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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少女面对两个极品帅哥的选择:荷影剑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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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愁别恨(6)
来荆州后的第二年,刘备在博望坡成功伏击曹军。赵云俘虏了一个叫夏侯兰的年轻校尉。他们都是常山人,又是少小相知的朋友,于是赵云向刘备求情,饶过夏侯兰的性命。夏侯兰是赵云同乡兼朋友,大家都以为赵云会把夏侯兰延入麾下,扩大他部曲的力量。可是赵云谨重慎虑,偏偏不用自近。因为夏侯兰明于法律,赵云特地向刘备推荐他做了军正,负责军中法规的制定和执行。
  赵云深知夏侯兰身处嫌疑之地,特意和他公不统属,私不相交。但张飞就没那么多顾忌,硬逼着夏侯兰认紫菱做妹妹。夏侯兰身为降将,心不自安,正要结托刘氏阵营中的人物,于是就假戏真做,把紫菱当成妹妹。夏侯兰后来也在此地娶妻生子,两家亲戚往来,情好日密。
  赵云和青芷正说着话,忽见张寿笑着跑了出来。 “你们夫人生了么?”
  “生了,生了,是位千金。阿鹊姑娘真了不起,进去扎了几针, 孩子就生下来了,夫人也醒了,我们将军放下了心。” 张寿高兴地合不拢嘴。张飞三天三夜没合眼,见紫菱母女平安,“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张飞对紫菱向来爱若拱璧,平常她若有半点不痛快,张飞就慌得打鸡骂狗,寻下人的不是。这次紫菱难产,张飞不但把给她看病医生抓了起来;   而且把下人们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众人见他忧心如焚,都怕她一旦不治,张飞会狂性大发,杀人出气。夏侯紫菱获救后,张寿等人都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后堂酒宴已备,帷幕后转出一个美妇,玉质柔肌,态媚容冶,虽然已年过三十,依然风姿绰约。赵云向青芷介绍道:“秦姑娘,此位是豫州的甘夫人。”
  青芷立刻满面堆欢,上前见礼。甘夫人一把拉住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秦姑娘真是天生丽质。”
  “夫人过奖了。”青芷略带羞涩,赶紧谦逊道。
  刘备的嫡室和子女早在黄巾之乱中就失散了。驻军小沛期间,收了甘氏为妾。刘备后来又娶了几次正室,不过她们不是夭亡,就是失散了。甘悦儿为人谦卑,身居侧室,并无怨言,只专心照料刘备的饮食起居。虽然刘备一直没有把甘悦儿扶正,可刘府上下内外早把她看成了事实上的女主人。青芷假装不知道她的妾侍身份,一口一个“夫人”,和她格外亲热些。
  她们正说话间,刘备进来了。大家见礼一番,刘备满脸掩不住的喜气。张飞和夏侯紫菱夫妇情重,要是这次紫菱有个三长两短,张飞免不了有性命之忧。阿鹊不但救了紫菱母女两条人命,还保住了他一员虎将。
  刘备再三谢过青芷,然后乐呵呵地问道:“秦姑娘,你怎么会光临鄙县?”
  “离贵治十里有个栖凤坡,安息国来的浮屠子安世高在那里传道。我前两天去他那里,路过新野,才得知张夫人重病,赶紧派人回山庄把阿鹊带来。谢天谢地,总算没误了事。”甘夫人拍了拍青芷的肩头,着实感激她能出手救人。刘备等人却皱起眉头。
  汉末天灾不断,瘟疫横行。太平道、五斗米道等宗派纷纷借着治病施药来传播教义,以至最终酿成了黄巾之乱,天下从此四分五裂。经历了黄巾之乱的士大夫们对一切宣扬鬼神的人都非常警惕。安世高是个西域胡僧,经常在新野宣讲一些因果报应的故事,引动了不少愚夫愚妇,跟在他后面顶礼膜拜。刘备不懂青芷这样一个绮年少女,怎么会和胡僧来往?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离愁别恨(7)
像是猜到了他心中的疑问,青芷笑道:“安世高当年在洛阳白马寺住过,抄下不少经典。我这次去他那里是传抄书籍的。”她从衣袖中抽出了一卷纸,展开给众人开,卷首用隶书写着《四十二章经》。她接着说道:“家父有感于战火连天,瘟疫不断,学校荒毁,诗书湮没。尤其董卓之乱后,东观楼的藏书毁灭殆尽,于是发愿要寻访天下散佚民间的图书,以继书香。我不过是秉承父亲的心愿,四处访求传抄书籍而已。”
  刘备心想这个少女如此*多识,自然是家学渊源的缘故,其父才华可想而知。乱世之中,一般百姓只求苟全性命;割据一方的军阀只顾掠夺人口和土地,此人却想方设法延续书香,自是极有见识之举。他不觉动了爱才之心,问道:“令尊是谁?他如今在哪儿?”
  “家父只是个爱读书的人,见天下图书经此浩劫,不忍古人的心血就此湮灭无闻。他如今隐居在广陵乡下,校订书籍,只等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自会出山为天下苍生出力。”
  十年前刘备曾在广陵驻扎过,知道那里的确隐居着不少嵚崎磊落的读书人。他沉吟片刻问道:“天下大乱以来,中原残破,农桑失时,出产的丝帛做衣服都不够,你靠什么传抄书籍?”
  “蔡侯纸。”上古以来的书籍都是写在竹简或是丝帛上的,那时竹简被称为“简”,丝帛被称为“纸”。东汉以来,由于光武帝刘秀提倡经学,儒家学说极为兴盛,整个社会对诗书的需求大大提高。可是竹简过于笨重,丝帛过于昂贵,都不利传播。汉和帝宫中有一位名叫蔡伦的宦官,平常负责为大内制造各种精巧耐用的器具,深受皇帝的信任和喜爱。蔡伦是桂阳人,童年时曾见过土著人把树皮捣碎制成薄布。经过多年的努力和试验,他终于研制出一种用树皮、麻头、破布、渔网等废料制成的纸,轻便耐用又价格低廉。蔡伦因功被封为龙亭侯。为了和古代丝帛纸区别,人们把新发明的这种纸称为“蔡侯纸”。
  当时皇宫中的大批书籍仍然写在绢帛上,以至书籍的数量不以卷册而以重量来衡量,光是东观楼的藏书量据说就高达六千余两。天下大乱以后,董卓纵兵在洛阳城大肆劫掠,皇家藏书室无一幸免,西凉兵野蛮残暴,把书卷当成丝绸,烧的烧,抢的抢,有些索性用来做成衣服床帐,大汉朝廷四百年来收集的珍贵典籍被毁坏殆尽。尤为可惜的是,上古以来用蝌蚪文、古文写成的奇书秘牒从此不现人世。
  对曹操这样自幼就好学不倦的人来说,没有比典籍文章的焚毁更让他痛心的了。平定河北后,他恢复学校,提倡教育,鼓励民间的学术风气。上次青芷回江东时,他特地嘱咐爱女随时注意收集并传抄书籍,为日后重建东观楼做准备。兵荒马乱之际,丝帛难得,被视为贱物的纸,开始被用来传抄经典。青芷拿出的《四十二章经》卷轴,就是纸做的。
  

荷影月色(1)
转眼到了端午,家家户户门上都悬着朱索,用桃木印在门上印出五色花纹,来阻止暑气和恶气。张飞的长女今天满月,可惜近来疾疫流行,新野军民们病倒了一片,上门的贺客不是很多。男宾们在外面由张飞陪着喝酒,女宾们在后花园的凉亭上饮宴。天热神倦,女宾们吃了几杯酒就告辞了。凉亭上只剩了夏侯紫菱、甘悦儿和青芷三个人。
  乳母把刚睡醒的小女婴抱了来,甘悦儿接她过来,不停地亲吻抚摸,爱不释手。“秦姑娘,你今年多大了?”甘悦儿转过头来问。
  “到九月我就十七岁了。”
  “都是大人了。我的女儿们今年也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和你一样大了。”
  “哦?她们怎么没来?” 青芷知道刘备无儿无女,迟疑片刻,方才问道。
  “她们才三个月大的时候,我就失去了她们。”甘悦儿哽咽着,眼泪簌簌而落。青芷的眼圈不由也红了。
  “乱世之中,父母和儿女失散的不知有多少,夫人就别再自责了。”夏侯紫菱劝着,把女婴抱了过去,甘悦儿越发哭出声来。青芷默默地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建安元年吕布趁刘备东征袁术之际,突然强占了徐州。当时甘悦儿刚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正在娘家休养,听说兵变,吓得六神无主,和乳母带着女儿南逃,投奔在广陵的刘备。兵荒马乱中,甘悦儿和乳母的车仗走散了,从此音讯皆无。
  “那年徐州的很多难民后来流落到了吴郡,也许那个乳娘带着令爱们去了江东。如果是这样,我一定让孙权哥哥帮着找她们。她们叫什么名字?身上可有信物?” 青芷问。
  “她们叫刘淑和刘慧,手腕上都有一颗红痣,只是淑儿的长在左手上,慧儿的长在右手上。”
  青芷又细问了那个乳母的姓名和年纪,以及当时两个孩子的穿戴打扮。甘悦儿一一说明,青芷说立刻写信到江东调查她们的下落。甘悦儿欣喜若狂,拉着她的手刚想再说些什么。只见有侍从说刘表派人来拜节,请她回去安排款待。甘悦儿一离开,紫菱就打发侍婢们把婴儿抱走。等众人走远后,她拉着青芷走下凉亭,躲到假山的山洞里,悄声问道:“秦姑娘,你从小在江东长大,怎么说话带谯郡口音?”
  “张夫人的耳朵真灵。我的雅言是跟一个谯郡人学的。”见紫菱满面狐疑,青芷说道:“孙家四哥娶的是曹公的亲侄女曹白萍。她不会说吴郡的方言,我们只好跟她说‘雅言’,她是谯郡人,大概我把她的口音也学来了。”
  东汉帝国地域广阔,各地方言复杂繁多,为了便于各地官员的交流,朝廷提倡说以洛阳口音为准的“雅言”。青芷在江东说吴郡的方言,回北方跟父亲学会了说洛阳话,但是曹操和他的宗室将领说的“雅言”,都略带他们家乡谯郡的口音,所以青芷一张口,身为谯郡人的夏侯紫菱就注意到了。
  听了她的解释,紫菱叹了口气,不再多问。青芷见她秀眉深锁,试探着问道:“张夫人,我觉得你的口音和白萍有点儿像,你也是谯郡人吗?” 紫菱默默点头。青芷故作漫不经心地感叹道:“其实你和她长得也有几分相像。”
  紫菱扭过头,哑声说道:“我怎么能和白萍相比?她是公侯家的小姐,风风光光嫁到孙家去的。我却是乡下孤女,被人……”她说不下去了,沉重的泪滴不停地砸在她的锦缎绣鞋上。
  青芷不知如何劝她,刚说了句:“张夫人,你……”

荷影月色(2)
“你不要叫我张夫人,我姓夏侯,叫紫菱!”
  “那么,你是白萍的堂姐妹,你是哪位夏侯将军的女儿?”青芷手心出汗,强作镇静。
  “我从小父母双亡,是伯伯夏侯渊抚养大的。”紫菱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你想让他知道你在这儿,派人来救你吗?”青芷压低了声音问道。
  紫菱此刻柔肠百转,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趴在山洞石壁上痛哭失声。好半天,才止住了眼泪,哽咽道:“我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恐怕回不去了。可我真的很想念大伯。就怕他说我贻羞家门,不想要我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从此就叫你姐姐。紫菱姐姐,我相信你的大伯也天天惦记着你。要是他知道你还活着,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他肯定会派人来接你的。”
  紫菱噙着眼泪笑了,明知这是安慰她的话,可是她愿意相信。青芷刚想再说什么,忽听洞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和张飞如雷的骂人声:“什么?你们这帮狗崽子找不到夫人了,你们也不摸摸头上长着几个脑袋!”“哎唷!”“哎唷”!显然是有人在挨打。夏侯紫菱不忍侍从们受责打,叹了口气,和青芷走出山洞。看到紫菱,张飞立刻喜上眉梢,见她脸上泪痕宛然,又心疼又惶恐,不敢问她何故。
  “张将军,我和令夫人谈得投契,刚才义结金兰。我们想单独说几句私房话,你就来把人打的唧嘛乱叫的,你说,该怎么罚你?” 青芷笑道。
  张飞知道夏侯紫菱身世孤伶,听说她竟有了结义姐妹,由衷地替她高兴,急忙说:“罚我再给你们摆一席酒如何?”
  紫菱横了他一眼,嗔道:“大热天的,还吃什么酒?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张飞咧咧嘴,有点儿心虚地解释:“嗯,今天阿蕊满月,我只多喝了一斗而已。”
  紫菱哼了一声,对张飞说:“前面散了吗?你也累了,别站在太阳底下流汗了,快去歇一会儿吧。”
  “菱儿,你的脸色不好,要不要请阿鹊再给你看看,开两剂药?”
  “我没事儿,就是想和妹妹再说一会儿话。”紫菱转身对青芷说:“上次阿鹊教我的‘五禽戏’很管用,我连从前的腰子疼都没有了。”
  “你等会儿再和秦姑娘说话吧,甘夫人催她过去呢!”
  甘悦儿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她中年怀胎,格外谨慎,见阿鹊的医术精良,就想留青芷一行多住几天。青芷爽快地答应下来。她们正说着话,刘备进来了。
  “秦姑娘,上次你说你要传抄书籍,我这里没什么古书,倒是今人的书信还收藏了几封,你要不要传抄一下?” 刘备和蔼地说道。
  “豫州交往的都是当世英杰,若能见识一下他们的笔墨,实在是小女子的荣幸。”
  侍婢从内室中捧出了一个螺钿漆盒,刘备打开捡出一封信,让人递给青芷道: “陈琳写这封信时,我还在许都。后来到了袁绍那里,孔璋才把原稿交给了我。”原来就是那篇著名的“为袁绍檄豫州书”。
  面对这份对曹操极尽辱骂诽谤之能事的檄文,青芷不动声色地笑道:“这封信我在江东时就读过了。听说豫州当年在许都时,曹公和您坐必同席,食必同器,出必同载,可谓恩荣备至,可是您还是离弃曹公,毅然出奔徐州,真是所谓‘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呀。”
  听她引出信中警句,刘备十分受用,慨叹道:“孟德对我再好,不过是私谊;大丈夫在世,顶天立地,忠君爱国,才是公理。要不是我当初离开许都,‘衣带诏’恐怕难以昭告天下,当今天子的委屈也不能为人所知。”

荷影月色(3)
建安四年,天子刘协密令车骑将军董承联络大臣,想发动宫廷政变除掉曹操。为了躲过曹操在宫中安插的耳目,他把密令写在丝帛上,令宫人缝入一袭锦袍里,赐给董承,因之称为“衣带诏”。可董承深知政变的凶险,不敢轻易动手。正蹉跎间,左将军刘备从徐州来到许都。董承看出刘备不甘雌伏于曹操位下,于是想联合他一起对付曹操。
  刘备怎么肯给董承当杀手,可是顶着汉室宗亲的头衔,面对天子的密诏,不签名效忠未免说不过去。刘备表面上说要为天子尽忠,可暗地里说服曹操放他回徐州。辞别董承时,刘备只说他此去要联络袁绍等人,内外合击曹操。让董承把机要文件交给他,作为取信其他诸侯的证物。
  刘备刚一离开许都,就有人匿名告发董承等人的阴谋。曹操手下的检事校尉们很快把参与“衣带诏”事件的几位大臣一网打尽,砍头灭族。刘备正好以此为借口背叛了曹操,并将“衣带诏”露布天下,严重损害了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道德和政治优势。曹操从此恨透了刘备,几次派出刺客想暗杀他,夺回“衣带诏”和相关的文件,但刘备为人机警,他的部下武功高强,刺客们每次都无功而返。眼见刘备护卫周密,硬抢不成,正巧青芷留居荆州,曹操索性让诡计多端的女儿来试着智取。
  见刘备主动提起了“衣带诏”,青芷心下警惕,脸上却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衣带诏’?真的是写在衣带上的吗?”
  刘备笑了,他从漆盒中又拿出了一个银夹子,递给青芷。她匆匆扫过一眼,急忙恭敬地把它放在一张小几上,起身行了跪拜大礼。读到当今天子要诛杀她父亲的密令,青芷既恐惧又愤怒,只能以加倍的谦恭来掩饰心中的震撼。等她站起身,已经平复了心境,诚恳说道:“多谢豫州让我今天开了眼界,见识了当今天子的手书。”
  “秦姑娘,你不是说要传抄书籍吗,‘衣带诏’上尽是当今天子的血泪,不能不令世人得知呀。”这些年曹操平定河北,开疆拓土,刘备却只能坐困荆州,心中妒恨交加,越发不愿放过任何可以攻击他的机会。
  青芷解释她只是奉父命收集散佚民间的经传图志,“衣带诏”是天子御笔,应该付诸史馆,她身为女流,不敢担此重任。刘备听她说得谦卑恳切,也不勉强,把螺钿盒子盖好,递给侍女送回甘悦儿的卧室里。
  青芷说张飞夫妇今晚要特地宴请她,起身告辞。出门迎头碰上了去向刘备禀报城中疫情的赵云。两人均觉得是意外之喜,只是当着许多侍从,除了见礼问候外,无话可说,匆匆别过。
  从刘备处出来,天已起更了。赵云回到家中,随便吃了点晚饭,在灯下百无聊赖,郁郁不乐。青芷甜美的笑容像音乐一样总在他脑海中回响,令人怅惘不已。他长叹一声,正想熄灯就寝,忽见马僮安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有人来给将军送礼。” 赵云从不和诸将私下来往,十分惊讶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他,更别提送礼了。他示意侍从让送礼的人进来。
  只见几个女子合力抬进了两只沉重的箱子,领头的正是青芷的侍女阿鹭和阿柔。没等赵云发问,阿鹭就说:“前两天燕公子的姬人把他没带走的衣服打点出来。将军是燕公子的亲人,所以家主人想把这些衣物转送给您……”
  赵云揣摩青芷送衣的用意,不觉心神如醉。安儿见他沉吟不语,提醒他这些少女还在等他发话。赵云申谢了几句,阿鹭笑着替主人谦逊一番。阿柔一挥手,两个面薄腰纤的女子上前向赵云施礼。“燕公子临走前,曾托付家主人善待他的侍婢。那些有家的女子都已经送还她们的娘家。碧如和月如是孤女,也许将军愿意收留她们……”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荷影月色(4)
“好了,你不必再说下去。”不等阿柔说完,赵云就打断了她。他突然有一种受亵渎的感觉。还是尽量委婉地说道:“多谢贵主人的善意。鄙处简陋,恐怕安置不了。贵山庄地大事繁,肯定有用得着她们的地方。若是贵主人不想留下她们,不如将她们遣嫁。”阿鹭和阿柔对视一眼,也不多说,留下衣物,带着碧如等人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备聚集众将幕僚商议抗疫之事。有人说起有不法药商在囤积药物图利。刘备于是指派赵云和副将魏延去搜查药店,然后就命众人散去,各自回家避暑。花园门口,刘备正遇到来向甘悦儿辞行的青芷。刘备说了几句挽留话,忽见赵云匆匆走来,惊讶地问:“子龙,你没去搜查药店?”
  “这些人囤积药材,不过是觉得奇货可居,想得个高价。现在若是去搜,他们更要深藏密敛的,甚至销毁赃物。如今抗疫要紧,不如索性出高价收买城里现有的药物,大家见有利可图,一定会自动交出私藏的药品,外地人也会向新野贩药。所以查封药店的事儿,还望明公三思。”
  刘备是买卖人出身,这个道理一听就明白了。 “子龙,把存在你那里的马价银子先取出来用着。买药的事你说交给谁好呢?”
  “麋中郎祖世货殖,定能当此重任。”
  麋竺是汉末最成功的商业世家传人,在刘备妻离子散的困苦时刻,不但出巨资赞助他招兵买马,还把妹妹嫁给他,后来毁家纡难,千里追随,极得信任。刘备听了满意,点点头道:“这事儿就烦请你去告诉子仲一下吧。”
  赵云正要离去,青芷忙道:“赵将军等一等,昨夜有件好笑的事儿……”赵云脸上有些讪讪的。“一个月前我大胆揭了张将军的榜。哪想到昨晚他们还真的把金子给了我。我用不着这些钱,不如赵将军拿了去买药。”她说着,阿鹭已经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锦匣。刘备等人急忙推辞。
  青芷劝他们收下,又道:“阿鹊从小跟着华佗先生行医,发愿要找到根治瘟疫的药方。这次若是让她能见识一下疫情,也是阿鹊的机缘,望豫州能成全她。”刘备听了连连点头,金子倒罢了,有阿鹊这样的良医参与抗疫,他的心放下了不少。
  赵云昨夜一直在猜想青芷送姬人的用意,是试探还是戏弄,害得他辗转难寐。今早一见她天真秀雅的脸庞就后悔不已,觉得不该那样揣度她,此刻又见她捐金赈灾,越发觉得她的心地仁厚,油然而生一种知己之感。他嘴上没说什么,只向她一笑,拱手谢过,就转身离去。
  青芷忽然向刘备说道:“豫州用赵将军作主骑,未免大材小用了吧。”
  “子龙不但马上工夫娴熟,剑术更是独步天下,他这样武功高强的人,本该做个统领千军万马、独当一面的大将军。跟着我这个不据寸土的人,实在委屈了他。”
  “赵将军武功高强,固然难得。不过更难得的是他为人忠直,有大臣之风,豫州该让他为朝廷做个拾遗补缺的谏臣!”
  刘备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夸奖道:“秦姑娘,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识人的巨眼!” 青芷抿嘴儿一笑,向刘备夫妻作别而去。
  实行药品高价政策后,不光招出了新野隐藏的药物,而且不出二十天,就吸引了襄阳,甚至长沙、桂阳等地的药贩络绎而来。药材一多,价格自然就降下来了,有了充足的药源,新野终于度过了这次瘟疫的袭击。疫情缓解后,赵云亲自把阿鹊护送回赤乌山庄。刘备后来把青芷的话告诉了赵云,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知己之感。从前每次和她见面,总有几分心怀撞鹿似的期待和焦虑,这次他觉得仿佛是挚友间心照不宣的重逢。

荷影月色(5)
侍女们把他领到松风轩前,请他进去,她们则送到门口就止步了。赵云一进门,眼前陡然一暗,好半天看不清东西。正在茫然无措之际,忽听有人轻咳,定睛看去才发觉青芷站在里屋门口向他微笑。她穿着一套绣满了金色奇特花纹的青色衣裙,身上佩着各色珠玉,头发盘得高高的,插着两支极细极长的银簪,脸颊上也淡淡敷了一层银粉,黑暗中令她看起来有几分飘忽诡异。然而她笑容温柔,眼神纯净,幽暗中,赵云只觉得她像是江河湖泊里飘荡的小仙女,偶尔向人间投去深情一瞥。
  见礼后,赵云代表刘备郑重地向青芷表达谢意,又道:“秦姑娘慷慨好施,令新野一方百姓受惠,我无以致谢,想送些纸给你传抄书籍。”他拿出一个古朴的白玉匣放在青芷面前。
  她打开匣子,只觉异香扑面。匣中之物,薄如蝉翼,色泽微褐,有鱼子一样细密的花纹,摸起来温软细腻,如人的皮肤一般,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纸?”
  “流云沉香笺。” 这种纸本是南越王向汉朝皇帝进贡之物,用沉香树的树皮和树叶压成,香气馥郁,润泽坚韧,入水不渍,百年不腐。屈指算来,这些纸已有近三百年的历史,可依然灿然如新,芬芳不减。赵家堡被毁之后,赵云从家庙废墟中找到了这个玉匣,里面还有几十幅沉香纸。这些年来不管如何颠沛流离,他都把纸带在身边。
  青芷自幼寄居在亲戚家中,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了解,远远超出她的年纪。见赵云把劫余的沉香笺送给她,感动莫名,久久说不出话来。“你在做什么?怎……怎么没有别的人在这里?” 赵云忽然意识到两人单独相对,这显然于礼不合,可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犯禁的快乐。
  “我在祭蚕,阿鹭她们都不许进来。你想看我献祭么?”
  “我想看。”赵云脱口答道,心中惊讶为什么一见到她就会让他有一种薄醉似的无拘无束的感觉。为了掩饰他的情不自禁,赶紧又说:“蚕神乃‘菀寡妇人,寓氏公主’,大汉皇后每年都要祭以国礼,所以……”
  “所以这不算非礼之举,就是看了也不会伤害赵将军的声望。”听他找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青芷忍不住揶揄道。赵云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欲盖弥彰,笑了笑不再分辨,随青芷到了里间。
  里屋南面有一个小小的祭坛。祭桌上有一个黄金面具,上面镶嵌着五色宝石。面具旁边是一个小小的铜鼎,里面盛满了白粥,粥面上浮着一层油脂。屋子的正中放着一个大陶盘,盘里有二十四个蚕茧,个个大如鹅卵,宝光灼灼,想来是那些春天时所见的冰蚕的茧了。
  “这些茧是来做种的。每个茧里有一条蛹,蛹化成蛾,就能播撒蚕种了。可不是每个茧里的蛹都能变成蛾,所以需要祭祀蚕神,祈求她让每一个蛹都有破茧而飞的机会。”
  “那些变不成蛾的蛹怎么办?”赵云郁郁地问。
  “我不知道。”
  赵云在最黑的墙角坐下,抱臂胸前,仿佛很冷的样子。青芷走到祭桌前,戴上黄金面具,从东边的墙角拿起一条桑枝,开始婆娑而舞。江南秉承楚人的巫风,信奉鬼神至深,山林湖泊随处都有祠堂,以供人和天地万物交流。赵云听说过很多江东淫祀的艳异传说,却从没想到祭神的舞姿如此庄严动人。虽然没有音乐,可她的舞步自有一种原始的深沉节奏,令他感撼莫名。

荷影月色(6)
上古传说,蚕是被爱纠缠的少女所变的,蚕即女儿,女儿即蚕。祭舞模仿女儿蚕的生存和挣扎,以及每一次蜕变的痛苦。这本来应该是女人寂寞的独舞,也许因为有他的观看,青芷的舞姿变得格外恣肆疯狂。她的长裙飞旋,金色的花纹在黑暗中如流星般闪过,头发飘撒开来,珠玉纷纷落地,有几颗甚至弹到他脸上,火灼似的微痛。她最后突然倒地,僵卧在地上,半日一动不动。他正想过去帮忙,却见她的身体开始抖动,掀开了面具,撕去了外衣,仿佛脱壳而出,露出了里面穿着的一身月白色的轻纱衣裙。幽暗中,她双眼紧闭,躺在地上显得极其稚弱,全身被汗水濡透,疲惫至极,仿佛一只刚刚出蛹的飞蛾,在日光中迷失了自己。
  赵云只觉得她可能随时幻化成精灵飞走,一时情不自禁,冲到她面前喊道:“阿芷,阿芷,你醒醒!你醒醒!”她缓缓睁开眼睛,赵云看得到她漆黑的瞳仁里他自己关切的面孔。她静静地不发一语,只深深地看到他眼睛中去。赵云陡然变了脸色,跌跌撞撞地逃出了松风轩。从黑暗中一步跨入夕照里,阳光刺得他皱起眉头,捂住了眼睛。可是眼前还有无数金线金点在晃动,令他想起青芷旋转的裙裾上的金色花纹。蛾子飞出蚕茧的瞬间,可能也是如此的迷惘吧,他忍不住想。
  月光下整个赤乌山庄仿佛都睡着了似的,万籁俱寂,偶尔有野鸟从梦中惊醒,“格桀”一两声。赵云推开院门,半闭着眼睛,沿着溪流,走到了那个紫藤架下,一切还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只是青石案上没有琴,案后也没有人。他轻轻在案后的蒲席上坐下,把脸贴在石案上,让冰冷的潮气渗入脑髓。
  “快起来,你伏在这儿,会生病的。” 赵云一惊,抬头却见一个少女白衣如雪,正是青芷。
  “我在做梦吗?”他怔怔地问,回望四周,夜色深沉,月明如昼,蛩声似沸, “秦姑娘,我沐后贪凉,无意中走到此处。” 青芷垂眸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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