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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云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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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点小H,先前和群里妹妹讨论,说既然字数多,可以取一个麻辣的章节题目,偶要学做标题党,哈哈!

算了,不打色情牌。

悱恻并非船戏的名词,而是指哀伤。

《易》剥——六 四:剥床以肤,凶。

“园门都锁好了!底下人都歇着了,我让守夜的老妈子看着小火,煨点燕窝,早起吃吧!”瑑儿仔细查看了,四下已无人迹,试探着问道,“我——我还是想——”

“别想了,你出不去的!算不得天罗地网,他的暗侍也是星罗密布,出不去!”洛妍知道在冒险赌一把,既然当日,凭聂骊之力都找不出泠然,那么沈棠也不会有那本事,中秋夜宴前,亦璃估计没精力分神处置此事。再者,或许,泠然一直是他身后的筹谋者,一个冷静而睿智的良师益友。

“你真的舍得他去别人那里?”

“瑑儿!”

“你说过——”

“沈玉瑑!”

瑑儿并不吃这套:“你横也无用!是你自己说的,只求一心人。明明不乐意,明明在乎,何苦将他推到别人怀中?”

“不乐意又如何?在乎又能怎样?即便小门小户,也是有妻有妾,便是那寻常农舍,年景好,多收了几斗,也要寻思着停妻再娶。何况这王侯门庭,哪来的长久,哪里的一心人?”

“你不是讥笑宁安么?就算为了权势,为了利益,都不可为之。最白痴的女人才把男人送出去与他人分享。”

洛妍苦笑连连:“记性见长,父亲泉下有知,该当欣慰些许。”

“洛儿,你别这样。你爱他的,是不是?我瞧着,他对你,表面的虚情假意下藏着一颗真心。你没瞧见他背后是何情状,同你争了几句出来,脸色刷白——”

“好了,去睡吧!当真习武的人,精神头足。去吧,我也乏了。”洛妍再不肯听下去,催瑑儿离去,掩上门,那心思还是鬼使神差的钻出来。他在哪屋,同谁在一处。曾经耳鬓厮磨说过的那些情话,可说与另一人,博得娇笑,博得芳心。

认命?最恨的就是认命二字。

“小洛,你清醒一点,人已经死了!”

在无数认命的教诲后,她知道了牛眼,知道了远被带到这个时空。那是她二十多年相依为命的人,为她自以为是的错误承担代价的人。

如今,这份情感,又需得她认命的舍弃。

认命么?

推门出去,唤着瑑儿。

一脸诡笑的丫头提着灯笼跑过来,似乎早侯着。“反悔了?这才是你的性子!谁说的,有志者,事竟成。”

俗气的老话,可她至少得去试试,得去争取。他当真断了情丝,是无奈。却不能被自己亲手毁掉这份情。

瑑儿知她要去寻,怕再取笑,洛妍又反悔,只低声道:“我让慧慧去张奎那里问过,还没歇下,只叫了郭妃、卢妃在一处喝酒、说话,在揽月亭后头的水榭。”

“嗯!”

主仆二人才走到天井,就听得院门哐哐作响,守夜的婆子问了一句,也无人应承,只那门响得愈发厉害。

洛妍同瑑儿走得近些,隔着门缝,瞧见光亮由远及近,纷杂的脚步声随之而至。

门似乎被人狠命踢着,把那婆子吓得直哆嗦。

瑑儿大着胆子上去问:“何人在外头?”

有沙哑的声音呼喝着:“死奴才,谁让尔等跟来的?滚!都滚开!”

听着似乎是亦璃的声音,可夜里,那般歇斯底里的叫嚷,又分辨不清。

瑑儿隔得近,听见张奎在说:“奴才该死,求王爷赎罪!”又吆喝着让人跟着离去。她连忙下了门闩,两扇红木门猛地被推开,一个人随着门的开启跌了进来,踉跄着绊在门槛上,摔在院中。

人趴在地上,瞧不到面容,可大红灯笼照着那双绣五爪云蟒的软底靴子。

洛妍奔过去,拼力搀扶。

“洛儿!洛儿,我们别再闹了,好么?洛儿!”亦璃双手抓住她衣襟(shiqiao制作),抬起头,满面泪痕,声音悲切,眼中的痛苦与挣扎一下子击中洛妍。

瑑儿见此,赶紧招呼着闻讯出来的丫头、仆妇回避,她自去取了铜盆,将热水端入卧房。

亦璃一身酒气,一句话后,便匍匐在洛妍身上,也不嚎啕,只静静呆着,手臂将她腰肢揽住。

院外,退开在几丈远的张奎等人张望半天,也悄然退去。

洛妍心中感慨良多,他,再心狠,还是来了。她还能苛求什么呢?

怀中的人满是酒气,是酒醉令他脱下了伪装,还是酒劲壮了胆色?或许,是酒的绵软、迷惑勾起了最柔软的情丝。

轻轻拍着他的背,聊以抚慰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是慰藉自己。

再如何,他终究来了。

在她看清自己的心,想去寻他时,他竟来了。

是心有灵犀?

太过冷寒的心要依偎在一起,才能相互取暖。

她那么晦暗的比喻,他与她,都像划过天际的流星,一刹那的光芒,不足以带给对方温暖,只在眼前的璀璨后跌入更深的黑暗。

这是宿命么?

她为何那么懦弱,为何不试图打破宿命的牵引。

“亦璃!”

瑑儿放下铜盆,来帮洛妍扶亦璃,那么个大男人,她哪里扶得走。

亦璃却不耐烦的摔开瑑儿,强撑着站起身,手臂搭在洛妍肩上,歪歪斜斜的迈着步子,好不容易进了屋内,跌跌撞撞绕开绣屏与贵妃塌,一下子跌在床上。

洛妍绞了帕子给他擦了脸、手,解开领襟透气。

“瑑儿,煮点解酒汤来!”

亦璃抓了热帕子过去,随手丢出去,攥着洛妍的手不放。“洛儿,我没醉,没醉!”将她的手拖至他脸颊处,反复摩挲,“我恨你,你知道,我恨你,你知道的!我不爱你,从来没爱过,一开始,都是假的。”

“是,我知道!”她着力保持平静,独自舔着伤痛,才将收了口子不再滴血的心,为着他语无伦次的醉话,再次扯开伤口。早在他抬头的那一眼,布满血丝的眼想挽留泪滴,却有无法抑制的悲痛随泪水涌出——所谓平静,分崩瓦解。

拉着她另一只手,按在心口。“帮我揉揉,好痛!被人卡住咽喉一样难受,被人剜去心肺一样疼痛。”

她顺着他的意,手掌轻柔的按在他胸口。

“这里早就冰冷僵硬了,当初是你把它重新捂热了,让它有了温度。可也是你,让它痛得无以复加。为什么要给我一个假象?让我认定,你爱着轩亦璃,就像轩亦璃爱着你一般。无论我是谁,哪怕只是离岛一个落泊人,你交托的都是一腔真情。”他闭着眼,感受她冰凉触摸。

他的眼线细长,即使这一刻双眸紧闭,呈现的也是一种静谧的美感。

眼角处,渗出晶莹的泪滴,亦璃犹自强忍着,不容泪珠滚落。

其实,哪里还需泪来证明他的哀伤。

洛妍恨不能将所有的伤痛背负过来。是她步步为营,费尽心思算计了他,那一次次精神上的挑逗,让他深陷感情的沼泽。

可笑的是,她也把自己赔了进去。想将他救出泥潭,却一起陷得更深,无法自拔。

一年半,踏入豫章王府一年半,奉茶见礼、制造乱麻一样的开端;揭去面纱,大骊宫落水后的初次相对;画舫上,他演给她与亦琛的那场好戏;天堑关,轩宇槐让她追至千里外——前程种种,唯有离岛曲水流觞的茶是干净的,少了尘世的阴谋,尔虞我诈被摒除在外。

他们都戴着面具度日,厚重的、变幻多端的面具,需要时,便有适宜的嘴脸应对周遭。

伤痕累累了,还妄图从对方的伤痛中寻求促狭的满足。

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蜜白的心有多痛,这里便有多痛!”

亦璃的手一颤,欲要睁眼,可泪却急速的在眼角凝聚,张口哽噎,唤了声“洛儿”,再说不出一字。他努力的想要让泪缩回去——

洛妍俯过去,朱唇吻在他眼角,将又咸又涩的泪吮吸入喉——这一下,仿佛将两个人的伤悲融为一体,压抑胸臆中的苦闷总算找到渲泄的出口,多日来积聚、杂糅的爱恨,都化作悲泣,随泪水涌出。

不知如此相拥的啜泣持续了多久,透过婆娑的泪眼,洛妍竭力注视着亦璃,再用指端的抚摸去延续目光中未尽的爱意。

亦璃似有似无,哀戚的笑蕴含着深深的怜爱与眷念,温暖的唇落在她眼睑:“再不要彼此伤害,再不要猜忌。洛儿,你说过,眼里、心里唯有蜜白。再莫要把我推给旁人。”

她低声应着。

他浓密的睫毛被泪濡湿,一双眼被泪水洗涤得格外清润。

她伏在他胸膛,温柔的用唇舌晕开他稠密的睫毛。

而后的吻轻柔却绵长,点点的依傍都柔情脉脉。

亦璃却蓦地结束了缠绵,皱紧眉头,恼怒的质问:“若我当真如你这样绝情,你就甘心将你夫君拱手于人?”

“你若不来,我已想着,要去寻你,正打听歇在何处!”她真的怕他们之间有半点嫌隙,能说明的何妨多费些唇舌。“你若不信,明日问瑑儿便知。就算你不来,也是要厚颜去寻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她心知,横在他们中间的还有很多,但感情的结,总算是解开了。

他在乎她,她亦然。

亦璃再度吻上洛妍的唇,再不似先前般云淡风轻,近乎肆虐的蹂躏着她的娇唇,发泄着积郁的情感,带着一种掠夺的侵袭,带着一种隐忍的狂躁。

累赘的衣衫同急需分切开的冷漠一同剥离,清冷的心唯有渴求在最真实的摩擦中获取慰藉。

唇舌的舔舐沿着颈项而下,在咽喉出挑逗的啃噬,力道恰到好处的抚摸与揉捏让她无法分神,不得不专注于最原始的索取。

青涩的身体若妩媚的花蕾,在暖阳和风中,逐渐舒展。

他的手臂圈到她身后,指节上握笔的茧子缓慢地划过她的脊背,勾起的酥麻让她几乎抑制不住自喉间发出的低吟。

她咬紧翕动的唇角,克制着泛滥的情 欲,却被他抬首时的魅惑击溃。

他的眼角眉梢都轻浮的笑着,用鼻尖轻巧的溜在浑圆之上,再出其不意的一口含住绯色的樱桃,用舌尖逗弄。

破碎的轻啼娇媚的溢出,她扭动娇躯想要逃避这难耐又诱惑的折磨。

眼波迷离若三月飞絮草茵,彤色的艳丽从如雪的肌肤中慢慢透出。

窗外的桂树吐露着怡人的芬芳,而帐内的旖旎另是一种体肤间的靡香。

他的牙齿啮咬着她柔滑细腻的肌肤,略一施力,将她从涣散的神志拉扯(shiqiao制作)回来。“洛儿,你爱我么?”

她娇媚的点着头,顺从他的心思。

“洛儿,我要你说出来!”

“蜜白,我爱你!”

言语的鼓励使他更为亢进,狂野的情 欲迸裂而出,男人的利器恣意妄为的攻城拔寨,一逞快意。

她像漂浮在汪洋中的孤舟,被巨浪吞噬殆尽,无助的抓住丝质的床单,试图挽留残存的清明。

“洛儿!”他拉着她的手臂环上他肩背,紧密的贴合摩擦出薄汗,濡湿的肌肤也就难以分离。

她希冀着身体的唱和能消磨伤痛,而后,那种希冀都显得模糊,只能不由自主的去跟随他的节奏,全身心、无旁骛的去领略去感知那久违的欢愉。

他施展着最疯狂的爱抚,却又最柔腻的情话倾诉衷肠,两种语言的诉求与他素日的清冷截然相反。

一次次沉溺,应和着秋夜残余的虫鸣,直到东方破晓,才相拥而眠。

再无纠缠的恶梦,合眼虽短,也不复醒后的头痛。

洛妍才想动弹,发觉被一双手臂禁锢,散乱的黑发也被亦璃压在身下。

他的嘴角挂着惬意的笑,眼尾的泪渍犹在。

门轻叩三声,瑑儿压低嗓门在房外道:“卯时,内侍们在院外侯着了!”

“让张奎将王爷的蟒袍、朝冠送过来,备马!”轻轻推着身旁的爱侣,饶是夫妻一年多,还是头一遭被人催促。“蜜白,该入宫了。”

亦璃似乎仍在浓睡中,洛妍轻咬他鼻尖:“蜜白,要误了早朝了!去迟了,怕要被老臣们笑话了!”

他猛地翻身,将她压制住,唇舌温习着留在她肌肤上的爱痕。“难道,无精打采的骑马入朝、双腿乏力,就不被人讥笑了?”

“是我想得不周全——”

“那该如何罚你?”

他嘻笑着咯吱她颈窝,洛妍无力躲闪,好容易等他罢手,方才喘过气来。她朝屋外努嘴,示意他人还等着。

亦璃撑起身,清清嗓子,朗声道:“让张奎进宫去传话,孤王今日抱恙,不与朝会了!有什么事,让他带只耳朵去听便是!”

瑑儿在外答应着去了。

“偷闲一日又何妨?再说了,文武百官都急着巴结太子爷,我去不去,谁会在意?”他说得轻描淡写,搂着她睡下,慵懒的耳鬓厮磨,将锦被又裹紧了,“睡吧,等醒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也不多问,终究没如此折腾过,困意袭来,蜷缩在他怀里,不多时又睡去。

再醒转,已是传午膳的时辰,洛妍起身穿戴,梳洗,整了妆容。见亦璃懒洋洋的起身,遂吩咐瑑儿摆饭。

“府里只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可昨日迁回桃斋,依着规矩,郭妃、卢妃并几个侍妾该给你请安才是。睡到这会子,人都在门外侯着呢!”

“这是什么规矩?难不成我睡到黄昏,人也等到黄昏。”

“这原是王府的旧规矩,想是先前那位立下的,只你的晨昏定省是免了的。”瑑儿也瞧不下去,“我劝她们回去,等你醒了再去传。都立着不走,似乎,早饭都不曾吃呢?”

洛妍心底的厌烦又冒出来,只想着感情上与他和乐融融,却不愿去触碰生活的现实。莫名其妙的,竟得应对这一干女人。“赶紧把她们领进来!”

“就说孤王的意思,都回去,以后,早晚请安,都免了!”亦璃朝瑑儿挥挥手,走到洛妍身后,在她妆匣中翻看着,“怎么没有玉饰?”

“发饰上的东西,我都没使玉。”

亦璃一愣,错愕片刻,笑得苦涩:“你竟有心了!”他怅然若失的挪开手,将脸测到一边。

“蜜白?”

“洛儿——”他欲言又止,见瑑儿端着汤羹进来,才道,“先用膳!”

午膳罢了,亦璃让洛妍换了素服,他也换身家常的素青袍子,出了侧门,上了马车。也无多的随从,只让韩赞驾车。

他像有心事,一路上也不多语。

洛妍静静的偎在他怀中,不时挑开车帘,看看沿路的景致。

虽已中秋,南国的秋意却不浓烈,此时,东赤,除了常青的松柏,旁的草木该是枯色了。

东赤,她是回不去了吧。心给了他,人哪里还离得远。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

“冷么?”

她笑着摇头。

“要出城,还有些路程,先睡片刻。”

城外紫金山,车行到山腰,亦璃牵着洛妍步行,走了一柱香工夫。一处山坳,溪水为大石分成两条支流,绕着一畦高地,再汇合一处,流下山去。

她既习易学,于阴阳五行,也懂皮毛。此处三面为山环抱,又有活水流过,远眺出去,江水东流入海。修庙宇,或是建阴宅,都是极佳的地势。

“你顺着我手瞧出去!”亦璃拉着她朝东看,“那一片丘陵地,可瞧见了?”

“嗯!”

“那是轩家帝陵,从高祖皇帝至我皇祖,都长眠于斯。”

“蜜白也想葬在那里?”

“我只知道,父皇必然葬在那里,而我母亲却只能在此处遥望。”他言语悲切,面上却异常冷峻。

洛妍回身去瞧,若说那处高地是坟茔,又分明新近动过土。她豁然开朗,明了他带她来此地的用意。“如今,有咱们的孩子陪着母亲,奇Qīsūu。сom书也就不孤独了!”

亦璃握握她的手,算是承认。

“这是个好地方,孩子——”

“已过了四十九日,他该投生在个好人家了。父皇说这里风水好,必然能庇护他来世福寿康泰。”

洛妍心底酸楚,未落地的胎儿,得重历六道轮回之苦,方可转世为人。鬼神之说,她早已深信不疑。却不忍匡正他话里的谬误,只附和亦璃的话。

“父皇给大皇兄的儿子取名轩朗浚,咱们的孩子,依着此例,该选个水旁的字。洛儿可有属意的字?”

她心道只要不是沐、泠二字皆可。思量一番,倒也拿不出个主意。“蜜白中意何字?”

“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湛乃清澈之意!”

湛湛青天昭人心,望向他,与夜里的他泾渭分明。湛静沉默,声色不露。

“在离岛,我就告诉自己,就算有爱,到了大骊宫,什么都是假的。不能爱,不能去付出真情。母亲,便是例子,母后,更是例子。”

“我也告诉自己,在南炎,不可动心,这是迟早得离开的地方。”

“从一开始,目标就是我?”

“是,你受的降表,你在清露台与他比邻而居。那场离奇大火——”

“如何知道他还活着?”

“东赤巫术,牛眼寻魂,只能看见死人的魂魄。找不到他的——他活着,却不回来,能在南炎,助他藏匿下来的人,应当是你。”

“何故牵扯上二哥?”

“你的性子太过沉稳,即便赐婚,也难以接近。若与旁人有了牵扯,无论你在乎,或是不在乎,必然另眼相看。看似设置了阻碍,其实利大于弊,反而容易引起你的注意。”

“所以,大婚之后,你在离岛撞见我时的意外与清冷都是一场戏?”

“那是真的意外,我曾以为,吹笛的人是姬泠然。”

提及泠然,他还是有一丝不悦流露出来。

湛湛青天下,孩子的墓前,能言之事,绝无隐瞒。

“蜜白,我与泠然唯有手足之情,并无男女私情。”

他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只望着远处帝陵:“待父皇宾天,母后将与父皇合葬帝陵。若我能入主轩辕殿——”

“你的梦想,我不会成为阻碍。可我,并不奢求轩朗湛配享轩家太庙。”

“可你要我去为你父亲求的?”

“那是他的心愿,不是我的!”她也望向帝陵,“千年后,都不过是抔黄土。”

直到下山,踏着晚霞而归,将入城时,亦璃才幽幽的道一句:“小时候,二哥便博闻强记,他曾说,帝陵掩上的是五色土,而今,唯有帝王可以拥有。”

权欲,竟如此单纯的扎根幼小的心灵。

不过是抔土?

至多是抔土,竟有如斯差别。

万安帝姬子沐曾云,待他仙去,烧作灰,丢入东海便是。她于心中苦笑,除非有明发上谕通晓举国上下,否则,真那样做了,岂不是陷鲲鹏于不孝。

昼夜兼程,姬泠然赶在宵禁前入了上京城,已是八月十四。他寻到(shiqiao制作)东门做药材营生的薛五福。

把那些乱七八糟、复杂繁琐的切口对上一遍,薛五福才跪地遥祝皇后娘娘千岁凤体安康。姬泠然也不便明言,他原是由姬鲲鹏指到此处来的,据说沈儒信之人,全按照洛洛的意思,陆陆续续回了东赤。而这个薛五福算是沈棠安插的关键人。却原来,沈儒信与沈棠也一直保持着私下的联系。

“豫章王府的内侍总管今日来过,说是沈小姐要接管相府的田地。我按照当初相爷交代的,说是要那另一半凭信,且要亲自见着小姐,才行。那阉人说什么至多带我进府去见小姐的陪房,说是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可与小姐相见。”

“几时去?”

“说是明日,王爷与小姐都要入宫,府里戒备没那么森严,似乎,王爷对小姐很是在乎。”

在乎,那是自然,只不知看得如此紧,防范的是谁?是洛洛,是轩亦琛,还是他姬泠然。

清酒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一直追文的各位。

忙于做人,却未遂,转而决定做试管婴儿,如今在锻炼身体的准备期,即将到来的将是身心的考验。

不会弃文,不过想退点数的朋友请告诉我你的晋江客户号,谢谢!

大骊宫的清阳门有个掌故,据说与南炎开国皇帝高祖轩予风有关。

高祖皇帝轩予风原是东赤大将,更是东赤显圣帝的东床快婿。

轩予风于战乱中自立门户,先是割据一地,占了江南沃土,而后东征西讨,统一了关内五国,称帝建大炎国。

显圣帝心中做何思量无人知晓,明面上,却将女儿、外孙送出天堑关。

东赤公主带着一双儿女到得清阳门,轩予风圣驾亲迎。

都只道夫妻聚首,一家重逢。

怎料想——

公主拔剑自刎,碧血染红了清阳门外的青石。

岁月流逝,哪里去寻血染的青石,洛妍在清阳门下了马车,换乘步辇。

皇家等级森严,如今,与皇子正室虚名同来的是仪仗的升格。青色盖伞为先导,前后有宫人用红罗绡金掌扇遮蔽簇拥,出队两列十二人簇拥行进。

便是这步辇也与先前大不相同,所选木料、所染色泽,通通有定制。

由清阳门入了大骊宫,先入为命妇设置的耳房歇息、更衣。

宫中伺候的女官服侍洛妍除下笨重的凤冠霞帔。

按规制,可暂歇半个时辰,于辰正吉时至昭阳殿,随皇后行中秋祭祀大礼。

女官、侍女退下,洛妍心中惦记府中那场会面。张奎回话,要领薛五福来见。她已让瑑儿记下要交代的话,也顺便向对方打听一下东赤的消息。

足音跫然,到了门外,久违的熟悉,却似乎被时光隔绝为遥远的陌生。

洛妍慨叹一笑,所有人都低估了轩亦琛——连她,也忒小瞧了他。

亦琛的王者气掩盖在一种莫名的诚惶诚恐之下,那种面面俱到的小心逢迎隐藏在张扬之后。

那年,他第一次踏足相府,径直入了洛妍闺阁,毫无惴惴之态,登堂入室若自家庭院。“沈小姐只习花鸟图,不好山水么?”

倒是好山水图,不过沈儒信留意的多是城郭布防的万里江山图。

彼时,如何作答的,她犹记于心,他可还记得?

抢在他开口之前,洛妍福身一见礼:“豫王府沈氏拜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洛儿,非得如此么?”透着无奈,却含着深情,洛儿,原是口中寻常两个字,如今唤一声却是这样的难。

她颔首眼观鼻、鼻观心,猜度他此刻是何神色。只是,温暖的手,扶住她手臂,轻轻托她站直。

他曾经以为,已然挽回的,却仍旧不属于他。

“洛儿,我们——还同以前那样——”以前,亦琛都不自知,所谓的以前是何时。以前,又是怎样。

轻叹一声,微带着笑意抬眼看他——他还是那样的眉目,或是更显俊朗。

“锦绣江山,何苦执着于一隅之景?”

“原可不必割舍的。”

“亦琛,你要说的,我明白。其实,大骊宫没有一个简单的纯粹。我若要怨恨你,所持何物来责难?”

亦琛试图解释,洛妍慨叹一笑,怪责,她是真的无怨。

“你安插在亦璃身边的人不在少数,该知晓的,能知晓的,你们兄弟都不是糊涂人,怎么可能将大事轻与枕边人。相国之女,与楚王情意纠缠,一开始,他就不可能信任我的。楚王还是狠心将棋子布到豫王府。多么绝妙的一步棋——亦琛,是要示弱于人,对么?这步棋,不在其用,仅仅是造势而已。让轩辕殿知道轩亦琛的伎俩不过尔尔,对么?”

他希望解释,为着心安,却难以承受她的洞察力。她果然是明白的,明白得如此彻底。或许在入戏之初,他便将一个接近真实的自我展露她眼前。

沈洛妍是无关痛痒的棋子,甚至与胜负无关,不过是轩亦琛的一个幌子。当初所谓刺探豫王府密事,不过是虚托的藉口。示弱,为着示弱,在有些时候,不着痕迹的示弱比藏拙更难。

洛妍直视着亦琛,用洞悉后的温婉挥散他眼底的愧疚,继而粲然一笑:“大恩不言谢,你能征调医者、筹集药材,襄助东赤抗倭,个中情意,我自了然于心。”

“手足之情弥足珍贵,我错失的——不愿你再身受。”难言的惆怅被一种决绝所代替,他避开她的目光,心底温习史书里的惨烈。不过尔尔,何所畏惧。

“亦琛,你——你做不出那样狠绝的事!”

“如此走到这一步,已非我意愿可左右。我不与人孔雀胆,人必赠我鹤顶红。”他将手掌缓慢翻覆,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苦在嘴角隐没,“稀松平常的事,可叹生在帝王家。”

“不错!”帝王家,如果回到东赤,她又该如何面对沈棠。“他日,我若得返东赤,你我兴许有兵戎相见的一刹。”

他笑得率性,转而凄楚,别在何时何地,又哪里有什么不同。“(shiqiao制作)许我再拥你入怀——该是最后一次了。夜阑独处,常恨越不过贪念——奢求回到未央湖那一瞬,就此离开这尘世纷扰,去寻个世外桃源,过神仙眷侣的日子——可梦醒时,却知晓,当真是痴人说梦,还是会将你推开,还是会步这条不归路。”

她任由他做这最后的诀别,毕竟这个曾给予她温暖的怀抱。

不知在哪一刻,他终是松手,毅然而去,在门扉顿足,良久,不曾回首,到得门外,却难举步,又矗立片刻,方才离去。

怅惘又若何,洛妍不经意的轻触脸庞,泪竟已两行,泪雾模糊了视线,前路何处,实在看不真切。

金殿内大开筵席,十五乐女轻拨箜篌,亦璃以曲声佐酒,除却洛妍相伴于侧,竟无人问津。

亦琛席前敬酒者络绎不绝,他一概推却。

洛妍无心去留意大殿内形形色色的人心,唯专心数着亦璃一次次端起的酒樽。

亦璃忽然侧脸粲然一笑:“洛儿眼里只有蜜白?”

“七盏桂花酿,亦璃就醉了?”

“醉了!为着洛儿醉了!”他笑得温婉,又举起酒樽,“就算众人都围着他,至少洛儿是我的。”笑意却又骤然敛去,“洛儿就不好奇?就不想瞧瞧我大炎明日的新君么?”

这似乎该是他寻常的反应,敏感多疑却情深款款的亦璃。洛妍正犹疑该做何应对,却闻乐声嘎然而止。

是亦琛离座奉茶叩于君前:“父皇,儿臣愧居东宫,识断未明,还望父皇不吝赐教,耳提面命。”

“哈哈——”轩宇槐的反应来得过快,狡黠的笑一闪而过,与他素日刻意摆出的迟暮之态大相径庭。“朕父子二人当为天下做一个父慈子孝的表率。”

亦璃猛地站起身,拉着洛妍踉跄着行到御座前,先对慎远帝深鞠一躬,又朝着亦琛一拜:“太子殿下,二皇兄,君臣之外,可愿与愚弟一道为天下做一个兄友弟恭的表率?”

亦琛手中捧着茶盏,面对跪在面前的亦璃,扶又没法扶,却又不能堂而皇之的在君前受礼。

洛妍并未叩拜,只福身见过了礼,瞧出亦琛为难,而轩宇槐一副意兴阑珊看戏的模样。她欲搀亦璃起身,他却跪得稳若泰山。“亦璃,你醉了!”

“我是醉了!”他拂袖站起来,甩开洛妍的手,“你不曾饮酒,就替为夫敬二皇兄一杯,恭祝太子殿下福寿康宁!”话音未落,已转身回席。

洛妍正无所适从之时,坐在慎远帝下首的德妃言道:“豫王妃,宗室命妇以你为尊,按我朝规矩,倒是该敬太子一杯!陛下,臣妾说得可对?”

轩宇槐不置可否,贤妃却接口道:“臣妾记得,确是如此。”

轩宇槐略一颔首,有内侍奉了杯盏上前,再挥手,曲声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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