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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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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却说那讷敏,自打槐暖轩回去之后,便一头扎进那灶房里,除了两个切菜洗菜的婆子,不许任何人插手帮忙。

    想那自打自个主子继福晋死后,七爷儿可从未踏进过她这院子一步,如今这突然说要来尝尝她的手艺,她竟觉得像梦一样,整个人连走路都是软绵绵的,那般不真实。

    “李婆子,盯好那西洋钟,等那个最长的针转满三圈儿之后,那屉必须得揭开!”

    “徐婆子,那黄瓜要最后切,不然会杀了水份!”

    讷敏一边儿操心着那几个灶台上的菜儿,一边儿拿着小刀儿仔细的雕着萝卜摆盘儿,她抹了把汗,忽的两眼一抹黑儿,若不是身子栽到那桌子上,差点儿就摔到在地上。

    讷敏苦笑着摇摇头。

    她的身子,已经这么虚了么?

    “辛苦庶福晋了。”于得水不知道何时进了灶房。

    讷敏一见他,蜡黄的眉眼间难掩喜色,“可是爷儿回来了?”

    “主子跟几位爷儿多吃了几杯酒,醉的厉害,怕是今儿是来不了了。”

    什么?来不了了?!

    于得水走后,讷敏一阵猛咳嗽,只跟后头一直不敢言语的婆子道。

    “去打听打听,七爷去哪儿了?”

    半晌,那婆子回来报。

    “回主子,七爷儿去了福晋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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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二回 酒后乱花迷人眼 却道佳人不是仙
    土话说滴好,介吃尽穿绝天津卫。

    话说这自打谷子给咱猴爷儿的粽子手剥了皮儿后,这一个晚上,她就像那灶坑一般,把那案几上的精致点心,冷拼熟食,各色水果,胡吃海喝的吃了个遍,直吃到谷子怕她大病初愈,撑着自个儿把那些个大小盘子全都撤下去。

    “你这饿死鬼投胎的?非得一气儿吃完?”谷子掐腰瞪眼儿。

    石猴子歪头咧嘴儿剔牙,“多新鲜呐,你头一天知道啊?”

    这横扁担过不了城门,压根儿说不过这猴儿一张卫嘴子,谷子也不给自个儿找那气。

    道是按部就班的给小爷儿洗漱一番。

    虽说这槐暖轩这会儿奴才上上下下好几个,可能近咱这猴爷儿身的,还就这谷子一人儿。

    没招儿,谁叫她瓷!

    且说这会儿谷子正给那石猴子洗着脚,一个挠脚心,一个往外头撩水,俩瓷玩儿的正热闹之际——

    门‘砰’的一声儿被推开了,屋里头笑声戛然而止。

    “哪个蹄子……”谷子起身才要骂,却在见到一身锦袍的来人时,倏的一个正色,接着深深蹲了下去。

    “给主子请安。”

    “关门。”那来人道,接着一个酒嗝打上来,一股子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

    谷子不用抬头也知道,这主儿今儿又喝高了!

    呦喂,不说这七爷儿今儿晚上要去讷敏房里尝她的手艺么,这会儿是酒足饭饱吃够了?

    咋折腾这儿来了?

    上回半夜莫名其妙在房里头钻出来,闹个不愉快散了场,今儿怎么又来了?

    低着头,想着待会儿这俩祖宗又要闹,谷子眉头拧成一团儿,脚也没停一瘸一拐的去把门儿关上。

    “我是叫你先出去,再关门!”

    只听身后一声吆喝,谷子只能给猴子一副自求多福的眼神儿,遂出去。

    诺大的三开间儿里,只留俩活祖宗。

    只见那坐在炕沿儿边儿的猴子边晃荡着腿儿边甩着脚丫子上的水,打从这延珏一进屋儿,她那俩眉头就挤在一块儿,舍不得分开。

    石猴子现在一瞧介主儿,满眼奏不烦别人!

    要说那主儿许是真吃多了酒,这晃晃哒哒一进屋儿,也不瞅那屋里头唯一的大活人,就直奔那里间儿的床上,沾上那就是一个栽歪倒下去,整条儿长身儿全瘫在床上,接着就是一阵轻鼾。

    嘿!介是嘛事儿?

    介府里头上下那么多院儿,跑她介床上睡嘛!

    “又他妈介揍性,介又是灌了几两猫尿?”

    啐了一声蹦下炕,趿拉一脚鞋,石猴子就朝里间走过来。

    她抱着膀子歪脖站着,直接抬腿上脚踹他屁股,“诶!快起来!介没人伺候你,回你大屋儿睡去!”

    这一踹,抬脚过高,这力道不大,那大老爷们儿宽厚的身板子是岿然不动。

    接着打他那酒鼾。

    “喂!起来啊!”

    猴子那脚丫子都没拿下床,接着往前一伸,又来一脚。

    这一脚比前一脚使劲儿多了,可那刚从酒坛子里跑出来那主儿,就像那一摊烂泥似的,雷打不动。

    只一晃悠,鼾声依旧。

    猴子这下真几歪了,攒了一窝子的气儿,瘪足了一股劲儿,朝那屁股的一点,猛的就是一脚。

    嘿,你猜这一脚怎么着?

    诶!我操你表大爷!

    石猴子压根儿没想到那才刚还打着呼噜的主儿,这会儿倏的往里头一卷,闪开了!

    这闪开不说,她这一脚踹的太过使劲儿,这一个没了受力点,人没踹着,她反倒连人带腿的栽楞到床上。

    呦喂,憋屈!

    石猴子是一阵懊恼,可才爬起来,忽的那朝里头卷着的人忽的翻过身儿来,一直凉透心儿的大手朝砸过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手轻松一捞,一个大身板子就连胳膊带腿儿的都压她身上了。

    “烈货,你好像忘了,这是我的王府,你是我的福晋。”

    一股子酒气混着沙哑漫不经心的喷在猴子脸上。

    延珏偏过头,那床头煤油灯的余光在他脸上切了一刀,他的脸很英挺,猴子从不否认,这个男人他不只身份地位骄矜,也绝对是个模样精致的主儿。

    此时此刻,俩人儿近的就差纸薄的缝儿。

    石猴子想要挣扎,却也知道这压根儿白废,只得别过了就快贴上了脸,气囊囊的道,“下去。”

    也不只那延珏究竟是醉着还是醒着。

    他压根儿不接猴子的话茬儿,只一门儿心像小狗似的朝着猴子的脖颈窝儿喷着热气儿。

    轻撩细吐,湿痒难耐。

    “喂!”终于被摆弄的快崩溃了,石猴子别过头,用全身上下唯一自幼的脑门儿顶顶他。

    却不成想,这脸才贴上去,却突然被那主儿一口叼住。

    你大爷的,狗啊!

    “小猴儿?”那主儿的一颗虎牙贴着她的脸轻哼,声音染了醉意之外的茫。

    石猴子一怔。

    忽的全身一僵。

    延珏低声笑笑,“以为你是梦里乱叫嚷,合着你还真叫小猴儿。”

    石猴子身子一松,只听那主儿又在耳边哼哼。

    “可是那些狗儿阿,驴儿啊什么之类的贱名儿?”

    你才贱名儿!

    “是你二大爷我的乳名儿。”

    石猴子眼睛一翻,说罢就弯起才能动的腿儿朝他一顶。

    却不料——

    那腿儿却被夹在那三条腿儿中间,但听那主儿的声音粗哑而靡靡。

    “烈货,别乱动,爷儿耐难着。”

    说罢极轻缓的咬了下那猴子嫩的跟什么似的脸儿,又回味似的舔舔下唇,又哼道。

    “今儿伺候爷儿,可好?”

    此时那延珏一双醉眼,瞧着眼前佳人,那过往恩怨全都化作云烟,只盼与眼前一娇躯共赴那**。

    却怎料——

    “配就配,别墨迹,你先起开,我介把裤子脱了。”

    嗝——

    延珏打了个酒嗝,那飘再天上的神志忽的拉回了凡间。

    只见那凡间的娇妻挤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

    “瞅啥,要配就快配,不配睡觉,你介酒味儿熏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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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三回 外室女对灯心酸 宫丫头替主不甘
    却说那讷敏撑着虚弱的身子,辛苦几个时辰,张罗了一桌好菜儿,可自个儿这般心血终是白废,到后来七爷儿回府却去了福晋处。

    纵是这讷敏平日素不喜争那一长半短之势,也终是心中苦闷,渐觉不甘,这个晚上,竟钗鬓未卸,盯着那案几上的镂花贴金煤油灯,一坐便是不知几个时辰。

    到了晚上,月上柳梢之际,竟不觉头晕目眩,若不是来人手疾眼快的一把扶住她,险些坠地。

    “主子这是干什么?七爷这次不来,下次总会来的,何苦为的这一时,作贱自个儿身子?”珊瑚把讷敏扶上了炕几后,忙帮着连连咳嗽的主子顺着气。

    讷敏捂绢咳罢,道,“你如何知道?”

    珊瑚气的咬着下唇,“如今这院子哪里还有人不知。”

    闻此,讷敏不由摇头苦笑,本就蜡黄的脸色漫着一股子浓浓的黯然。

    珊瑚替主子不甘,又气不过,“主子又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累的自个儿身子不爽,倒成全了那霸道主儿!”

    “闭嘴!”讷敏义正严词,“那主儿岂是你这般蹄子能顽笑的!”

    “我偏要说,主子就是这副脾气,什么都规矩规矩的,跟谁都不争不抢,到头来,你又剩的什么!那七爷儿何曾记得府上还有一个主子你!”

    “你……唉……”讷敏一声叹息,又道,“你这丫头,说你多少次,这王府水深,处处隔墙有耳,你这般言辞不谨慎,若被有心人听了去,再添油加醋,那传出去不一定又是个什么样子。”

    “传就传,我怕什么,反正如今这王府背地里,那主儿已经被嚼烂了舌根子,还差我一个不成?”

    知这丫头嘴厉害,自个儿说不过,讷敏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不做多辩,转而只问,“你就这么过来?婧雅那头谁伺候着?”

    “瞧瞧,这都忘了说,是婧雅知道主子今儿不畅快,叫我回来的,这不,才刚一听说就叫我去库里支了这高丽参,叫我带回来给主子,还托我跟主子说,凡事别往心里去,这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说罢,珊瑚把来时带来的方木盒拿过来打开给讷敏瞧着,又道,“原是听主子说那户是个七窍玲珑心,如今伺候了她这些天,到是知道,主子这双眼,瞧人果是厉害的,且不说那待人接物处处有礼,就说对她自家那格路主子,凡事恭敬的心,也绝非常人所及。”

    讷敏瞧着那成色极好的高丽参,笑笑,“瞧你这丫头这一口一个赞的,我是叫你去给我盯人的,这下反到我要提防着,那户收了你的心。”

    “呦,好大的醋味儿。”珊瑚作势扇扇鼻子,接着又笑道,“主子若疑我,今儿就打发别的丫头换了我回来,那般心比比干多一窍的玲珑人,我这周旋着还觉得累。”

    讷敏被她呛的直摇头苦笑,“你这蹄子这张嘴,再这般厉害我就送你回佛尔果春姑姑那儿,叫她再好好教教你规矩。”

    一听这话,珊瑚连忙求饶,“好主子,奴才错了,错了不成?”

    瞧那丫头急的那样儿,讷敏不由得笑笑,“就知道你怕这个。”

    “我自小在那永寿宫当差,怕它做甚?如此这般,还不是放心不下你!”

    讷敏抬头瞧瞧她。

    珊瑚叹了口气,放软了动静儿,“打从佛姑姑叫我与主子一同入府也有三年多的的光景了,这三年,我是瞧着主子在这些个厉害关系里周周转转,帮着皇后娘娘做那些个得罪佛祖的事儿,累的自个儿如今白日里吃不下饭,到晚上噩梦连连,身体糟蹋的不成个样子,有句话我自知不当说,可我这性子也是憋不住,你不过是纽祜禄家的一个没人承认的外室女,何苦为了皇后娘娘那远房同宗的姑姑如此掏心掏肺,她许你的那句抬旗入族谱已经三年了,如今全无音讯,你早该知道那不过是拿着你给她做事儿的一个幌子,等到你真没用的那天,我真怕……”珊瑚咬咬唇,忍住了话,接着又转了话又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个儿做做打算?你的那些心思,若匀出几分用在七爷儿身上,又何累的昨日那般屈辱?”

    且说那珊瑚一番肺腑,终是入了那讷敏心中几分。

    待珊瑚走后,讷敏呆坐许久后,唤了一声下人婆子道,“把酒菜热热,与我送入福晋和七爷儿房里!”

    ------题外话------

    呃……貌似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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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回 烈货剥皮请爷偿 凉薄敲打又遭雷
    哎,竹板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说。

    说一说那混混儿进京,小,猴,哥。

    京城有个七爷儿,他老婆死两个。

    咱小猴儿哥她借尸还魂,嫁进他的窝。

    要说这小两口儿,还得扯那被窝。

    剥褂子,脱裤子,一生一窝窝。

    可到底脱没脱,这挠人心窝窝。

    这愁人的小两口儿他到底合没合?

    嘿,这你还得听我说——

    上回书说道,那酒醉的延珏闯入槐暖轩,石猴子逐人不成反被煮,被那延珏压在身下,欲行那夫妻**之事,却说那延珏已是醉意迷眼,又添软香再怀,本是蠢蠢欲动,云雾不知深处,可不曾想怀中娇妻却——

    “你介么趴我身上,我咋脱裤子?”

    石猴子不耐烦的横着胳膊一推,那身上早已酒气飞散,瞠目结舌的延珏整个啷的栽歪到一边儿,这会儿像是那传奇里被封了穴道的人,全身僵硬的瞧着那利索的褪着裤子的自家媳妇儿。

    掀小褂,解裤带,俩腿儿朝肚皮一弯,手再一剥——

    三下五除二,连亵裤都不剩,眼前就只剩那两条白花花的小细腿儿。

    软被纱帐,红烛摇曳。

    但见那自家媳妇儿上身着衣,下身光裸,直挺挺的一躺,俩腿儿呈大字一劈,头往身侧一偏,只道——

    “来吧。”

    来——吧——!

    只二字宛若一道闪电惊雷,竟劈的那延珏的酒意瞬间全无。

    这!这!这!

    这主儿到底是喂啥养大的!

    延珏只觉自个儿是血气倒流,那原本朝下冲去的真气一股脑的全部回冲到头顶那百会穴,顷刻,只觉头疼欲裂,竟不知如何吐呐。

    “咋,还得我给你把着?”

    只听那天津味儿那么一飘,延珏那自小修炼的皇家养正通通飞灰湮灭,一瞬间,脸像是那风干了的土块子,一块块的分崩离析,层层坠地。

    而此时那不耐烦转过头来的小猴儿,只觉得下体一阵凉飕飕,一股子旋风吹过,只见那床内那尊贵主子爷儿撑起胳膊,一个翻身下床,但听他声线不稳的嗷唠一嗓子。

    “于得水!点烟!”

    半晌,这诺大的三开间儿里是烟雾缭绕,直呛的那搓纸媒儿的于得水是肺子憋闷,却想咳不敢咳。

    您道为嘛?

    嘿,就当前自家主子这黑青面色,他喘个气儿都自求多福了,哪敢大方儿的咳嗽?

    呦喂,这俩活祖宗这是又闹哪出儿大戏了!

    于得水这会儿腰弯成虾形儿,那一双眼观六路的奴才眼儿,四下的瞄着,只见那里间儿的地上甩着那娇粉色的裤子,那案几的元青花瓶子上还挂着一小亵裤。

    不对啊,合着这排场,刚才爷儿自当爽快一番啊?

    咋这会儿——

    难不成?问题出在爷儿——

    “主子,奴才叫人给你备上参汤?”

    他于得水,从来是个贴心的奴才。

    可——

    只瞧着这会儿自家主子那斜睨着他那阴恻恻的狭长眼儿,于得水莫名的汗毛全数立直,这时只听得门外一声轻唤——

    “爷儿和福晋可睡下了?”

    呦喂,天老爷派来的救兵!

    都没敢多瞧主子,于得水嗷唠一嗓子回道,“还没!”

    接着抬头跟自家眼神儿里射箭就快穿死他的主子频频赔笑,“主子别气,千万别怪奴才自作主张,只是才刚奴才去了庶福晋那儿,瞧见她拖着那副病身子忙活的那样儿,实在是心里不落忍……”

    “别他妈在我跟前儿放屁遮羞,你于得水那几斤几两,爷儿会不知?”延珏抽了一口水烟袋,眼神儿往里间儿那半天没动静的床上一瞥,吐了几口烟儿后,跟于得水儿甩了个眼神儿,示意他去开门。

    且说那讷敏从自个儿院儿里一路走来,又在门外候了许久,虽是夏日,可夜里总不免微凉,待进了屋儿,那虚弱的病身已是有些不耐,给延珏请安的时候,竟连连咳嗽,只用绢帕捂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这身子,大晚上的还折腾什么?”许是延珏的声线寒凉,这似安慰的话听不出一丝软意。

    可听在许久不曾与主子爷儿说话儿的讷敏耳里,却宛若天籁。

    但见她蜡黄的脸上漫过一丝娇羞,也不敢抬头直视七爷,只低头道,“讷敏自知唐突,扰了爷儿与福晋休息,知道爷儿今儿来福晋这儿,讷敏原是想着明儿一早再把那几道菜送过来,可今儿这些食材委实刁钻,若是留到明儿一早,定是口感尽失,妾身想着,何必不叫福晋一块儿尝尝这珍馐?于是这就来了。”

    “你费心了。”延珏瞟了一眼里头,知那烈货听着,又提高了几分声音道,“不过福晋才刚儿吃饱了撑着了,估摸吃不进去了。”

    “爷儿……”讷敏原是要说些什么,却在抬眼瞧见那七爷儿的当下,什么话都咽回了嗓子眼儿里。

    只见那七爷的一直斜着眼儿瞄着里间儿,那眼神儿里有愤怒,有赌气,有郁闷,独独没有那从来不曾对任何女人卸下的凉薄。

    那里间满地飞散的衣裤她并不在乎。

    可就是这个眼神,却叫讷敏一瞬间脸上的血色尽退。

    “夜深了,妾身不打扰主子和福晋休息了,待会儿我让婆子把那些个饭菜送到灶房去,妾身就先退下了。”讷敏手捂着嘴,忍着咳,低下头,不想多在这儿留一刻。

    却听这时延珏道——

    “等等。”

    讷敏一僵。

    “可曾读过《女诫》?”

    讷敏不懂他的用意何在,却只能回着。

    “嗯,读过一些。”

    “《敬顺》那篇背来听听。”

    延珏眼儿不瞧她,只斜钉在那里间儿,讷敏忍住了咳,只僵直的道——

    “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故鄙谚有云:‘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然则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

    “够了。”延珏出声儿制止,又朝她摆摆手,“先回去吧。”

    待讷敏憋着一口气儿,一阵碎步到了门口,只听七爷儿又道。

    “于得水!你也出去!”

    少顷,门吱嘎一声关上,屋里头儿只剩俩主儿。

    延珏喝了口茶漱漱口,酒劲儿已经全无,加之才刚那翻敲打,他憋的那口气儿已然散去不少。

    这会儿他只背着手晃晃哒哒的走进里间儿,边走边敲打——

    “这番道理,你这烈货可曾听懂?”

    半晌儿——

    出了窗外嗖嗖小风儿吹柳条声,屋里头毫无动静儿。

    原本延珏以为那主儿是自个儿琢磨或是赌气不说话。

    可——

    待他来到床头,借着油灯那么一瞧!

    嘿!

    只见那货竟还劈着那腿儿,蛤蟆翻肚儿似的打着轻鼾。

    丫的,她他妈给他居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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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五回 小奴才惨吃挂落 辣婆婆怒惩霸媳
    大雨瓢泼,北京城。

    天色微朦,两辆马车先后从睿亲王府大门儿驶出,在暴雨中驶向紫禁城,沿途溅起一路水花儿。

    头前儿的贴金马车内,咕噜咕噜的漫着吃水烟的动静儿。

    烟丝灼灼,香气袅袅。

    于得水小心翼翼的搓着纸煤儿,时不时的瞥着那倚在方枕上自家儿眼圈儿黑青的主子,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

    或者说,打从今儿早上又从槐暖轩的小炕儿上伺候爷儿起来后,他就没敢喘过气儿。

    就算他早就断了祖宗根儿,他也明白——

    想必昨儿后来,主子到底是没办上事儿,没顺上心眼子。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恁说怎么这两口子就没个消停时候呢?

    今儿若不是婧雅体恤他难做,安排这俩活祖宗各坐一马车,他真不知道自个儿这一路要平白吃多少挂落儿!

    哎,这年头,奴才难为啊。

    “主子爷儿,今儿烟吃的不少了,这碗吃完,用些早膳吧,要么待会儿进了宫,皇后娘娘知道爷儿还饿着,定是轻饶奴才不得的……”

    “再他妈唠叨就滚下车去!”

    但见那主儿脸一沉,忽的一声喝雷子,吓的于得水手里头的纸煤儿差点儿没掉了烫到手,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一直到马车驶近紫禁城,于得水才说了句。

    “主子,咱到了。”

    按着大清仪制,皇子大婚,越九日,福晋归宁。

    今儿是归宁前一天,早在四更天,皇后就谴人去了那睿亲王府,让老七和福晋今儿务必来这宫里一趟,说是要赏些稀罕玩艺儿,明儿好带回果家。

    许是小儿子今儿来,玉录玳那因保酆帝对她视而不见而愁眉不展的脸,也染上几许颜色。

    今儿一早还兴起的穿上了前些日子新做的大红织锦苏绣旗服,站在那西洋长镜子前,瞧着里头那雍容华贵的妇人,玉录玳叹道。

    “平日里人人都羡慕我这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的紧,可你说我这怎么瞧着这自个儿她就不是自个儿?”

    佛尔果春边掸着那衣服掀起的衣角,边瞅着镜子莞尔道,“如此气度,这天下间除了皇后娘娘,又有哪个东施效颦的敢认?”

    闻言,玉录玳不觉失笑,“你这丫头,属你一张巧嘴,成日拐着弯儿的安慰我这没人理的婆子。”

    “娘娘才是冤枉奴才,佛祖明鉴,奴才何曾打过诳言?”

    佛尔果春这话到不假,若论容貌,这玉录玳,真真儿不输这些年才进宫的那些个年轻丫头,先不说她年过不惑却肌肤赛雪,无一丁点儿褶皱,就说那出身名门,尊贵半生修炼出来的一身气度,也绝非常人能比。

    这宫里的奴才们私底下都说,若不是这皇后性子太辣,脾气又太燥,如今这后宫绝不会是皇贵妃婉莹一人独宠的局面。

    玉录玳也知道自个儿的毛病,可这性小儿是打娘胎里带来的,不是说宽就宽的起来的。

    这不,那早上谴去睿亲王府的奴才才回来报——

    “回娘娘,讷敏主子说……”

    待那奴才才转述了所有的话儿,玉录玳就气的手一扬,那案几上的铜胎画珐琅捧盒应声落地。

    啪——

    “好个粗野丫头!竟扬言要烧老七的房子!我看如今再不给她点儿颜色,她是要翻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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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六回 半文盲又闹笑话 辣婆婆勃然大怒
    却说那睿亲王府的马车使进宫门后,一行人着蓑衣斗笠下车步行,才过了乾清门,皇上身边儿的公公戴荣前来,说是皇上找七爷儿有事儿,遂延珏随他去了养心殿。

    因猴子与谷子二人不识路,故遣了于得水二人前去永寿宫。

    这一路上,谷子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絮叨着,要注意这些个事儿,该守哪些个规矩,能忍的忍忍,不能忍的也要忍,直唠叨的那猴子耳根子生茧子,恨不得让那天再漏的狠些,压住她那没完没了的话儿。

    待到了永寿宫,门前一早侯着一个小丫头,见几人前来,忙迎上来请安,后又听说七爷去了养心殿,又打发了个奴才进入回了皇后,遂又带几人进了院子。

    “我说得那些话,你倒是往心里去没?”

    站在殿内正堂厅里等候着通传的当下,谷子到底是受不了这四下乱瞧就是不搭理她的猴子。

    瞧瞧!什么时候都是这付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模样!

    “今……嘛……嘛……德……”石猴子明显是压根儿没听着谷子的话,只背着手,抬眼儿瞧着那正殿正中悬挂的匾额,自顾操着那天津味儿念着。

    噗嗤……

    不知谁先笑出了声儿,屋里头当值的丫头奴才都低声笑着。

    于得水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儿,谷子面红耳赤的压低了声音道,“是令仪淑德。”

    “姨?叔?介匾,亲戚还都凑的挺全。”

    屋子里又是一阵憋不住的低笑。

    那些个奴才们都想,若是这圣祖爷儿知道他这题字给念成这样儿,从那陵里蹦出来也说不准~

    “笑嘛?”石猴子眼儿一横,“介不识字儿奏不配当主子?”

    “不知分寸的奴才!冲撞了福晋还不快磕头讨饶!”却说这时,才从里头出来的佛尔果春一声呵斥,满屋子原本抿嘴看笑话的奴才丫头齐刷刷跪了一地,齐声说着,“求主子饶命!”

    小指伸进耳朵里拧了两圈儿,石猴子瞅都没瞅这几个见风使舵的小奴才,只不耐烦的问佛尔果春:“能进去了?”

    “是,皇后娘娘传福晋进去。”

    待石猴子一行人进了左侧的内室,只听得身后的佛尔果春道:“今儿七福晋宽厚,不与你们几个蹄子一般见识,可咱们永寿宫从来都是讲求个规矩方圆,你们几个待会儿去内务府各领十个板子,权当长个记性,若下次再犯,这永寿宫也容不得你们了!。”

    却说这时那一瘸一拐的谷子一回头,正迎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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