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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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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转向炎热,一天午时,玉真公主迎请寿王妃到玉真观午餐小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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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 第二卷(13)
杨玉环已到玉真观两次,也算熟客了,但每次去,玉真公主处总还有其他的客人,大抵是皇族中,也会有文人或者内府的官员——文学侍从。
  但是,这一天午饭,客人只有杨玉环一人。她有意外感,而她性情爽直,在吃饭之前就问了。
  “今天,原本是宁王妃要来,和我玩伴,她临时说有事不能来了,我想到你,约你来,上次,你说到音乐,我也会玩几种乐器的,人多时,我们不便动手,今天只约你,饭后,我们可以自己奏弄乐器,听说,你又擅长舞?”玉真公主笑嘻嘻地道出单独相邀的缘由。
  杨玉环兴奋了,她说:
  “我在家时偷偷地学过舞,婚后,寿王爷不禁我,我又跟王府乐班中人学了几支舞——原来,我喜欢胡旋,但很难找适当的人做对手,现在,我学了婆罗门舞。”
  “婆罗门是很新的啊!教坊中会的人也不多!”
  “是的,我是从教坊师那儿学来的,那时,母后还在世,我也看到了婆罗门乐谱,是凉州都督府进上的,还有舞相配,那是音乐中的巨制!”杨玉环兴致盎然地说,“这一套舞有慢有快,有繁有简,音乐很好;倘若能稍微改动一下,就更合我们的胃口,现在天竺的味道总是太浓了一些。”
  玉真公主看着眉目飞动的杨玉环,欣赏着,邀请她在饭后表演一下。
  她们两人在一起闲谈,正要上食,忽然有一名侍女进来,低声向玉真公主密报。于是,玉真公主向她说:
  “玉环,有特别的客人忽然来了,你回避一下,我去出迎。”玉真公主说,在转身时,又补充道:“是皇上驾到,但不妨事,皇上偶然会私行,莅临玉真观看我!”
  杨玉环暗惊着,皇帝私行到此,自己在,总不大好,她思考着是否应先退,从后面走,但她又不敢造次。
  她只被引入内起居间,那是和玉真公主的卧室相连的,但她才进入,又有侍女入内来请她。
  杨玉环再到外面,在前进的左厢,她拜见皇帝。
  玉真公主对她说:
  “玉环,皇兄散朝后在苑中驰马,忽然想起我,来了,皇兄说要在此吃午饭,我们是一家,此地不是宫廷,你也不必回避了!”
  她惴然不安,看看玉真公主,再看皇帝。
  大唐开元皇帝只着内苑便服,神清气朗,他向媳妇微笑,同时命她不必拘束,皇帝也强调了这是道观而不是宫廷,一切的礼制都用不着,道观为神地,在此,人人都平等的。
  杨玉环依然有局促感,垂头而坐。
  午餐似乎因于皇帝的突然到来而展缓,但延迟的时间又并不久,皇帝命小妹玉真公主不必多所准备,他表示自己有些饿,随便吃一些,不必弄许多菜。但开元皇帝又点了一种酒——皇家在武功特酿的轻甜味的麦酒。
  他们进入玉真观的小餐厅,皇帝坐在餐桌的正面,玉真公主和杨玉环则分坐左右。
  在入座还未上酒时,皇帝问她们两人在自己来到之前做些什么?玉真公主坦率地相告。而杨玉环为此而窘,面颊泛红了——作为藩王正妃,热中于音乐歌舞,那是并不合适的。然而,开元皇帝却欣然而问:
  “寿王妃通婆罗门曲?”
  她勉强展现笑容,接应着说:
  “我只学了一些,谈不上通!”
  “玉环何必客气?”玉真公主接口说,“刚才你还建议要改一改曲调,说那样才合我们的胃口,看来,你很通哩,皇兄也精擅乐理。”
  于是,开元皇帝朗声笑着,连说很好,随后,他又解释,婆罗门组曲虽然生动,但和中国趣味有相当的距离,他表示,自己也早有心将之改变一些节调,再交太乐署,正式列入乐部。对此,杨玉环只有大胆地表示了一点自己的意见。
  皇帝谈音乐,兴致很高,他忽然命小妹取一支笛来,他说:
  “且先挨一下饿,我来吹婆罗门乐章的一支转折的短曲,那是我动手改过的调子。”
  玉真公主自然凑合皇帝的兴趣,亲自去取了一支笛来,五十五岁的大唐皇帝捋起袖子,饮了一口酒,取笛试音,然后,吹了一支转关间的一曲,那是过门,由慢调转为快调的小曲,很短,但这是大部曲中重要的一支过门曲,以笛为主乐的。
  杨玉环原是在局促中的,但听了这一支笛曲后,她有惊动的表情,而又因于专心,忘了尊卑和礼数,脱口问:
  “陛下把南吕转入变宫,噢——”她说了一半,觉得自己不宜如此,忽然而止。
  “对的,你觉得改得如何——来,你也试吹,照原谱吹,好有一个比较!”皇帝自然地把自己才吹过的笛交向媳妇。
  以宫廷体制而言,这不合的,但是,皇帝亲自将笛递过来,杨玉环又不能不接下。
  玉真公主似乎看出了杨玉环的尴尬,她及时发言:
  “玉环,皇帝刚才说过,在道观中,大家平等,不必拘礼,你就吹一曲吧——如果你会刚才那一曲。”
  享誉长安社交界的玉真公主,能言擅辩,也能自然地把握一个人的性格而运用。她说了最后的一句,杨玉环为了自己的好胜心而不再计较其他了,她双眉轻展,看看那支笛——那是皇帝刚才吹过的,在理论上,她不该用这支笛,但她只记得是皇帝授予,不理其他了。
  

《杨贵妃》 第二卷(14)
她依照婆罗门乐章的原调,用心吹奏——杨玉环对音乐部门具有特出的才干,平时,她虽然较少吹笛,但一旦集中精神而吹奏,音量发出却和谐自然,论吹奏的功力,她超过大唐的皇帝。
  李隆基在她一曲既罢时,又饮了一口酒,衷心赞好,他向玉真公主说,寿王妃的笛超越了自己的水平。
  杨玉环被音乐吸引,可能也有来自偶然的灵感,她又吹,变了音阶,部分照皇帝刚才所吹奏的,但在两个转节处,她自行增加了双声转换律,但在转了之后,她放下了笛,稍带羞涩地说出:
  “皇上,我不长于笛,转声太快,接不上了!”
  “很好,很好,这已经了不起,你正式学过乐理的吧?你弄的那一个变音,比我的好!”皇帝喜气洋洋地说,在口气中,他把自己的儿媳作平等看待了。
  杨玉环的面颊上红晕未退,慢声回答:“我只是自己喜欢吹,没有正式学!”
  玉真公主此时自杨玉环手中轻轻地接过笛,俏说:
  “我想,该吃饭了,玉环,今天很难得,你先敬皇帝陛下一杯酒!”
  杨玉环正要站起来,皇帝制止了她,平和地说:
  “大家一起饮尽这杯,我已说过,在玉真观中,不可拘礼,”他自行斟满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杨玉环不能不饮,她也喝干,照规矩,仰侧一下杯。
  午餐在愉快中进行,五十五岁的皇帝与在宫内时完全不同,他轻便地闲谈各种事,似乎,他知道外面事很多,他讲一些故事,逼得杨玉环发笑——她自我忍抑,但无法完全做到,因为,皇帝不但口气轻灵,表情配合说话,也活泼而自然,有时使她无法忍住。
  起先,她担心在皇帝面前失礼,但是,在午餐的中途,她已能自然地应付了,她偶然也会发表一些意见,直到午餐结束,气氛轻松而和畅。
  饭后,玉真公主引他们到后园走了两匝,再进入另外一间豪华的房间——那是待客的,皇帝似乎很熟悉,他先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再命杨玉环坐。
  于是,他随便地询问媳妇家人的状况。
  “家父在国子监,现在是国子学博士,除了教书之外,听说,还参加修订和增补一部大典籍,和礼有关……”她回答,只说了一半,低喟:“我不大清楚!”
  “那是开元礼,共一百五十卷,于开元二十年编成的,本朝制礼,在以前增损无定制,现在总算完成了,但尚有一些小出入,正在增补,令尊能参加这一项大典,很好,将来会名垂史册!”皇帝忽然转为正经地说出。
  “这有如此重要?”杨玉环茫然问。
  “有时没什么,但在历史上,这总是大事,开元礼一百五十卷,我想,一千年后,也一样会受人重视的!”
  “对我来说,毫不相干,我已经做了道士!”玉真公主笑着接口,“玉环,有些地方真看不出,你会是弄孔夫子那一套人的女儿!”
  于是,皇帝和寿王妃都笑了起来,随后,谈话又转了方向,玉真公主迫杨玉环表现新学来的婆罗门舞,她推辞,但是,好兴致的皇帝终于不再避嫌,亲自命她舞,而且说出了交换条件:自己擂一次鼓。
  杨玉环曾经听已故世的武惠妃说过:皇帝擅长擂鼓,即使宫中的专司乐工,也及不上皇帝。
  于是,她在放弛中提出请求:
  “陛下先擂鼓!”
  “玉环,”玉真连忙说,“皇兄刚吃过饭不久——”
  “我也刚吃——”她抢着说,但不曾把一句话说完就发现自己逾越了,立刻忍住,自然地,她显出了窘迫。
  玉真公主当然觉到了她的逾越,但皇帝本人一些也不介意,起身说:
  “我先来擂鼓好了,刚吃过饭擂擂鼓,又何妨?”他说着,看了玉真公主一眼而问:“你这里有合式的鼓吗?”
  “有,皇兄曾在此看过,但没有擂——”玉真公主含笑引领他们进入乐室。
  大唐天子健朗地走向乐架,自行选取一对鼓槌,再走向鼓,摩挲着鼓面,轻松地说:
  “我如入乐籍,可算一等鼓手,你这一只鼓,只是三等的乐器,明天,我着人自大明宫搬一具好鼓来!”
  他说着,擂鼓了!李隆基自称是一流鼓手,真的不假,他手法娴熟,发力匀称,抑扬之间的韵味极好。
  杨玉环在出神中叫了一声好,连玉真公主也轻轻地按拍而叫了好,同时,在皇帝的示意下,玉真公主取了方响来配合鼓声,杨玉环是爱好音乐的,当玉真公主取方响配和时,她也跟着在乐器架上选了笙,参加配合。
  李隆基似乎因她们的相配和而更加奋扬,他挥动鼓槌,悉心擂完一支鼓乐曲。
  玉真公主用力打了一下方响,行礼,笑道:
  “皇兄鼓技又有进境了,好像已有一年多没有听陛下擂鼓了!”
  杨玉环在玉真公主行礼时,退后两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听了皇帝擂鼓之后,她由衷地钦佩,虽然她对音乐中的大器毫无心得,但她能辨出好与坏。
  皇帝因急擂用力,稍有些气吁,额上也微汗,可是,好胜的皇帝却暗自调匀了呼吸,做出全不介意的神气,待她们两人行完了礼,随说:
  “现在,轮到玉环了——”皇帝脱口而出,叫了媳妇的名字,那是不该唤的,他在叫出了后才发觉,但他很会掩饰,转而向玉真公主:“就在此地,我们兄妹观赏一下寿王妃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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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 第二卷(15)
杨玉环没有留心皇帝唤自己的名字,但玉真公主却注意到了,她乖巧,顺手一拉杨玉环,随问:
  “婆罗门乐章,我完全不通,你舞哪一段?要不要找几名乐工来?”
  王妃起舞而找不相熟的乐工,当然是极不好的,杨玉环摇摇头,稍思,再说:
  “我会的不多,胡乱试舞,用不着召乐工,我想,就舞刚才皇上吹奏过的那一支曲的下面一段舞章!”
  “那么,我权充乐工!”皇帝欣然说出,放下鼓槌,转向箜篌前面,弹抚着长弦——李隆基是极聪明的,他以刚才一阵擂鼓,手臂有些抖,不再去接触笛箫一类乐器,也不敢动琵琶。
  于是,在竖箜篌的引发下,杨玉环起舞了——婆罗门乐章是慢舞起居,而她所选的,却是其中一节快舞,以左右垂手开始,接着是折腰与旋转。
  她没有着舞鞋,也不是适宜于舞的衣衫,但是,杨玉环将新学到的婆罗门舞舞得很好。实在,她也不曾学全,只会其中四五支,由于她喜欢快调,婆罗门舞章中三支快调,都学了,其中两曲已练舞几次,今天,就舞了其中之一,自然,这是她自己满意的一支。
  就在她舞罢行礼时,宫中有人来了——
  一名侍女先来报告玉真公主,公主很快就向皇帝说:
  “高力士来迎陛下了!”
  “这老奴!”皇帝爽朗地笑着,一扬手,“我们出去吧!”他让玉真公主先行,随着,低声向媳妇:“你有些汗了,先揩一揩!”
  杨玉环自己不觉得出汗,皇帝一说,她羞涩,有些失措,但是,李隆基却很知趣,若无其事地先行,她取汗巾轻轻拂拭,调匀了呼吸赶上去。在外起居间,高力士庄重地拜皇帝和向公主及王妃行礼,他谨守着奴仆之礼。
  “力士,不必如此吧!”玉真公主笑说,“皇帝在我这里,你也不放心?”
  “不敢!”高力士拱拱手,“大家骑骑马就出来了,没有嘱咐宫闱局,老奴来侍候皇帝和公主——哦,寿王妃也在!”
  “我是约宁王妃和寿王妃午餐的,宁王妃没有空来,我们没有吃饭时,皇上快然驾莅!”玉真公主以自然的神气说,“力士,你带了多少人来呀?”
  高力士明白公主所问的意义,也轻松地说:
  “不敢惊动,老奴只带十几个人来侍候!”
  玉真观的游乐,至此自然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李隆基只得表示自己先回宫——杨玉环到此时也有了顾忌,今天的事,皇帝虽不介意,但在皇家的体制上,这总是不合的,因此,她也向玉真公主告辞。
  她们自然要先送皇帝——
  高力士乘了车来的,但只是宫廷的小车,没有徽记,皇帝看了一眼,随说:
  “我骑了马来的,还是骑马回去,这车,送寿王妃回府吧!”
  高力士应着是,嘱咐了一名内侍,然后,服侍皇帝上马——皇帝来时,随行有六人,高力士带来的十多人分散在各处,他们分批拱护皇帝而去。
  杨玉环谢了玉真公主,上宫车——这虽然是宫廷的小车,但气派却并不小,四匹马拖拉,车台上有一名监门的军官和一名内侍以及御者,车前,又有一名内侍,杨玉环偕自己的侍女入了车厢,车前的内侍关上了车门。那辆宫廷小车就徐徐行进,杨玉环发现,宫车向东行,直入宫城的掖庭宫西门,她吃了一惊,她想:怎的把我送入宫城?但不久她又明白了,宫车之前有两名有品阶的内侍骑马引路,直入西苑,经夹城,通过玄武门禁区,再绕越大明宫而向她的寿王邸。
  这是属于皇帝的专用信道,即使是皇太子,未奉皇命,也不能通行的;武惠妃活着时,是除皇帝外有权可以自由通过和准许旁的皇族人员通行之一,杨玉环因此而在夹城中经历过,但不是到玉真观的路。现在,她乘车走这一条秘道,心中有些惴惴,她不解皇帝何以会予自己这样特殊的恩宠?
  走夹城,要绕道,会比市区的通路远上十多里,但夹城和玄武门禁区道路,可以放车疾驰,路虽远,行进反较快速,四匹马拖拉的宫车疾驰而趋入苑坊。
  车中的杨玉环浮想很多,由路径,她恍然领悟,何以皇帝能悄悄地出来,到玉真观——自掖庭宫转夹城路出,等于在宫禁区内,自然没有外人知道了。
  宫车直至,先有报告,寿王匆匆出迎,他派人款待宫使,并且厚赏每一个人。他惊疑不已,入内室,急促地问妻子以缘故。
  杨玉环在非常兴奋中,她絮絮地把今天在玉真观的经过说了一遍。寿王却有着迷茫感,他虽然知道父皇对玉真公主很好,但以前未听说父皇轻出,驾驶玉真观,他只记得母后生前说去过玉真观,可是,以他的常识判断,皇帝不先行通知而赴玉真观,应该是极少有的事。
  于是,他再询问。杨玉环对此等细节全不关心,她喜滋滋地讲述皇帝擂鼓的事,又讲高力士来迎驾的事,随后,她稚气地说:
  “阿瑁,有宫车送,走夹城,穿宫过苑,就是宵禁了,也一样能回得来!”
  “玉环,这是异数,难得有的事,由此地到曲江的夹城,我们常可获得在夹城中通行,穿宫过苑,王妃中,只怕你是第一人,母后在日我也不曾有过像你今天走的那样长,通常,我只是入宫,今天,你从西城绕过北门直到东城,玉环,很少人能绕过北门军区的!啊,除皇上外,很少人能如此!”
   。。

《杨贵妃》 第二卷(16)
她依然不着意,向丈夫说:
  “北门那边,可真大,路也宽阔平坦,车在北门路上走,既快且稳,我还是第一次到北门禁区!”杨玉环稍顿,盈盈地笑着:“阿瑁,皇上一点也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人,他着了骑服,擂鼓时的样子,比忠王殿下还要有精神!”
  忠王是现在的太子,寿王不愿提到的人物。因此,他不再说了。不过,寿王对今天的事仍然感到淆惑,自他懂事以来,在记忆中,父皇似乎从来没有过如今那样的事,他不解,父皇何以对自己的妻子如此好?
  但在此后十日间不再有事情,玉真公主也没有来邀,偶然的事情就淡了下去。再者,宫车送寿王妃而回寿王宅也传开,对寿王,这总是有利和增加安全感的事。
  在平静的秋初时,杨玉环的父亲杨玄璬,有了特殊的擢升,由国子博士晋为国子监的司业。
  国子监以祭酒为主管官,次官是两位司业,官阶都是从四品下阶。国子监祭酒的职位和各卿同级(太常卿的地位则比其他各卿高一级),司业和少卿同级,但国子监是一个清高的衙门,国子监司业通常要学者才可以充任的,杨玄璬出身为地方佐官,又为椒房之亲,一般说来,他实在不够资格做国子司业的,自然也有人感到意外——短短数年间,一个正七品下级的地方官,升到从四品下,已经太快了,何况又在国子监。但人们探索之后,发现杨玄璬在国子监很受器重,他由国子博士晋级,虽因一位司业外调,但举荐的却是国子祭酒,而且通过中书省和由皇帝核可。
  有人说,这是因于杨玄璬的曾祖杨汪在隋皇朝曾官国子祭酒之故,又有人说,杨玄璬献了一部解经的著作,为皇帝欣赏,又在参加整理校对开元礼时有贡献。
  人们完全不曾想到杨玉环的关系,因为藩王妃的母家,通常不会得到特别好处,何况在清贵官方间,椒房之亲,反而不易有进身之阶。
  杨玉环因父亲晋官为司业而回了一次家,她的哥哥,已婚,承荣郡主成了杨鉴的妻子后,彼此很合得来,他们有赐第,但杨鉴夫妇又常住在父亲家。
  杨玉环来向父亲致贺时,还看到从兄杨铦,那是她已故的大伯父杨玄琰的长子,杨玉环祖父直系的第一继承人;还有,她也看到族叔杨明肃,那是玉环叔祖父的儿子,她还在婚前几年见过的。
  在家中,她又得知了曾参与婚礼的小从妹花花,今年秋冬之间会结婚,夫家为巴蜀的巨家大族裴氏。
  她在父亲家中和亲人闲话,杨铦又告诉,她有一位族兄、伯祖父的长孙杨钊,在巴蜀为新都尉,秩满,入节度衙门——杨玉环幼年时见过这位族兄,但早已没有印象了;只是,她这一次回家,得知了自己曾祖以下的亲族情况,她的从兄杨铦,为人较精密,把祖父辈三兄弟的后人,列写一纸,送给美丽的堂妹妹。
  她在喜悦中回寿王邸,她的丈夫却在发愁——因为内侍牛仙童收受幽州节度使张守珪的重贿,谎报奉命查察的事,被人检举而处死——牛仙童和寿王有往来,李瑁听到一些谣传而紧张着。
  他告知妻子,杨玉环惘惘地相看,稍后,她表示自己的见解,如果有事,在牛仙童死前就会牵连到,牛仙童既已被杀,那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这是合乎情理的解释,可是,寿王仍然发愁,他再透露,自己的一名小内侍,曾在无意中听永王宅邸的内侍谈及自己,有不大友善的意思,他向妻子解释,永王和太子是很接近的人。
  杨玉环为此而喟叹了,她向丈夫说:
  “真想不到,帝皇家有那么多的烦恼!”
  寿王苦涩地一笑,对此,杨玉环不能深入领会,由于她本身在欢乐中,心情不同,她恣放地以双手捧住了丈夫的面颊,摇撼着说:
  “我想,不会有事的,你好好的,没有过失,总不会把你的王位革掉,放逐!”
  “玉环,帝皇家的事很难说,你可记得前太子和鄂王、光王,他们被赐死!”寿王沉不住气了。
  “他们要谋反呀!”她据所知而脱口说出。
  “不,玉环,在帝皇家,罪名加到你身上时,会连自己都不知道,我真有些担心——唉!母后故世太早了!”
  从武惠妃故之后,杨玉环一再自丈夫处感受到危难,她是开朗的,经常不以为意,但一次又一次,她终于感受沉重了。
  十月丙戌,皇帝赴骊山温泉宫。
  诸王、公主、大臣及命妇,从驾的人数比往年多。
  天下太平,宫廷和朝廷都富足,开元皇帝似乎也很舍得花钱了,夏秋之间,除了再修造东都的明堂外,骊山的若干宫殿也经常修葺,又新建了几所堂皇的宅第,供诸王、公主。又建宅赐大臣。
  诸王赴骊山,由太子绍统率——太子原名李玙,这回赴骊山之前,皇帝为他改名绍。这是传统,太子的名字与诸王不同偏旁。可是,在寿王看来,却有隐痛,他以改名一事忖度,太子受到父皇器重。他以为,这对自己是不利的。因此,在欢乐的日子中,寿王的心情仍很沉重。
  咸宜公主也随驾到了骊山,她对弟弟的处境是关切的,由于她在外面,所知较多,她鼓舞弟弟,不要绝望,她告知弟弟,首席宰相李林甫和侍中、兵部尚书牛仙客两人都和太子合不来,这两人,一文一武,昔日都因武惠妃之故,建议立寿王为太子的,这两人现在的地位极重要,他们有机会时,会打击太子。她又告知弟弟,太子改名“绍”,虽有克绍箕裘之意,但绍字很平凡,并不特出;从小地方看,寿王还是有机会的。他从咸宜公主处得到安慰,一些自我陶醉式的安慰。
  

《杨贵妃》 第二卷(17)
这是一面,在另外一面,寿王妃杨玉环,在骊山温泉宫,由玉真公主相邀,又和皇帝相见了。
  大唐开元皇帝对这位媳妇具有微妙的喜悦感,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内心的情分;名分已定了,他为皇帝近三十年,自命是继承太宗皇帝的英主。他自我检点着,不愿做出滋人议论的事,因此,在玉真观和寿王妃见了那一次之后,就竭力忍耐着不再私见,玉真观那一次相会,是他托小妹子安排的。
  此后,他不着痕迹地擢升了杨玉环的父亲,他想念着媳妇,但在宫城中,即使利用玉真观,消息一样会传出去的,他不愿被人所议而自抑。可是,在自抑中,对媳妇的思念却越来越深。
  他自以为没有固定的目的,但他又想见这个美丽、活泼、动人的媳妇。
  在渴想中,他以为见见也是一宗偷情的事。
  他只求见见。但在长安城内,他尽力克制他这项欲望,到了骊山温泉宫之后,在温泉中享受了几次沐浴之后,渴思再也无法遏止。终于,他又托了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早已看出了皇兄的心意,她虽然知道这样的事传开去,不大好,但不能拒绝皇帝的请托。
  她自行去邀了寿王妃出游,到了外面,她坦率地告知杨玉环,同去看皇帝。
  杨玉环有讶异感,她问:
  “公主,我的身分能随便去见得皇帝的吗?”
  “在制度上,这自然不行,但有例外。第一,这不是在宫城;第二,皇帝在骊山,虽然一样处理天下事,但名义上,在骊山总算是假日,不必深守制度。”玉真公主笑着相告,“还有一点,皇上自武惠妃故世之后,少有娱乐。上次在玉真观相遇,皇上很愉快,也很想再见你,所以,我来约你——皇上还想和你商量着如何改编婆罗门乐章。”
  杨玉环对玉真公主的述说感到淆惑,她以为,皇帝不应该找媳妇陪着玩的啊!以前,没有这种先例。
  但已经出来了,又当着玉真公主,她自然没有退回的可能,于是,她到骊山温泉宫的一所名叫萼绿的别院来见皇帝。
  他们的车直入别院宫门,至内苑殿阶。这又是特殊事件,平日,皇族中人的车只能停在宫门之外。
  在一所向南的宽广屋宇内,杨玉环拜见皇帝,皇帝身边只有两名侍女。显然地,他们的相见又只会是三个人!杨玉环内心泛起了不安,那是奥秘的直觉,很难解释,只是,她以为自己如这样地和皇帝会面,总是不大妥当,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会尴尬。
  大唐开元皇帝的态度,有如光风霁月,他和煦地接待小妹妹和媳妇,在初步的礼节和寒暄之后,他引她们入有阳光照到的平台,赐座,随后,他向杨玉环说了上次会面之后,已有多时未见,他说,在长安宫城,一个皇帝的行动受到种种限制,不方便自由找人,特别是找儿媳——李隆基说到此处,发出了笑声,似有遗憾地说:
  “做皇帝的人,有时比平常人都不自在,譬如在公余,要找一个人玩玩,也难。”
  皇帝说话的平和,使寿王妃难以接嘴,但她那一双大眼睛却看着皇帝,好像是询问:“后宫如此多的人,为何找我?”“难道,一个做皇帝的人真会少陪伴游乐的人?”在她的观念上,做皇帝的人,应该要什么有什么的。李隆基似乎明白她的心意,接下去说:
  “有许多事,你一时不会明白,皇帝除了发威的时候可以为所欲为,平时,受到种种限制,举一个例说,今天上午,我想去打马球,高力士告诉我,太子领了一队人在打球,此外,还有一队吧——这样,我就不能去了!”
  杨玉环虽然在皇家生活了一段不短的时日,但由于小夫妻之间恩爱,许多皇家礼法,为她所疏忽,此刻,听到皇帝提到马球,她的童心又滋兴了,她见过打马球,但不曾正式参观,自然也没有玩过,偶然动兴,便脱口问出:
  “陛下,你也会打马球?那很好玩,是吗?我见过,可惜没看见。”她讲得很快,“那要从高处望下看,才能看到全场,我只看到几匹马在一边追球!”
  皇帝掩抑地笑,点头说:
  “打马球确是好玩的,我自信玩得很不错,打马球,第一要骑术优良,眼明手快,你喜欢看,下一回,我召集宫中最好的两队来表演。”他巧妙地把握机会约了媳妇下一次相见。
  在旁边玉真公主及时接口:
  “玉环,下回来,你也可以试试,我学打马球,只两次,也可以应付了,下次,我来陪你玩,从前,我也喜欢这个男子们的玩意儿。”
  “我能玩?我可以?”她有惊喜,目光自玉真公主身上移向大唐天子。
  大唐天子微笑着点头,随后,进小食,稍缓,他邀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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