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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臣(GL)-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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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妈妈打了自己一巴掌——老糊涂了!该干啥去干啥吧!
话虽这样说,刘妈妈却安宁不了,平日里挺干练的人今儿不是踢倒了扫帚就是走错了院子。和她一同进京的季妈妈看她慌慌乱乱的样子,忍不住拉她到一边问:“刘妈妈,您今天是怎么了,是老家遇上什么事了?你我什么交情,说来我帮你。”
季妈妈现在伺候着老爷,她俩是一并奉了老夫人的命来京的,论理,这个事情刘妈妈该给她商量商量。
但刘妈妈不敢说,她终究相信夫人是个正经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岂不是坏了她的名节?
“睡得不好……”刘妈妈兜了个圈子:“落枕了……”
当夜里,刘妈妈辗转反侧——夫人是个正经的人!说不定是和哪家的人谈生意……但……这些事情为何不走正门呢?要谈那样久何不进屋呢?但……夫人的确是个正经人啊……
这事情要和谁商量呢?还是说去问问夫人?……不可不可……自己在门外偷听已经是失礼了……更何况若真有其事,那个会承认?……呸呸呸!夫人可是正经人!
一晚上搅得刘妈妈起起坐坐好几回,等鸡都叫了才算想明白:别的尚且不管,老爷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己又是老家派来的老人,这些大事情若是不弄个明白对谁都不好。只是这事情不宜对旁人说起,不如直接告知老爷,老爷和夫人毕竟是夫妻,又知道院外的一些事情,若是自己弄错了也早些问出个水落石出,免得自己膈应。老爷读书人出身,也不比那些鲁莽的人或闲唠的人,反倒合适!
拿定了主意,刘妈妈这才混呼呼的睡着了。
第二天,刘妈妈算准了时间,绕到书房去,等老爷回来,可等过了时辰也没等到人影。季妈妈笑她:“老婆子你到底是有啥事情啊?晃来晃去的?”
刘妈妈脸上也有些不自在:“我就是过来看看……老爷怎么还没回来啊?”
“哦!老爷今天约了人,可能晚饭之后才回来吧……”
冯老爷约的人就是魏池……
魏池和冯老爷的表妹的确是门当户对,这导致魏大人的拒绝变得非常艰难。如果是皇亲国戚或者别的还好,怕的就是这种不温不火的逼婚!
魏池看着堵在门口的冯世勋,心中所想的就是:逼婚二字。
“魏大人,今天正是个好时候,我那表妹一家子正好上京来走亲戚。她父亲也是个很风雅的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咱们去拜访拜访?”冯世勋笑盈盈的。
魏池倒是暗中了解了一番——能让冯世勋如此上心,对方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这家人地位不算高,但是财力……那是非常雄厚的。冯世勋揣测魏池这样的官员要么和官员联姻,要么和巨贾联姻,绝没有去找个寻常女子结婚的道理。官员那边,耿韵眉已经嫁人了,要是王家没有那个意思,还真没别的人选,自己也算是做了好事,要不魏池也结识不了这样的大商人。
这路线和冯大人当年娶亲的策略何其相似呢?只是戚夫人不止有资产,更有地位,能给他的更多……
魏池的偏见自然的扩散到这位表妹和她一家人身上去了,心中一百个厌恶。但毕竟在朝廷混了有几年了,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只好假装做欢喜的样子,答应了要去,心中却暗自盘算着要怎样行使三十六计。
在衙门收拾好了之后,魏池和冯世勋一同出了门,也没有骑马,坐了一辆小车去拜访‘表妹’。临进门前,冯大人还好心的打量了魏池一番,以确定小青年的衣服上有没有褶子之类煞风景的东西出现。
冯世勋笑的很满意:“魏贤弟,说实话,我倒觉得你的风采胜我当年。”
“您就挤兑我吧。”魏池假装受用的样子:“我也好奇篆刻,别的不说,咱们赶紧去看看!”
这家人姓韩,做的也是绸缎生意,只是比普通的商人做得更大些,这女孩子的父亲是他家族长,威望很高,又宠自己的闺女,这才上京来谈这门亲事。益清虽然只是个跟班,但是也得到了极高的礼遇。韩家的老爷子年岁有些偏大,可能是老来得女,特别珍惜,谈话之间上上下下看了自家大人好几遍。想来也是很满意的,益清暗自得意——长相自然不必说,许多人都说自家老爷长得比女儿家还俊呢。别的还有啥可说的?科举探花,五品官员,就算是那些高官家的少爷也没哪个有这个品阶啊!更何况咱家老爷文武双全……益清想到这里简直要乐开花了。
其实韩老爷早就乐开花了,招呼着人看茶看座,点头哈腰。
益清站在魏池身后,腰杆挺得笔直。正厅的两侧有两扇珠帘,正对自己这边的珠帘微微晃了两晃,益清看到了人影闪了过去——是那个韩小姐?
益清偷笑。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魏池虽然和韩老爷一见如故,但很快就站起来准备告辞了。韩老爷赶紧挽留他吃完饭,但是魏池似乎有难言之情。
毕竟官高于民,韩老爷不好多说,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冯世勋。
冯世勋暗暗拉住魏池的袖子:“我说贤弟你,今天还有急事不成?”
魏池为难的样子:“急事倒也不是,今天本想趁着时候早去了拜访拜访兵部的老朋友,就提前约了晚饭,冯大人您没提前说么……要不这样,我让益清去通报一声,看能不能和他改改时间。”
冯世勋有些不高兴:“谁呀?”
“咳咳……王将军……”魏池面露恐惧的说。
“……”
“……”
“王?将军?”冯世勋重复了一遍。
“嗯……”魏池抱歉的冲着韩老爷笑了笑:“虽然现在没有公事来往了,但是毕竟是我的老上司,有时间就会见见。”
魏池不算说谎,王允义确实让他没事的时候过去逛逛……不过绝没这家伙说的这样非去不可。
而且也没邀请魏池去吃晚饭。
不过谁敢去问王允义这些呢?
冯大人终于在魏大人的小算盘下败下阵来:“您还真是个大忙人!”
魏池走出韩家的大门的时候,暗暗松了口气。
“大人!大人!”益清看没有旁人了,赶上来说:“我瞧见韩小姐了。”
“什么韩小姐啊?”魏池没好气的问。
“就是那个韩小姐啊!”益清当魏池是在害羞:“人家躲在帘子后面瞧着呢!虽然看得不是很清,可那身段应该是个美人!大人!何时给我们娶个夫人回来啊?”
魏池被逗笑了:“你比我年纪还大些,多操心操心自己吧!要是闲着了,也多操心操心陈虎。”
益清年底就完婚,被魏池这样一说,真害羞了,就不好再嘲笑他:“……这会儿是要去王大人家?”
这方向可不对。
“啊?”魏池看了看天:“去那边吃碗糖羹,然后回家!”
王允义在远方打了个喷嚏。
今天这家店的糖羹熬得有些稀,魏池顺便买了些小点心准备边走边吃。走出酒楼的时候,正看到有个店小二拿着笤帚赶一个小叫花子。小叫花子穿得可不是一般的破烂,邋里邋遢的看不清人样,也不像寻常要饭的那样谄媚的笑,只是躲着笤帚,也不知道说讨好的话。
魏池常来,所以这小二认得,看他来了便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哪里来的小叫花子,饭点儿还没到就来了……”
站在旁边的掌柜的脸皮狠狠的抖动了一下:“说那么多干嘛!赶紧给点馒头打发了!”
饭点还没到也来了的魏大人倒不是个小心眼:“呵呵……”
小二才反映过来自己刚才失言了,赶紧行礼:“大人……小的……”
当‘大人’二字从小二嘴里冒出来的时候,小叫花子的眼睛忽然一亮:“您……是做官的人?”
“去去去!”掌柜的过来赶人:“快给她个馒头让她滚。”
魏池没有阻止掌柜赶人,小二粗暴的把小叫花子拎到拐角,扔到旮旯里,又丢了个馒头在地上:“也不看看自己啥样……”
小叫花子本就饿得头晕,这样一摔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缓了好一阵才爬起来。
“你……!”小叫花子扶着墙,惊讶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魏池。
魏池走进拐角,示意他不要害怕:“我这里有些点心,你先吃一些,不要着急。”
小叫花子不敢动。
“我知道你不是个叫花子,我的确是当官的,若你有话要对我说,先吃些东西,有了力气慢慢对我说。”
小叫花子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点点头,接过了魏池手上的点心。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魏池看他在吃,便问他。
“我叫莲儿,家里都叫我……莲丫头。我家在广东那边的小村子,叫新田。”
丫头?竟然是个小女孩?魏池看她脸上黑乎乎的,瞧不出个样子:“你家竟然这样远,怎么一个人到这里了?今年没听说哪里有逃荒啊?”
小女孩噗通一声跪下了:“求老爷给小女一家做主!”
春风早已暖人,但魏池却听得背后直冒冷汗!益清不是太听得懂那女孩子的方言,只是看到魏池的脸色越变越难看。
“大人……?”益清小心翼翼的问。
魏池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问那女孩:“进了京城之后,你有没有把这件事情对其他人说过?”
莲丫头又磕了一个头:“这事情,哪个敢说。只有一个家里的长辈指点,说是到了京城才有人给小女做主。”
魏池听她话中有话:“你……要找谁?”
“余冕,余大人。”
余冕!
魏池想到此地不宜久留:“你若信得过我,就留在此地不要动,一会儿自会有人来找你。”
魏池顾不得礼仪,拉起益清就走,益清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大人,大人?那小孩是谁?”
魏池看着益清傻呼呼的样子,突然感慨陈虎的可靠,但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宜再让更多的人知道,想了片刻,还是说:“一会儿太阳落山了,你一个人过来,带着这个孩子从小路回来,一路上万万不可耽搁。这件事情若是做不好,不知多少人要掉脑袋,你仔细了。回来后若家里人问起,你就说是人伢子手里买回来的粗用丫鬟,一句话都不可说漏。”
益清第一次看到魏池如此严肃,赶紧郑重的点了点头。
回了家,魏池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左右为难——南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若是闹开了,说不定李潘要下台,李潘若是有个闪失,才上台的一干官员怕都脱不了关系。若这事情不闹大,那南边的事情迟早要闹大!到时候真是激起了民变……
还有余冕!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的脾气满朝谁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这事情,绝不会放任不管。按年限来算,今年正是他升迁的时候……出了这个事情,保不定会是个怎样的结果。
还有就是这个孩子,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其心不可谓不绝……若说自己没有半点心动,没有半点心疼……那也不是。
只是,现在这朝局大势刚定,若是又有一番大浪,自己区区一人,能为她,能为江南的百姓,能为余冕,能为朝廷做什么呢?这一浪若真的来了,多少人为了别人,又有多少人趁机为了自己要搅动这浑水呢?
魏池推开窗户,院外夕阳恰没入了山峦。院墙上的花朵似开又似谢,正如魏池的心情,摇曳不定,烦闷躁乱。
冯世勋别了魏池之后,留在表妹家用了晚饭,回来的时候正是点灯的时候,才走到街口就看到益清手上拉着个脏乎乎的孩子在跑。
“益清?你家大人呢?”
益清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冯……冯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呐!我……我们家才买了个粗使的丫鬟,嘿嘿。”
“你家大人呢?”冯世勋觉得益清一贯还算激灵,不知今天怎的,说话文不对题。
“哦!回大人的话,我家大人应该是在家吃晚饭了。”
“今天王将军都没留你家大人吃完饭啊?啧啧……”冯世勋又笑着瞧了瞧他拉的小丫头:“就算是粗使的丫鬟也不必买这样的吧?回去了给你家大人传个话,说我过会儿去找他喝茶,请他备好点心才是,哈哈。”
冯世勋想着魏池这个小青年的心思还真难琢磨,自己这个媒人怕是要多操许多的心,有跟益清说了几句玩笑话后,这才进了院门。
门子才传了话,后脚就有人报说刘妈妈找他找了一天了。冯世勋想这是老家跟过来的老仆人,平日里管着老家的一些家用,以为家里有话带上来,便吩咐了前屋准备着,等见了她再一起回后院。
白天还是艳阳天,夜里却突然东风转北,小小的来了一场逆春寒。戚媛只好再让梅月把披风找出来,梅月找了一阵子,没找到合适的,戚媛怪了她一阵没有收拾,便只好让她去问刘妈妈。
天不算晚,刘妈妈进来的时候戚媛才准备点大灯。梅月接过戚媛手上的灯罩:“夫人真是的,小心烫了自己的手。”
刘妈妈没有多话,接过灯,打开柜子找了起来:“薄的都在这边呢,夫人要哪一件?”
戚媛想到魏池说没见过潮绸,便想起自己成亲那会儿,家人专门给自己做了一件银云团秀潮绸披风:“要那件潮绸的。”
刘妈妈手一闪,险些把灯油撒了出来。
“怎么了?”戚媛这才看到刘妈妈情状有异。
“没……”刘妈妈把那件披风找了出来,灯光一映,绣花流光溢彩。
“哎呀!好漂亮!夫人,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绸子!”梅月惊呼起来。
戚媛冲她笑了笑:“这虽不是顶好的东西,但是贵在少见。你也别忽忽喳喳的,一起收的东西,怎么刘妈妈记得,你反不记得了?亏你就管着这几件事!快谢谢刘妈妈。”
“不谢,不谢……这么漂亮的颜色,正是称夫人,过些时候若是别的夫人邀赏花的时候带着正好。”
戚媛想想也是,这样折腾一次也不全算为了魏少湖一个人。等刘妈妈和梅月都出去了,戚媛看着搭在衣架上的披风算了算——自做了它起,这才是第一次穿吧?当时自己一心想做青素的,想穿得久些。但母亲执意选了这么个鲜艳的颜色……那份用意,自己似乎不懂,但后来又懂了,只是懂了却没用了,确实也用不着了。
正文 149第一百五十章
15o【建康九年】
也许是几个月来一直奔波劳累;这个莲儿的小丫头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睡着了。魏池看珠儿为她忙前忙后;自己的心也乱糟糟的。刘妈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一个劲儿的数落‘小叫花子’又脏又丑;珠儿平日里一贯听话;但此刻也被吵得有些不耐烦了。
吃过晚饭;魏池一个人坐在书房看书,珠儿过来添灯油:“老爷……”
“嗯?”
“那个小姑娘太可怜了,咱们别赶她走吧?”
魏池合上书:“谁告诉你要赶她走?”
珠儿低下头:“老爷,她的来历……?奴婢虽然年纪轻,但是也是在王府当差长大的,有些事情能猜出几分。”
“能猜出几分的时候就最好不要猜了。”
“奴婢是魏府的奴婢,若是老爷有个事情,奴婢躲得了么?”
“……”魏池一时无言。
“老爷当时救不了奴婢的家人;奴婢怨过老爷……”珠儿擦了擦眼泪:“奴婢的妹妹,若是现在还活着,也和她一般大吧?奴婢只是求求老爷,不要赶她走,给她找一条活路吧?”
“我怕的是,我没有那样大的能耐。”魏池有些愤怒:“有多少事情,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说说又是另一回事。”
“……”
魏池看到珠儿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心中忍不住窝火,烦躁,索性把书扔了,随手拿了件衣裳,想出门散散心。
才走到书房门口就想到自己这么晚出门定又要劳心解释一番……也罢……魏池放下拉门环的手,转身往后门走去。
魏家宅子和冯家宅子中间的巷道虽然不宽,但空空荡荡。两家的墙一样高,都盖的官瓦,黑漆漆的,冷冰冰的。魏池擦了擦灰,坐在了自家的门槛上。天上的星星很明亮,闪烁的汇成一条大河,看着这些永恒或瞬间的亮点,魏池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暖园。曾经的辉煌现在已经变成了荒芜的禁地,燕王的消息也不过是他活着或者死去。魏池叹了一口气,想起燕王曾经把珠儿送给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个女孩子聪明稳重,只要你不亏待她,她一定忠心对你。
魏池自认为没有亏待她,但她终究认为自己亏待了她。也许是太信任自己了,她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去救她的家人只是因为胆怯或者自私,在这怨恨之后,她又无奈的原谅了自己……今天,看了那个女孩子的惨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魏池一遍一遍的回想莲儿口中那些令她心惊肉跳的话:圈地,卖人,打杀,官商勾结。
这个女孩的眼睛中闪烁着一些东西,令魏池似曾相识,不是像珠儿,而是像自己。
接近半年的长途跋涉,她体会到了多少世间的辛酸?但是却没有放弃。是不是很像幼年的自己?硬着脖子和无良的村民争执,想要守住师父的财产。
这份仇恨和执着与年龄无关,与身份无关,不知道的人估量不了它蕴藏了多大的力量。
当看到店小二无情的羞辱她时,魏池感到自己久久未有波澜的心抽痛了一下,与其说同情她,不如说同情自己。
魏池的心原本动摇了,但是几乎是同时,余冕这个名字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如果是要自己帮忙,或者找别的人,那还好些,但是偏偏就是余冕!
魏池回想才进京赶考的时候,就听许多学子说起过他,那时候就怀疑,这世上哪有这样憨直可爱的人吶!后来王允义带着自己见他的时候,虽然不过是只言片语,但突然信了这世间真有这样的人物。
至少外人看来,魏池和王允义算得上同派的情谊,兵部的人更知道王允义对魏池的偏爱,那一次就算魏池为护王允义而掉了脑袋,那也是报恩之举,理所当然。但是余冕呢?在言官畏惧王家权势的时候,他敢直言明鉴要求王家军撤番,这仇在老早的时候就结下了,但之后却毫无怨言的帮王允义议和。王允义这老狐狸一辈子狡诈,连自己的儿子也能怀疑,却愿意相信余冕真的是‘为国事谋’,不止不会在议和的时候踩他一脚,反而会全力以赴。
魏池也自认为自己是个‘为国事谋’的人,但绝不敢说自己事事都为国事谋,也绝不敢说自己有勇气活得坦诚。在没有见过余冕之前,她甚至不相信这世间有这样的人物。
在认识了余冕之后,魏池不经意的把他划到一个独立的圈子里来,不愿意有任何不好的事情牵扯到他那里去。
魏池想到这里,忍不住非常沮丧——自己现在供职礼部,对这个事情真是一点帮助也没有。最近余冕才调回京城做刑部左侍郎,要的就是平平安安。这可好了,来的这个事情是个御状不说,还牵扯到江南织造,江南总督署,新政,以及皇上。李潘的新政虽然好,但是明眼人其实知道,这些政策到了江南之后,执行起来又是别一番情形。皇上要的不过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其他的就算他算出了一两分,也假装不知道。如果这个事情闹大,闹到皇上压不住的情形,他定会像以前对待王允义那样对待李潘。王允义混了多少年才知道进退二字?这个李潘怕是不会明白吧?等皇上又躲到了幕后,那么余冕就要一个人和新政派系,江南,江南织造抗衡。
魏池盘算了一番,然后觉得余冕也许可以做到,真的可以做到。但是……自己知道,皇上对漠南还没有死心,他抄了燕王,然后有大肆敛财,他对漠南真的没有死心。余冕能够对抗那些势力,可是……他能够对抗皇权么?
魏池看着头上的星星,疲惫不堪。
“谁呀!?”
平日里冯府的刘妈妈只查一次门,但是因为今天心中慌乱,所以又来查了第二次,不查也就罢了,竟然当真看到外面蹲了一个人。
魏池被这老太太的尖叫吓了一跳:“怎么了?”
这声音……不就是白天那声音么?刘妈妈的心提到了嗓子,颤抖的拿了灯笼来照。
魏池看清是个人后,倒不怕了:“你是冯家的仆人?我姓魏。”
是个清秀的少年,衣着整洁,说话举止之间隐隐的有一种威严。
“我姓魏,和你家的大人一个衙门的。”魏池看那人被吓呆了,只好又说了一遍。
刘妈妈这才回过味来,赶紧跪在地上:“奴婢失礼了。”
魏池被打断了思路,也没有过多的在意:“无妨。”说完便自己推门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以往曾听说隔壁的大人年纪很小,长得如同个女子一般的清秀,看来是他不假。刘妈妈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难道和夫人说话的是这个小大人?那天确实也只听到说账本的事情……这京城比不得乡下,许多官家的夫人不也单独来拜访过自家老爷么?
想到这里,刘妈妈释怀了,又狠狠的抽了自己个嘴巴,捡起灯,准备回去睡个安稳觉,早上赶紧给老爷解释去。
哪知道刚到半夜,管家突然来敲刘妈妈房门,也不说缘由,刚等刘妈妈穿戴好就带着她往外走。还没等刘妈妈弄明白就糊糊涂涂的上了门外的车。
“要去哪里?怎么了?”刘妈妈大吃一惊。
管家把刘妈妈推进车厢:“老爷说,让您回一趟老家,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戚媛没见刘妈妈进来,还问了问,听说是病了,也没有太在意。但过了几天听说还不见好,管家便让她回了老家,甚至还派人来问调谁过来干这活儿。戚媛这才起疑,等管家的人走了,找梅月过来细细的问了一番,又想起那天刘妈妈奇怪的举动,猜出了个两三分,不由得冷笑起来。
“夫人,这件潮绸的披风不是还没穿么?怎么要收起来了?”梅月好奇的看戚媛亲自叠着那件不久前才找出来的披风。
“又不出门,收着就是了。”
“刘妈妈回老家了,谁进咱们院子呢?”梅月挺关心这个的,因为这个宅子里好说话的人不多。
“管她谁来?”戚媛没好气的说:“我们只管管好自己就是了。”
“隔壁的珠儿刚才给我说,今天她家的大人有公事,先暂时不还账本了。”
“……”戚媛整理披风的手突然停在那片起伏的绣花上,鲜艳的色调就像要从针头线脚中淌出来一样:“你……让珠儿转达魏大人,就说最近我这边事情多,不能再教他了,那些账本本就是以往的旧账,他不用还了,留着……想看的时候,自己看看吧。”
梅月只得自己找空去隔壁院子回话,天气日渐炎热,梅月也觉得自己变得浮躁起来,有时候动不动就想要发火。隔壁的院门叩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梅月嘟着嘴:“珠儿姐姐。”
“有何事?进来吧。”珠儿也没有心情理她。
“这是哪个?”梅月好奇的看到她旁边多了个没见过的人,瘦瘦小小的,不是个大家人户的样子。
“这是我们老爷新买的丫鬟。莲儿,这是隔壁冯大人家的,你就叫她梅月姐姐吧。”
莲丫头赶紧行了一个礼。
梅月长这么大还没当过姐姐呢,心中很是高兴:“你是哪里人,自哪里来?”
魏池专门教过莲儿,只说是人贩子买的时候太小了,不记得。莲儿不敢怠慢,就照着魏池说的背了出来。因为南北方言差异太大,梅月顶多听懂了一半。一半就一半吧,本就是个粗心的人,听懂了也不会往心里去。梅月回了话,想到时间还早,就陪着珠儿绣花,也和这个新来的‘妹妹’混混熟。
珠儿一边绣花,一边看梅月连比带划的逗莲儿开心,心中的怨恨似乎释怀了几分。
“魏大人去哪里了呢?”梅月玩够了才关心起魏大人来。
“我这个做奴婢的哪里会知道。”
梅月看珠儿面色不快,冲着莲儿吐了吐舌头,没敢多问。
太阳明艳艳的挂在天空,魏池则在礼部的小弄堂里坐立不安。直到傍晚,所有人都回去了,魏池才收拾东西站起来。
“大人,咱们是要回去么?”益清接过包袱。
“……不回去,先和我去一趟刑部的值房……”魏池艰难的站起来。
余冕的妻子在一年前病故了,因为这个,皇上特例将他调回了京城。从那以后,余大人总是在刑部加班。他的一对儿女都已经成家,女儿嫁到南京,儿子在湘西当官,余大人没有妾侍,也没有续弦的意思,只是在他那原本应该轻松的位置上干得很累。
大齐的皇宫是为数不多不宵禁的地方,这个王朝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前朝的规模远远大于后宫。不知是内阁,六部九卿的高级官员也在这座宫殿的前朝当班。皇帝的书房并不毗邻后宫,而是在内阁值房的后面,这样很好的避免了后妃前来对奏疏指指点点,又能方便朝臣和皇帝会晤。大齐的皇帝之所以会很累,这个格局有很大的功劳。
魏池在门口验过了门牌,喘了一口气,迈进了恢宏的大门。
刑部离宫门不算远,走不多久就到了。其他各部也有加班的人,星星点点的亮着几间屋子,也不算太太冷清,魏池站在门口犹豫不决。魏池左右为难的时候,天渐渐黑了,因为一心想着事情,竟没有注意到对面屋子里出来了一群人。宫里的路都直看,虽然隔得不远,但是只要你愿意,总是能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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