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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证红楼-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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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道,“缺了一卷,妹妹可说了什么没有?”

  麝月笑道,“林姑娘说,‘就知道他之前没看那本。既然要带着看,记得莫要损毁了。’我还说这几本书摆在这儿许久了,全部都看完了呢。”

  宝玉有些讪讪的,也不好说什么。幸而麝月本来也不是多话之人,把话传完了之后,便对晴雯笑道,“你这丫头站在这里干什么呢?差不多该到掌灯的时候了,如今大家都忙着,你就点一下灯,也能累着你了不成?站在这里,连茶都没倒一杯的。”

  晴雯这才恍然大悟,也没计较麝月的口气,忙说到,“这就去。”

  等到掌灯了,袭人这才回来,手中还拿几瓶子药丸。却原来她到了宝钗那里去,宝钗听说正在整理行李,便那了些药丸来,袭人接了,这才晚回。

  袭人也没注意到宝玉的神情不对,笑着对他说道,“宝姑娘说,出了门,难免染了风尘,又有水土不服等事。这些药丸非但可以治些路途中的常见小病,无病也可防治的。如今给送了来,真是有心了。”

  宝玉本来心里有事,又想到,袭人原本最常劝他少和姐妹们厮混的,却曾经在自己午睡时让宝钗单独留在了自己的房内……

  虽然心中不愿意多想,刚才还帮她说话来劝解晴雯,但是“疑忌”这种东西,一旦生了出来,便瞬间在心底扎根发芽了,一时间却是怎么都排除不出去了。

  又想到,如今奶妈李嬷嬷早不能来了,这房中便是她最大,娘在自己的身边是最器重她的,难道竟是娘的授意不成?

  心中顿时颓丧难言,看着这个自小将自己服侍的无微不至的女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宝姐姐住在这园子里面,又不出门。要这些药丸做什么?怎么就能这么巧的拿给了你?”

  袭人自服侍宝玉以来,用自己的柔情警言,素来是最得他的信任与敬重的。即便是以前,湘云在宝玉的面前说黛玉小心眼,看不得人夸宝钗,她出口赞同,宝玉都没有多想到什么。但是如今,宝玉却对她的话提出了质疑!而不是立刻就接受了!

  一时间,袭人不由得愣在了哪里,对宝玉的问话,都忘记了回答。

  第五十八章

  袭人度过了一个有些恍惚的夜晚。就连后来,服侍宝玉睡觉等事,都是对她十分冷漠的晴雯帮助完成的,她都没有注意到。

  虽然宝玉后来也并没有多问什么,但袭人确实是感到了丝丝的恐慌。从宝玉小的时候开始,她就跟在了宝玉的身边,知道他的所有性情、想法、行事,自认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她可以安排宝玉的衣食住行,有的时候做出一些逾矩的事情出来,宝玉连察觉都不会察觉,但现在,他即使不说对她起了疑心,至少也已经是,对她不再信任!

  这样的认知,让袭人极为惶恐。

  但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来改变这种状况。毕竟宝玉马上就要离开了。为了准备给宝玉送行,第二天,史湘云和宝钗商量着,开了一个螃蟹宴,来宴请贾母到各房的大丫环,还做了菊花诗、螃蟹诗,宝玉想着自己要走了,倒也和众姐妹们乐了一天,这一天,袭人都没有什么机会和宝玉说上话。

  而明日的早晨,宝玉就要出行了,整个怡红院内都陷入了最后的忙乱,袭人也无暇和宝玉独处,更不用说说些什么了,也只得在心里祈祷,希望宝玉出去之后,便能想起有她照料的好来,不要忘了她。若是将有她在身边的好处,对比一下孤身一人的难处,大约就能放下之前的事情了……

  北静郡王府。

  燕霜夜正站在双华楼上,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残月。当北静王走到楼上来,到了他身后的时候,他稍稍有些惊讶。

  “今夜你的王妃不是开了宴席,要送你出行?怎么你又跑到我这儿来了?难道还嫌那些谣言传得不够?”他很快就想到了原因,戏谑的说道。

  水溶苦笑了一声,“实在是无法,今天我是竟是无处可去了,唯有到燕兄弟这里来,还能得一份安宁。”

  燕霜夜没有转头,但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娇妻美妾,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水溶愈发苦笑,忽然问出了一个从来没问过的问题,“燕兄弟,我听说你有一个庶子,也有不少姬妾。看来也是尝过此等苦楚的吧?这才有此体悟?”

  燕霜夜一愣,随即走到了水溶的对面坐下,自己拿了个酒壶来,又摆了两个酒杯,倒上了酒,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虽是燕家嫡子,但父母双亡,那些长老们虽不敢明着夺我的位置,却只想把我当个傀儡。那个女子,从小照顾于我,当真是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到了长大的时候我才知道,不过是为了她的荣华富贵,听那些长老之命行事罢了。不过我那时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和她敷衍,她倒也有手段,知道我念着情分不会对付她,在我抢回燕家大权之前,竟已经怀了我的骨肉。”

  他说起此事来的时候,语气平淡之极,要说这内容,也实在是世家大族中经常见惯的桥段。水溶知道他已经放下,故此才敢全无顾忌的说出来,但他也能想到,当时他所处的环境一定艰苦至极,才养成了今日的深沉。

  至于要说是什么东西,让他从侍女的蛊惑中挣脱出来的,这只怕就和他嫡子的身份,以及那所谓的燕家遗训有关了。

  但还不等水溶把燕霜夜的故事给理顺,燕霜夜已经继续似笑非笑的说道,“王爷,你可是和我不同的,从小被当作金凤凰一般的捧着,那几个丫头,可没我当初那丫头的心思,不过想攀附个姨娘妾室的身份罢了,如何你也如此苦恼?”

  水溶叹口气,“你又何苦打趣我。”

  水溶如今才到弱冠之年,前两年才娶了王妃,而在此之前,却已经有了不少房里人了。也是,他少年得志,尊荣富贵,分配到他房中的丫环,哪个不是尽心服侍,努力要争宠的?

  自水溶年少不知事起,就不免占了那几个作为他房里人被放进来的丫环。这原本也是世家大族的常有之事,但水溶此人却是个多情的,哪边都想保全。

  虽然这些人因为美貌和才情,在他心里面的地位也有轻重之分,但都是和他有情的,他能放弃哪一个?

  后来,他娶的王妃也是大家出身,温婉而美丽。但是,因为受到的教育,管家的手段可是一点都不差。没娶进门之前,就有几个房里人争宠,已经让他颇为头痛,娶进门之后,很快就有姬妾来哭诉,说王妃在欺负她们了,弄得水溶至今都头痛不已。

  只是,他也和世界上的绝大部分男人一样,不会处理内宅之事,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她们去暗斗了。他那王妃到底是王公贵族的小姐,还是很有分寸的,至少至今不曾闹出人命来。不过,数年下来,水溶的那份多情性子,倒也磨掉了不少,对燕霜夜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某种不屑的态度,他其实是颇为赞成的。

  不想谈内宅之事,水溶转移了话题,“明天我走后,燕兄弟就要搬出了吧?”

  燕霜夜点头,“自然。”

  水溶瞬间把话题从“儿女情长”给拉到了“山河社稷”上面去,“这两年来,陛下也信了先生之才……唉,这样说实在累了些,燕兄弟,你本来就是冲着皇上来的,偏偏把我当作了踏脚石,这事我也不怨你。但如今国内旱涝灾害频繁,流民难民一多,民心便有些不稳。后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今已经是陈兵关外,你既来了,就请你多多为皇上献策了。”

  燕霜夜冷哼了一声,“满朝文武那么多,哪里轮得到我献策?何况,他若自己不能有个主意,别人有再多的法子,又能如何?”

  对于现在那个皇帝的性格,他是很不满的。

  那个皇帝,多谋而少断,多疑而少信,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上。之前他会说出自己过往的事情来,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少一点秘密,对于他选择的身份来说,是一件好事情——至少,得让他们认为他身上的秘密,已经大部分被掌握。

  不过,在和那个皇帝接触了几次以后,燕霜夜还是不免对自己的选择有了一定的怀疑。毕竟,辅佐其他人,这其实不是他的强项。

  水溶听了这话,只好叹息了一声,“燕兄弟本来便学的是张良遗脉,兼且与天下修行各脉俱有往来,何必妄自菲薄?如今开国百年,观历朝历代之事,若不能有一个中兴,这国运往往便要就此衰退下去了。现今满朝官员虽多,却多是尸位素餐,又有几人可用?虽然陛下早想好好整顿一番,但是连年灾害,又有刀兵之事,朝中实在不宜大动了,多半也只能拖上几年了。以燕兄弟的才干,难道还担心做不了一番事业么?若非只肯做个谋士,日后内阁首辅之位,定然是燕兄弟的。”

  燕霜夜连忙摇手,“别,别,内阁首辅?这种位置我可不敢做。术业有专攻,我不是那等办实政的料。”

  似乎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水溶哈哈大笑起来,拿酒杯朝他一敬,然后一口气喝掉了。他知道,这不是没有这种能力,只是不肯做罢了。

  随时准备功成身退,避免功高震主,这就是燕家这一脉继承的处世方式,也所以,才让人放心。

  “对了,”水溶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燕兄弟,你之前一直没说,等到我走了,你准备搬到哪儿去?”

  “自然是前代东安王建议建立的问心书院。除了那里,游学的士子还能到哪里去住呢?”

  水溶微微皱眉,“那边……”那里住着众多求学的学子,家境贫寒者,时常都去那里看书,交游,可以说颇为繁华,住到那里去真的好么?不过他看燕霜夜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了。

  第二天,姑且不说北静王府这边的喧哗热闹,在贾府这边,虽说不是如北静王那般奉旨出行,宝玉却也是家中的金凤凰,要送他出行,贾府也是热热闹闹的。

  姐妹们一起到了贾母那边去给他送行,都少不得说上几句送别之词,宝玉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却还是不免有些恋恋不舍之情,就算是日常和她不亲的迎春惜春,都和他们说了好些话。尤其是在和黛玉道别的时候,很是恋恋不舍,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只说了几句平常的道别之语罢了。

  随即他又到了外面去,贾环贾兰等人,不管是真心与否,也都来给他送行了。宝玉对此倒依然是淡淡的,不过是统共说了几句话,便道了别,带着几个小厮下人,往北静王府等着去了。

  而在贾母之房中,宝玉送出去了以后,便连贾母都把持不住了,合着王夫人两个一起在那里抹眼泪,到底是女孩儿一般娇惯大的,如何舍得单独放他一人出远门?

  只是王夫人在同时也盼着宝玉成才,贾母虽没盼着他成才,但他自己成长起来,偏偏她又再无其他男丁可以相信,两个人不同的心思,也同样不舍,却到底是共同促使了这次出行。如今宝玉出门了,又难免一起伤感。

  几个姐妹们和宝玉一起长大,此时他骤然走了,其实也是难免觉得古怪的,不过“少了一个人”的失落感还没有十分明显,因此倒是好上很多,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两位老人,宝钗主要安慰王夫人,虽说也时常带上老太太,但贾母却只是一边垂泪,一边和坐在身边的黛玉说话,也惟有湘云能在她们中间插上几句话儿罢了。

  不多时,凤姐儿便带着平儿走过来了,脸上带着笑容,一进来就笑道,“老祖宗一手把宝兄弟送出去了,又来在这里掉眼泪,只怕外面的宝兄弟知道了,又要担心得飞奔回来了——这可就好,大家都白忙活了。”

  贾母听了,抹了抹眼泪,对黛玉笑道,“这猴儿定是又有了什么新鲜事来和我说呢,否则断然不敢来的。”

  黛玉抿嘴一笑。

  贾母确实是对凤姐很了解,没有把握能哄得贾母一笑,她就不会这么来了。

  果然,凤姐也笑得更欢快了,“不愧是老祖宗!我们的心思断然瞒不过去的。您老人家不是日常抱怨没个说话的人?我那儿来了一个和您年岁差不多的老人家,只要您不嫌弃她是乡下的,我让她来和您说话好不好?”

  五十九章

  凤姐说,那位老人家算是王家的一个老亲戚,乡下人,因为家里穷,所以才来投亲靠友,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送了些钱财与她,这次又来了。在京城外围,田地收成倒是不错,所以她特地送了些新鲜瓜果来。因为昨日要送宝玉出府,十分忙乱,她也只抽空见了一面,但感她心诚,就把她留下来住了。

  她一开始说,黛玉便知道,这是刘姥姥来了。

  刘姥姥进大观园,这可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故事里面,相当重要的一件事呢。而刘姥姥,也因此,在风清曾生活的世界中,成为了一个几乎家喻户晓的艺术典型。

  但是在现在,从凤姐的口中说来,由她们听来,这却不过是一个来打秋风、攀富贵的穷亲戚罢了。

  黛玉心里叹息一声:难怪黛玉有些看不起她,难怪从奶奶到姑娘到丫鬟们,都拿她来取笑。便是现在的她,若非知道后事,也是看不起一个攀富贵的人的。

  谁能有那样的远见呢?谁能想到贾府会这么快败落?而且还是败落得那样彻底?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打秋风的人家,居然能有真正的热心肠,在那之后,来报 “一饭之恩”?他们想不到,刘姥姥自己,也想不到的。

  贾母听了凤姐的话,果然十分欢喜,便问,“这位老亲家多少岁了?”

  这话一问出来,凤姐顿时一愣,竟答不出来。在贾母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好悄声问平儿的,只得一拍额头说到,“这个我竟是不知道!这可真真是糊涂了!”

  贾母笑道,“这不是糊涂,是怠慢呢。亏得你这猴儿,连这话都不问清楚,就来回我。莫要连辈分都弄错了吧?”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凤姐也笑了,转头去问平儿,“平儿,你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就回老太太一声。”

  平儿因她怀孕的缘故,如今一直贴身服侍,照顾她照顾不到的地方,帮她处理些琐事,但听见这话,也只得笑了,“我也不知道。看着她年纪大了,就不知道确切岁数。”

  虽不知道刘姥姥的确切年岁,但听是个乡下来的老人,贾母还是很高兴,便把她请了来。如今宝玉不在,贾母身边最疼宠的便是黛玉了,因此只把她拉着坐在身边,因此,黛玉也跟着看了刘姥姥的一个正脸儿。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棉袄,上面自也无甚花纹,年纪看来是大了,满头的白发,脸上也多有皱纹,不过,身子骨看来还硬朗,人也很精神,身边还带这个小小的不敢抬头的孩子,这孩子连问候都不敢,只是怯怯的。

  刘姥姥和贾母相互问候过了,便拉着那叫板儿的孩子在椅子上坐下,和贾母说起了老人家的家常话。她今年却是七十五岁了,比贾母只小两岁。贾母让她洗了澡,换了衣裳来说话以后,她便说起了乡下的事来。

  她在乡下,知道的山野趣闻确实不少,虽然黛玉听来无稽,但其中含着大量的神佛之事,却是极对贾母王夫人的口味的。而那刘姥姥又是极会观颜察色的,见到贾母王夫人喜欢,便说得更是起劲了。

  这看得黛玉暗叹:此时的刘姥姥,看来就是一个趋炎附势,攀权附贵,甘做小丑的人物啊。

  她无心听故事,环顾一周,发现果然,几个夫人姐妹,除了特别虔诚信佛的,多半都是整日里在这深宅大院内无聊,所以将刘姥姥当作了说书人甚至是小丑来取乐罢了。

  毕竟她们日日里能够聊起的不过是同样的深宅大院内的事情,这些事情来来往往,都是那些样子。刘姥姥说的那些乡下的事情,就显得特别的新鲜有趣了。

  刘姥姥在贾母这里很是说了一回,贾母便把她留下了,要她在这贾府多住两天来讲话。可怜刘姥姥的肚子里面哪里有那么多新鲜有趣的故事?她也知道忌讳,有些笑话是不敢讲的,说到后来,那是明显在刮肚搜肠殚精竭虑了,黛玉心里明白,这些故事是越发经不起推敲了。

  贾母看来也是有些明白的,在留下她之后,就把她送回凤姐那里去了,姐妹们也都说笑着出来。

  探春笑道,“那姥姥说话却有趣。京城附近并未受灾,有了个好收成,她便说是当今有神佛保佑的。若是神佛保佑,怎么再往南些就受了灾,还要北静郡王去监督赈灾呢?”

  宝钗忙拉她道,“快别说这话!别人听见了还了得呢?你便不信这神佛,也别说这种话,不说报应等事,妄议朝政也非我闺阁本分!”

  湘云早因为刚才的趣事笑个不住了,听了这话,倒十分奇怪,问道,“她如何‘妄议朝政’了?”

  宝钗叹道,“才说了一个,你又来了。”

  湘云见她神情郑重,便不敢再问了。探春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也不敢再说。

  虽然身在闺阁中,外面的事没人和他们说,但他们几个都是饱读诗书又聪明伶俐的,很能从史书中推些东西出来——天灾,这种事情,是很容易和“失德”、 “失道”等词联系起来的。探春的话,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块儿去。只是探春自从那次宝玉凤姐受魇,便不再相信这些神佛菩萨等词,这次才轻松过了,一不小心,就带了出来。

  黛玉道,“想她这一生,虽比我们自在些,能多去些地方,也不过就是在自己乡下和这京城的几个地方走走罢了,其他地方怎么样的,她哪里知道呢?三妹妹也莫要笑她——不管好事歹事,都是神仙菩萨事。我们也是看了些书的,都知道圣人有言,‘敬鬼神而远之’,这样的事情还多有呢。又何况她?”

  湘云拍手笑道,“林姐姐这话却说的好!不管好事歹事,都是神仙菩萨事。我就不喜欢这样,难道我们写几首诗,做的好了就是菩萨保佑,做的差了,就是不够虔诚么?”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把之前的玩笑都抛了开来,宝钗便拉她道,“这丫头做诗做疯魔了,昨儿竟没做够,今儿还想着做诗呢。这点子事也能扯到写诗上面来。”

  黛玉颇想不明白,怎么做了一日诗,湘云的态度就又好起来,倒也没有多计较。回到潇湘馆坐了一会儿,她见还有时间,便袖了前日里送过来的账本,准备到凤姐那里走一遭,也没和其他姐妹说,自己又带着雪雁往园子外面走,留下紫鹃收拾屋子。

  她见雪雁在背后不停的挥挥手,不由得笑问,“这是怎么了?”

  雪雁孩子气的抱怨道,“姑娘,明明要到九月了,这天也凉下来了,怎么还有这些小虫子来咬我?”

  黛玉的体质,素来是身边不近蚊虫的,见她这样,便把手中几乎是做装饰的扇子往她手里一递,“你拿着赶赶,依我看,倒不是因这园中蚊虫多,是因为你这样手舞足蹈,那虫子把你当作一朵花儿了,这才凑过来的呢。”

  雪雁虽然孩气,却不是不知事,也知道黛玉是在打趣她,不由得不依了,“姑娘别打趣我了。在姑娘跟前,哪个敢自比花儿呢!”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拿了扇子在手上,四处使劲儿的扇了扇,也不知那肉眼不见的所谓蚊虫被她赶走了没有,倒是扇得黛玉觉得冰凉起来,又忙把扇子拿回来了。

  主仆两个说笑着,正要出了园门,便见凤姐平儿和王夫人房内的大丫鬟彩霞一起走进了园子里面来。凤姐也就罢了,除了少数特殊的时候,黛玉从不见彩霞进这园子里来的,不由得诧异,放缓了脚步。

  凤姐远远看见了她,先笑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才说要往潇湘馆走一遭儿,竟省了这份力了!”

  黛玉迎了上去,“若是要找我拿东西,派个丫鬟来不就好了?要是累着了你,我可担待不起。”

  凤姐扯着她袖子,自己把那账本拿出来了,袖起来,一边笑道,“你当我特意来找你呢?不过是想着顺路罢了,如今也省了你走一遭不是?……昨日里,虽说是薛家姑娘出的螃蟹酒,但终究是史大姑娘的名义请的,老太太商量着明天在园内还席,游一下园子,乐一乐呢。我们进这里面来,要找大嫂子商量一番,先准备好。” 边说,又轻声笑道,“也把那刘姥姥拉来,我们捉弄一番,让老太太笑一笑。”

  黛玉听了,便稍稍有些不乐。

  但转念一想,那刘姥姥不是个不知恩的人,平白得了贾家的好处,她自己也要不安的。细细回想那个记忆中故事的细节,便能知道,这原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在刘姥姥看来,乡俗俚语能博得一笑,总比白打了秋风好吧?

  她便不开口了,只是不免感叹求人之难。投亲靠友之事,也真是本就是一件尴尬事。

  黛玉在这里不开口,那边彩霞却开口了,“二奶奶,太太说了,不妨拿来一乐,只别过火了才好。”

  凤姐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着呢。”

  黛玉正不知道彩霞进园子里来干什么,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拿眼看她,彩霞早向她行了礼,此时也不说话。倒是凤姐见了,帮忙解释道,“这刘姥姥最初便是奔着太太来的,太太做小姐的时候,在我们王府接待过她一次,如今虽是我招待她,太太也总有些不放心,这是尽故人之情呢。”

  这明显是怕出岔子呢。

  黛玉心里明白,不好说破,只是见凤姐忙里忙外,不由得又劝了一次,“彩霞也是好的,和大嫂子商量一番也就是了,你何必自己跑着一趟?我幼时多病,医书也很看了些,早告诉你,你现在有了身子,不宜螃蟹不宜酒,你昨日不听我的,很吃了些,如今又这样忙碌,这是何苦?”

  凤姐只是笑道,“你别看彩霞把太太房里的事情办得好好的,这等给老太太戏谑逗趣之事,她不中用!还要我去才成。你放心,我身子如今硬朗着呢!”

  黛玉见凤姐非要逞强,也无话可说,看着她们径自去了。她知道,凤姐不疑心她,这就算好的了,但她不听劝告,她也实在无法,只得自己重新回了潇湘馆去。第六十章

  现在,全国各地大面积的受灾,虽然京城附近是好的,但是黛玉想来,朝廷里面应该也是十分焦头烂额的吧?

  她不通政事,更没人对她说外面的事情了,却也知道,在这样的时代,以农业为本的时代,天灾是一件十分动摇统治者根基的事情。

  原本这个年代应该存在,一脚踏进了君主立宪制度的明朝会覆灭,除了游牧民族以战养战的方式对文明社会破坏性太大的原因之外,连绵不绝的天灾,也是重要的原因。

  当然,逞强的皇帝也是原因之一就是了。

  黛玉心底暗暗思量,如今各地受灾、朝廷为难、处处流民,贾府却在是不管这些,只顾着“朱门酒肉臭”,不知道这是不是也会成为败亡的由头之一呢?虽然说放眼京城,本来就没几家人的内眷会关心这些国家大事,都自顾自的宴请取乐,但即使是随大流,等到被单独拉出来的时候,明明是大家都做的事,也会变成单独的罪过。

  但不管黛玉如何思量,她也是无法阻止这样的游乐的。

  第二日一大早,黛玉才起来梳洗,尚没打扮好,众姐妹便呼朋引伴的到了潇湘馆来找黛玉,因为潇湘馆是除了怡红院之外最接近园门的地方,看得出来,对于今天的大概会颇为“不同寻常”的游园,众姐妹还是都很有兴趣的,之前还从来不曾在这么早的时候,就聚得这么齐呢,足见她们也是兴致勃勃了。尽管她们都是矜持的小姐,有些话不会说出来,但黛玉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了。

  “怎么连你也这样高兴?一大早就起来,就为了看外祖母带着一个乡下人来游园么?”黛玉一边把珠钗给插到了髻上,一边问站在一边翻动她梳妆匣的惜春。

  惜春装作不禁意的翻动着黛玉的首饰,声音还是忍不住带了几分抱怨,“我可不想他们进我的房子,但是没办法嘛。何况那刘姥姥也挺有趣的。”

  这大概就是姑娘们普遍的心态了吧?

  黛玉站起来,看她的样子,不由得笑着捏了捏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好了,我们一起去外祖母那里吧,外祖母今天似乎也是高兴的。”

  走到潇湘馆的院子里面,几个姑娘都站在石子路上把玩青竹。见到黛玉走来,都纷纷笑了起来,说笑着要出门去。

  只是,还没走到院门的时候,贾母那里的丫鬟琥珀便推门走了进来,见到这样多的姑娘聚集在这里,倒是唬了一跳。不过还是很快向黛玉行了一礼。

  黛玉不由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了?这么一大早来,是外祖母有什么吩咐吗?”昨夜才吩咐说,要大家乐一乐,记得带上几个丫鬟热闹一番。怎么一大早又有新的吩咐了?

  琥珀道,“老太太说了,虽然宝二爷走了,房里的丫鬟也很不该就这么忘了,有什么事情也该叫上才是。故此让我叫了袭人晴雯出来,也跟着乐一乐,就让她们暂时跟着姑娘了。”

  琥珀这话一出口,几个姑娘们都有些诧异,尤其是长久住在园子中的这几个,不免纷纷侧目。都弄不大明白,贾母这个命令是什么意思。

  就连黛玉自己都没有想到贾母会这样安排。让袭人和晴雯暂时跟着自己?这算是什么事呢?两个可都是不好处理的人啊。袭人不用说,黛玉并不喜欢她,对和她打交道感敢兴趣,因为现在的她,能看到袭人隐藏起来的敌意。而现在的晴雯么……似乎也看她不顺呢。

  不过,她并不认为贾母会害她。这件事情表面上的意义,也就是多带上两个人罢了,好让她们也跟着玩一圈。那么,她就按照表面的意义来处理好了。反正有什么事情,要贴身伺候的,也就是紫鹃雪雁。当下就只是泰然自若的笑道,“即如此,我就领命了……话虽这么说,但那两位我可不敢命令她们什么呢,让她们和雪雁在一起吧。”

  琥珀道,“这就好了,姑娘们快去老太太那里吧。老太太今天很高兴,起得很早呢,只怕等下就要进园子里来了。”

  说完,她便告退了。

  姐妹们都不料贾母居然这样有兴头,都有些诧异,忙加快了脚步,往贾母房中走去。湘云特意拉了拉宝钗,落到了后面,小声问她,“刚才那是怎么啦?老太太让袭人还有那个晴雯跟着林姐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为什么你们都那么看着林姐姐?”

  宝钗笑问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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