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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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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精卫先走一步,到府上通传,于是当俩人儿的马车到时,府门前已花花绿绿的侯了二三十人。
掀开帘子,小猴儿才要如往日般一样灵活的跳下车去,可转而,便被两只大手像提鸡崽子似的拎在半空。
“再瞎蹦达,我腿给你打折了。”恶狠狠的动静儿在耳后晃荡,小猴儿回头白他一眼,呲牙佯做要咬他之势,延珏压根儿没搭理她,给她缓缓的放下地后,自个儿蹲在马车上,给她系了系貂领儿,又整了整雪帽儿,然后给于得水使了个眼神儿,道:“扶稳了。”
许多人的倒抽气与叹息声淹没在北风呼啸中。
接着,是一众家眷的齐齐请安声,瞧着这些个好几个月不曾见过的娘们儿们,一个个的华服贵氅,小猴儿到颇得兴趣,挨个扫了一眼。
前头几排从左至右,先是一袭大红猩猩毡,气色越发的差的讷敏,再来是一袭白狐狸毛鹤氅,小脸粉红似白的雷薇,接连稍微站的往前一步的大毛黑灰鼠貂领的婧雅,还是老样子,妖精似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她的身边儿并没有舒玉,后来小猴儿得知,原来自舒噶礼行刑之后,那舒玉几度哭昏在家中,现下竟已经卧床不起。
接着再往右瞧去是一件素色莲青斗篷,并未着避雪的衣裳的人,很是出众,然当仔细瞧瞧她那始终低下的头……
竟是仲兰。
小猴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回头斜了一眼儿延珏,笑着嘟囔了一句:“你介艳福不浅嘛!”
呦呵?
是酸味儿不?
延珏抿嘴笑笑,拉着小猴儿的手,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府,而随后那一行女眷中,纷纷也都跟了上去,半晌,漫天白雪间,只与一人落寞的缓行其后。
婧雅回头看看,也留了一步,拉着仲兰的手,柔声道:“外头风大,进屋儿吧。”
……
当然,小猴儿从来也不是那醋缸子乱倒之人,偶尔酸酸已实属难得,更何况,对于她来说,仲兰,绝非什么宝星格格之辈,她与她的‘交情’可不仅仅是瞧上一个爷们儿。
彼时,她也想明白一个问题,原来她那婆婆禁足她在坤宁宫里,十之有八是为了这个仲兰。
“与我介‘二姐’相处了介些日子,咋样儿?”踩着雪,小猴儿笑问着延珏,她是通透的,如今果新那个老狐狸退了一步,远远避开了当下混乱的格局,而果齐司浑的封相,直接抬高了仲兰这个独女的身价儿。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为嘛那个老狐狸不请旨追封她死了的额娘一个什么诰命之类的,抬成正室,这样对仲兰不是好许多?
“你这‘二姐’不错啊,琴弹的好,诗书更是比你这文盲精了不知道多少倍~”延珏背着手摇头晃脑,作势道:“妙哉,妙哉,真乃佳人也~”
“去你大爷的,少他妈恶心我!”小猴儿死死剜他一眼,知道他是没屁搅和嗓子气她,遂摸着肚子,小声儿磨牙道:“我可告诉你,太医说了,我介胎像不稳,可受不得气。”
“嗬!”延珏笑着敲敲她的头,“把家饿老虎儿么!”
俩人旁若无人的嘻嘻哈哈,时而动手打闹,惊坏了一些奴才,毕竟府上已经多少个月都死气沉沉,王爷更是脸绷得像一块儿生铁,这会儿忽的这么笑的没完,委实吓着一些胆子小的奴才。
不得不说,此次秋狝热河一行之后,吃了一些教训后,小猴儿的心思远比从前来的更深。
诸如从前见到仲兰,她还难掩情绪,而此次再行相处,她却真的好像是全无过节,虽是她俩一个性凉不乐意搭理人,另一个更是不知人间烟火,只知无事画来九九消寒图,可时而不时,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小猴儿也会谴谷子给她这‘二姐’送过去,而她这个‘二姐’绝对是‘带发修行’的尼姑,瞧不上她就是瞧不上她,除却找人捎回的谢谢二字,完全不搭理她。
有时候给于得水都气的都背地里直骂:“什么玩意儿!真当自个儿是咱们府上救命仙丹了?!”
还真就别说,如今人人踩睿王府的当下,这个果齐司浑的独女,却实让这府上贴了层铜墙。如此,在她从不提回府的当下,延珏自是也没法儿硬撵,只是她待她的,他该瞧不见还是瞧不见。
自然,猴子怀孕这么大的事儿,瞒谁也不可能瞒谷子。
就在猴子回来的那个下晚儿,阿克敦亲自将谷子送了回来,俩瓷圈在屋里,又是好一番的唠,说着近日的事儿,起先话茬儿还停在那近日不对劲儿的陆千卷身上,然当得知这猴儿揣了小猴儿崽子,话锋全转,谷子又是笑又是哭的,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她小心翼翼的摸着猴子的肚子,正儿八经的说:“四断,你放心,有我谷子在,谁也动不得你,谁要敢动你,我就是拚了命,也不容!”彼时,小猴儿只当乐子来听,却不成想,这句话,日后,竟成了真。
而当下,惹小猴儿关注的更多的反是那领头的词儿。
小猴儿眼咕噜转转,撇撇嘴儿,“四断?嘛啊?”
谷子说:“你也双断,七爷儿也双断,你俩的孩子,就是四断嘛!”
“滚蛋!”小猴儿一脸嫌恶的蹬她一脚,“嘛恶心名儿,甭遭经我崽儿。”
“你懂什么!这名儿听着就命硬!”谷子完全不搭理她,自顾唤着这名儿,她全然不知,那‘四断’已经再猴肚子里翻了多少个白眼儿。
而当小猴儿嘱咐起谷子,怀孕之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时,谷子却脱口问道:“孟姨也不成么?”
小猴儿缓缓摇摇头,嘴角浮出一抹讥笑。
知她不想说你逼死她也不会说的性子,谷子也压根儿没问下去,彼时她只琢磨琢磨,忽的捂嘴惊道:“不对啊!我才想起,七月十四那天,你吃了那碗肉羹大吐后,咱们可是请了大夫瞧的!若说你那小产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那时候你已经有了身子啊!为何?为何……为何!”回想起来,谷子简直惊的不能说话,她瞪圆了眼睛,攥起了拳头,却见那卧在塌上的小猴儿却是全然无惊错的模样儿。
“你早想到了?!”
小猴儿甩她一记看‘白痴’的眼神儿,又道:“三五个娘们儿一样成台戏,介府上的水深着呢。”小猴儿可没忘,那日在坤宁宫的墙根儿下,清清楚楚的听见皇后说:死了一个,又来一个。
而瞧着她绝对紧张孙子的模样儿,那这话儿指的那个绝对不是孩子,而是……
谷子急的够呛,连连问着,可小猴儿却像是吃了哑药,除了扯王八犊子,逗哏儿,一句正经话没有。
于是接连的日子,可给谷子忙坏了,非但小猴儿的吃食每一步都必须亲自经她的手,甚至连零食她都要先尝一尝,院子里不管来人是谁,她都会先上前好一番寒暄,眼神不时描着那些个女人,那神经绷的紧紧的,甚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千卷生了那么大的变动,她都无心去瞧上一眼。
……
腊八那日,在要去陕西赴任之前,精卫来辞行。
因圣旨用了‘急赴’二字,所以连留他用一顿饭的功夫也没有,于是小猴儿便让谷子去盛了一碗她一早便熬好的腊八粥来。
小猴儿说:“多吃两碗,谷子介粥熬的,一绝!”
精卫憨憨的笑着,狼吞虎咽的扒拉了一碗后,把空碗递给了谷子,给谷子惊的,直叹:“呦喂,精卫爷儿,您这是多少天没吃饭了?”
“自家的饭,怎么吃都不够!”精卫抹了把嘴后,见延珏正倒着一杯茶,给他递了过来,忙惊的跪地。
“主子这是何故!不是折煞奴才么?!”
“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起来!”延珏的口气听起来与平日无异,可精卫的声音却开始哽咽。
“主子若一直端着那茶,奴才死也不起!”
“呸!呸!呸!”一旁收到猴子眼神儿的谷子赶紧上前去扶精卫,她道:“什么死不死的,精卫爷儿是大丈夫,这一条命怎么能撂在一杯茶上!”
“瞧瞧,你这点出息,挺大个爷们儿,竟连个丫头都不如了!”延珏讥讽道,见那蛮牛怎么也不肯起,便也将那茶放下了。
半晌他道:“你放心去吧,我待会儿去找二哥写个手书加急送去,想那些陕甘的官员不会太为难你。”
“主子,精卫……”不怕啊!精卫怕的是爷儿在京中无人照应啊!如今皇上说调便调走他,不是砍了七爷儿的臂膀又是什么啊!
这断臂之后呢?皇上真的能消气儿么?
精卫几度哽咽,那水汪汪的眼跟那黝黑的脸极不搭调。
却听这时小猴儿笑笑道:“诶,可别说我没嘱咐你,那些个白莲教的枪头不认人的,人家打仗你跟着比划比划得了,别真傻逼似的往前冲,我可不想再瞧见你是躺着的。”
“嗯……”精卫点点头,死憋着不让眼泪留下来,与小猴儿相处这么久,他又哪里听不出她刁钻的担心?!
“行了,别像个娘们儿似的跟这儿恶心人了。”延珏摆摆手,“时候不早了,赶紧走吧。”
精卫直直的瞧了一眼二位主子,深躬伏地,磕了三个响头。
“主子,女主子,保重!”
……
自那日起,府上的人发现,王爷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去陪着福晋,甚至有那么三天,听说俩人儿都没出过屋,槐暖轩笑声频传,而诸如此般,若是平日里,奴才丫头们的舌根子早就嚼烂了,一定会说什么“王爷真真儿是把福晋宠上天了!”之类的老婆舌,可今时不比往日,府上的奴才都消停的异常。
便是他们,也察觉了如今府中的凄清。
因为换作往年,在这个年下的当口,便是王爷有心,也没那么多时间去陪福晋,那些自有睿王府以来便在此伺候的老奴都常常叹息:“眼瞅要过年了,往年的门槛子这会儿早就给踏烂了,瞧瞧如今,这冷清劲儿!”
是啊,连成日扫着王府门口的奴才,都常常翘首那巷弄里日日进来的一辆辆马车,可那些个马车几乎全部停在了那隔壁僧王府的门口,真真可叹一,暮去朝来眼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
……
而此时隔着几条街的宝亲王府,哦不,如今已是一块摘了匾额的贝勒府,贝勒府中,凄楚更甚。
自打延玮被圈禁后,阖府上下哭声不止,人人都无法接受这一时天堂,一时地狱,而乌林珠更是大病了一场,几乎差点儿见了阎王,若不是僧格岱钦去太医院求了太医过来诊治,许是这条命也就断了。
而后在几个孩子不日不夜的照顾下,乌林珠也渐渐恢复了神智,当她醒时,瞧着那些个围着她塌边趴着的孩子们,难掩疲乏的脸,带着泪痕的眼,她捂着嘴哭了许久。
那眼泪,既为了这些儿女的前程,更多的是对自个儿的忿恨。
她想:乌林珠啊,乌林珠,若是连你都撑不下去,你让孩子们怎么办?
是以,慈母爱,爱幼雏,翌日乌林珠便强撑着精神起了身,微笑着安抚着几个孩子:“会过去的。”真的会过去么?她骗孩子们,也骗自己。
等乌林珠再好一些,开始打理府上的事,她才发现,府上已经乱做一团了,那些个庶福晋成日哭嚎,搅和的人心惶惶,而奴才们更是过份,甚至有几个老奴才,竟开始偷些府上的东西拿去变卖。
乌林珠平日虽是犀利,可她鲜少惩罚奴才,但是这一日,她命人全面清点府上的财产,并对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人,都行了三倍的家法,一时间,府上没人敢闹,也算是暂时消停下来了。
而在那之后,她听闻僧格岱钦去同皇帝请求与那果家三女完婚,她便带着厚礼,盛装打扮去了僧王府,再剜着心,堆着笑说了一堆祝福的话儿后,僧格岱钦摒退了两侧,问她:“在我这儿何必强撑着,近来怎么样了?”
那关心的话儿一出,乌林珠的眼泪便蓄了起来,可转而便被她憋了回去,随即她扑通一声跪地,惊的僧格岱钦赶紧扶她道:“你这是干什么?”
“如今我家爷儿大势已去,乌林珠也没什么奢望,唯一的惦念,便是孩子们,乌林珠求表哥看在往日情份上,收了福祈做义子吧。”说罢,乌林珠跪地叩头,磕的嘭嘭直响,可她不觉得疼,这般无耻的话都说出了口,疼又算的了什么?
她从未想过去用这段对自己来说最真挚,最纯洁的感情去做什么,便是延玮不只一次暗示过她,让她拉僧格岱钦结盟,可便是她次次答应,却从来都是消极退避的,她跟自己说,如果玷污了这份感情,她乌林珠就什么都不剩了。
可如今不行,她不只是乌林珠,她还是几个孩子的额娘,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孩子在皇权交叠中,给生吞活剥直至无骨。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乌林珠越磕越响,脑门磕破了,她也依旧再磕,直到被僧格岱钦用力的一把扯起,他说:“并非我不想帮你,可如今这个当口儿……这事儿缓缓在说吧。”
“!¥%”乌林珠眼泪断线,她用蒙语唤着僧格岱钦,像许多许多年前一样,她看着他,乞求在他眼里看到一丝丝动容。
可是,没有,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他们了。
乌林珠擦了擦眼泪,咽了两口唾沫,找回了自己的冷静,她退后一步,施礼道:“打扰僧王了,乌林珠先告退了。”说罢,她转身就走。
“等等。”僧格岱钦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乌林珠留步,却并未转身,接着一声叹息后,僧格岱钦说:“若你不在乎声名所累,那就让福祈先过我府上住些日子吧。”
声名所累?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怕的?
果不其然,在世子去了僧王府后,整个贝勒府委实比从前安生许多,有了僧王这棵大树庇荫,就连奴才们也都安下几分心。
这一日清晨,乌林珠才吃了饭要去看账目时,丫头红霞一脸气愤的进了屋儿。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没个样子?”虽气色不佳,可乌林珠威严仍在。
红霞一跺脚,脸一红,“主子!那二福晋简直欺人太甚!”
“又怎么了?”乌林珠攒起了眉头。
“是!她们府上如今是大大风光起来了,可你说,她这三天两头的送些礼过来羞辱咱们也就罢了!如今到好,一个小格格生辰,也要摆上一桌,还送了帖子给咱们,主子您说,她这不是跟咱们显摆是什么!”说罢红霞递了个帖子过来。
乌林珠接过来看了看,斥道:“数你话多,再浑说我剪了你舌头!下去!”舒舒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虽然平日并不算交心,可她明白,她是好心罢了。
见红霞眼泪转圈儿,乌林珠又道:“行了,别哭了,去我那嫁妆堆儿里,把阿爹送我那块金镶玉锁取出来。”
“主子?你真的要去?!”
……
------题外话------
呃,前头我写的季娇丁忧三年,然后最近瞧些史料,发现满人的丁忧期,只有百日,我就给改过来了。
第十六回 小奶娃烈火烹油 神仙女冰破露骨
却说那乌布里原是腊月十五生人,可出生那会儿,因一个瞎子老道说这一日是民间祭玉帝,祈平安的日子,跟玉帝分福份,哪里争得过?故此,她的生日便往后推了一日,变成了如今的腊月十六。
按照时下的说法儿,这女孩儿生日不比男孩儿的悬弧之辰,再加如今乌布里不过八岁的年纪,这生日原是该像往年一样只约了老七一家儿,两家人关门吃一席乐呵乐呵便罢了,可前些日子,舒舒却说:“前些年,咱们各府走的虽是不近,可攒在一起也是有说有笑,可这些年,你们爷们儿闹的那般生分,弄的大伙儿见面儿僵的跟仇人似的,道是比不上那些外人了,妾身想着,不管怎么说,咱们总归一家人,何不借着乌布里的生日,把在京的兄弟妯娌们都邀来,咱们热闹热闹。”
自然,对于舒舒说的一切,延璋永远都是一句话,“你若觉得好,只管张罗便是。”
于是,舒舒便提前张罗起来,给各府都提前送去了帖子,又按照那几个兄弟妯娌的平素口味张罗了两三桌席,待到了生日那天,一大早便按照祖宗礼法带着乌布里去紫禁城里给皇祖父,祖母们请安,许是延璋近日极为得皇帝宠,再加之乌布里自小说话利落,男孩子一样不比别的格格矫情,保酆帝自来喜欢她,所以这日,保酆帝虽不可能亲自屈尊去给她庆生,却是赏了她一堆的新鲜玩意儿,还亲命如意馆的西洋画师汤臣宁过府去给她画几幅画像。
而玉录玳也是难得的跟舒舒露了慈颜,赏了些好东西后,又特赏了一出御用班子的《哪吒闹海》过府去热闹热闹。
拜别了帝后,舒舒又带乌布里去了永寿宫,自打回了紫禁城,皇帝虽是取消了婉莹的禁足,可她却仍是成日郁郁寡欢,原本便纤瘦的身形更是形如风中飘竹,有幸是淳伽童言童趣,那邓昌贵又是凡事精心,总算能让她廖已慰藉,可与舒舒说了一会话儿,却还是提不起性儿,鲜少进宫的乌布里原就与她不算熟捻,加之小孩儿她快人快语,也顾不得与额娘请示,便脱口道:“皇贵妃奶奶,我弟弟过了年都要六岁了,您还要霸着他多久?”
舒舒一听,当即变了脸色,扯着乌布里便推搡到地上,斥道:“跪下!小小年纪,怎出言如此不分尊卑!”而后又赶紧同舒舒行礼道:“是臣媳管教不严,还请娘娘宽恕则个。”
婉莹并没恼,只是笑笑,便柔声道:“都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何必拘于那些个虚礼?”
“是。”舒舒起身,又转头与那也要起身的乌布里斥道:“跪着,不准起来!”
“跪就跪,我又没说错什么!”乌布里小声嘎巴嘴儿嘟囔着,一身倔脾气让她跪的杆子似的倍儿直,就连婉莹几次唤她起来,她也不起。
婉莹实在没招儿,只得叹了口气道:“瞧瞧,好好个生日,却让本宫给搅了兴致。”说罢她回头又唤了一声:“邓昌贵,去把小贝勒抱来。”
“婉姨,你这是作何?何必把她一个黄毛丫头的话当真?”舒舒虽万般想念儿子,可她也晓得,婉姨如今的境地,淳伽对她来说,是生活的唯一调剂,按说婉姨落的如今,说穿了也是为了二爷,她又怎么能在这儿当下夺走淳伽?
“无妨,反正今日乌布里的生日,本宫送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道不如顺了她的意,让淳伽回府上陪她玩儿几日。”
舒舒一听,心下却生几分雀跃,虽是几日,也可解思子之念啊,可便是如此,她的嘴上仍是哄着婉姨乐呵,她摇头笑道:“婉姨说的道是轻松,可只怕这孩子如今给您惯坏了,离的您一会儿便要哭着闹着了!”
“这道是,淳伽却是给本宫惯坏了。”婉莹也摇头失笑,彼时邓昌贵带了淳伽进来,乌布里便高兴的叫了一声,“弟弟!”淳伽呵呵的笑了起来,一阵小跑跑过去拉住了乌布里的手,奶声奶气的道:“姐姐怎么跪着?”说罢他转过头,问婉莹:“婉奶奶?姐姐犯了什么错?怎么挨了罚了?”
婉莹宠溺的笑笑,朝他摆摆手,“来,淳伽,过来婉奶奶这儿。”
淳伽笑呵呵的跑了过去,婉莹一把吃力的抱过他,笑眯眯的跟他说:“小淳伽,不是你婉奶奶罚她,是你姐姐今儿生日,求着本宫让你回府玩儿几天呢!”
淳伽瞪大了眼,“是姐姐生日?”
“是啊,是你姐姐生日,淳伽要不要去回府陪她玩儿些日子?”
淳伽大人模样儿似的骤起了眉头认真的想了想,半晌又摇摇头,“不了,若是我回去了,婉奶奶一个人就寂寞了。”
婉莹哭笑不得,可却是万般怜爱的摸了摸淳伽的光秃秃的脑门儿,同舒舒说:“瞧瞧这小大人这懂事儿劲儿,怎能叫本宫不疼他?”
舒舒也笑笑,却见自个儿的儿子的眼神完全避过自己。
婉莹同淳伽说:“小人精,你放心回去便是了,不过几日,婉奶奶数数日头就过去了。”
“可……”
“好了,这是命令。”
“婉奶奶……”
“淳伽记得要听额娘的话,别让婉奶奶惦记,知不知道?”
“那好吧,淳伽听话,婉奶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别总一个人哭,淳伽过几天就回来陪你!”
于是,在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后,淳伽便随着舒舒和乌布里,离了永寿宫,路上,牵着乌布里的淳伽一步三回头,却正眼都不瞧舒舒一眼,便是如舒舒一般性子,也难免心泛酸涩,看着这与自个儿越发陌生的儿子,借着北风的凶猛势头,偷偷拭了几滴眼泪。
可才一出永寿宫门口,走在巷弄上,她的手却突然被一肉肉的手牵住,再一低头,竟是小小的淳伽眼圈儿泛泪的仰望着她。
“额娘,淳伽好想你。”
态度如此转变,竟让婉莹一时怔楞的,眼圈倏的便泛红了,淳伽晃着她的手道:“额娘,别怪淳伽不理你,只是淳伽知道,如果那样,婉奶奶会不高兴的。”
听儿子一说,婉莹的眼泪竟断了线,她蹲下来抱紧了儿子,哭笑不得的念着:“你这小人精!”
永巷内,这一家三口,一大两小紧紧抱在一起,这一幕,完好的落在那满心惦记,拿着暖手炉追出来的婉莹眼里。
见她驻足许久不动,邓昌贵说:“娘娘,这暖手炉还是老奴去送吧?”
婉莹苦笑,“走吧,想是如今也不需要了。”
婉莹握着那暖手炉,叹道:“道是不比亲生的啊……”
……
话说这时,睿王府门口,几辆马车业已备好,奴才们都忙里忙外的伺候着几个主子上车。
自然,如此场合,几位侧福晋去了便是了,原本婧雅昨儿个就唤了仲兰,可仲兰却说:“我去算什么?再说了,我又不好热闹,你只管帮我稍个礼便是了。”
于是,如今的主子的马车只备了两辆,延珏与小猴儿在前头,而婧雅与舒玉在后头,可待几人都上了车,却仍是迟迟不见舒玉出来。
婧雅谴珊瑚去问,可待她回来却说:“香姑说她主子病着,没法儿前去。”
“怎么?又病了?昨儿个大夫不是说身子恢复许多,已经能走动了么?”
珊瑚撇撇嘴,小声道:“嗨,什么病,我瞧着啊,八成就是装病!她定是还恼着二福晋捐了她哥哥的命,这会儿气头上,闹脾气呢!要不然,她不去就不去了,那可是她亲外女儿,怎么连个像样儿的礼都不捎?”
婧雅没接话茬儿,只吩咐:“行了,不去便不去吧,你去回了王爷和福晋一声儿。”
延珏听罢,压根儿没表态,只说了一句,“走吧。”一行人便离了王府。
今儿的宝亲王府好生热闹,虽是为避奢华,布置的极为简单,可那戏台子上的御用班子极为扎眼,尤其是那哪吒,一会儿舞剑耍枪,一会儿抛圈甩红菱,那等身段和好嗓子,还未进门便听得出一身的功夫。
而难得凑在一块儿的一家四口,更是好一番梳洗打扮,端坐在堂前,由得那西洋画师汤臣宁笔笔勾勒,不一会儿,待两个小孩儿终于坐不住了,开始扭身子的扭身子,皱眉头的皱眉头,而那汤臣宁为人颇为有趣,见此只觉孩子生性活泼,竟把那不耐烦的样儿全都画进了画中。
待一个时辰后,画已做完,延璋和舒舒上前来瞧,只瞧那自家闺女挤着眉头,撅着嘴儿,儿子甚至都半只脚迈到了地上,不绝滑稽,两口子笑的好生愉悦,延璋一高兴,当即赏了那汤臣宁许多银钱。
而就在这时,延珏几人先其它人过了府,然脚前才迈进了园子,脚后儿乌布里就扑了过来,拉着延珏,跟那黄毛的汤臣宁喊道:“汤师傅,给我和七叔画一张!”
“我说小祖宗,你可饶了我吧!”延珏不是没给这老汤画过,他哪能不知道那一屁股坐下一个时辰都抬不起来的苦。
可乌布里却扬着小脸儿说:“七叔,今儿可是乌布里生日!”
“哈哈,老七,你就陪这丫头画一副吧,要不然她说不准要闹多久呢!”延璋在一旁笑的开怀。
这么一说,延珏也没法儿推卸,没招儿,只得撇撇嘴,朝小猴儿瞥了一眼,那眼神儿的意思是:要么你也一起画?
呸!
小猴儿坚定的翻了一个白眼儿,接着压根儿不搭理他,转身儿问舒舒:“二嫂,备了什么好茶?咱们去吃吃。”
嘿!
瞧着那拉着二嫂转身就走的死猴子,延珏的脑子上冒了几缕烟儿。
却见此时乌布里扯着延珏过去坐,待坐好,她斜眼儿瞧瞧高自个儿不只一头的七叔,懊恼的跟汤臣宁喊了一嗓子。
“汤师傅!待会儿给我画的大点儿!”
……
小猴儿跟舒舒的关系素来亲近,到了这宝亲王府她也不外道,也全像在自家样子用不得装默作样,知道她好吃,舒舒让人给她拿了不少的精致茶点。
可小猴儿却全数推却,别说吃,连尝都没尝一口。
舒舒打趣她:“真是奇了,你这天篷元帅,怎么也有躲吃的像躲瘟的一天?如今我今儿这些特地给你准备的好点心可就浪费了。”
“哎……”小猴儿没吱声,这声叹息来自谷子。
她也纳了闷儿了,人家怀孕都谗的慌,偏生小爷儿怀上这四断后,越来越吃不下东西,那些个原来瞧着恨不得连骨头都一块儿吞的珍馐,现在反倒是搞的躲瘟神似的,这可倒好了,原本还愁肚子渐渐大了没法儿瞒住了,这下不用愁了,她这非但没胖,反倒还瘦了许多,这可给谷子愁的够呛。
可她愁有啥用,小爷儿压根儿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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