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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学语文老师的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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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叹了口气,他知道,车库是学生们约会的地方,尤其是教师下班后,黑糊糊的车库里总有几对如胶似漆的小鸳鸯卿卿我我。这是爱情吗?老张悲哀地望着仓皇逃窜的背影,摇了摇头。

  偌大的车库里只剩下不多的几辆车,一辆半新的飞鸽是颜琰的,破旧的老永久是他的,还有一辆红色的捷安特是武红的。“她不是早走了么?”老张想,却也没多在意,骑上老永久回家去了。

  第二天,老张到学校还早,车库里车子不多,武红的红色捷安特突兀地杵在那里。老张溜了一眼,没看见颜琰的小飞鸽。他颇有些失落。

  办公室的门还没有开,老张走到自己的桌子前,一眼看见杯子底下压着的彩色信笺纸,“老张,我明天有事不能来,帮我请个假吧。颜琰”,老张冲着纸条发了会愣,颜琰的字他是熟悉的,秀美工整,完全不同于纸条上错乱无序的字体。老张看看颜琰的桌子,明显是没有收拾过,几本作业摊开着,几只笔随意的滚在桌面上。这也是从未有过的。老张心里存了个疙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走到颜琰桌边,慢慢帮她整理着。座位边萦绕着颜琰的体香,老张一阵心神荡漾。他暗骂自己混蛋,很快整理好回到自己桌边,坐下。

  不一会儿,上早读的老师都来了,办公室里热闹起来,吃早点的,倒水喝的,匆忙中早读课的铃声响了,老师们抹抹嘴巴,夹着书不满地往教室里走去。老张跟在队伍后面,听着他们抱怨做老师没意思,饿不死也吃不饱。随着他们各自拐进自己的班级,议论声愈来愈小,直至完全消失。

  老张继续往上走,他所教的四班,被孤立在四楼,旁边是劳技室、阅览室等做样子应付省检的道具教室。四班的学生一如既往,乱作一团。老张走进教室,大家像没看见似的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老张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在升腾。他觉得脑袋涨得无限大,耳朵里嗡嗡直响,两条腿却没有力量,像是空心的树枝,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安静!”老张定下心神,从丹田内深吸一口气,化作狮吼一声,学生被惊到,看看老张,不情不愿的拿起一本书。

  “跟我念。”老张的狮吼功还是有些效应。

  下面齐声喝道:“跟我念。”

  “今有人于此”

  “今有人于此”

  “少见黑曰黑”

  “少见黑曰黑”

  “多见黑曰白”

  “多见黑曰白”

  ……

  不知道老张念了多少遍,也不知道学生念了多少遍,只是渐渐的,这老师进入了佳境,学生也被这简单有力的话语震撼,那真是声震寰宇,惊天动地。惹得楼下班级都好奇地停下早读,先是窃窃而笑,转而屏息凝神,再而小声诵读。直到回过神的老师,冷笑一声:神经病。大家忽而醒悟,互相讥笑一番,早读恢复正常的和尚念经。

  只四班还在继续,临下课时,一学生忽然问:“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张一听之下,再抑制不住,热泪汹涌,“这是叫人明辨是非哪!同学们,明辨是非哪!”老张的热泪暂时唤醒了学生心里对真善美的本能追求,但是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像是北极的寒冰,将他们的热血再次冰封。

  原来早有人将老张的不合适宜告诉了校领导,教导处何主任黑着一张脸,将老张及时堵在教室门口。

  “误人子弟!误人子弟!谁给你的权利滥用教师的职权。今天,你必须对全班同学道歉!立刻!他们是来学校学习知识的,不是来听你的胡言乱语。”何主气急败坏,声音也难得的嘶哑起来。

  老张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嘿嘿一笑,眼神从何主愤怒的脸上轻轻掠过:“误人子弟?呵呵!谁在误人子弟,谁最清楚。”

  何主气成一张猪肝脸,一个箭步闪进三班,对着全班同学:“你们说,谁在误人子弟?是谁?!”

  学生出奇地安静,今天,他们似乎失去了察言观色的能力,自愿浪费了一个极好的表忠心的机会。

  何主随手拉起讲台前第一排小个子男生,“你说,谁在误人子弟。”

  可怜的小男生,吓得身子瑟瑟的,却说不出话来。

  何主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一把扯过另一个小个子,学生哪里经得住这个,呜呜咽咽哭了。老张忍无可忍,他大跨步走到何主跟前,正要抡起胳膊,给他一拳,门口忽然传来副主老陆的喊声:“何主任,出事了。”

  何主拨拉开未及出手的老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完蛋了,你。

  声音不大,刚好能被老张一人听见。

  老张好象虚脱了一样,双手撑着讲台,身子佝偻着。

  但是,教室里却猛地响起了如雷掌声。

  老张抬起热泪纵横的脸,向着同学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想起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他觉得自己现在可以读懂了。他活了30年,似乎只有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活人。

武红死了
武红死了。

  这消息像冷水滴进沸油,在学校的每个角落噼里啪啦的炸着。

  老张被叫到校长室,几个警察笑嘻嘻地说着什么,看见老张,其中年龄较大那个冲他招招手。

  “不要紧张,随便问几个问题。”他说。

  老张却无法做到不紧张,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有了,老张的眼前不断闪现武红端着镜子描眉化唇的模样,这样的武红真的死了么。

  这样想着,他就问了:“武红真的死了?”

  “死了。身份已经得到确认,也已经通知家属了。”

  “怎么死的?”老张又问。

  警察不乐意了,白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现在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老张点点头,他对警察有种莫名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高衙内。当然,这只能说明老张的无知,和对警察的根本性的不信任。

  “你最后见到武红是什么时候?”

  “大概5:30。”

  “她在干什么?”

  “在化妆。”老张老实地回答。

  “化妆?”警察不怀好意地笑笑,“你看人家化妆了?”

  “我……我没有,我看见了……”老张想说自己只是顺便看见,可警察不等他继续,又换了个问题。

  “谁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他问。

  “是我。”老张没有犹豫,虽然相信颜琰不见得会同意他说谎,但是老张自作主张这样说了,他是不想颜琰被这个衙内拷问。

  “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武红走后,我又改了几个本子才走的。”

  “行了,没事了,你走吧。”警察将记录本合上,手里的笔一挥,示意老张出去。

  老张没有立刻走,他想听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校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何主任,带他回办公室。”

  老张这才发现何主也在,仇恨的火焰在他阴冷的眼睛深处闪动。

  “走。”何主不客气地推搡着老张。

  老张只好走了,何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但是他不后悔。他甚至感觉到了扬眉吐气的轻松。老张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给颜琰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武红死了。颜琰在电话里‘啊’了一声,很吃惊的样子,接着就沉默了。老张等了大概有1分钟,对方还是没有出声,老张试探着喂了一声。颜琰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我要换学校了。”说完就挂了电话。老张听着嘟嘟声,傻了。

  这么说,昨晚真的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张悲哀地仰起头,让屈服的泪水流回身体。他忽然觉得心灰意冷,生命毫无意义。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军民鱼水情
武红的尸体很香艳,肥腻的身子不着一缕,四肢舒展,摆出诱惑人的姿态。脸上似乎还挂着满足的笑意,如果不是法医宣告她的生命已经终结,还真像少儿不宜的艳星春宫画。

  警察们对着武红的尸体开着不恭不敬的玩笑,例行公事完毕,就电话通知了家属。

  她丈夫很快就来了,看见自己老婆的丑样,气得扭头就走,留了句话:“你们看着办吧。”警察就此事又开了几句低级玩笑,嘻嘻哈哈地叫了车,直接将尸体送到殡仪馆去了。

  原来,法医说了,死者有心脏病,因性事过度而死。

  之后,警察来了学校。原来武红手机上最后一个已接电话是校长的,那个年纪颇大的警察有儿子在这个学校念书,表现不好。警察同志因此挨了老师不少训斥。这是个机会,警察叔叔很知道该怎么做,大伙也都同意。还说:要不凑凑热闹,大家一起去,顺便敲顿饭吃吃。

  校长很镇定,说自己昨天确实给武红老师打了电话,是询问有关学生反映的问题,他拿出一张纸,一个学生用难看的字体写着:武红不配做老师,武红是只鸡。

  纸条没有署名,而且被揉得皱巴巴的。

  警察同志没法敲了,但校长却主动提出要请大家吃饭,增强警民关系。饭桌上老警察惴惴地提出儿子的事情,校长豪气冲天地拍胸脯应承,并且在干了一杯酒后,不满地说:“老刘,你没把我当亲人。警察是什么?水。我们是什么?鱼。你不找我,是看不起我。罚酒,罚酒。”

  老刘于是万分惭愧地罚酒一杯。

  转眼间,大家就真的如鱼得水了。

  武红的死因很快在学校里传播开来,图书管理员小王回想起发生在图书馆的片段,心里暗自感慨:这个女人,这是要性不要命了。中午做了,怎么晚上又连续作战呢?难怪会死在战场上。

  议论的重点很快变成让武红快乐致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但人走茶凉,人死茶也该撤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于偌大的一个学校,实在不能算一件事。

  不过有两个人的关系却发生了天翻地覆似的改变。娄言和校长决裂了,当然,这决裂是单方面的,校长依然奴颜婢膝。只是娄言变了,他变得沉默,变得规矩,他一头栽进书堆,似乎在一夜之间,成为一个书呆子。

  宝马爸爸对于儿子的转变是欢迎的,他心里是欣赏儿子与校长的决裂的,虽然他自己依然与他称兄道弟。但是,这样的校长,即便是他,也是瞧不起的。儿子能有这份认识,他很激动也很感动。

  “儿子,你长大了。”宝马热泪盈眶,拍着儿子的肩膀,称赞道。

  儿子没有像以往一样,借机问宝马多多要钱,他只是很含蓄的笑笑,就埋头看书了。

  他看的是一本安徒生童话选。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风流’的校长
这几天下班后,老张都要去那个名叫“山*”的小旅店门口转悠上半个小时。他的口袋里总是装着些瓜子,花生,巧克力等女孩子爱吃的零嘴。前台站着的是一个大约18、9的姑娘,她吃着老张的贿赂,态度却不热情。老张问十句,也就懒懒的答一句。也是,老张问来问去,就那么几个问题,听着都腻了。

  “谁先发现的呀?”

  “那女的死的时候啥样?”

  “有谁和她一起来的?”

  “你夜里就没听到啥动静?”

  “警察都说什么了?”

  ……

  “到中午了,我去收拾房间,就看见她已经躺在床上,*的,真寒碜。我当时就叫了,结果好多人来看,几个男人还用手指头捅捅她,一边议论说,“死没死啊?”后来,我们老板就报警了。其他我都不知道。”

  “警察都不问了,你烦不烦哪!”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啦!”

  ……

  老张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着魔了似的,天天去,天天问。被人不待见,还不知羞。就是觉得,下班不去那山*,晚上就睡不安稳,像鬼附身了一样。

  想到鬼附身,老张打了个机灵。自从武红死了,他就老觉得有双眼睛盯着他,睡梦里还看见武红惨白着一张大饼脸,哭着喊着,让老张为她报仇。

  就是做了那个梦之后,老张才天天跑山*了。说来也怪,只要他去过山*,晚上就梦不到武红。一不去,武红就整夜整夜缠着他。

  老张原是无神论者,现在他畏神论者。

  有了这样的心事,老张上课就经常走神了。这对何主是绝好的机会。他向校长汇报了老张的情况,建议将他调去做职工。“老张教书愈来愈不成腔调,不如让他去后勤吧,扫扫地,擦擦桌子什么的。”

  校长看了看何主,眉头皱得紧紧的。

  何主吓坏了,赶忙说:“我错了吗?校长您批评我。”

  校长想,这么个人,这时候,还在想着整老张,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劲呢?他失望地叹了口气。何主脸都白了。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难道,老张得宠了?他不由得想。露出一副白痴似的傻样,两个眼睛直钩钩地盯住校长。

  “出去。”校长气不打一处来,厌恶地挥挥手。“不成材的狗东西。”他在心里骂道。校长一直在运动,他看不起这所偏远的乡下学校,更看不起这群乡下教师。当初,他从重点中学调任这里的校长,心里就拿定主意:两年之内,一定要调10中。可是两年过去了,他失败了。他把这一切都归罪于他们:素质低下的教师和学生。

  “没有一个人是用得顺手的。”校长在心里叹着气,想到自己才华*却无用武之地,他不由自怜自艾起来。

  校长打开WORD,熟练的写下‘风景’两字,华文行楷,3号字,居中。校长得意地欣赏着,却迟迟不写正文。冥思苦想了好半天,他写下了第一行:人生处处皆风景。站在窗口,眺望远山,感受凉风习习,眼中有景,心中生情。

  校长对着这行字,左顾右盼,爱不释手。此时,他将身子陷在老板椅中,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爱慕。

刘一天
何主无缘无故挨了骂,心里不爽,不想回办公室,就在校园里四处转悠。走到操场边的时候,看见瘦瘦的一个男生,正从小卖部里出来,手里还举着没来得及吃完的玉米棒往嘴里塞。何主八面威风地将去路堵住。那男生专心吃着,费力赶着,一下撞到何主的身上。何主不容分说,啪,一个耳光甩将过去。

  瘦子身子滴溜转了一小圈,手里的玉米棒掉在了地上。

  “妈个B。”瘦子不满地骂道。

  何主一听,手一挥,又要打将过去。

  瘦子已经稳住身子,见他扬掌要打,身子一矮,脚下生风,眨眼间就到了何主背后,他利落地抬脚往何主屁股上一蹬,何主猝手不及,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等他爬起来,四周空空的,早不见了人影。

  “妈的,也没看清长相。”何主愤愤地往地上吐口吐沫,忽然,发狠似的绕操场跑起来。

  这一幕被楼上的老张看个正着,他不出声的仰面朝天,大笑了几声。

  那小子他认识,是四班的刘一天。

  刘一天很聪明。很多人对他这么说,尤其是他妈妈。“一天啊,你是那么聪明的孩子。妈妈的全部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刘一天讨厌妈妈,尤其是她夸赞自己聪明的时候,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说:你以后一定要养我。

  刘一天并不觉得未来的自己会将年老的母亲抛弃,但是母亲不厌其烦的诉说,仿佛刘一天注定要让她孤独终老。赞美背后的不信任让他浑身如针扎似的难受。

  这种难受终于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妈妈的身影在视线范围内出现,刘一天的身体就有了真实的疼痛。

  妈妈对于他的变化心痛欲裂。“我的一天,小时侯,他和我多么亲哪。”

  妈妈的痛苦让刘一天的良心受了谴责,他的痛苦变成了双份。为了逃避这无谓的痛楚,刘一天不回家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成人的罪恶
老张很喜欢刘一天,虽然他从未流露出这种情感。

  四班是全校最差最乱的一个班级。45个学生,都是从各个班级中抽调出来的皮的,差的,坏的。

  老师们戏称这个班级为狱前班,意思是将来都要进监狱的。

  老张其实很心疼这群孩子,虽然他们并不买他的帐,上课照样胡言乱语,掉儿郎当。但老张喜欢莎士比亚,尤其欣赏哈姆雷特的一段台词:……人类是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在行为上多么像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

  老张是深爱着人类的。看着他们,年轻的脸上写着不屑,写着叛逆,写着仇恨。但是罪恶还没有在他们的心灵深处扎根,他们稚嫩的脸上,依然书写着美好。他爱他们每一个人。

  但孩子的思想通常是这样的,既然你说我不好,我就不好给你看,我甚至可以比你说的坏一千一万倍。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这个班级的孩子使劲比坏,谁要是流露一点人类的温情,引来的不仅是嘲笑,更有如暴风雨般的拳脚。

  刘一天是瘦高个,但是身手却很是利落。在四班里领导着5、6个小子,平日里做得最多的是打架、睡觉。睡觉是为了有力气打架,打架是为了睡得踏实。他愿意让自己忙碌,即使这忙碌不过是斗殴或是成日成夜的打游戏。他最不愿意地是想未来的事,认真是让他头痛的怪兽。

  刘一天在一些方面表现相当突出,无论打架还是打游戏,他比任何人都要投入,都要奋不顾身。但老张却在他张牙舞爪的背后看见他迷乱痛苦的灵魂。刘一天读了很多书,当老张在课堂天马行空的时候,刘一天是唯一能够与老张对话的人。在这样的对话中,老张渐渐懂得了一个不甘平庸挣扎的灵魂。刘一天是善良的,因为善良,他对丑恶有了120分的反应。他用丑恶放大丑恶,目的却是为了嘲笑伪善者。他斜眼看世界,因为他认识的世界是丑陋的。

  当老张读懂刘一天的时候,老张决定拯救刘一天。他要将刘一天从黑暗中带走,告诉他世界光明美好的一面。

  现在,刘一天对何主机灵的回击,让他胸口郁结已久的浊气喷涌而出。老张更加喜爱刘一天了,甚至,他有些佩服刘一天的勇气,虽然他对抗丑恶的方式未免幼稚甚至‘愚蠢’,但是,自己不正是缺少这种愚蠢的勇气吗?所以,才默默忍受着不公。老张知道自己的不作为是可耻的,他知道,他的行为,其他教师的行为都给学生上了生动的一课。他们将在心里鄙视老师们的口是心非,然后鄙夷整个成人的世界。

  孩子的每一个错误行为都反射出成人的罪恶。

  缩在走廊背光处的老张羞愧难耐,为自己没有勇气面对何主,大大方方的展示快乐而羞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老张:我欠你们一个未来
带着这种情绪走进四班教室的老张,情绪激动地进行了批评与自我批评。他反省了自己软弱的罪恶。他说:因为我的软弱,我不配做你们的老师。你们都是优秀的人。你们的心灵纯洁,思想高贵,你们是人类的希望。我向你们道歉,我对不起你们,我没有尽到一个老师的职责。你们有权利用各种方式反对我们的虚伪……

  老张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学生们先是笑,然后面面相觑,最后不知所以。

  一节课最终在异常的沉默中结束。

  下课的时候,刘一天走到老张身边,小声地说:老师,你不用自责,你已经尽力了。我们都懂。

  老张看着刘一天颓废的背影逐渐远去,在心里大喊:可是我欠你们一个未来,是我欠你们的。

  刘一天听不见老张内心的呐喊,其实他时刻都在想着未来,但是,每一种设想都是那么的灰暗。他能看见的未来,辛苦劳顿、缺少变化。就像身边无数的哥哥姐姐,读书,工作,像牛马似的活着。工作日没得觉睡,休息日只能睡觉。没钱的日子太难熬了。比如自己的爸爸妈妈,天天念叨着挣钱不容易,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张存折,只等他长大,去挣钱,去养家。

  刘一天看了很多书,书里的成功者都不是老实巴交的。他最喜欢的书是《黑社会是这样炼成的》。他觉得自己很像书里的谢文东。他觉得自己像谢文东一样看不惯黑暗的现实,他要反抗。他要用行动藐视老师们的虚伪,可他又常常感到软弱无力。他没有谢文东的智慧,也缺少一帮可以担当的兄弟,但刘一天依然坚持走他所认为的黑道,因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维护他可怜的自尊。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刘一天完全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事实是,荒废了半年之后,他已经彻底掉队了。心气高傲的他不愿意被现实逼迫着低头,他宁愿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前进……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不愿意转过头去,以一个落后者的身份追赶曾经与他同行,甚至比他差得多的同学。

  他整夜整夜的潜伏在游戏机房,让自己没有时间思考。上帝要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刘一天就陷在这样的疯狂中,没有明天,没有计划,仿佛生命随时随地都可以终止。

真正的朋友
刘一天摸摸口袋,没有钱。他的鼻子用力耸着,心里发慌。他想抽烟。

  刘一天往四楼的男厕所走去,那里是学生的吸烟室,他得去找支烟来抽。

  娄言倚在厕所门口,放肆得吐着烟圈,他抽的都是好烟,比如手里的这根小熊猫,听说要十几块钱一根。

  刘一天对他没有好感,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想看看厕所里有没有熟人。

  “来一支。”娄言主动招呼道。

  刘一天站定,回过头,认真地看看娄言。

  “一回生二回熟,是男人,就别这么婆妈。”娄言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说道。

  刘一天一把抓过娄言摊开的手心里放着的一盒烟,“谁不是男人?”他不满地说。

  “够爽。”娄言兴奋地喊道。

  自从武红出事后,娄言像得了自闭症,对谁都爱理不理。也许是寂寞久了,他很想找人说话。

  “你是刘一天吧。”娄言亲热地拉住刘一天的胳膊,将他带到走廊上。

  “你是娄言。”刘一天不冷不热的说,心想,如果你想让我做你的奴才,这包烟,就得拿来砸你。

  “我认识你。你小子挺有骨气,那天在校外打架,我看你挺勇猛的,是条汉子。”娄言在电视里学了些江湖气,说起话来不伦不类的。

  刘一天不由得笑了笑,他渴望被赞美,娄言的话让他感觉舒服,虽然这个人他并不喜欢。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娄言忽然说,他觉得刘一天与他以前结交的朋友不同,他不是那种用钱可以收买的人,这恰恰是他最需要的。娄言渴望有个真正的朋友,这个愿望一直缠绕着他。他也认真的寻找过,可惜总是令他失望。这一次他希望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刘一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脸漠然。

  这反而更大的激起娄言的兴趣,他亲热地握住刘一天的手,诚恳地说道:“我说的是朋友,真正的那种。”

  娄言肥胖的脸上流露出来的迫切与真诚,让刘一天小小的感动了一回,也许,这个人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可恨,可恶,刘一天想。于是,他抬抬眼,说:“还是先认识认识好了。”

  娄言高兴了:“我请你吃东西。”他快乐地说。

  刘一天看看他,出人意料地说道:“我去上课了。”

  娄言觉得有些突然,从来没有人拒绝他请客,刘一天果然有性格。娄言对两人的友谊充满了期待。

娄言曾经的生活
娄言三岁的时候,爸爸进了监狱,具体什么事情,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妈妈立刻把他扔下跟人走了。娄言就一直由爷爷带着,爷爷脾气不好,还经常喝醉酒。一喝醉,爷爷就打他耳光,打第一下,骂第一声:“这是打我不孝的儿子。有本事蹲监狱,没本事养儿子。”打第二下,骂第二声:“这是打那不要脸的女人。有本事*,没本事养儿子。”打第三下,骂第三声:“这是打我这老倒霉的。没本事赚钱,有本事养孙子。”第三声骂完,奶奶才敢走出来,拉着娄言的小手,轻悄悄地进了里屋。

  上学后,同学间难免有些摩擦。可是别的同学被欺负了,就有爸爸妈妈出头,娄言没人管,后来大家就只欺负他一个了。

  娄言因此学会了打架,他皮厚实,不怕疼,下手狠(跟爷爷学的),虽然对方人多,他也不全落败。但吃亏的同学会把家长叫来,或者叫高年级的同学,还有告诉老师的。娄言小小年级就得与整个世界对抗,这让他疲惫不堪。到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赢的时候,他索性彻底放弃了防御。那年,他上四年级。

  四年级的娄言已经觉得死亡是件好事了。

  他希望他们的拳头更重些,重到将他的生命打碎。

  不过,那时候,他的同学已经对他不感兴趣了。他们偶尔打他也不那么认真了,也许是娄言的顺从让他们觉得无聊,也许是因为他们有了新的好玩的东西了。

  娄言经常看见他们放学后三三两两去网吧,娄言听说电脑很神奇,你想要什么它都能给你。他有时站在外面看看,他没有钱。

  同学的语言变得像暗号一样难懂。他们会故意问娄言:“CS会玩吗?”然后看着娄言的傻样大笑。

  娄言觉得这比打他还难受,他甚至怀念起挨打的日子。那时候,他们至少是靠近他的。可是现在,他被远远地排斥在外面,孤独与自卑包裹着仇恨被深深地种到他的心底。

  五年级的时候,爸爸回来了。那时候,他还叫娄阿鼠。

  娄阿鼠长得精瘦精瘦,娄言活脱脱一个小翻版。

  “知道我是谁吗?” 娄阿鼠问。

  娄言看看他,“你是长得很像我的人。”

  娄阿鼠一听就乐了,“好儿子!我是你爸!我回来了!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娄阿鼠很有气势地向娄言保证。

  说实话,娄言当时一点也不信。可是,不到半年,娄阿鼠变成了娄宝马。娄言住上了别墅,口袋里的钱多得花不完。娄宝马还把离家出走的老婆找了回来,娄言忽然有了爸爸,有了妈妈,有了家。

恐惧孤独
娄言一直做着同一个梦,在梦里他独自一人,坐在一张硕大的沙发上,周围是一篇漆黑。有时候,他从梦里醒来,依然能够看见自己坐在硕大的沙发上,周围一片漆黑。他害怕极了,甚至不敢再睡。

  奶奶在的时候,他只要一喊,奶奶就会来到他的身边,扭开床头柜的小台灯,微笑着拍着他的胳膊,唱歌似的说:宝宝不怕,奶奶来了。宝宝不怕。哦~~~~~

  可是奶奶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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