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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数风流-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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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刘表摇了摇头,一张温厚长者脸上的神色甚是平常:

“不忙,为父这几名属官都是荆州人杰,阿琅可以见一见。”

王琅小名山山,以往刘表、陈氏、刘琦以及她的一些玩伴都这么唤。党锢结束以后,刘表就把称呼换成了阿琅,直到去年为她取了表字琳琅之后也没有改变,听上去比山山的称法正式,又比琳琅要来的亲昵一些。

既然父亲刘表都这么说了,王琅想了想,没有坐回原位,而让侍从把席子移到刘表后方左侧,端端正正跽坐。

这日并非休沐,刘表传唤的属官都在官署办公,不一会儿便陆续到来。

王琅略略一看,因来者都可以算刘表心腹,经常出入刺史府,她也远远见过几次,能认出蒯良、蒯越兄弟,蔡瑁以及比较相熟的邓羲。前三者看到她时,脸上都出现了意外不解的神色,邓羲却只是眉梢微动,随后向她轻轻颔首。

他是知道王琅身份的,对王琅出现在议事场合能有如此平和的反应,可算是承认了王琅的能力。投桃报李,王琅微微欠身,作为回礼,同时将堂中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

蒯越的观察力最敏锐,这大概是与生俱来的机变能力,难怪能单骑说降据守襄阳的江夏贼张虎、陈生。蔡瑁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差,可见其人后来能得到刘表信任,并非全靠二姊蔡夫人的枕边风。

“此为我仲子琳琅,阿琅,向诸君见礼。”

在这种介绍中,子一般专指儿子,但古代称子兼男女,刘表显然取了后一种含义。

王琅从前以荆州刺史为目标努力了近十年,很注意收集荆州方面的情报信息,并最终在二十岁之前成功赴任荆州,亲自打理州务。可以说,她对荆州的熟悉程度不仅远在刘表之上,甚至超过很多荆州本土士人。

借此先知,入襄阳后的几月,王琅在安顿流民、襄阳布防等一系列事务上都有谏言,也亲身参与了一部分。因为对城中情况的了如指掌,制定了不少因地制宜、切实可行的治理方法,一些见她初来乍到、欲以虚词相欺的楚人大为震慑,行事收敛许多。

这其实是五年前南阳太守羊续用过的招数了,五年之后用到襄阳依然收效良好。'1'

蒯良、蒯越兄弟对视一眼,在弟弟别生事的目光暗示下,蒯良半侧身受了王琅的礼,顺着邓羲“公子见外了”寒暄中的称呼,也称王琅为公子。

荆襄世家的几名核心决策人物早打听过这位女公子于乱军中整编百姓,于回程中击退群盗的事迹,研究过她设计的襄阳城防设施及戍卫方法,因此知道她具有极为出色的军事才华——这正好是作为荆州刺史的刘表所欠缺,但一个乱世中的诸侯却绝对不能欠缺的才能。现在看到刘表确实如传言中一般重视宠爱这个女儿,蒯良心中倒也觉得是一件好事。

蒯越、蔡瑁两人处事上更灵活些,默契地无视了性别问题,仿佛面对主公年少有为的次子般说了些漂亮的场面话,夸奖王琅风神俊朗,才具秀拔。

王琅因为颍川名士辛评之女,被赞为“聪明有才鉴”、“誉流邦国”的辛宪英事迹,对自己能够得到这种待遇早有预料。毕竟颍川与南阳距离极近,彼此影响,观念差距不会太大。而且越是教养良好,见识高明的家庭,越是通达开明。蒯氏、蔡氏都是荆州世家,这方面的素质还是很可信的。

刘表旁观一众属下态度,反倒颇有些惊讶几人毫无波折接受了自己女儿在场的事实,但这种情况正合他意,因此暗暗颔首,开口把话题引向当前形势:

“袁公路欲兴兵进犯,袭取荆州,表虽不才,乃为天子牧荆州,职责所在,不敢予人。彼与孙文台合从,而孙文台自击破周喁,还囤鲁阳,至今已旬日。兵祸在即,如之奈何?”

“自古秋收冬藏,今年秋粮皆已收割入库,彼若发兵,当在本月之内,否则天寒日冻,利守不利攻。汉水六月已退,水战不易,当以步骑迎敌于邓、樊之间,襄阳则多备守城器械及檑木飞石之类,以便坚守。”

“守城之要,一修城隍,二具器械,三备粮秣,四上下相亲,五严刑重赏。襄阳荆楚坚城,固守经年绰绰有余。”

……

王琅坐在刘表后方的位置津津有味听几人各抒己见。蒯越在刘表麾下第一谋士的地位似乎已经确立,一条条列举敌我优劣,应对之策等等,眼光相当精准,说得也最多最细;蒯良、邓羲汇报城中物资储备、军械数量、民生情况;蔡瑁参与治军,汇报的是军队情况,后方各郡县援兵之类。你一言我一语中,王琅比对几月来自己的所观所闻,脑海中渐渐汇成一完整的密网。

“阿琅,以你之见,襄阳能守几日?”

忽听刘表问到自己,王琅脸上露出微微讶异的神情,随后端正容色,略一欠身道:“在座诸君俱高士,儿安妄言,贻笑大方之家。”

蔡瑁一笑:“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公子太自谦了。”

刘表虽然欣赏她的谦逊,但顾虑她少年得志,被盛名宠坏,也不愿过多表扬,只接道:“便是有所不及,几位先生又怎会笑你?直言无妨。”

见邓羲向她轻轻颔首,蒯良、蒯越也都摆出倾听之态,王琅收回视线,再次欠身,道:“琅试论之,请阿父与诸先生斧正。”

“适才异度先生言,襄阳可固守经年有余,诚斯言也。然阿琅以为,至多坚守一冬,孙军必退。”

历史上对襄阳之战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称初平三年,袁术派孙坚征荆州,击刘表。刘表遣部将江夏太守黄祖在樊城、邓城之间迎敌,被孙坚击破,孙坚追蹑着渡过汉水,围困襄阳。刘表于是在夜间遣黄祖突围,到其它郡县调集援兵,返回时遇上孙坚,黄祖败走,窜入岘山。孙坚单马追击,被黄祖部下的士兵在竹木间射杀。也有说法称孙坚是被吕公的士兵投石集中头部而亡。

虽然三国第一乌鸦嘴郭嘉也预言孙坚寿命不长,但王琅不打算把胜利赌在这等小概率事件上。

按常理说,孙坚自己作战经验丰富,连善战的西凉军也被他击败,又带走了荆州大部分强兵;相反的,占据荆州总人口近四分之三、荆州最膏腴的南阳郡被袁术割走,剩下的士兵又多是战斗力不强的新兵弱兵,长沙、零陵、桂阳名义上顺从刘表,实际也不怎么听话,襄阳方面的胜算确实不大。

而当此劣势下,王琅之所以断定“只要守住一冬,孙坚必然退兵”,主要源于一条从北方传到襄阳的消息。

【注1】羊续

“中平三年,江夏兵赵慈反叛,杀南阳太守秦颉,攻没六县,拜续为南阳太守。当入郡界,乃羸服间行,侍童子一人,观历县邑,采问风谣,然后乃进。其令长贪挈,吏民良猾,悉逆知其状,郡内惊竦,莫不震慑。乃发兵与荆州刺史王敏共击慈,斩之,获首五千余级,属县余贼并诣续降,续为上言,宥其枝附。贼既清平,乃班宣政令,候民病利,百姓欢服。”(《后汉书·羊续传》)

第35章 兵临城下

孙坚看看身边英俊骁勇的长子,再看看与长子同来投军,英隽儒雅的周瑜,心里的得意之情藏不住地溢到脸庞上。

想那山东诸侯组成的讨董联军浩浩荡荡,豪杰并至,只有他孙坚孤军深入,破吕布,斩华雄,大败董卓,忠烈之名响彻天下,武勇之威震慑群雄,正是他三十余年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现在连儿子也这么出色,束发年纪便有了同样出色的少年俊彦相辅佐,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当浮一大白!

“阿策,能满爵否?”

想到就做,孙坚当即命人抄起酒袋往青铜爵里哗哗倒满,看向五个儿子中最像自己的长子孙策。

荆州的精兵强将大部分被他带走讨伐董卓,现任刺史刘表是清流党人,德行学识确实很让人敬重,领兵作战就差的远了。袁术要求他征伐荆州,孙坚纯粹是当出来郊游,带领部下在风景如画的南方地带跑跑马,舒展一下筋骨,放松一下心情的。

横竖刘表麾下唯一一个可堪一用的部将黄祖昨天刚被他在樊城、邓城之间击败,州治襄阳也被他围了个严严实实,孙坚干脆命人摆酒设宴,在襄阳城下招待部众。

“阿父休要小瞧人!儿去年就能饮十升而不醉了,不信你问公瑾。”

孙策毫不犹豫地从父亲手中接过青铜爵,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口,一边拿袖子随意抹了抹嘴角,咂了声“好酒!”,一边将青铜爵高高翻倒过来,示意滴酒不剩。

周围士卒被他豪迈的气魄与风姿折服倾倒,喝彩声如雷涌动,哄然叫好。

“伯符好客善饮,江东名士皆知之。”

周瑜微笑着为自己的骨肉至交说好话,明明孙策问的是酒量,他却提到了声望,随后抬手向孙坚敬了一杯酒。他饮酒的样子也很有特点,袖子一掩,半杯入腹,青铜爵稳稳地握在手里,显出一种江南士人特有的风流气度。

这两个人俱是耀眼夺目的英雄少年,站在一起相得益彰,简直像太阳一样光芒灿烂,闪闪发亮。

孙坚哈哈大笑,拍了拍周瑜的肩膀,指着自己的长子孙策道:“伯符轻佻急躁,两三岁就能上房揭瓦,把周围一片整得鸡犬不宁,连隔壁家勤勤恳恳的老黄牛都嫌他烦。幸亏交了公瑾你这么个好朋友,我也就放心了。”

被提到黑历史的孙策差点跳了起来,急急道:“阿父!”

众人哄笑,程普、韩当等老将更是毫不厚道地落井下石,要求孙策给大家讲讲他童年的丰功伟绩,甚至开玩笑地给他封了个曲阿小霸王的称号。

起哄打趣的人太多,孙策这时候倒也不恼了,一双熠熠星目环视一圈,俊颜如日生辉:“诸君今日拿孙郎取笑,焉知孙郎日后不能为真霸王耶?”

一番话说得豪情万丈,自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英雄风姿,较之陈涉“燕雀焉知鸿鹄之志!”的慨叹更多了几分明亮坦荡。周瑜第一个拍手喝彩,周围士卒也都是欢呼一片,打从心底爱戴拥护这位小主公。

“报告将军,巢车已建好,随时可以登乘。”

巢车就是楼车,用来登高观察敌情的车辆,因车上高悬望楼如鸟之巢,故名。

听说巢车已组装好,孙坚放下酒爵,有意指点两个小辈城防知识:

“走,看看去。”

孙策、周瑜对视一眼,彼此目光中都有兴奋的火光跳跃,齐齐抱拳应道:

“诺!”

除去最膏腴的南阳郡,荆州境内可称得上要地的大城就只剩下襄阳、江陵。

讨董之前,若非袁术横插了一杠子,孙坚是打算占据荆州,成就一番功业的,作为荆州要城的襄阳自然也在孙坚的观察范围之列。登上巢车,远眺襄阳城墙,孙坚心里不由升起几分讶异之情——这还是他一年前见过的襄阳城吗?

原有的城墙被修缮加固,城门前约五六丈处横筑一道高墙,使外人不得见城门启闭。护城的壕堑自城东开掘至南门外吊桥,使攻城器械难以靠近城池。又分段数做限隔守卫,排兵极有章法,一眼望去,寻不出任何破绽,真真恍如铁桶一般。

“刘景升手下也有能人啊!”

孙坚越望越是赞叹,指点于巢车上可见的数处布置向孙策、周瑜点评精到效用,末了又拊掌道,“破城后定要查明是谁布的城防,将人招揽到我军才好。”

周瑜笑了笑:“伯父真可谓见才则喜。”

他心中想道:还没攻城就惦记上敌方的将领,这份自信也非常人所及了。

孙策听父亲夸奖敌方城防,目光里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大人,儿请做先锋攻城。”

在东汉,大人就是父亲的意思,语气上比阿父更正式些。

“急什么。”

孙坚并没有立刻答应,他挥挥手,让士兵将三人从巢车上降到地面,跨上战马,来到阵前。孙策、周瑜各骑一马,跟在后方。

“城下可是乌程侯孙破虏孙将军?”

城楼上传来喊话声。

孙坚轻夹马腹,向前一步,扬声道:

“正是孙坚。汝是何人?”

“某为南郡太守蔡瑁。刘使君使某问将军,使君领荆州,将军领豫州,风马牛不相及,今何无故犯荆也?”

孙坚浓眉一挑,高声道:“某亦为长沙太守,欲从襄阳借道还长沙,还请刘使君打开城门,行个方便。”

孙坚诈逼王睿,诱杀张咨的斑斑劣迹此刻早已传遍天下,就是宋襄公也不会相信他是真要借道,蔡瑁自然更不会,站在城楼上彬彬有礼地问:

“将军非为袁公路所遣攻襄阳乎?”

周瑜在后方听了几句,心中生疑,右脚轻轻一磕,催马向前,到孙坚身边低语:

“伯父,文人善逞口舌之利,与之纠缠无异。”

孙坚回看他一眼,赞赏地点点头。他是武人,不宜在言语上与文人多做纠缠,蔡瑁的问题似有后着埋伏,不如不答。

“使君自知之,何故多问?”在阵前反问一句,孙坚举高手臂,充满金戈铁马之势地向下一压,“前军听令,攻城。”

隆隆的擂鼓声在城下响起,看上去有些散漫的士卒们一瞬间变换模样,有条不紊地安置抛石机,搬云梯,组织攻城。

孙坚引马返回中军,观察襄阳军的反应。无论智取还是硬攻,先进行一次试探性的攻城总是有必要的,借此判断城中守备的水平,士卒作战的意志等等情况,制定下一步计划。

日头渐渐西斜,洒下独属黄昏时分的暖橙色辉光。

站在巢车上远眺襄阳军的守卫,开弓的开弓,推檑木的推檑木,如上午一般,保持着那种天塌下来也不变的稳定节奏,既机械又有序,让参与攻城的士卒与将领不知不觉产生心冷之感。孙坚眉峰聚拢,没想到昨天刚在他手下一败涂地的虾兵蟹将能做到这种程度。

“鸣金。”

看一眼略显昏黄的天色,孙坚下令收兵,让参与攻城的将士渡过汉水,回到刚扎好的营寨休息用饭。

不知道刘表从哪里挖出了这么个会守城的人才,导致襄阳城比他想象中要难攻一点。不过这也没什么,还能有什么城池比洛阳更难攻吗?更何况攻克襄阳,荆州就只剩下江陵勉强可守,防卫森严点也是应该。怕只怕驻扎在南阳郡的袁术那边又出变故,断他粮草还是轻的,出兵袭取就麻烦了。他要尽量想办法把守军诱出城,在城外决战,以便保存兵力,留待不时之需。



听到城外的鸣金声,城墙上响起许多人送气庆贺的声音,王琅神色不变,传令负责炊事的伙夫将刚煮好的饭食搬上城墙,分给众人就食。

“难怪公子两刻前吩咐城内开灶,原来是料准了敌军会在黄昏退兵,现在用饭,正是热乎乎好下肚,连越等也沾了光。”

汉人正常用饭的时间已过去许久,因刘表坚持要在城楼瞭望孙坚军攻城,蒯良、蒯越、邓羲、蔡瑁等人自然也陪他一起在城楼上饿着。半刻之前,王琅遣人送了热腾腾的银耳枸杞羹、胡饼,又烫了一壶当归酒附上,都是口味清淡,温补养神之物。刘表虽然没看出孙坚要收兵,但热羹晶莹,酒香醇厚,刘表被血腥气影响的食欲也恢复过来,收下女儿的心意与诸人分食。

蒯越这时候刚用好晚饭,孙坚又已经收兵,遂来到城墙上与王琅说话。

“异度先生说笑了。第一轮攻城多是试探,探【“文】一探守【“人】将风格【“书】也就罢【“屋】了,就算要摸黑攻城,也是后半夜才会发生的事情。以异度先生之能,岂会看不出敌军欲于黄昏收兵。”

听到蒯越的声音,王琅缓下脸色,一边含笑回话,一边与蒯越在城墙上散步。后续的一些安排,则交给自己从行伍间提拔上来的校尉文聘。此人乃是经过历史考验的名将,尤其擅长守城,把城防交给他,王琅倒也放心。

“公子何必过谦?识破谋定是一回事,当机立断又是另外一回事。”蒯越摇了摇头,一举一动,均给人以智珠在握之感,“使君有意坚守不攻,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孙破虏麾下的士兵都是足以与西凉军抗衡的百战精锐,正面迎战多半是不行的。”

王琅不愿说刘表的坏话,因此避开问题,给了一个很含蓄的回答。两人这时已走到西墙,向外能看到孙坚的部下在汉水边洗马。

蒯越顺着她的视线也望到了那批马,观察一阵,道:“孙将军似乎从董卓手中抢了不少西凉战马,看起来比寻常马匹高了不少,好生神骏。”

“是西凉马。”王琅点点头,扶着城墙向孙坚君洗马处看了一阵,忽然转头向蒯越问道,“异度先生喜欢哪匹?”

蒯越愣了愣,心里不由冒出一个想法——这位公子这么问,莫非是想从虎口里夺马不成?

第36章 成王败寇

天高日晶,万里无云,孙坚麾下专门负责照管马匹的士卒在汉水边洗刷马匹。孙坚部众中骑兵的比例在南方位居第一,击破洛阳后更收拢了不少膘肥体键的西凉战马,军中上下爱惜非常,马倌们护理时也格外上心,洗刷完马身马蹄,又用木柄梳为马儿梳理鬃毛。

“老四你看,城门开了。”

一名马倌眼尖,有些惊奇地捅了捅身边同伴。襄阳兵的野战能力如何,孙坚军早在数日前樊、邓之间的交锋就已摸清,这马倌看到城门大开也不害怕,反倒是惊讶好奇的心情居多。

“那帮软脚兵还敢出城?”

那名被称为老四的小卒懒洋洋眺望一眼,和他的同伴一样疑惑起来,“咦,软脚兵把马都赶出来了,莫非是要给咱们送马?”

大约是受善笑语的少将军孙策影响,他还神态轻松地向同伴开了个玩笑。

“快牵住马!”

一名从军多年,经验丰富的老什长也在看城门处的异常景象,忽听被赶出城的马匹嘶鸣不已,且都是牝马的嘶鸣声,这名老什长猛地反应过来,厉声喝令站在汉水边看热闹的士卒,“快牵马!牵马!”

可惜,他喊的晚了一些。

牡马慕牝,天性使然。

听到城门处数百匹牝马齐齐嘶鸣的声音,本在汉水边悠闲清洗的牡马纷纷躁动起来,浮过枯水期才能没过马膝的河水,撒开四蹄向城门处奔去。同群中的牝马由于恋群也随即追赶而来,全部浮渡过河,被守候在城门口的军士与之前赶到门口嘶鸣的牝马一齐驱入城中。

王琅站在二丈高的城墙上看着一匹匹神骏的西凉马被己方军士驱赶入城,再看一眼反应奇快,几乎奔驰到城门下的孙坚军步卒,眉目微微一蹙,随即恢复平静:“一排弩手,放箭。”

密集的箭矢如雨落下,追兵稍阻,当先的一员将领却只是用佩刀拨开箭矢,如同一道燃烧的火焰,速度分毫不减。身后的二十余兵士大约是他的亲卫,个个身手矫健,紧随其后冲锋,使堵在城门处尚未收拢完毕的马匹受到惊扰,有掉头离开的趋势。

王琅眼也不眨,摘下背后长弓,挽弓向一马当先的敌将发了一箭,又道:“二排。”

踏着从民户中借来的木箱高案排列在第二层的弩手应声放箭,城下孙坚军士卒中箭哀嚎声不绝于耳。王琅神情不变,继续向布列在城墙上的三层弩手下达命令:“齐放。”说话同时手中不停,革袋里的羽箭一支接着一支瞄准城下冲在最前的敌将,弓弦震动与羽箭破空的嗖嗖声接连响起。

孙坚军反应速度出乎她的意料,引兵追击的这员小将也不知是什么人,领着二三十亲卫冲在最前,眼看着要被他突入城内。王琅不敢再有保留,果断下令早先训练布置的三层弩手齐齐施放,狙击进入强弩射程的敌军,为城门处接收马匹争取时间。自己则控弦瞄准那名敌将,连珠所发三箭,两箭被避开,一箭被劈断,这样的情况还从未有过。王琅暗暗吃惊,正准备不惜代价,在城门前解决这员将领。没想到对方见城楼上有神弓手,居然毫不恋战,十分果断地下达撤退命令,拨马就走。

“城下何人?”

她一手按住城墙,身体略微前倾,向城下扬声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声弦响。

下意识闪身避至墙垛后,羽箭破空声却落在稍远处,王琅循声而望,愕然发现帅旗旗杆从中折断,被看管帅旗的兵士手忙脚乱接住。

这距离已经接近两百步了,还是从下向上发箭,什么臂力!?

“吾乃吴郡孙策,汝又为何人?”

收起手中三石强弓,挂回背后,孙策扬头望向城墙处只披轻甲的人影,年轻英俊的脸上写满飞扬自信,如日初升。

王琅回看一眼从中折断的帅旗,抿抿唇,迎上孙策视线:

“山阳刘琅。”



牝马护驹。

王琅下令收集城中所有牝马、马驹,待孙坚军在河边洗马,扣下小马驹在城内,赶牝马至城外。被迫与马驹分离的牝马守在城门口嘶鸣不已,将孙坚军的战马尽数吸引着渡过汉水,向牝马奔来。若非匆匆赶至的孙策搅局,诱来五百匹战马绰绰有余,现在只得到一半,另一半则被孙策领兵收拢回去。

不过,被孙策收回的战马都是落在后方,原属淮泗兵的战马,精壮神骏的西凉马跑在前方,尽数被襄阳军驱赶入城。这些战马多是孙坚军在洛阳之战中赢得的战利品,特意留了下来,准备来年配种,现在为他人做嫁衣,白白便宜了王琅。

“袁、孙非铁板一块,久必生隙,况敌乘胜而来,锋芒正锐。若遽战而不利,则众心离散,我陷被动。故利在按兵,不利速战。”

这是敌军压境后,王琅提出的第一条建议。由于黄祖坚决请战,众人也欲探查孙坚军的实力,刘表于是没有听从,而派遣黄祖出战,结果被孙坚击败在樊城、邓城之间,城中士气为之一沮。

“兵法云,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我坚壁以待之,彼必以为怯,疏于戒备,乃可为我所破。”

这是王琅提出的第二条建议,刘表听从,并将城防事宜交付至女儿肩上,使其白衣领千人备襄阳。王琅守城二十四日,连挫敌军三轮强攻,两次夜袭,未让一人登上襄阳城头,民心稍安,军心亦定。

“百战之师,败而不馁。观孙坚败于徐荣,旬能收复散兵,击溃胡、吕,斩杀华雄,可知其人性情坚韧,越挫越勇。冀一战破敌,诚不能也,故宜多运计以老其师。”

这是王琅提出的第三条建议,自巧夺战马开始,由于每料皆中敌情,每计皆有所得,虽然都是小胜,并未真正动摇敌军主力,襄阳城中的士气依然日渐高昂起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孙坚麾下精锐募自淮泗,自黄巾为祸以来随孙坚征战南北,今已七年。且岁末将至,游子思归,可使人于四面歌《采薇》,乱其军心。”

这是王琅提出的第四条建议,刘表以为“虽是故计,仍可一用”,遂令乐工于墙头吹清商之曲,又使军士和之。少顷,城下响起隆隆击鼓声,曲调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盖过城头箫曲。只是不知,这样的热血在襄阳城外滴水成冰的严寒中能持续多久。

“南阳细作箭书来报,因孙坚围城一月,屡战不利,袁术已生疑窦,发书遣使,催促孙坚攻城。决战之日,当在眼前。”

站在宽敞明亮的议事厅中,王琅简要分析了一下形势,做出结论。

目前最受刘表倚重的襄阳人蒯越点了点头,也出列道:“越赞同公子看法。几日后进入小寒,天气越发寒冷,只能退兵,孙坚必做最后一搏,抢在入寒前强攻夺城。越以为,与其让孙坚破坏城防,发动硬攻,不如把战场推到城外,减少损失。”

“此话怎讲?”

“孙坚作战悍猛,往往身先士卒,置生死于度外。越闻中平年间,孙坚与黄巾作战,某次乘胜追敌,单骑深入,被黄巾贼所创。若非所骑骢马还营呼鸣,引将士跟随寻回,恐怕难以生还。又,宛城之战,为激励部众,孙坚亲冒箭矢,率先登上城墙,性可知也。”

“公子连日运计,皆避敌锋芒,一触旋走,坚未以为能。若令黄将军回援襄阳,置偏师于岘山,伺机引孙坚入伏,坚恃勇轻进,则一弩手足以济事,大局定矣,无劳三军。”

蒯越说孙坚“恃勇轻进”、“一弩手足以济事”;郭嘉说孙策“轻而无备”、“必死于匹夫之手”,症结都落在一个“轻”字上。

袁盎语光武帝曰:“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今陛下骋六騑,驰下峻山,如有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仍是一个“轻”字。

王琅回忆在东晋翻阅《吴志》时看到的《孙破虏传》,天有异象的出生,崭露头角的少年时代,跌宕雄健的戎马生涯,皆是精彩无比,如颂传奇。至死亡,只一句“单马行岘山,为祖军士所射杀。”夏然而止,令人恍然生出不真实感。

不过,即便孙坚像历史上一样被黄祖部下射杀,军中还有颇得军心的孙策在,难保他不会为报父仇而强行攻城。自古哀兵必胜,把兵力折损在淮泗精锐的强攻下未免太过不值。

王琅在心里计算一阵得失,离席出列,自请领兵接应。刘表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她的请求。

“贵体不可自轻,吾子无复言。”

王琅抽抽嘴角,没想到刘表这么就从蒯越那里活学活用,而且还用到自己身上。无奈,她退一步道:“如此,儿请荐黄中郎领兵,接应黄太守回城。”

黄中郎就是黄忠,南阳人,刘表入襄阳后表奏其为中郎将。陈寿载此人“常先登陷阵,勇毅冠三军”,有他接应黄祖,应该可以放心。

刘表才拒绝过女儿一次,自觉可能打击了女儿的积极性,这一次遂答应得爽快:

“可。”

想想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美周郎也在军中,王琅蹙蹙眉头,决定找件事把他绊住,防止横生枝节:“袁、孙嫌隙已生,前计可发,扰其心志。”

开战之前的庙算中,王琅曾经断言,“只要守住一冬,孙坚必然退兵”,所用的理由是“雒阳传言,孙坚入雒不久,有兵士于城南甄宫上方见五彩云气,未几,孙坚引兵还鲁阳。”

这是史书上记载的孙坚得到传国玺的过程,听起来各种不靠谱,但王琅确实从洛阳收到了这样的传言。问题是不管历史如何,这个时空的传国玺已被她拿走,为什么还会有兵士于甄宫上方望见五彩云气?

王琅思前想后,似乎只有一种答案,那就是所谓的“五彩云气”实为人造,故意将“传国玺”送入孙坚手中,又将消息散了出去。汉末方士极多,有人掌握棱镜折射原理也不奇怪,从司马迁《鸿门宴》的记载看,甚至可能是秦汉方士的老手段。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孙坚在洛阳毫无根基,却能得到数年前宫变中失散的传国玺,真正的传国玺已被她取走,甄宫井上方还是出现了五彩云气。

至于那些方士为什么要这么做,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来与她接触,不需要现在考虑。

想通这一点,王琅便在庙算上建议,“见机”将消息送至袁术耳中,挑拨袁、孙关系。算算时间,现在就是抛出这条消息的最好机会,一方面绊住周瑜心思,让他去头疼如何劝说袁术,没工夫关注襄阳战场,另一方面给即将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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