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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毒不上司-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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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牧寒的眼中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些,眸中那淡淡的月影也微然推开了涟漪。
    在我们前面不远处,有一对男女正倚在江畔的栏杆上。他们的背影看上去似乎在互相倾诉,又好像有无形的距离将他们分开。
    我指了指那对男女,问李牧寒:“李总,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李牧寒看了一眼,淡然说:“男的想提出分手,女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男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女的也不说话。”
    我惊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李牧寒笑了笑,说:“你知道什么叫身体语言吗?一个人身体的姿态,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他的真实想法。身体比嘴巴要诚实多了。”
    这就是他所说的“识人”吗?那天和林则楚吃午饭,他又是怎么看出来林不怀好意的?我很好奇,便请他分析给我听。
    李牧寒用下巴指了指那个男的:“你看,他面对着前面的江水,可是右脚却向女的迈出了一步,说明他有与那个女的沟通的想法;与此同时,他的抱在胸前,身体前倾靠在石栏杆上,这是一种拒绝的姿态——他想跟那个女的说些什么,但传达的却是拒绝的信息。”
    他正这么说着,那个原本背对着我们的女人侧过身来,仰起脸来幽幽地看着男人,轻声说了一句什么。男人也低下头,喃喃地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个女人便掉头离去。从她垂着头的姿态来看,她显然是在饮泣。
    我不得不佩服李牧寒的眼力,他仿佛上帝一样洞彻世事,平静的叙述中又没有多余的悲悯。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大部分人都是因为走得太久了而分开。我叹了一口气,说:“这种生别离真的好伤感。本来紧密相连的两个人,一旦断了,就消失在人海不见,或许直到老死也不会再相遇。虽然现在科技很发达,但是这种生别离的悲哀,和几千年前的征夫思妇是一样的。”
    我们俩并肩坐着,看着眼前江海小夜晚。这里就像一个小舞台,各种欢欣、悲伤在其间轮番上演,从旁观者的角度,这一切是那么可爱,然而我们也不得不是其中的演员。
    我突然想玩一个游戏。每一对在我们面前停留的情侣,我们分别说出他们的故事。
    一个男孩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回过头去在身畔女孩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我说:“那个女孩是男孩的初恋,他们会结婚,然后幸福而平淡地度过一生。”李牧寒摇摇头说:“他们都太小了,还来不及学会怎么相守就要分开了。他们会各自结婚,然后各自沉溺在无限琐碎的生活里,他们会偶尔想起对方,但那时也只剩下一点淡漠的印象和一声叹息了。”
    我瞪着他,不满地说:“您就没有更好的故事了吗?”
    他微笑着说:“事实如此。能给你真实温暖的,永远只有身边的人。不管爱情曾经多么美好,过去了就是浮云。”
    我叹了一口气,说:“好吧。”
    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走过我们面前,老先生走路颤巍巍的,手里却捏着一包红色的薯条,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他停下来,拿出一根薯条塞进老伴嘴里,那个老婆婆眼中满含嗔怪,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眼睛一热,感动地说:“他们十八岁结婚,然后相爱了一辈子。”李牧寒说:“哪有人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他或者她,肯定间或也开过小差,只是他们最终回到了那个最初认定的人身边。”我瞪着他问:“非要这样吗!”他笑着说:“这样不是更好吗?爱也爱过了,该守的也守住了,才会这么圆满。”
    我有点郁闷,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从一而终的完美爱情了吗?我闷闷地说:“你的故事是现实小说,我的是童话故事。人们普遍还是喜欢童话。”李牧寒看着我,认真地说:“梅朵,你再多经历一些事情就会知道,现实无论多残缺,也比空洞的童话更温暖人心。”
    我们坐在石阶上,一晚上不知揣测了多少人间悲欢。在李牧寒的描述中,似乎从来没有完满的爱情,人们最终只是在现实中获得安慰。
    他是那种极少数坚信可以从现实生活中获取慰藉的人。无论世界多么残缺、人生多么无奈,在他的叙述中,好像总有着微茫的温暖。他实在是一个太深太深的人。
    夜色渐深,追逐打闹的孩子们渐渐散去了,眼前的行人也零落起来。我们决定再讲一个故事就回去。
    一个女人慢慢地从我们眼前走过,她的头朝着夜空微微仰着,夜风撩过她耳边的长发,嘴角似乎含着浅笑。她身后跟着一个沉默的年轻人。
    我说:“那个男的暗恋那个女的吧?”李牧寒难得地同意我的看法:“嗯。他很喜欢她。”
    “那会怎么样?”我好奇地问这位先知李牧寒。
    “她会知道的。”他笃定地说。
    “就这样?”
    “就这样。”
    没想到最后一个故事这么简单平淡。我站起来拍了拍裙子,把落在身上的面包屑拍走。
    李牧寒突然沉声说:“你的眼睛看见这一场火灾,你看不见我,虽然我为你点燃。”
    我愣住了,狐疑地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他笑了笑说:“穆旦的诗。形容暗恋挺贴切吧?”
    我醒悟过来,笑着说:“我想起来了,大学的时候读过,写的真好。”
    他没有说话,笑容苍白而温暖。
    ——————————碎碎念——————————————
    原谅我吧,总是无可救药地文艺起来,大概是写这章的时候悲秋了……

  ☆、第七十一章 八卦新闻

庆祝节日,今天加更~~
    ——————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
    “你说的生日礼物,就是风筝?”李牧寒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色风筝,惊异地问。
    “风筝只是道具,真正的礼物是您啊!”我笑眯眯地说。
    李牧寒看着我,眉毛尴尬地皱了起来:“肉麻。”
    我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弯着腰笑了好一会,才认真地说:“现在天气这么好,等天爱生日的时候,您带着天爱去公园放半天风筝,她一定会记一整年的。再说风筝多好看啊,挂在墙上当装饰品,每次天爱一看到,就会想起爸爸。”
    经我这么一解释,李牧寒更尴尬了。他别过脸去,假装不耐烦地说:“算了,你定吧。”
    我看着他的耳根,总觉得他此刻一定是脸红了。我决定不再折磨他,走到另外一头去挑风筝,等他恢复了酷劲,自然会来过来跟我一起挑。
    为了帮天爱想礼物,我在网上找了好几天的资料,终于想到送风筝这个主意。全江海市只有这一家专门卖风筝的商店,店主的父亲是个老风筝手艺人,传到现在已经是第二代了。
    我一个个风筝地看过去,过了一会,李牧寒果然过来了。“你准备给天爱挑个什么样的风筝?”
    我笃定地说:“小女孩只喜欢两种东西,漂亮的和可爱的。”
    最后我们挑了一个很华丽的蝴蝶风筝,风筝后面拖着长长的条翼。我觉得天爱收到这个礼物一定会很高兴的。
    抱着风筝走出店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接近夏至,天黑的越来越晚。我们在附近找了一个小餐馆吃晚餐,然后又说起天爱的生日。
    “其实我也给天爱准备了礼物。”我笑眯眯地说。
    “是什么?”李牧寒一边卷袖子一边说,看上去很随性,一点也没有了总监的架子。
    “是y相机。拍立得的哦!”我得意地说。
    李牧寒愣了一下,然后瞪着我说:“我怎么觉得天爱会比较喜欢相机。你是故意的吗?”
    我吐了吐舌头,说:“您放心吧,不论您送什么,她一定会最喜欢爸爸送的礼物。”
    小餐馆里闹哄哄的,我们不远处挂着一台电视机,正在播报晚间新闻。近来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好像改革了,经常会播出一些很市井的报料新闻。吃着吃着,我听到女主播一本正经地播送了一条狗血八卦:“某贵妇率亲友团当街殴打小三,还雇人拍下全过程,称要请朋友一起观赏。”
    我饶有兴致地抬起头去看,电视画面晃动得厉害,一看就知道是非专业人士用手持摄像机拍摄的。画面中,一个身穿套装的中年女人正揪着另外一个年轻女子的头发,拼命地踢她的下腹,动作非常粗暴。我看了几秒钟,只觉得太粗俗了,便低下头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李牧寒突然沉声问:“梅朵,你多久没见你同学了?”
    我愣了一下:“我同学?”
    他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就是林则楚的秘书,是叫陈晨吧?”
    我犹豫了一下,尴尬地说:“上次的事之后,不知怎么她一直没有联系我。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见面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牧寒稍稍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头上的电视机说:“刚才电视里放的说的那个人,好像就是她。”
    我愣住了,倒抽了一口气,急忙问:“你是说,被打的那个人是陈晨?”
    李牧寒点了点头。
    “你看错了吧!”我几乎要叫起来了。
    李牧寒沉着脸,肃然说:“后来有特写,你没看到。”
    一瞬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陈晨怎么会变成小三,还上了电视?!
    我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拨打陈晨的电话。
    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没人接听。我焦急地站起来说:“我要去她家看看,该不会出事了吧!”
    李牧寒也跟着站起来说:“我送你去吧。”
    李牧寒开车送我去陈晨家。一路上我心烦意乱,不停咬手指。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喃喃自语,完全没有一点主意。陈晨从来没跟我说过她跟有妇之夫来往,为什么短短一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李牧寒一直沉默着。我轻声问:“你怎么看?”
    他犹豫了一会,沉声说:“我觉得这事多半和林则楚有关。”
    又是林则楚?!我惊讶地看着李牧寒。隔了一会,他沉声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看不出来吗?她和林则楚有暧昧关系。”
    “可是陈晨跟我说过,林则楚从来没有对她提出过那种要求啊!”
    “你信吗?”他淡淡地问。
    我无言以对。确实,在林则楚的事情上,陈晨已经骗过我一次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陈晨住的小区。我打开车门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李牧寒在后面紧紧跟着我。
    陈晨住在八楼。我猛按了好半天门铃,没人开门。我试着再次拨打陈晨的手机,隔着门隐约听到了她的手机铃声。
    “她在里面!”我回头对李牧寒叫了起来,然后用力拍门:“陈晨!快开门!我是朵朵啊!”
    李牧寒看我徒劳地拍了半天门,关切地说:“别拍了,手都拍红了。”
    我冷静下来想了想,突然想起上次搬家的时候我留了陈晨家的钥匙,一直忘了还给她。我急忙从包里翻出钥匙来,一边开门一边说:“但愿她没有换锁。”
    门锁啪嗒一声开了。我和李牧寒相视一眼,他突然把我拉到身后,自己先走了进去。
    客厅里没有人。沙发上放着包和衣服,茶几上摆着陈晨的手机。李牧寒回头问我:“房间在哪?”
    我指了指与客厅相连的一条小走廊,走廊的右侧有一间卧室。李牧寒皱着眉头说:“我去看看,叫你再进来。”
    我好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李牧寒担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朝房间走去。
    他进了门,然后足足有一分钟没有任何动静。从未有过的恐惧把我钉在原地,双腿僵直着,又好像随时会支撑不住倒下来。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小时那么长,李牧寒终于喊道:“梅朵,过来!”
    我慌忙跑进房间,只见陈晨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粉红色的床单上全是血。我吓得叫不出声,差点跪坐在地上,李牧寒冲过来把我扶住,沉声说:“不是自杀,好像是流产了,快打120!”

  ☆、第七十二章 午夜抢救

陈晨躺在床上晕死过去了,她的下身流了好多血,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
    我守在她身旁握着她冰冷的手,那若有似无的脉搏好像随时会离开这具虚弱的躯体。我害怕得全身不住发抖。
    李牧寒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然后和我一起守在床边,一言不发。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赶到了。急救医生跑进来迅速检查了一下,然后指挥护工把陈晨抬上担架送走。
    我们跟着下楼,看着救护车顶上那盏焦虑的红灯消失在夜幕之中,我忽然全身无力。李牧寒沉声说:“我们也跟过去吧!”他搀着我的手臂把我塞进了车里。
    我们俩赶到第二人民医院的时候,陈晨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一个医生拿着一叠单子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了一长串我听不懂的医学术语,我只是从中听到了几个支离破碎似懂非懂的词,比如休克、心脏骤停之类的。
    “手术过程中她可能会死?!”我哆哆嗦嗦地问。
    “只是有这种可能。”那位男医生平静地说。
    我手里拿着笔,怎么也签不下那张知情通知书。李牧寒从我手里接过去,在单子上签了字。
    我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偶尔有几个医护人员从我面前匆匆跑过去,我总是被吓得跳起来。李牧寒在我身边静静地坐了很久,然后按着我的手说:“没事的。医生说我们送来还算及时,一定能抢救回来。”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好像把生离死别霎时推到我面前来了。一想到好好的人可能就这么没了,我把脸埋在膝头哭了起来。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失恋过、犯傻过、彷徨过,不知多少次背靠背在学校的草地上发呆,也不知道多少次秉烛卧谈直到其他舍友抗议。我们感情好得连男友都会妒忌。只要她说缺钱,我会立马把账户清零借钱给她;每次我受了气,只要一个电话过去,她一定会放下所有的事情安慰我。
    我完全顾不上形象,当着李牧寒的面哭泣不止。
    一件衣服披在我微微发凉的后背上,我抬起头,发现那是李牧寒的西服外套。李牧寒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我们并排坐着,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他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我:“哭好了就别哭了,眼睛肿了会很难受的。”
    我低头接过纸巾,默默地把眼泪擦干。
    医院的白色墙壁白得晃眼,我瞪着墙上可怖的器官图,自言自语地说:“我是单纯近乎蠢,陈晨是不单纯也蠢,总之就是蠢。是别人太聪明,还是我们太愚昧?为什么这年头连独善其身也这么难?”
    “梅朵。”李牧寒叹了一口气,“你能忘掉我说的那句话吗?我最后悔的就是跟你说了那句话。”
    “可是你没有说错啊!”我扭过头皱着眉头瞪着他,“你能教教我吗?为什么你那么聪明,为什么无论什么事你总能一眼看透,一个人要经历多少事情才能像你这样刀枪不入?”
    “你是这么看我的吗?”他平静苍白的表情下好像有些许伤心,薄唇紧紧抿着。
    “我只是希望你教教我……”我回过头,看着急诊室外空洞的黑夜。
    过了很久,李牧寒才说:“梅朵,其实世上没有聪明人,每个人都做过蠢事,我也做过,而且蠢得无可救药、无法挽回。”
    我回头呆呆地看着他。他也做过蠢事?是不是和那个躺在医院里变成植物人的女人有关?
    我突然心跳加速,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李牧寒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沉声说:“梅朵,你不用着急,这个世界从不吝于在你面前展现残酷龌龊的一面,迟早你会慢慢见识到。但我相信,以你这种固执的性格,在看清世界的本质不过是一堆垃圾之后,仍然会选择信仰单纯,这是你最可爱的地方。我也说过,不论事情变成什么样,最重要的是你。如果有一天,你选择了一个人跟你一起抵挡生活,我希望那个人……”
    低沉的嗓音微微鼓动着我的耳膜,那些深沉的话语像温热的蒸汽一点点沁入心中。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呆呆看着他,问:“希望什么?”
    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沉了下去:“没什么。我跟你说过,都会好的。”
    他说的话好深。我一时也难以全部理解,我只知道他是想说:“慢慢来,不要急,不管世界多糟糕,你还是你。”
    “李总,谢谢你。”我叹了一口气,把他披在我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真的有点冷了。
    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指示灯熄灭之后,医生疲惫地走出手术室,眼中布满了血丝。我们走上去,还没发问,他就主动说:“不完全流产造成大出血休克,人总算抢救回来了,可是以后怀孕可能会比较困难。病人现在麻醉睡着了,估计明天早上才会醒。你们把住院手续办一下,明天再过来看她吧。”
    我一听说人抢救过来了,松了一口气,但想到以后陈晨很难怀孕,心又开始绞痛起来。
    李牧寒好像很熟悉医院的流程,轻车熟路地办理了入院手续,还垫付了手术费。
    他把我送到家门口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们约好第二天中午探视时间再一起去看望陈晨。我把他的衣服还给他,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心走进那栋残破的筒子楼。

  ☆、第七十三章 反目成仇

恪尽职守的闹钟在五点半把我从床上挖了起来,其实我根本也没怎么睡着。我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洗漱,然后提着布袋到附近的菜市场去买鱼。
    谢天谢地,菜贩们都还没出摊,但卖鱼的正在进货。我买了两条鲫鱼,然后又跑回家炖了一锅奶白的鱼汤,小心翼翼地装进保温壶里。然后换上衣服去上班。
    走进办公室放下东西,我瞟了落地玻璃窗后的李牧寒一眼,他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但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我来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让我到公司旁边的一条路上去等他,他的车停在那边。
    我提着重重一锅汤在路口等李牧寒,心里又荒凉起来。那辆熟悉的宝马越野车在茫茫车流中出现时,我忽然有种得救的感觉。
    尽管如此,上车之后我还是歉疚地说:“李总,其实你不用陪我去,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李牧寒淡淡地说:“医院的事你没我熟。”
    我又想起了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女人。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那张白色病床时不时浮现在我眼前。那个女人躺在病床上,沉静安详,只是她的脸显得苍白清瘦,美貌依然停留在她脸上,只是变得不再有光彩,她越来越像一个精心制作的人偶……
    “你在想什么?”李牧寒轻声问,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我常常有这种错觉,好像他的目光能穿透我的身体直接看到我的内心。
    我鼓起勇气问:“李总,为什么你对医院的事那么熟?”
    他匆匆看了我一眼,好像对我的问题有些意外,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想知道吗?”
    我轻声反问:“你想说吗?”我总觉得,他对我几次欲言又止,或许他也有倾诉的*。
    他苦笑了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再说吧。”
    他专注地看着前面的道路,我则把目光转到了窗外。
    到了医院,李牧寒径直把车开到住院部,他只问了两个人,就问到了陈晨的病床。
    推门进去之前,我突然心跳加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晨。
    我稳了稳心神,然后对李牧寒说:“她现在精神应该很脆弱,可能无法同时面对很多人。不如我先进去看看她状态怎么样?”
    李牧寒点点头,说:“好,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就叫我。”
    我轻轻推门进去,这是一间四人病房,陈晨的病床在靠窗的位置。此刻,她正平躺在床上,楼外白杨树的高度恰好与窗子平齐,她正看着那些在微风中摇动的心形树叶发呆。
    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来了。于是我轻轻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把带来的鱼汤放在床头柜上。
    陈晨回过脸来,呆呆地看着我。我冲她微微一笑,把她额头上过长的刘海拨到一边,轻声说:“我带了鱼汤来哦!”说完这句话,眼泪又涌了上来。
    眼泪从陈晨清亮的眼中滑落,她张开嘴唇喃喃地说:“你干嘛要来管我,让我死了就好了……”
    我哽咽着说:“笨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学人家寻什么死,为谁都不值得。”
    她看着我默默流着眼泪,以往水润的嘴唇如今变得干裂,那两瓣薄唇微微颤抖着,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拼命忍住想流泪的冲动,转身过去打开鱼汤,对她说:“我早上五点半就起来去买菜炖汤了,你不乖乖喝完的话,我不答应哦!”
    陈晨哑着嗓子说:“我没胃口。”
    我问她:“能把床稍稍摇起来一点吗?你躺着我没法喂你。”她没有说话,我就自作主张替她把病床摇了起来。
    我舀了一勺鱼汤放在唇边吹凉,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嘴边,哄着说:“喝一口吧,养好身子我们出去旅游,回来以后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陈晨突然生硬地把我的手推开,滚烫的鱼汤泼溅在我手上。我惊叫一声,强忍着痛把保温壶放下,愕然看着她:“你怎么了?”
    “你心里其实特别瞧不起我吧!”陈晨突然对我怒目而视,冷冷地说:“看到我这样子,你觉得是我活该对不对?我没有听你的话,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我是犯贱,不像你永远冰清玉洁,一千万的单子搁你眼皮底下大气都不喘一个。我是主动献身,还一不小心把肚子也给搭进去了。你可以尽情鄙视我,可是请你别在我面前装圣女了!”
    那张与我朝夕相对了四年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陌生起来。以前我们也吵过架,可是我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这种真正的恨意。我忽然手脚冰凉,张口结舌地说:“晨,你说什么啊!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陈晨把脸扭到另外一边,木然地看着窗外的白杨树,冷冷地说:“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亲爱的……”我的喉咙好像被一团不知什么东西哽住了,发声变得无比艰难。
    “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快滚出去!”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用力捶着床板。
    其他几个正在吃午饭的病患愕然看着这一幕,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我站起身来,嗫嚅着说:“好,我先走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你别这样……”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仿佛我才是冷血无情的林则楚、我才是那个当街打她的女人。
    我茫然地走出病房,李牧寒站在走廊里,显然什么都听到了。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我,问:“回去?”
    “怎么办……”我的话刚出口,委屈的泪水又滑了下来。
    李牧寒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你的泪根可真够浅的。如果哭能让你想出办法,你就哭个够吧!”他嘴上这么说着,却又开始替我找纸巾。
    我从他手里接过纸巾,强行收住泪说:“好,我保证再也不哭了。”至少再也不在他面前哭,我发誓。
    我站在病房门前踌躇,就这么回去总是放心不下。可是再进去,恐怕也只会起到反效果。
    李牧寒见我半天拿不定主意,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去跟她谈谈吧。”
    “你去?!”我拉住他,“你要跟她谈什么?”
    李牧寒淡淡一笑说:“跟对你一样啊,把她骂醒。”
    “拜托!她刚做完手术!”我死死拉着他,“她现在很脆弱,不能再受打击了!”
    李牧寒收住了笑,认真地说:“梅朵,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相信我这一次。”
    如此认真的许诺、温柔的语气,总让人感觉似乎言重了。我不知不觉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李牧寒推开门走了进去。
    其实,我一直都很相信他。

  ☆、第七十四章 攻心之术

透过房门上那扇小小的探视窗,我看到李牧寒在陈晨床前站定了。陈晨对他的出现似乎很意外,细细的眉毛微微皱着,正瞪着他看。
    李牧寒淡淡笑着说:“好久不见了。”
    陈晨冷笑了一下:“原来是李总。别来无恙,气色很好嘛。”
    “不好,昨天和梅朵在手术室外面坐了一宿。”他淡淡地说。
    陈晨眉头又是一紧,带着愠怒说:“真是不好意思,但也是你们自己要多管闲事。”
    李牧寒淡淡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一句话,陈晨也冷冷地回瞪着他。
    过了好一会,李牧寒用那种根本没有语气的语气问:“你在矫情什么?”
    果然!他又来了!我心里发慌,开始激烈地心理斗争,不知道该不该冲进去把李牧寒拖出来。
    陈晨恼怒地问:“你是什么意思?”
    李牧寒平静地说:“一个人躺在这里其实很不好受吧?别人都有亲人照顾,自己却是孤家寡人一个,那个无耻的男人也不来看你一眼,你恨他,更恨自己对不对?有气没处撒,碰巧有个冤大头送上门来了,得谁骂谁,你够可以的啊!”
    陈晨被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门厉声说:“你出去!”
    我在外面看着快急疯了,差点就要推门冲进去,却听到李牧寒说:“我走没问题,你先把昨天的手术费还给我吧,一共是13576块。”
    陈晨被他一句话给塞住了,狠狠地瞪了他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只好无力地靠在床上说:“等我出院了想办法还给你。”
    李牧寒沉沉地笑了两声,又说:“真好笑,梅朵也是这么说:‘等我发了工资就还给你。’原来你们工作三年还是赤贫人群。”
    陈晨没有回答,只是对着腿上的被子发呆,脸色似乎缓和了一点。
    李牧寒在床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悠闲地把背靠在椅子上,抱着手看着陈晨,波澜不惊地说:“何苦寻死觅活的,不就是爱上了一个人渣吗?”
    什么?!陈晨爱上了林则楚?李牧寒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晨也愕然地看着李牧寒,问:“你怎么知道?”
    李牧寒淡淡一笑,说:“我们好歹也打过几次交道。那天他被困在电梯里,我看你那么着急,就知道你喜欢他。”
    陈晨低着头没说话,李牧寒继续说:“其实也不是你的错,人渣往往把自己打扮得很光鲜,可是隔得近了,还是藏不住那股渣滓味,只是你道行太浅,闻不出来。”
    “所以你不让梅朵介入?”陈晨反问。这一回李牧寒没有回答。
    我在门外听得心里砰砰直跳,完全找不出李牧寒谈话的逻辑线路,也不知道他准备把话题引到哪去。
    陈晨靠在床上,嘴角含着淡淡的冷笑:“你也别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两个人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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