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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浪传奇-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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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念及此,便即想起当日曾听苗飞推测过花小怜的来信,提及后乌国的相大禄叫做“长孙净”,乃是汉人出身,抑且和长孙无垢同姓,没准儿这二人之间会有些瓜葛。
他准拟入城见到花小怜之后,便会知悉鲍小昙下落,待得夫妻团聚,然后尽快相偕返回中原。哪知世事难料,自己和艾达娜遇雪迷路,延搁了时日,以致未能及时应约,反而连花小怜也不见了影踪。
今晚在花小怜房中横梁上见到“乌宫昙花”四个字之后,显见她主仆三人已生重大变故。适才又遇到那名杀人放火的黑衣武官,更知后乌国高官之中,竟有精通“无影神刀”绝技的绝顶高手。
从诸般迹象看来,鲍小昙、花小怜、郝丰及冰莲仙子的情敌等人,似乎都和那位绝顶高手有关。难道这名高手还是后乌国的一名高官?
想到这里,复又想起当日在第二高峰山洞之中,大觉寺的苦因大师曾经修书一封,让自己持信求见一位故人,亦即花小怜信中提及的那位官拜后乌国相大禄的长孙净。
他当初在姑苏寒山寺之时,曾手持青龙镖局总镖头邓通达的亲笔书信,和邓莲儿、小菊双姝一起央求主持月明和尚下山做自己的公证人,参加神拳门选立新任掌门人的大会,却被婉言推辞。
后来幸亏小菊灵机一动,即以水天教公孙教主的名义相邀,月明和尚这才改口答允帮忙。江浪事后自然省悟,这位大和尚初时所以不肯相助自己,自然是不愿意得罪关山和欧阳明二人了。
想起那回碰壁于寒山寺,他对今次苦因大师的书信,颇感踌躇,生怕旧事重演。因此这些日子来,偶尔念及这封信,即有畏难之意,每每暗自思忖:“那位长孙净大人在后乌国位极人臣,我江浪只是中原一介布衣,身分悬殊之极,他又怎会肯答允帮忙?再说,我又何必定要求他,没的自取其辱?”
但是艾达娜从那名杀害华山派郝丰师徒的黑衣人身上搜到一块腰牌,竟尔是一名高级武官,足以证明这件事与后乌国官府有莫大干系。
艾达娜见他双眼发直,目不转睛的瞪着那枚腰牌,微微一笑,塞在他怀中,轻声道:“暂且收着。日后或许会用得着呢。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罢。”
江浪点了点头,沉吟道:“好。艾达娜,我想好了,明天我不去礼拜寺等小怜姑娘了,我要另行设法打探消息。”
艾达娜拍手笑道:“不错。原该如此。”
江浪携着她手,道:“走吧。”
两人回到旅馆之中,分别安寝。
次日早饭后,冰莲仙子照例前来授艺。艾达娜向师父请了安,便即请到自己房中用茶。
江浪陪着冰莲仙子在下首坐了。
艾达娜向江浪使个眼色,便即咭咭咯咯的将昨夜之事说了。
冰莲仙子坐在椅上,一声不响的听完,脸色郑重,目光在江浪和艾达娜二人脸上转来转去,过了好一刻才道:“看来还真让你们误打误撞对了。华山派的‘闪电手’郝丰郝三爷当年也是那个女人的裙下之臣!”
一声叹息,摇了摇头,续道:“我真笨,那天晚上交手之时,对方的‘松云擒拿手’十分了得,我早就应该猜到是华山派的郝丰了。唉,想不到这位郝三爷竟也这般痴情。‘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其实他和我一样,也是个可怜之人。”
艾达娜嘻嘻一笑,接口道:“师父,依弟子说啊,您老人家才是天上仙女下凡呢。当年那个姓鲍的男子竟连师父这等大美人儿也不知怜惜,简直是有眼无珠,糊涂得紧。啊,对了,敢问师父,你那个横刀夺爱的情敌到底生得有多美啊,居然有这么多男人为了她如此颠倒?甚么姓郝的,姓鲍的,姓公孙的,别的还有没有啊?”
冰莲仙子瞪了艾达娜一眼,摇首长叹,并不作声。
江浪见艾达娜居然肆无忌惮的跟自己师父这般嬉皮笑脸,未免过分,但见冰莲仙子并未呵斥,似乎也不怎么嗔怪,不由得暗暗纳罕。
他却不知艾达娜天真烂漫,口没遮拦,连日来和冰莲仙子朝夕相处,师徒二人之间竟尔无话不谈,感情甚笃。
冰莲仙子情场失意,长年寂寞,虽有红香一名徒弟,但因另有缘由,难以交心,反而对新收的这位娇美可爱、气度高雅的关门弟子极为宠爱,固不以其言语无礼为忤。
艾达娜被师父这般一瞪眼,急忙一伸舌头,扮个鬼脸,退后一步,垂手侍立。
冰莲仙子沉吟片晌,忽地神色黯然,叹道:“想不到郝丰郝三爷乃是堂堂华山派一代俊杰,更是昔日长安城中的富贵公子哥儿,竟这般葬身在火窟之中。当年若非为了姓苑的那个贱……那个女子,华山派的现任掌门,多半也不会是岳百川了。唉。”
说到这里,唏嘘不已。念及郝丰之死,不觉想起自己也是为情所困,潦倒半生,更不惜因此而和天山派一众同门翻了脸,自己的际遇较之郝丰,实又不遑多让了。
隔了半晌,冰莲仙子又向江浪打听杀死郝丰、白杰师徒的那名黑衣人刀法路数,神情凝重,良久不语。
江浪问道:“唐前辈,昨夜那个黑衣人的‘无影神刀’好生厉害,晚辈自愧不如。前辈知不知道,在这西域一带,都有哪些人会这套‘无影神刀’?”
冰莲仙子不答,眼望窗外,似乎凝思往昔,出神半晌,喃喃的道:“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郝三爷是死于‘无影神刀’之下,苑如尘又害死一个爱他的男人。苑如尘,你究竟是个甚么样的女人?”
江浪听冰莲仙子提及“苑如尘”三字,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脸上充满讶异之色。
艾达娜一双妙目凝视着江浪,问道:“江郎,你怎么啦?”
江浪摇了摇头,道:“苑如尘,苑如尘,苑如尘便是我岳母那几页信笺所说的,那个抢走我妻子的仇人!”
艾达娜已听江浪述说过鲍小昙甫一出世,尚在襁褓之中,便被人抱走之事,此刻忽听此言,不禁又惊又喜,拍手笑道:“太好了!看来咱们当真找到线索啦!江郎,原来你中原岳母的冤家对头,竟然也是一个女子啊,而且还叫做‘苑如尘’?怎么从未听你提及过?”
江浪想起公孙教主之言,淡淡一笑,道:“此事关乎我已过世的岳父,也就是小昙的爹爹。我岳母也不愿多提。在我来西域之前,岳母吩咐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救人即可,不为已甚。这个苑如尘的名字,她老人家也甚少提及。不过,她说只要寻到屠大千、谢守信或者长孙无垢这三个人,当面向他们打听苑如尘这个女子,一问便知。也就是说,苑如尘一定知道小昙的下落。”
冰莲仙子听了二人对答,心念一动,问道:“江掌门,请问你岳母究竟是甚么人,难道她也是当年苑如尘在中原结下的仇人么?”
江浪微一迟疑,缓缓道:“实不相瞒,我岳母便是水天教的公孙教主!”
冰莲仙子登时动容,忍不住脱口而出:“啊,原来水天教教主公孙凤是你岳母!这么说来,你妻子是公孙凤和律天南所生的女儿!”
江浪点了点头。
艾达娜在旁喃喃的道:“公孙凤,公孙凤,原来江郎的岳母叫‘公孙凤’。还有,鲍小昙姊姊的父亲叫做‘律天南’。”
冰莲仙子吃惊非小,侧头想了一阵,摇头叹道:“怎么可能,公孙凤当年是众望所归的‘天下第一美人’,姿容绝世,犹在苑如尘之上。我听说她和武林盟主律天南大侠是一对神仙眷侣,一直很恩爱,却又怎会和苑如尘那个女子有所牵扯?”
江浪尚是初次听说公孙教主当年曾有“天下第一美人”之誉,呆了一呆,道:“详情如何,晚辈不得而知。晚辈来西域之前,岳母大人曾让我看过几页素笺,上面记载着当年的一些恩怨。唔,意思是说,十八年前,她在太湖‘陷空岛’临盆在即,突遭敌人袭击,险些丧命。而带头袭击之人,十九便是这个苑如尘!而若要寻到这个苑如尘,长孙无垢、谢守信和屠大千三个人,便是关键人物。”
冰莲仙子听了这话,呆呆的怔了半晌,忽然仰天长叹,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江浪见她神色有异,忍不住问道:“唐前辈,你,你怎么了?”
冰莲仙子瞧了他一眼,喟然道:“江浪,多谢你告诉我这些。现下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当年苑如尘离开峨眉山之后,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便是你那位已过世的岳父大人,亦即当年的武林第一人,律天南律盟主!”
江浪传奇敬告读者由于作者私人原因,拟将发稿日调整为每周一、三、五、日,暂定为每周四更。待暑假结束(即九月份后),仍按原来进度发稿。呵呵。
第76章 乌宫昙花(三)
七十六、乌宫昙花(三)
江浪一怔之下,也即恍然大悟,点头道:“晚辈也明白了。这位苑如尘前辈当日趁着我岳母在陷空岛生产小昙和芸儿之时,突然发难。只不过,当时她只道我岳母已中了‘翠寒烟’之毒而亡,抑且水天教援兵已至,形格势禁,这才抱了小昙匆匆离去。她却没料到,后来我岳母不仅没死,而且又生下了双胞胎的另一个女儿。嗯,依唐前辈适才之言,这位苑前辈多半也是因情生怨,这才在江湖上生出一场轩然大波。”
冰莲仙子摇首长叹,道:“情形大抵如此。你那位岳母大人倒是福大命大,中了‘翠寒烟’之毒居然死不了,而且还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了一对双胞胎闺女。唉,真是滑稽。我唐冰莲只道自己命苦,却……万万想不到,姓苑的贱女人也是个被男人抛弃的可怜虫。”
一时嗟叹不已。
艾达娜扁了扁小嘴,道:“师父,看来您老人家已对夺你所爱的那个坏女人也大起同情之心了。要我说啊,那种乘人之危、夺人闺女的坏女人,不必同情她。除非是她良心发现,先将小昙姊姊归还给江郎和那位公孙教主。”
冰莲仙子听了这句话,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抬头望着屋梁,隔了好一阵,这才吁了口长气,道:“天意,真是天意!为师的怎么也想不到,苑如尘居然会爱上律天南大侠,而且还夺去了公孙凤替其所生的遗腹女。只可惜她自己也是……”说到这里,忽然抿嘴住口。
江浪听着冰莲仙子和艾达娜对话,沉吟道:“晚辈现下已全然明白了。当日我岳母在素笺中语焉不详,吩咐我到西域之后,只须设法寻到长孙无垢、谢守信等三人之一,便不难打探到苑如尘的消息。适才听前辈这么一说,原来长孙无垢、谢守信还有那位华山派的郝前辈等人,当年都倾心于那位出身峨眉的苑如尘前辈,希望能得到她赐垂青目。而苑前辈却始终不能忘情于我岳父,还妒嫉我岳母夺走了她的意中人,这才有十八年前的‘突袭陷空岛’之事。唐前辈,晚辈说得对不对?”
冰莲仙子不答,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举头望着天上浮云,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浪回思当日公孙教主在陷空岛静室中的言语,心中嘀咕:“看来岳母早在太湖舟中见到小昙留给我的那串佛珠手链之时,便已知晓自己女儿是被‘苑如尘’带走了。她老人家叮嘱我得饶人处且饶人,言下之意,似乎对苑如尘并无斩尽杀绝之意。是了,岳父逝世已久,当年的这段恩怨情仇,其实也该结束了。岳母大人大量,慈悲为怀,不愧为领袖群伦的侠义中人。”
言念及此,又道:“唐前辈,我岳母的意思,只是让我设法带回内子即可。至于对那位苑如尘前辈,最好不要得罪,更不要再添无谓仇恨。”
冰莲仙子从窗口重行归座,斜眼向江浪瞧了一眼,摇头叹道:“说来惭愧,这些年我念念不忘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寻到我的负心郎,二是杀了那个贱……女人。只因是那个贱……苑如尘,是她从我身边抢走了鲍大哥。另外,我心中也一直有个老大的疑窦,总是不大明白,当年苑如尘对我鲍大哥,对郝三爷,对谢守信,对长孙无垢等男子,似有意,似无情,真真假假,好像用情并不怎么专心。我只道她是个淫/荡恶毒的水性女子。现下我明白了,原来她也是情场失意,这才远遁西域,自暴自弃的。”
顿了一顿,缓缓的道:“苑如尘是败在公孙凤手中,却又斗不过这位‘天下第一美人’,是以她败走西域之后,这才搞这么多事。她和我一般,处心积虑,便是为了复仇。唉。”
最后这一声长叹,实是包含了无穷的悲愤和屈辱。
艾达娜在旁听了,忍不住插嘴道:“师父,您老人家是说,那个坏女人苑如尘,她也一直很喜欢江郎已过世的岳父,却一直没有结果。后来她心怀不忿,誓报此仇,这才乘人之危,在江浪岳母分娩之时,带人前去杀她。是不是这么回事?”
冰莲仙子点头道:“大致如此。但详情如何,为师的也猜不出来。”
江浪和艾达娜对瞧了一眼,均想:“苑如尘所以对公孙教主下毒手,自然是为了报夺夫之恨了。看来,她定是始终未能忘情于律天南大侠。只是律大侠逝世已久,她心里的仇恨,难道迄今还不曾泯灭?”
冰莲仙子嘴角微斜,淡淡一笑,又道:“江浪,看来你那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决计又已落在苑如尘手中。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若想救出你的娇妻,便一定要出手对付苑如尘。而苑如尘身边,至少有长孙无垢这等‘无影神刀’的顶尖高手在做她的护花使者。只怕你这次,决计是讨不了好去。”
江浪和艾达娜听了这话,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
显然,他二人想起昨夜的恶战,想起那黑衣人的神出鬼没、诡异可怖的“无影神刀”刀法,兀自心有余悸。
冰莲仙子斜眼相睨,哼了一声,淡然道:“有甚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无影神刀’么,适才我听你们所说,便已知道,长孙无垢的二弟子解宏已然被你们给杀了。”
江浪惊道:“原来前辈知道那个黑衣人名叫解宏啊?啊,是了,前辈言下之意,长孙无垢便是‘无影神刀’的掌门人么?”
冰莲仙子低头沉思,默默无言。
艾达娜想起昨夜那黑衣人解宏以“无影神刀”袭击自己的凶险局面,又即花容失色,拍拍心口,喃喃自语:“无影神刀,无影神刀,怎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可怕的刀法?简直是妖法邪术!”
冰莲仙子恍若未闻,皱眉不语。
江浪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唐前辈,您老人家久在西域,可曾听过‘乌宫昙花’这四个字?”
冰莲仙子一怔,随即淡淡一笑,道:“原来横梁上的这四个字,你也见到了。你在花姑娘主仆房中,还发现甚么了?这四个字不像有甚么特别之处,或者是以前刻下来的。至于‘乌宫昙花’,多半是西域一种花卉的名目吧?”
江浪心道:“唐前辈果然已见到这四个字。”
艾达娜瞧了瞧江浪的面色,对冰莲仙子道:“好教师父得知,江郎元配的妻子,名字叫做‘鲍小昙’。而此次前来助江郎寻妻的花姑娘,也就是师父在礼拜寺守候的那位花小怜姑娘,则是姓‘花’。江郎和弟子两个人都觉得,‘昙花’二字,或许与此有关。”
冰莲仙子闻言一怔,随即眼前一亮,越想越觉有理,嘴角边挂着一丝笑意。
她心中早已盘算多遍,却从未想到“乌宫昙花”四字中的“昙花”竟尔是鲍花双姝的姓名。
她稍一思索,对江浪道:“那位姓花的姑娘果然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因为此情此景,当今之世,只有同时认识‘花小怜’和‘鲍小昙’之人,也就是说,只有你江掌门一个人才能看懂这四个字。”
艾达娜道:“但是‘乌宫’二字到底是甚么东西?‘乌宫昙花’,又是何意?”
冰莲仙子沉吟道:“嗯,按照常理,一般给自己人留信,无非是告知去向所在。倘若如你二人所猜,‘昙花’是指那二位姑娘,这‘乌宫’多半是一处地名。乌宫,乌宫,却又是何处?可是这后乌城一带,不曾听说有这处所在啊?”
三人参祥半天,始终不得要领。
冰莲仙子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江浪,倘若你妻子当年是被苑如尘抱了去,由她抚养长大,多半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既然她是被人胁迫而离开你这位新郎倌的,乃是极不情愿。如此说来,她这次十有八九是自行设法逃回了中原,这才嫁给了你。只是后来却又被苑如尘的人寻到,再次给捉了回去,对不对?”
江浪叹道:“实情多半如此。个中详细情由,须得见到小昙之后,才能问个明白了。”
冰莲仙子沉吟道:“既然花姑娘留下如此线索,必有所指。你若去打听,不妨向这后乌城的居民多所打听,说不定便会有‘乌宫’的所在。”
江浪道:“晚辈本来想先去相大禄府打听一下呢?”
冰莲仙子奇道:“你怎会想到相大禄府?”
江浪便将花小怜信中提及长孙净之事说了,又道:“本来晚辈一介草莽布衣,那位长孙相大禄未必肯轻易接见。但刚好我身上有大觉寺苦因方丈的亲笔书函,希望长孙相大禄能给三分面子了。”顿了一顿,问道:“对了,唐前辈久在西域,该当听说过这位长孙相大禄罢?”
冰莲仙子微微点头,说道:“西域一带,只要是姓长孙的,我都打听过。这位长孙净大人和我也有过数面之缘,倒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其实此人当年只是一个白面书生,随父兄从中原沦落至此绝域,不知何故,结识了乌孙部族的首领。他二人的风云际会哪,打个比方,倒有些像西蜀刘备和诸葛亮一般。这才不过短短十年,‘乌孙部落’便即在大草原上建立一个恢复千年前乌孙国旧制的‘后乌国’,开疆拓土,日益强大,几乎和哈克札汗国分庭抗礼,可说全凭此人之功。”
第77章 相大禄府(一)
七十七、相大禄府(一)
江浪曾听苗飞、哈克札尔太子等人提及长孙净的事迹,叹道:“看来这位长孙大人,倒是一位雄才大略、管仲乐毅一般的厉害角色。”
冰莲仙子淡淡一笑,道:“那是自然。只不过,据我所知,长孙净跟诸葛亮一般,虽然运筹帷幄,用兵如神,但其实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又怎会认识长孙无垢那等杀人如麻、快意恩仇的江洋大盗?这二人之间,实无干系,只是凑巧同姓罢了。另外,西域一带,复姓‘长孙’之人着实不少,但并无人识得‘长孙无垢’其人。”
江浪一听,甚感失望。
冰莲仙子笑了笑,又道:“艾达娜跟我说过,你那位花小怜姑娘打听到这位长孙相大禄曾经在‘轮台城’、‘摩天堡’、‘莎车城’等地呆过,凑巧那位长孙无垢也在这些地方出现过。因此,花姑娘的意思是,这二人极有可能会有渊源,是也不是?”
江浪道:“不错。”
冰莲仙子摇头道:“我不妨告诉你,这些年来我遍寻长孙无垢、苑如尘、鲍郎不着之事,那位长孙净大人也很清楚。其实,多年前他还拍胸膛担保,答允帮我打听长孙无垢等人消息呢。只可惜,终究是空欢喜一场。”
她说到这里,微微侧头,皱眉道:“江浪,我不想让故人知道自己又来到后乌城中。你若见到这位长孙相大禄,不必提及我,你听明白了么?”
江浪一怔,便即省悟:“常言道:‘近乡情怯’,唐前辈是‘近故人情怯’。她是怕长孙净知道自己来了后乌城,却不过府探望,未免失礼。而她一直都在苦苦寻觅长孙无垢、苑如尘,以及那位姓鲍的负心情郎,郁郁半生,一无所获,这才不愿见到长孙净这等熟人。长孙净既曾慨然答允相助,却至今毫无消息,倘若彼此问起,总不免尴尬。”
想到这里,点点头道:“晚辈理会得。”
冰莲仙子也点了点头,忽又皱眉道:“听你形容昨夜那名黑衣人,确是长孙无垢的二徒弟‘鬼刀太岁’解宏。想不到他竟做了后乌国的军官。他口中的大师兄,便是成名已久的‘一刀断魂’左宗元,那是长孙无垢十八年前所收的得意弟子。怎么,难道他竟然也在后乌国做了高官?”
她说到这里,瞧瞧江浪,又瞧瞧艾达娜,喟然长叹,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长孙无垢沉寂多年,难道他师徒当真都隐伏在后乌国官府之中?倘若当真如此,这厮师徒近在眼前,我这些年来天南地北的寻寻觅觅,全然是白费了。”
说着侧头思索,双目微闭,良久不言不动,说不出的神情倦怠,意兴萧索。
江浪急于外出打探消息,又不便打扰冰莲仙子沉思,一迟疑间,便悄悄向艾达娜打个手势,站起身来,便即先行离去。
冰莲仙子待他蹑步走到门口,忽道:“且慢!江掌门,请带上你和艾达娜的兵刃,跟我去一个地方!”
说毕站起身来,抄起桌上的佩剑,大踏步的走出门去。
江浪一呆,和艾达娜对望一眼,均感好奇,冰莲仙子要带自己去哪里?
当下二人各自携了兵刃,锁了房门,跟着冰莲仙子拾级下楼。三人从旅馆后门而出,越走越偏,来到一座荒僻偏远的废宅之中。
艾达娜一扯江浪衣袖,在他耳边悄声道:“江郎,这里便是师父每日带我练剑的地方。”
江浪已隐隐猜出冰莲仙子的用意,微微点头,见那废宅孤零零的,残垣断木,不成模样,心道:“这里荒凉无人,倒是一处练功的所在。”
冰莲仙子照例向艾达娜略一点首,四下里查看了一遍,待得确认无人,这才径行向宅中一片旷地上走去。
江浪和艾达娜并肩跟在后面。
这日阳光灿烂,春风和煦。天上晴空万里,白云悠悠,地下的冰雪已化得差不多了。只有阴僻之处,仍有少许残存的积雪。
冰莲仙子转过身来,说道:“艾达娜,你把刀交给江浪,站在一边,瞧瞧为师的剑法罢。”艾达娜点头称是,依言将佩刀摘下。
江浪也将自己的白云剑取下,连剑鞘一并交给了她。
艾达娜点头一笑,将白云剑挂在腰间,远远的走到一株大松树下。
冰莲仙子对江浪道:“拔刀罢,以‘无影神刀’攻我!”
江浪早已恍然而悟,情知冰莲仙子旨在让自己重演昨夜黑衣人解宏的刀法,当下更不多言,高声叫道:“看刀!”蓦地跳起身来,刷的一声,凌空拔刀,当头砍落。
这一刀势挟迅猛之极的劲风,气势骇人,似闪电奔雷,似石破天惊。
艾达娜在旁惊叫一声:“无影神刀!”
冰莲仙子飞身迎上,叫道:“好刀法!”仗剑挡格,叮当一声,刀剑相交,火星四溅。
江浪一惊,向后反跃,横刀当胸。
冰莲仙子又道:“不必手下留情,尽管使出来!”剑光一展,正是天山剑法中的一招‘银瓶乍破’,俨如闪电惊风,迎面疾刺。
江浪当即左足踏上一步,蓦地里横过长刀,当的一声,挥刀荡开了长剑。
冰莲仙子叫道:“好刀法,但是力道还不成。江浪,我要你全力以赴,听明白了么?”
江浪道:“好。晚辈得罪了!”一声断喝,长刀一晃,又是一记‘无影神刀’招式,斜斜向冰莲仙子肩头砍了下去。
冰莲仙子觑明刀势来路,不闪不避,仗剑相接。
刀剑数度交锋,不时发出叮当之声。
须知冰莲仙子的宝剑叫做“冰魄剑”,霜刃冰锋,较之寻常长剑细了数寸,却又长了一分。此剑乃天山派镇派四宝之一,锋利异常。数招已过,江浪手中的钢刀撞得崩了七八个缺口,冰魄剑却是丝毫无损。
江浪变招奇快,踊身飞驰,散舞刀花,斩削砍剁,长刀越舞越快,越舞越急,俨然便是昨晚那黑衣人“鬼刀太岁”解宏的路数。
但见他呼喝连连,身随刀转,直使得寒风凛凛,白光闪闪。
顷刻之间,江浪已将一套“无影神刀”一招招、一式式的演了出来。
他昨夜险些伤在这套“无影神刀”之下,当真是惊心动魄,犹有余悸,因此于刀法中的险恶家数,倒也记忆犹新。此刻依式使将出来,手势、步法、刀式、方位,以及凌空发刀、刀随身翻的架子,虽不及“鬼刀太岁”解宏招数精熟,但论及刀快力猛,解宏自是瞠乎其后了。
冰莲仙子运剑如虹,口讲手比,一面以飘忽灵动的剑法给他喂招,一面讲解“无影神刀”刀法中的精义所在。
江浪不住价的点头,大有醍醐灌顶之感。他将刀法反反复复、一招一式的使将出来,愈觉个中变化精微,妙用无穷。
二人刀来剑往,翻翻滚滚的直斗到夕阳西下,亦不知各自交换了多少招式。
江浪自从昨晚和解宏过招以来,本只对“无影神刀”略见一斑,粗识其皮毛而已,哪里料到冰莲仙子竟尔深谙这套刀法的要诀奥妙?他越练越熟,越练越快,当真是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待得陡地省悟,收刀跃开,惊觉面前的冰莲仙子已累出了满头大汗。
江浪自然不知,其实冰莲仙子早已体力不支,全身衣服更已被汗水湿透。
艾达娜在旁欢呼一声,奔了过来,扶住摇摇欲倒的师父,取出锦帕,一面替她拭汗,一面向江浪佯嗔道:“江郎,你是不是练刀练得中邪着魔了,我怎么叫你,你都不肯收手?”
江浪一惊,茫然瞧着艾达娜,怔怔的道:“你,你说甚么?”
艾达娜接过他手中的长刀,缓缓归鞘,嗔道:“你适才的无影刀,练得太也吓人啦!”
冰莲仙子还剑入鞘,伸手扶着艾达娜肩膀,不住喘息,摇头莞尔,说道:“这,这个与江浪无关,须怪他不得!”稍稍调息,对江浪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内力!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哈哈。”
江浪兀自不解,问道:“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冰莲仙子微笑道:“你瞧瞧太阳,便明白了。”
江浪一怔,抬头望天,登即惊觉,其时已然日薄西山。
三人初来荒宅之时,只是朝阳初升,没料到这一番刀剑较量,不知不觉之间,竟已到了向晚时分。
冰莲仙子道:“江浪,恭喜你练成了‘无影神刀’!”
江浪呆了呆,伸手搔搔头皮,兀自将信将疑,问道:“适才前辈所教的,当真是‘无影神刀’的秘诀?”
冰莲仙子淡淡一笑,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艾达娜又惊又喜,拍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夫君若然也练成‘无影神刀’,便不用怕那个‘长孙无垢’啦!”
冰莲仙子向她瞧了一眼,道:“小丫头,今天你也受益不浅。适才我已将‘雪魂冰魄’剑法反反复复的演练了多遍,以对抗江浪的‘无影神刀’,你也该瞧得差不多了罢?”
艾达娜一伸舌头,笑嘻嘻的道:“那是自然。明师出高徒,弟子观摩多遍,若然再练不好这套我天山派的‘雪魂冰魄’剑法,不但不配做江郎的妻子,也不配做‘冰莲仙子’的徒弟。做人做到那么差劲,未免丢脸丢到哈萨克的土耳克斯坦城。”
冰莲仙子微笑道:“噢,原来你的老家是在土耳克斯坦城哪。”
第77章 相大禄府(二)
七十七、相大禄府(二)
江浪轻轻一拉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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