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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少女面对两个极品帅哥的选择:荷影剑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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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做梦吗?”他怔怔地问,回望四周,夜色深沉,月明如昼,蛩声似沸, “秦姑娘,我沐后贪凉,无意中走到此处。” 青芷垂眸微笑,对他的解释不置可否。赵云只觉双颊火辣辣的,希望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夜深了,你怎么还不就寝?”
青芷她举了一下手里的小竹篮子,笑道:“我睡不着,想去望舒亭喝杯酒。独酌无趣,你陪我好吗?”
赵云接下了篮子,跟在她身后,在草木丛中绕来绕去,满耳的蛩声,时时有点点萤火在林间闪烁。他们穿过一道木槿花篱,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湖,一道曲栏通向湖心亭。他们到亭上坐下,清风徐来,水面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水亭的曲栏外掩映着十几枝荷花,盈盈待放,随风闻得到一缕缕清雅的荷香。
“那些荷花瓣果真是你撒下的。”赵云喃喃地说:“王粲那天说世上其实有一种四季开放的莲花,当时没有人相信他。原来这就是‘望舒荷’!”
“王仲宣到底是洛阳的旧家子弟,居然猜到了那些花瓣的来历。”当年汉灵帝宫中有一种异国传来的莲花,据说花大如盖,高约丈余。荷叶夜舒昼卷,四季花开不断。因为望月而开,被称为“望舒荷”。灵帝荒淫无度,观看月下香雾氤氲的池塘中,肌肤白嫩的宫女在荷花荷叶掩映下裸浴,曾是他消暑的不二秘方。
董卓焚毁帝都后,望舒荷和洛阳的一切都*云散了,赵云没有想到在这个荒僻的山庄里,竟能见到这种曾经象征了帝国昔日繁华*的奇花。眼前的望舒荷虽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硕大,可是花盘也比寻常的莲花大了两三倍,花瓣肥厚,层层叠叠,雍容至极。在水光星辉交映下,华贵之外,另有几分遗世独立的高洁和寂寞。
荷影月色(7)
“望舒荷是御苑禁物,王粲是三公子孙,也只听说过而已。这里怎么会有这种莲花?你究竟是什么人?”
青芷不答,从竹篮里取出一把银壶和一个浅浅的蕉叶冻石杯。她把杯子放在赵云面前,斟满酒,自己伸手到湖里,摘下一瓣荷花,向赵云笑道:“我用莲卮相陪。” 赵云举起酒壶在花瓣里浅浅地斟了些酒,青芷略呷一口,问道:“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吗?” 赵云点头。青芷叹了口气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谈生的故事?”赵云微笑摇头。
“从前有个姓谈的儒生,家贫无妻。一天夜里,一个绝色少女突然出现在床前,说愿和他结为夫妇。谈生喜出望外,可是那女子说,她和常人不同,三年之内,千万不能用火光来照她。谈生答应了。他们结成了夫妻后,很快生下一个儿子。到孩子两岁的时候,谈生终于忍不住了,一天夜里,他乘着妻子睡着以后,偷偷点起了一支蜡烛,向她照去,赫然见到她的上身肌肉丰满,和生人一样,可是她的下身居然是森森白骨。”
“谈生的妻子被火光惊醒。见丈夫举着蜡烛站在面前,悲愤莫名,质问他为何违背誓言。谈生这才明白他的爱妻是个想要起死回生的女鬼,他的好奇心使她功败垂成,前功尽弃。谈生急忙地向爱妻赔罪,可是已经太晚了。人间的烛火照到了她在墓穴中真实的样子,她再也不能复生,从此和谈生幽明异路,人鬼殊途。”
赵云在边塞时听过很多生人和女鬼纠缠的故事,都不似这一个凄艳迷离,又令人惊悚不安。见他无语,青芷笑道:“真的并不都是对的,更不见得是好的。如果谈生一辈子不知道妻子的真相,也许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你是谈生那样非要知道真相的人吗?”
赵云觉得她是在暗示不要对她的身份追根究底,也许像谈生美丽的妻子一样,她也有一个可惊可怖的秘密。午夜的清风从荷塘上吹过,赵云觉得脖颈处飘过几丝凉意。可他还是毅然说:“对,我是那样的人,我宁可知道真相。”
“好,那我告诉你。”青芷把脸凑近赵云,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我也是鬼!” 赵云一惊,手里的杯子一歪,酒洒在了桌子上。月光下她的脸如玉雕般的晶莹,嘴角弯弯的,挂了点儿嘲讽的笑意, “你害怕了吗?”
赵云血战疆场多年,什么样可怖的情形没有见过,怎么会被一个讲鬼故事的女孩子吓住? “你是人,我不会怕;是鬼,我就更不怕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是天上的仙女,或是传说中的山鬼,偶尔来人间邂逅一些人,经历一些事。”赵云不无怅惘地说道。
“那样你就害怕了吗?为什么?”赵云不答。青芷垂头静默半晌,终于说道:“多谢你给我讲了令姑父姑母的故事,我也有一个故事想告诉你。三十多年前,天下还没有大乱,正是四海升平的好时候。洛阳城里有一个少年女子……”赵云脸上不觉浮出了微笑,洛阳女儿的娇憨,帝国昔日的繁华,那是刘备最爱追述的往事,听他说得多了,连赵云一听洛阳两字都觉得温柔怅惘。
“她出身名门,从小喜欢弹琴写诗,很多贵胄上门求婚。可是她谁都看不上,因为她心里早就喜欢一个文武双全的游侠少年,他不但琴棋书画无不擅长,而且精通文韬武略,任侠尚义,年纪轻轻,就有一股领袖群伦的气概。少女的父亲视他为忘年交,往来密切,她得以领教他的文采武功。”赵云不由想起了姑父对姑母一见钟情的往事,想来这对少年男女也有一段英雄美人心心相印的佳话。 txt小说上传分享
荷影月色(8)
“少女说起皇宫中有一种昼合夜开的奇特莲花,很想见识一下。可是宫禁森严,她不可能欣赏到御苑奇葩。那少年当天晚上就潜入皇宫,从御花园里为她采了一支荷花和几粒硕大的莲子。”为满足一个少女的好奇心而干犯宫禁,这个少年也未免太过狂放。当然能潜入重重保卫的皇宫中偷花,此人的武功也确实不凡,赵云心想。
“只是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少女的父亲不久就过世了,服丧期满,她的哥哥要给她定亲。”青芷突然停了下来,凝思不语。
“那少年何不趁此求婚?”
青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少年出身卑微,不管他如何才华横溢,生于寒门素族的他都不可能娶那个世家少女。”
赵云深知门第观念在士人阶层根深蒂固的影响,他的姑父姑母就因此差一点儿无法成亲,他叹了口气,大是同情这对苦命的情侣。“后来呢?”
“后来那少女听从兄长的安排,嫁给了一个名门子弟,不久就和丈夫离开京城,去外地赴任了。她成婚以后,一直恪守妇道,除了那几颗莲子外,她和那少年没有任何牵连。可是她无法压抑心中对少年的思念,想尽一切办法使那几粒莲子发芽,后来终于在温泉中种出了只在月下开放的望舒莲。她不能和情郎相聚,可每夜看着荷花,也给她了一些安慰。”
“后来又过了十几年,天下分崩。昔日的少年为仇人追杀,无意中逃到了她隐居的地方。他们已经不再年少,对彼此的情意却从没改变,于是……”青芷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赵云隐隐猜到了这月下的芙蓉和她的关系。好半晌儿,她才平静下来,接着说道:“那女子就是我的阿娘。我出生后,阿娘觉得无法面对她的夫婿,就带着我和姐姐回她的娘家居住。后来天下乱势有增无减,她的夫婿被乱兵所杀,我的姐姐也下落不明,阿娘无路可走,只好带着我去投奔我爹。”
“他们经过这么多年的分离,终于能在一起,一定欣喜非常。”
青芷苦笑着摇摇头,“我爹不但早有正室夫人,身边还有一大群姬妾。为了我,阿娘决心不去计较女人间的是非,可是后来……后来她还是死了。”赵云出身豪门,深知大家庭内妻妾争斗的险恶,不敢询问其中的内情,只能无言地陪伴着她。湖上一阵风过,荷叶、菱叶,芦苇一阵沙沙乱响,几只被惊醒的鸥鹭飞起又落下。
“阿娘死后,爹把我送给她娘家亲戚寄养。他们是名门世家,而我是他们的家门之玷,所以从没人和我说起我的身世。很多事是我长大之后从别人嘴里慢慢套问出来的。你问我是谁,不是我不告诉你,有些事情连我自己也不甚了然。”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赵云自幼极受父母疼爱,再加上家境富有,万事随顺,养成了一种宽厚仁和的个性。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燕翔身为胡人后裔,总感到受歧视,变得狷介偏激。青芷身世有不可明言之处,又这样聪明伶俐,从小寄人篱下,所能体会的到屈辱和痛苦,绝非常人所能想象。他心中颇为同情她飘零的身世,忽然理解了一向和女人只有皮肉之交的燕翔为什么会对她情有独衷,也许他们之间自有一种别人不懂的默契。
“阿娘临终前,遗命将她埋在山庄里。我爹遵从她的心愿,不远千里把她的遗体送回来。埋在湖心里,让她从此与清风明月为伴。今天是她的忌日,所以我来陪陪阿娘。”青芷说着,把荷花瓣里的酒倒入湖中。 。。
荷影月色(9)
“湖心里?连坟圹、墓碑都没有吗?”赵云心想青芷之父行事实在处处出人意表。
“在意墓中人的,不过是有数的几个亲人而已。对他人而言,墓中人只是无名的骸骨,有没有墓碑,有什么关系。有一天我死了,想来也不会有人惦记我,也不必起坟墓、立碑文,愿和阿娘一样,与草木同朽。”
“怎么会没有人惦记你?别说傻话。”
青芷看他一眼,又急忙避开他的眼神。“你要不要看我阿娘的画像?” 赵云点点头。她取出火折,点起桌上的一枝蜡烛,赵云这才注意到她身后有一张围屏,绘着一个云髻峨峨,翠袖长裙的女子,手持芙蓉,虽然只见背影,也觉窈窕婀娜,弱不胜衣,令人顿生怜惜之心。画面上方题着一首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字迹清丽娟秀,显然是一位女子的手笔。画面的下边有几行飞白草书,笔墨酣畅,豪气纵横: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揣摩词义,必是她父母的定情之作了。只是他们当时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有夫之妇,不管彼此间情义多深,到底是他人眼中的一场孽缘。不过世间并无至善至美之事,得与失,福与祸,是与非,从来相因相生。比如眼前这芳洁的莲花,其实生自浊臭的污泥,而最痴心的爱侣,其行为往往骇世惊俗,不为世人理解祝福。赵云不愿再想下去,岔开话题问道:“你还有个姐姐?”
“对。爹为姐姐失踪的事儿,觉得很对不起我阿娘,找了她十多年,迄今毫无音信。乱世中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子……”青芷有些说不下去了,半晌才道:“如果找不到姐姐,将来九泉之下,如何与阿娘见面?”
赵云心有所触,问道:“令姐叫什么名字?她芳龄几何?”
“她比我大八岁,小名叫阿蘅。”
若是她还活着,肯定早已成亲嫁人,乱世中要找一个深闺女子,谈何容易,赵云劝道:“如果你真找不到令姐,千万别太自责。”
“阿蘅是我的至亲骨肉,只要我活着,就会找下去。对了,我听燕翔说,你和未婚妻失散多年,一直守义不娶,可见你也不肯放弃和她相见的希望。”见赵云默然,青芷问:“她叫什么名字?”
“公孙璧凤。”夜色如屏,黑暗之中,不必设防,一不留神就会说出心里话。“阿芷,其实我……”赵云终于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口。
“你怎么了?”她眼睛满是同情,仿佛在祈求:“告诉我,也许我会懂。”
“我是永远变不成蛾子的蛹,已经僵死在蚕茧里了。”赵云苦笑道,见她迷惘地看着他,又问:“你有没有杀过人?”青芷愣了一下,摇摇头。
“有没有见过人被杀?”她迟疑片刻,微微点头。
“除了令堂和令姐,你还失去过别的亲人吗?”她又摇头。
“那么你还有亲人和希望, 而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从我十六岁从军起,我看到的就是杀戮。军民百姓,你杀我,我杀你,到后来,我自己的家人……” 赵云艰难地呼吸着,一向精明锐利的眼神变得空洞洞的。“除了燕翔,我在世上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爹当初让我学武,就是为了在乱世里保护家人。我以为自己可以保境安民,可是我连自己的家人都没能保护!!”他痛苦地攥起了拳头。
青芷不由握住了他扭曲的指节,想分担几分他的痛苦。赵云只觉手背像被电击似的,又热又麻,一时怔住了,抬头呆呆地看着她。青芷醒悟,急忙抽回手,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主人不见了。”忽听远远有几个女孩子焦急的声音。空山人语,静夜之中,格外响亮。
青芷一皱眉头,把荷瓣扔到湖水里,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一把抓住赵云的衣袖,跑出了水亭,穿过竹桥,躲到了一丛木槿花后。赵云心中奇怪她为何如此忌惮侍女们,忽听她低低地打了个唿哨,只见花叶分处,蓦地钻出一个瘦小的人影。原来是那个叫阿獭的小鬟。她双目奇亮,像是夜间觅食的小兽,让人心中一凛。青芷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你沿小路送赵将军回客舍。”那女孩子点头不语,在前面带路。赵云只得跟着她在花树丛中穿行。远远地,他听到青芷说:“今日是我阿娘的忌日,心里有些闷,喝了两杯酒,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阿柔,你去亭上把酒壶酒杯收一下。”
夜里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很容易就有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和青芷的月下对酌的情景,已如梦境般绮丽而模糊。不一时,到了客舍的门口,赵云温言谢过阿獭。可她只冷冷地看着他不开口。“你是哪里人?今年几岁了?”一切和青芷有关的人和事都让他觉得亲切有味,连眼前这个沉默的小婢女都令他关心。“你为什么不说话?”赵云耐心问道。阿獭发出一阵“嗬嗬”的低吼声,猛然张开了嘴,只见苍黑色的口腔里,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后,空荡荡的没有舌头。赵云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以为置身于噩梦之中。
白玉人像(1)
七夕之夜,女人们要在月下结彩缕,穿七孔针,守夜到凌晨,仰望星空,庆祝牛郎和织女一年一度的相逢。新野城刘备的府上也不例外,甘夫人准备了乞巧斗巧的针线、瓜果、羹菜等,在后花园的水榭里宴请诸将的女眷。宴席本该持续到深夜,可是她的身孕已经很明显了,体力也大不如前,大家喝了几杯酒,就陆续告辞了。只有夏侯紫菱和青芷还陪伴着她纳凉闲话。
“今天是女儿节,不该扰你们的清兴。”刘备笑着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赵云,另一个身材修长,容貌秀雅,青芷定睛细看,原来是上次围猎时见过的刘琦。大家施礼相见,寒暄了几句。青芷身着一袭藕荷色的衣裙,头上插着金钗步摇。只是步摇上垂着的不是珠玉,而是一个个透明的小纱囊,里面装着几只萤火虫,在她鬓旁明灭闪亮。那幽淡的萤火令赵云想起和她在望舒亭上夜半谈心的事儿,不觉微笑起来。
刘备说起青芷传抄书籍的事儿,刘琦道:“家父藏书甚多,也赐给我了一些,秦姑娘什么时候到襄阳来鉴别一下图书,看看哪些可供传抄。”
“这些年来刘荆州延揽儒士,校检经书,于学问之道有存世之功。刘公子家学渊源,若能见惠书籍,小女子感激非常。”
刘琦见阿鹊医术高明,就说想请她去替刘表看病。青芷沉吟片刻道:“公子纯孝之心可嘉可叹。只是令尊病了这么久,襄阳的名医国手甚多,阿鹊一个小女子,怎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况且刘荆州这些年来守土牧民,为荆州百官所倚持,他的*关系一方百姓福祉,还是请襄阳的名医们共同斟酌开方比较稳妥些。”
刘琦心下一凛。他本来想借推荐良医来讨好父亲,听青芷如此推托,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儿的干系。如果刘表不治,蔡瑁一定会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如果刘表痊愈了,为了不被夺宠分权,蔡家可能会动杀机。刘备本来就觉得刘琦的主意不妥,听青芷拒绝他,觉得这个女孩子虑事周密,见识不凡,大合他的心意。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对青芷说:“秦姑娘,你读过很多古书,有件事儿想请教你一下。”
“豫州是长辈,千万别这么说。”
“半个月前,有个道人来献了个玉人,很有意思,想请你帮着鉴赏一下,也许能断出来历。琦儿,你也来看看,你爹的收藏那么多,也许你见过这样的东西。”
侍从们抬着一个匣子来到水榭里,放在小几上打开,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原来是个四尺多高的玉像,光润洁白,每一寸肌肤仿佛都是真的,让人觉得柔软而温暖。刘备让人熄灭了灯烛,玉人竟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亮,夜色中越发觉得栩栩如生。见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刘备得意地问道:“你们谁知道这个玉人的来历?”
刘琦摇摇头道:“家父收藏中多是铜像、木像,这么大的玉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家父当年曾在洛阳听西域的商贾说过,西海绝域有个大秦国,那里的玉工技艺精良,刻玉为像,酷肖真人。这个玉像如此活灵活现,莫不是大秦国流来的?从前京都故老还以为那样的玉刻不过是海外奇谈罢了。”
“你看这玉像的容貌衣物明明都是我们汉人的样子,不可能大秦国来的。秦姑娘,你说呢?”
“刘公子是皇室宗亲,见多识广,他都说不出所以然,阿芷才疏学浅,如何敢献丑?”青芷笑着谦逊道。她走上前,仔细看看玉像,又打量了甘夫人一回,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脱口道:“这个玉人怎么有些像甘夫人?”其实大家全看出来了,只是不敢说。听她这样讲,一时都露出了微笑。
白玉人像(2)
这个纤巧的玉人令刘备想起甘悦儿初嫁时的清秀模样。那时的他还不到四十岁,就入主徐州,成为一方诸侯,又得到了悦儿这样的佳人,男人所渴望的功名和美色全有了,实在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可是后来他一败涂地,除了几个死心塌地的追随者以外,他失去了曾拥有过的一切,年将半百,还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抚摸着玉人令他仿佛重新触到他久已失去的美好岁月。那个神秘的道人说他是这个玉像的主人,也许这是上苍在暗示他,经过这么多年的沧桑磨难后,命运之神将再次眷顾。
“你们真的不知道这个玉像的来历么?那个道人说这个玉人是三百多年前的故物。秦姑娘,你读过的、抄过的古书中有没有提到这样一个玉人?”刘备不甘心地追问道。
“恕我孤陋,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好像在《西京杂记》还是别的什么书上看过,武帝陛下在宠妃李夫人死后,难以忘情,术士李少君说他能招来李夫人的生魂和武帝相见。可是魂魄无依,武帝陛下只能看到李夫人的影子,他若一走近,那影子就化为烟雾。武帝追思爱妃,不甘心只能遥望她的影子。后来又有术士说暗海有潜英之石,轻如毛羽,刻之为像,神悟不异真人。武帝本好神仙,听说有如此奇石,起倾国之力,四方寻找,终于在流沙以西的条支国海底找到了一块石料。运回长安后,请高手匠人制作李夫人像。原像已经陪葬在武帝的茂陵里了,可是据西京故老相传,当时宫中另有一尊仿制的玉像,武帝过世后,此像也已不见。三百多年来,无人知其下落,这莫非就是当日李夫人之像?”
刘备想起那道人果真是关中口音,而且他的确提过此像是宫中旧物,他本来对此还有些将信将疑的,听青芷引经据典,不由得信了。他走近玉像,细细打量一番,又看看爱妾,笑道:“史书上说李夫人是绝代佳人,这个玉人如果真的是她,真可谓名不虚传。”大家也都陪着笑了,甘夫人杏脸飞红,不胜娇羞。
甘悦儿居然长得像当年倾国倾城的李夫人,刘备心中不由隐隐以雄才大略的汉武帝自居,一时意气风发,仿佛听到了天命的召唤。
第二天午后,甘悦儿正和青芷在凉亭上下棋,忽见一个侍从走来说刘备请她到客堂上去。甘悦儿扶着青芷的手,慢慢走到前面去。青芷到了客堂后门口就止步了,从帘缝里向里窥视,只见甘夫人用团扇半遮着脸进入客堂,客堂中间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刘备对甘夫人道:“这是寇家的孩子,是我长沙族兄刘先的外甥。他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从小在外祖家长大。唉,他的舅家人如今也没有了,刘先兄临终前写了封信,打发他来投奔我。”他说着,用衣袖掸了掸眼泪,又道:“我快到知天命之年了,却还没有继嗣。这个孩子资质很好,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儿,我想收他做养子。”
那孩子立刻跪下,叫了一声“爹”。刘备年将半百,膝下犹虚,虽说甘悦儿已有身孕,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其实就是个男孩子又怎么样,一泡水似的小婴儿,能指望些什么。眼前的少年高大健壮,眉目英俊,自己从前的儿子如果不失散的话也该有这么大了。刘备一念及此,泪水不由涌入了眼睛,他把那少年搂在怀里说道:“你从今天起就叫刘封,表字升之。”关羽、张飞听了,都不禁心头一酸,刘封正是刘备失散多年的长子的名字。
白玉人像(3)
建安五年,刘备在徐州叛曹自立,随即被击败,他只身逃脱去投奔了袁绍,把妻和子都扔给了曹操当俘虏,关羽也被曹军擒获。曹操安排关羽和刘备的妻儿住在一起,彼此照料。后来关羽只身在河北阵前离开曹操去寻找刘备,没能带上刘封。刘备知道曹操心狠手辣,肯定会斩草除根,那个孩子想来早就不在人世了。刘备继承了先祖刘邦的雄心和冷酷,从不后悔在战场将妻儿抛弃。他觉得男人到哪里都找得到女人,有了女人就有孩子。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来荆州这么些年,眼看老之将至,他还没有儿子,心中不免凄惶。
甘悦儿带着刘封退出了大堂。回到后院,她立刻开始指挥着侍女和仆从们摆放几案座席,准备排筵庆祝刘备收义子。刘备的两个舅子糜竺和糜芳早就把家眷打发来,帮着甘夫人张罗晚宴。关羽和张飞是刘备的异姓骨肉,他们的夫人也带着孩子们过来认亲戚。有人带刘封洗了个澡,还给他换了一身新衣服。趁着别的客人还没来,几个针线下人忙着给他量尺寸,缝改衣衫。几家女眷们围着刘封问他家乡、年纪、父母的情况,听说他是个孤儿,又纷纷叹息落泪。
刘封被她们七嘴八舌地问个没完,紧张得脸色发白,困窘地简直要哭出来,不停地用衣袖去拂额头上的汗珠。青芷长年寄人篱下,深知他此刻的惶恐,大为同情,于是让阿柔把一个琥珀手握递给他镇定止汗。一片纷乱中,只有甘夫人还是不改其常,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招呼客人,安排酒馔。到了未初时分,刘备派人来叫刘封去家庙行礼。
其他诸将的女眷们也渐渐来齐了,大家刚坐下要给甘夫人把酒贺喜,只见她脸色突变,捂着肚子,慢慢歪在了座席上。青芷眼尖,过去一把扶住了她,阿鹊也急忙跃步向前给甘夫人把脉。紫菱立刻吩咐下人赶紧去报知刘备。
“别……千万别打搅了他,看扰了他们的酒兴。我回去躺躺就好了。紫菱,你替我招呼各位。芷儿,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甘悦儿挣扎着说道。青芷陪她回内室。阿鹊诊了脉息,说不妨事,给她开了一个理气散郁的药方,自有刘家的侍从赶紧去抓药、熬药。青芷看甘夫人喝了药,朦胧睡去,也就放下心来。
她私下打量这间卧房,雕梁画栋,锦绣盈眸,到处摆满了玩器。地上铺着岭南的龙须席,光可鉴人,滑洁非常。甘悦儿睡的是一张螺钿镶嵌的雕花檀木大床,床上吊着银红色的帐帷,上绣百蝶穿花,侍女们放下了半幅纱帐,可是还能看见那个晶莹的玉人在帐幕深处中发出润泽的光辉。
青芷和阿鹊灯下闲坐无趣,忽然想起在门外凤仙花开得正盛,就让阿鹊采了些来,用她随身携带的药杵、药臼捣碎了,两人染指甲做戏。她们正唧唧咕咕地低声笑乐着,紫菱带着阿柔进来了,说女眷们已散。这时,床上甘悦儿也醒了。问刘备有没有派人来看她,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回答。紫菱勉强笑道:“豫州那边还不知道。这样吧,我这就派人去告诉他。”甘悦儿急忙笑着说不用了。她有意把身子躲到帘帷深处,青芷还是看到了她脸上掠过的几分凄伧。
青芷打了个呵欠,说明天要早起赶路,得回去歇息。甘夫人握着她的手,眼圈儿红了红,也没有再多挽留,对紫菱说:“烦劳你替我送送你妹妹。”
白玉人像(4)
“这几天花园里的路我都走熟了,不用紫菱姐姐送。夫人,阿鹊说您没事儿,好好静卧几日就好了。要是担心没人拾掇今天宴会陈设动用的器皿,我让阿柔她们去帮着收拾。”甘夫人伸手摸摸青芷的面颊,点头谢过。
刘备素以深沉著称,自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今夜他太高兴了,连喝了十几杯酒,醺醺然有几分醉意。收刘封为养子,不过是见到一个英俊少年后触动了他心底的父爱,一时冲动而做出的决定。没想到刚才宴席上大家考校刘封的武功,他居然在关、张、赵、徐这样的武学大家手下都能走上几招。乱世中能收养一个有武艺气力的孩子,等于得到了一员猛将,刘备十分得意。夜深酒阑之际,客人们都散去了,刘备还在跟刘封说个不停。
忽见几个侍从来向刘备报告甘夫人身体不适的事情。刘备有些着急,拉着刘封的手就往山下走。张飞和赵云见他步履踉跄,只得一边一个,把他扶住了,搀下假山去。刘备见甘夫人已经睡着了,就从卧房里出来,到外间坐下,谢过紫菱。夏侯紫菱说今夜陪伴照料甘夫人的其实是青芷。
“哦,秦姑娘呢?”刘备四下张望。
阿柔走上前施礼禀道:“家主人明日要早起赶路,回去安歇了。她怕夫人今夜病情有反复,留下奴婢和阿鹊在此侍奉。”她的雅言说得不太好,吴音浓重,可是语气温柔,极为悦耳。
刘备借着醉意问道:“你们姑娘已到了及笈之年,可曾定亲?”做媒不光是女人的爱好,过了一定年纪的男人同样有撮合姻缘的愿望。赵云脸红了,幸好他在烛台的暗影里,没人看见他又尴尬又期待的样子。
阿柔含笑说道:“家主人并未定亲。不过么,大家都知道吴侯属意我家姑娘已久,只等她回江东,这桩亲事儿就会办起来。”
“我还想做个媒人呢。既然你们姑娘终身有托,这件事就不必提起了。”
赵云只觉得心脏仿佛少跳了一下,像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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