸着脚指着豆皮的鼻子大骂:“你这王八蛋狗东西,我操你妈的狗杂种。”

  豆皮一进门就挨了一顿臭骂,却一点也摸不着头脑,他好奇地问:“阿龙,你这是干嘛呀,你。我几时惹你了?”

  “你这个笨蛋饭桶。我还敢说你没惹我,妈的,都是你害得我,挨了几个耳光不说,还害得我破了财,你他妈的王八蛋狗杂种。”陈殿龙越说越气。

  “嗨——嗨——”豆皮叫道:“我一早就出了门,小半天没见过你了,我怎么害你了……”

  “我不是叫你午饭前回来向我汇报么,你怎么现在才来?怕不是又在大街上撩女人了吧?看你这德性,就像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陈殿龙越说越火。

  “看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无头苍蝇到处乱碰。”豆皮又好气又好笑。

  “你他妈的狗嘴少喷粪。事情到底办得怎样了?”陈殿龙问。

  “嘿嘿,都办妥了,我可是马到功成呀。”豆皮说。

  “哦?”陈殿龙不相信地望着豆皮,“快说。”

  “首先,我连蒙带骗,那些红卫兵头头呀,全给我唬住了。他们对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说我们的大字报是全县第一张革命工农群众写的,意义非常重大……”

  “怎么个重###?”陈殿龙问。

  “一中联总头头周红,哎,你知道周红么?”豆皮问。

  “未听说。”陈殿龙说。

  “你不知道吧,周红可是个女的……”

  “女的?漂亮么?”陈殿龙一听说是个女的,他就来精神了,乜斜着眼睛问。

  “当然漂亮了,人家才是十###岁的大姑娘嘛。哎,对了,就是昨天带着红卫兵来抄你家的那个小妞……”

  “是她?这个母老虎。不过,这小妞长得还有几分颜色,特别是她手臂的那个白呀。”

  “那当然。她握着我的手说……”

  “她跟你握了手?你他妈的就你这满脸的麻子也配和人家十###的大姑娘握手?”陈殿龙喊。

  豆皮不高兴了,说:“我满脸麻子也总比你这獐头鼠目的更像个人样。”

  “嗬嗬,”陈殿龙冷笑道,“你一脸的豆皮比我还像人样,嘿嘿,你他妈的也说得出口。”

  “我起码不像你这样蛇蝎心肠。”豆皮恼了。

  “好好,你接着说。周红这臭娘儿们握着你的手说了什么?”

  “不知道。”豆皮卖关子道,“握着她的手,我心里直痒痒的,忘了她说什么了。”

  “我操你妈的,见了女人你就头脑发昏了,连自己是人是鬼也不知道了。”陈殿龙骂。

  “我能不昏么?你想想,她挽着手袖,腰扎着武装带,胸脯鼓鼓胀胀的,啧啧,换了你你也会昏的。”

  “那倒是。”陈殿龙点了点头,“十###的姑娘正当年嘛,哪个男人不头昏他不是被阉了就是王八。要是我呀,还恨不得把她搂着抱着呢。”

  “阿龙,你他妈的见了女人比我还要猴急。”豆皮说。

  “行了行了,你说罢。”

  “嘿嘿,周红这小妮子握着我的手说,这张工农革命群众的大字报,标志着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在我们县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这说明了我们广大的工农革命群众已经觉悟起来了,开始了革命的造反行动。她还三番四次地向我们工农造反派致以最崇高的革命敬礼呢。”

  “嗯,不错,看来我们这第一炮确实打响了。还有呢?”陈殿龙问。

  “周红握着我的手说……”

  “这臭婊子还握着你的手?”

  “当然,我抓着她的手就一直没放。”豆皮得意洋洋地说。

  “妈的,你可是享了女人福了。我二十多岁快奔三十了,都还未摸过大姑娘的手呢。”陈殿龙羡慕地说。

  “那是你没有这个福份。她说,红卫兵小将们已经准备好了大字报,响应和支持工农造反派的革命行动,要在全县掀起一个更大的革命高潮。怎么样?我这消息不差吧。”

  “嗯,好好,还真看不出,你豆皮除了钻狗洞之外还能办些事。嗯,还有呢?”陈殿龙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龙,从今儿个早上到现在我还没吃过东西呢。你先给我几个钱……”豆皮说。

  “他妈的,我这个月还领不到十五块钱呢,你以为我开有金山呀?”陈殿龙不高兴了。

  “我没工作干,总不能饿着肚皮跟你造反呀?”豆皮可怜兮兮地说。

  “造反成功,你还怕我们没得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银呀。”陈殿龙不满地说。

  “那是造反成功以后的事,我现在可是饿穿肚皮了。”

  “他妈的。”陈殿龙骂了一句,极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摸出几毛钱给豆皮。“你没把我的建议跟他们说?”

  豆皮接过钱,他来劲了,说道:“我跟周红司令说了,他们都举双手赞成。周红还说,有我们工农造反派和他们红卫兵联合,力量就更加强大了。他们还说明天上午开个会议讨论……”

  “什么会议?”陈殿龙心急地问。

  “几间中学同一派头头的联合会议,共同商讨下一步的革命行动。”
 。。

捣鬼者传(13)
“都有谁参加?”

  “造反派头头呀。一中的联总,二中的主义,附城中学的卫东彪……”

  “啊,那么说来没有我的份罗?”陈殿龙心一沉,失望地问。

  “我们不是也成立了造反组织了么?”

  “噢,是是,谁说不是。”陈殿龙一拍脑壳说,“嘿嘿,看我都快急疯了。我们不也是一个造反队么?我们不也是响当当的造成反派么?红色风雷造反队,不,红色风雷造反兵团,是革命的风雷,造反有风雷呢,是要扫除一切资产阶级反动派牛鬼蛇神封资修乌龟王八蛋的风雷呢。谁敢否认我们,我们就坚决砸烂他的狗头。豆皮,你说下去。”

  “我们还被邀请列席会议,嘿嘿。”

  “什么?列席?列席是什么意思?啊?”陈殿龙气势汹汹的问,“我们不是造反派么?我们不是成立了造反兵团么?列席?列他妈的混蛋。”

  豆皮笑了:“喂,阿龙,我们才四个人呀。”

  “四个人?你他妈的才四个人。”陈殿龙顿时暴跳如雷,他指着豆皮的鼻子骂,“你这王八蛋,谁让你告诉他们我们才四个人了?我们是全县工农群众的代表,代表着全县十几万革命群众呢。你他妈的真是草包不如。”

  豆皮挨了一顿臭骂,也有些恼火了,他说:“你真像个骂街的泼妇。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急个###毛么?”

  “你说,不要像要再嫁的寡妇那样吞吞吐吐。”

  豆皮问:“寡妇出嫁会吞吞吐吐的么?”

  “当然。”陈殿龙道,“嫁妇心里是非常的想再找男人,可又怕人说三道四的说她不贞不洁,就装着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来,哭得死去活来,这不是吞吞吐吐又是什么呢?”

  “嘿,阿龙,真有你的。”豆皮笑了。

  “好了,快说罢。他妈的,你这麻疯佬,还卖什么关子。”陈殿龙骂了。

  “人家召开的是中学造反派头头会议,我们是作为全县唯一的工农造反组织参加会议的。知道么?唯一的工农造反组织,高兴了吧?混蛋。”

  “啊?哈哈,对,对,没错,我们是全县唯一的工农群众造反组织。我也能参加红卫兵会议了。哈哈,好!好!”陈殿龙高兴了。

  “那可不,和那些红卫兵司令们平起平坐一起开会呢。”

  “和红卫兵司令平起平坐一起开会,哈哈,好,他妈的,好,好!”陈殿龙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连连拍着豆皮的肩说,“豆皮,我他妈的错怪你了,你干得不错。”

  豆皮被拍得好生痛,他呲牙咧嘴正要说话。陈殿龙又指着他的脑袋说:“豆皮,你快点去弄几本红宝书回来,我们也得武装武装自己。”

  “嗬嘿,强盗装斯文。”豆皮怪笑一声说,“要那玩意儿干啥?”

  “你真是白长了个脑袋,什么也不懂。”陈殿龙说,“我们现在成了造反派头头了,不读它,不会背几条语录还行?你不知道,眼下最流行的就是这个么?开口闭口都离不开它呢。”

  “那不是跟和尚念经一样了?”

  “要做和尚,当然得会念经。要造反,不会背几条语录还行?它厉害过唐僧的紧箍咒呢。报上也说了,它可是威力无比的精神原子弹,一句顶一万句呢,懂么?精神原子弹。”

  豆皮走了,陈殿龙望着屋外,自言自语地说:“哼,这下看我陈殿龙的了。”

  四

  会议定在八点半钟开始,可六点钟不到陈殿龙就起床了。他坐在桌子旁,掏出语录本,把昨夜里划好的重点语句重新看了一遍,确信自己已背滚瓜烂熟能脱口而出后他才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无意中看见他看见桌面上那面破镜子里映出他的那副尊容:松松散散一窝乱草似的长发,拉拉杂杂一团乱麻似的胡子,苍白缺少血色的脸皮,因睡眠不足而发黄充满血丝的两只小眼,尖嘴猴腮鼻子翘,薄薄嘴唇包不着的两颗大而发黄的门牙。“他妈的,造反才两天,就瘦成这个卵样,怎么看都跟一个吃人生番没啥区别,哪有造反派的形象?这可不行,得修理修理。”陈殿龙想。可要去理发店铺还未开门,再说又没时间了。“算了吧,头发长点戴顶布帽子还可以将就,可这胡子怎么的也得刮刮。不然,那些女学生娃把我当爷爷叫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刀,在墙砖上“咔嚓咔嚓”的磨了几下,鼓着腮帮刮起胡子来。一刀刨下,痛得他嘴牙咧嘴的,可他还是咬着牙根刮着。捣鼓了好一会,胡子终于刮去了,可下巴也留下了一道道的血丝。他穿上昨天软磨硬缠向人借来的旧军装,对着镜子一照,嘿,精神多了,真他妈的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一点儿也不假,陈殿龙想。

  老胡进来了,他一看见陈殿龙就惊讶得大叫:“嘿,阿龙,才一日不见,你就英俊多了……”

  “是么?”陈殿龙摸着下巴,得意地笑着问。

  “嗯,穿这身旧军装,确实是精神多了。对了,阿龙,你是去相看呀还是去探外父佬?打扮得这样整齐光鲜。”

  “正经些,我们是干大事呢。对了,豆皮昨日交代你买做大旗的红布你买回了没有?”陈殿龙问。

  老胡一拍脑袋:“坏了,我忘记带来了……”

  “你他妈的快去拿来,别误了我的大事。”陈殿龙火了。

  “我马上去拿。”老胡跑了出去。

  “真是混账东西,总是他妈的丢三拉四的。”陈殿龙悻悻道。他拿起一块红布,用剪刀裁成四小块,铺在桌子上,抓起笔蘸满黄漆正要写字。豆皮和猪头推门进来了。“报告司令。”豆皮一个立正,那模样就像一条长在大石底下终日不见阳光的草芽,从上到下弯了几道弯。


捣鬼者传(14)
“什么?你叫我什么?”陈殿龙没有听清,他问。

  “阿龙,我们叫你做司令哪,嘿嘿。”猪头讨好地说。

  “司令?你他妈的叫我做司令?”陈殿龙眼睛一亮,高兴得用笔敲打着豆皮的脑门道,“对对对,司令,从今日起我就是他妈的如假包换的造反派司令了,他奶奶的,哈哈哈哈——”他得意地笑着。

  豆皮被他的笔杆敲得脑门生痛,他歪了歪头,正要说话。陈殿龙又说了:“从现在起,你们都得他妈的叫我做司令,不要再阿龙阿龙的乱叫,听清楚没有?奶奶的。”

  “是,以后别他妈的阿龙阿龙的乱叫。”豆皮学着陈殿龙的腔调说,他“卟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不相信我做得了司令?”陈殿龙小眼一瞪,射着一股凶残的光来。“哼,你们就他妈的睁大狗眼看吧,会有这么一天的。”

  豆皮装模作样地说:“阿龙,我相信……”

  猪头打断他的话道:“豆皮你又忘了?叫司令。”

  豆皮说:“是,司令,我完全相信,你是个做司令的材料。将来,你的官比司令还要大。”

  “比司令还要大的官是什么官?”猪头困惑地问。

  “笨蛋,那就是总统嘛。”豆皮说。他又对陈殿龙道,“司令,你将来真的做了司令,封我做个什么官?”

  “嗯,你嘛,你看上去獐头鼠目的,胆子也没个卵蛋大,让你冲锋陷阵,你他妈的肯定是个逃兵,师长团长肯定是当不了的。哦,对了,就让你做我的参谋长吧。”陈殿龙一本正经地说,似乎他现在已经真的是司令了。

  “那我呢?司令,我做什么官?”猪头心急地问,没等陈殿龙开口,他又道,“对了,我做副司令好啦,哈哈…——”他自得其乐地笑了起来。

  “你猪头猪脑的也做得了副司令?”豆皮揶揄道,“发你的猪梦去吧,做我的马弁我还嫌你蠢哪。”

  “我操你妈的,你满脸的豆皮都当得上参谋长,我干嘛做不了副司令?论本事,你哪一样比得上我?”猪头涨红了脸,仿佛现在就是封官授爵之时。

  “我操你奶奶的,发瘟猪。”豆皮也骂了。

  “你们吵个###毛么?他妈的,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你们就狗咬狗骨闹得不可开交了。”陈殿龙喝道。他摸摸下巴又道,“不过,只要这一步走通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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