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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数风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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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性简约,外儒内法,雷厉风行,士众慑其威,服其德,故莫有敢犯者。
及安为政,不存小察,弘以大纲,处身胜越,镇安朝野。琅昔日所画法令,安皆承之,清静无为,与民休息,遂与前政并称治世。或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六朝名臣事略》
下附白话翻译:
晋穆帝升平年间,中原地区被收复,于是将都城从建康搬回西晋时期的都城洛阳,大赦天下,改国号为永宁。
宰相谢安主持搬迁都城,将搬迁过程中所涉及的错综复杂事务一一条理分明地处理好,世人都认为他深刻地领悟了老子“大道至简”、“以简御繁”的奥妙。
大将军王琅在东方的冀州、兖州一带追踪准备从中原撤回辽东的鲜卑族慕容部落。慕容氏认为大势已去,不能与晋人争锋,因此自己削除过去得到的燕王的封号,派遣使者向王琅请求投降。
这时候的中原早已因为多年战乱残破不堪,许多搁置的事情等着要兴办,王琅考虑到这一点,又认为慕容部一直仰慕汉族文化,不像羯胡一样暴虐,于是接受慕容部落的投降。稍作休整,带着收复中原的首功与在士庶间的巨大威望的返回洛阳,将所有的国家大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易经》中的《象辞》说:云雷大作,是即将下雨的征兆,象征国家始建,有才德的人应该用全部才智投入到创建国家的事业中去。
王琅少年时代凭借韬略扬名于世,等到她长大,对内安定朝廷,在外摧抑强敌,平定割据西蜀的成汉帝国、入主关中的雍、秦、梁三州、收复胡族混战的中原地区,天下人没有不感到震动的。于是像前朝的伊尹、霍光一样,在晋穆帝临终前接受辅佐幼帝的重托,挑选贤能的人做臣子,百姓们纷纷对她归心。中国因此政治修明,局势安定,胡人数十年不敢侵犯汉人的国土一步。
后来顾虑到权力太盛,不是保全自己的方法,就将政事移交给谢安,自己请求回关中镇守,防备北方的匈奴。
王琅性格简约,用儒家的礼仪约束自身,教化百姓,用法家的法令治理国家,规范臣民。执行政策法令严厉迅速,处理事务果断利落,世家大族震慑于她的威望,敬重她的德行,因此没有人胆敢触犯她。
等到谢安处理政事,宽容小的过错,弘扬大的纲纪,处身远超常人,器量镇服朝野。王琅过去所制定的法令,全部继承下来,施政以清静为主,从不扰乱民众,百姓得以休养生息,于是与王琅治理下的时代并称为治世。也有人说,王琅、谢安的治理就像周文王、周武王治理国家的办法,有时紧张,有时放松,劳逸结合,宽严相济。
——《六朝名臣事略》
◇
洛阳。司徒府。
天气渐渐转寒,一日飘起小雪,谢安命人将厅门敞开,点起炉火,与子侄们围坐在大堂中对着瑞雪谈诗论文。不久,雪势越来越大,蔼蔼浮浮,瀌瀌弈弈,很快覆盖堂下朱红色的台阶,被风卷着萦绕到席间。
谢安看着宛然重璧的丹墀,联翩飞洒的雪花,兴致也不由高了起来。麈尾遥遥向庭中一指,神色欣然:“白雪纷纷何所似?”
既然是叔父出韵起题,作为子侄的自然要唱和相应。在同辈间文名最盛,被名士评价为“文义艳发”的谢朗看了看周围,向谢安回道:“撒盐空中差可拟。”
谢安微微颔首,看向坐中其它晚辈。
这时风雪更大,谢道韫望一眼窗外,向叔父回道:“未若柳絮因风起。”
谢安素来欣赏这个侄女的才气与聪颖,听她以柳絮随风飞舞为喻,心中悦乐,大笑。
在座其余谢氏子侄将两句话回味一番,也都承认谢道韫的比喻更为高妙,赞许不已。
叔侄诸人就此生发议论一番,最后由谢安做了点评与结语,兴尽而散。
受到称赞的谢道韫与弟弟谢玄不约而同留了下来,两相对视一眼,都没有先出声。反倒是谢安不疾不徐地摇了摇麈尾,神色闲雅:“阿瑶阿琬又去打扰渊猷了?”
他在府中内集子侄,兄长、弟弟的孩子都到了,自家的一对小魔星一个也没来,多半又跑去王允之府上疯玩了。
这对孩子也不知道性格像谁,明明他的几个侄子侄女,王家的几个晚辈都很正常,偏他膝下的两个神见神怕鬼见鬼愁,绝顶聪明的脑袋瓜从来不用在正途上,愣是把家里折腾得鸡飞狗跳,人畜不宁。幸好在人前还懂得嘴甜乖巧,尤其是王允之入洛阳以后,未逢一败的两个小魔星终于遇到对手,使尽花招也没把人捉弄成,居然就此心悦诚服起来,三天两头往王允之府上跑,对这个多年不见的舅舅比跟他还亲近。
现在自家找不到人就去王允之府上,一捉一个准什么的,他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生·气。
谢道韫与谢玄姐弟再次对视一眼,作为长姐的谢道韫先开口:“阿琬今日与郗家的道茂小娘子在一起,没有去卫将军府上。”
她口中的卫将军是王允之现在的官衔,郗道茂则是王羲之的妻子郗璿的侄女,郗鉴次子郗昙之女。另外,王羲之似乎有意为自己的七子王献之向郗家提亲,求的就是郗道茂。
谢玄一边看谢安脸色,一边谨慎补充:“不过阿瑶、官奴、法护、僧弥他们都在,是卫将军带小辈到北郊游玩。”
官奴是王献之小名,法护、僧弥则是王导之孙,王洽之子王珣、王珉的小名。
在王谢两家间,他与王珣齐名,王献之与王珉齐名,被公认为士族子弟年轻一辈中最出色者。
谢安神色如常,唇边染着笑:“既然有渊猷在,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谢道韫、谢玄对着他看半天,没看出任何异常,心中不由越发佩服起这位叔父的气度。
停了停,谢道韫问:“三叔母何时能抵洛阳?”
谢安手中摇动的麈尾停下,目光望向远方:
“抵京应该就在这两日,王文度已经去迎了。”
◇
百官郊迎,天子召见之后,是犒赏将士,为凯旋而归的王师接风设宴的时间。
低级军官与底层兵卒的酒宴自有专人安排,谢安则在司徒府摆下筵席,由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作陪,为王琅及其麾下主要谋臣武将接风洗尘。江左诸人终于如愿见识到己方闻名已久的王猛、谢艾等人,席间推杯换盏,数言交谈,颇有盛名之下无虚士之感。尤其是容止清俊,雅量高致的谢艾,极合江左名士眼缘。
在宫中耽搁了一定时间的王琅姗姗来迟,一进门先自罚三杯,音调英发,雄爽磊落,使大厅中因她的到来而齐齐寂静下去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多年的身居高位与高度集权下,被她过于年轻、轩朗得照亮了整间厅堂的容光所惊叹的朝臣们并不敢直视她的面容,只有因家世缘故特许入席,琅琊王氏的几个子侄辈胆子大些,漆眸熠熠地上前敬酒。
谢安作为宴会的主人,与被邀请的王琅同样东向坐在厅堂的主位,两张食案隔着一臂距离并排摆放。轮到谁上前敬酒,谢安便在旁边为王琅指点介绍,言辞风雅合度,寥寥数语便能点明对方最得意之处,因此几巡行酒后,场中气氛越发的融洽热烈。
看众人都放开了,谢安坐在末席的一双子女招招手,完全继承了父母聪明头脑的谢瑶、谢琬一同起身,与阔别十三年未见的母亲见礼。
两人耍了个心眼,故意没说自己的身份,只是问大将军好。
王琅见谢安特意招呼一对小辈上前,又是一男一女龙姿凤采,哪里还猜不出两人的身份。对着两人上下打量一会,她歪头看向谢安:“阿瑶的长相为什么不似阿兄?”
谢安手一抖,差点打翻杯子。正准备上前敬酒的王坦之惊闻秘辛,恨不得自己从没来过,然而脚下却像生了根般没有挪动一步——东晋士庶的八卦习性已经刻入骨髓,改不掉了。
深吸一口气,谢安恢复镇定,语气与以往并无不同:“为什么要像渊猷?”
谁能告诉他,他的儿子到底为什么要像王允之!?
王琅一脸理所当然:“阿瑶是我的孩子,又是个男孩,不似阿兄似谁?”皱皱眉头,又质疑地看向谢安道:“女孩也不似我,真的是阿瑶阿琬吗?”
她记得谢安的哥哥谢奕的儿子谢玄与谢瑶谢琬是同一年生的,谢道韫也差不多,莫非是这两人?
王坦之在一旁听得想吐血,虽然有外甥似舅的说法,但像父亲不是更正常吗,这都是什么奇葩逻辑,感情你的孩子就是你一个人生的……不对,确实是一个人生的……但应该是两个人有的!
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位缺乏常识的大将军一阵,王坦之才慢半拍地松了口气,幸好是个误会,至少不用担心被灭口了。
谢安沉默一会儿,抬起头,面带微笑:“琳琅平日是没有空暇照镜子吗?仔细看,阿瑶似你,阿琬似我。”
这个小插曲过后,两人照旧相敬如宾地说话,仿佛不是阔别十三年重逢的夫妻,而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友,相处无比自然,以至于众人看得一愣一愣,连谢瑶谢琬都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不淡定,和父母相比还有得学。
将信将疑地等到酒宴结束,宾客散尽,始终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兄妹俩不信邪地继续等。结果直到倦鸟归巢,万籁俱寂,别说是亲吻,连个拥抱也没看见,谢瑶谢琬死心了。
原来王戎说嵇康二十年未有喜愠之色是真的,世上真有淡然如水的人,他们面前就有一对!
开了眼界的兄妹俩怀着满胸感慨,满心叹服,向父母问安告退,返回自己的房间就寝。
两个人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他们走后不久,自家相敬如宾的父母房间的房门就被从内销上,隔断外界可能发生的所有打扰。
◇
王琅没想到谢安的反应会这么热烈。
刚阖上门就被抵在墙上深深亲吻,连呼吸的能力都被夺走,紧紧压实在一起的身体似乎完全契合为一,找不到丝毫缝隙。
好不容易重获空气,王琅用手臂横在胸前,硬生生与谢安隔开一段距离,红着脸偏着头大口喘息。
谢安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悠然平缓,潺潺流动的温泉水,孰料温泉水忽然卷起千层浪,湍急汹涌地席卷上来,瞬间淹没头顶,夺去呼吸。简直是大变小笼包!
胸口急促起伏几次,王琅缓过神,就着偏头向上的姿势斜睨谢安。
谢安的呼吸也很急,横亘胸前的手臂强制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他便隔着一尺目不转睛地贪看她面容,片刻,猛然打横抱起王琅,快步走至榻前将人一放,自己随即覆身压上。
“安……唔……”
双唇再次被堵上,舌头被用力吸吮地发麻发痛,根本说不出话。王琅努力适应一会儿,感觉一只手在她腰侧略一摸索,没解开结,便直接动手去扯。
这一次,依然没扯开。
谢安略感意外,稍稍停了动作,将身体向上支起些许。趁势挣开的王琅哈哈大笑:“那是用一种宁州特产的蜘蛛吐的丝与雪蚕丝混纺织成的软甲,连削铁如泥的神兵都戳不破,怎么可能被撕开!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关键时刻被嘲笑,谢安微微挑起眉,秀雅美丽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愠怒神色,反而呈现出一片温柔:“贴身丝甲?”
他忽然一改先前急切,轻柔细致的吻从王琅眉睫一路向下,一只手仍在解王琅衣带,动作慢条斯理,从容优雅,另一只手极有技巧地四处游移,上下抚弄。
王琅咬紧牙关,防止令人羞燥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
怎么会忘记,数遍中国历史也找不出几个比她眼前正四处点火的某个人更能装更能忍的了!这次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谢安见她渐渐面赤体热,意乱情动,便搂着她的腰一滚一翻,与她交换位置:“山山,今晚你在上。”
他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话。
王琅有些迟疑:“我在上?”
他们之间以前都比较中规中矩,虽然举止中不失亲昵情趣,但总体还是最平常的接触,似今夜这般女上男下的情形从未有过。
谢安亲亲她眼皮:“闺中之乐,无伤大雅。”
以前都是清蒸,这次可以红烧试试,换个口味。
◇
居月余,夫妻相处融洽,见谢安越发不以世俗为意,王琅忽然想起一事,眨眨眼,张口问了出来:“安石当年怎么会想到娶我?”
谢安不答,卷起案几上的竹简轻点肩头,面不改色:
“案牍劳形,体甚乏。”
王琅抽抽嘴角,拂袖转身:“到榻上去。”
语气虽差,实际动手时还是尽心尽力。博山炉上盘旋的袅袅香烟中,她一边拿捏力道,一边问谢安感觉,两相仿佛了,便悉心施为。先慰眼三过,次以指甲轻刮眼眶,又依从上至下的顺序抚按面部,最后是身体。
她做事向来认真,一旦开始,就是不为外物所动的专注,这次却渐渐乱了心神,忍不住停下动作,低头与谢安商量:“你能不能不出声音?”
谢安微微侧过脸,慢悠悠睨她:“我几时与山山说话了?”
“不是说话。”王琅咬咬嘴唇,说不出口。
她是知道人在感觉到很舒服的时候会轻吟出声,谢安这样的反应也可以视为对她努力的肯定,但那声音听起来太让人……太让人面红耳赤,扰得她定不下心。
谢安勾起唇角笑了笑,伸手将人从榻边拉至榻上,侧过身体揽进怀里:“很舒服。”
声音低沉悦耳。
王琅眉一扬:“那是自然。”
她动手怎么可能不舒服。
谢安闷声而笑,下巴压着她发顶:“我是说搂着山山很舒服。”
……又逗她!
王琅愤愤然,张嘴到他颈窝处咬了一口。
“休恼。”谢安抚抚她脑后顺滑的长发,神色柔和,“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问,现在你终于问了,我倒说不上来了。”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他仍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下巴搁在王琅发顶,使王琅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胸腔里的心跳声:“一开始大约就是好奇,好奇王氏的小娘子究竟何等模样,何等人品。适值仁祖、真石都与这位小娘子投契,两家有了往来,看到的,听到的越来越多,也越发觉得,王家的小娘子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于是越发留意,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取到这位小娘子为妻。”
“以谢氏当时的地位,向诸葛氏求娶尚且被拒,更罔论尊贵犹在皇室之上的王氏女。我的这份心思无异于痴人说梦,是以一直深埋心底,连半点口风也未露,只是找借口向阿父表述了晚婚的意思。”
王琅等了又等,半天没听到下文,不由抬头去看谢安神情:“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山山不是都知道了吗。”谢安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臂,“刚才按了那么久,累吗?”
王琅摇头,停顿一下,问他:“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答应?”
虽然谢安说的轻松平淡,但她知道,单单说服父亲同意他晚婚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比谢安长久以来的付出与努力,她当年答应谢氏提亲,只出于一缕朦胧模糊的好感,与这个人各方面的条件都适合自己,以后应该也找不到更适合的选择这样的理由,不得不自惭形秽。
谢安静静看她一会,神色宁静淡美:
“只要你现在在我怀里就够了。”
王琅眼中忽然盈了泪。
毫无疑问,他什么都知道,无论她当年同意的理由还是早年对待感情不成熟的态度。
谢安低头吻了吻她的睫毛,轻抚她的背。
相拥而眠。
第22章 党锢之祸
刘表字景升,兖州山阳郡高平县人,西汉鲁恭王刘余后裔。少知名,师从名士王畅,与同郡七人并称“八顾”。
妻子陈氏,颍川名士陈寔族人,世家之女,名门闺秀。
王琅这一次托生的,便是这样一个汉室宗亲与世家贵女组成的家庭。
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却不像王氏门庭那么高不可攀;有一定的家风家训,却不像王氏风尚那么德雅优美;有一定的家族成员,却不像王氏子弟那么衣冠磊落。
王琅一方面用「中庸一点也好,发展空间还大」来安慰自己,一方面却无可避免地感受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失落。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生父刘表的妾室、嫡兄刘琦的软弱、庶弟刘琮的巧言令色、两位姑母的庸俗少文,无论哪一点都让王琅越发深刻认识到东晋时的自己是有多幸运,能够遇到王舒、王允之那样的家人!
惘然惆怅一阵,王琅打起精神。不管怎么说,这一世的父母对这一世的自己都有养育之恩,与人相处,也应该尽量看到别人的长处,包容别人的短处。一个和睦融洽的家庭对一个人的生活成长有多重要,她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转变思想,端正心态,王琅渐渐认识到刘表身上发生的很多有意思的事。
比如从同父同母的嫡亲长兄刘琦口中听来的,少年刘表与老师王畅间的一场对话。
首先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刘表的这位老师,王畅。
王畅字叔茂,山阳郡高平县人。父亲王龚官至太尉,出身不可谓不显贵。自己初举孝廉,累迁尚书令,历官司隶校尉、渔阳太守、南阳太守、司空。与李膺、陈蕃齐名,被太学生称赞为“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可见其人不仅仕途得意,在清流士人间的声望也极大。
少年刘表能够有幸拜王畅为师,除了占据同乡之便利,本人的优秀资质应该起到主要作用,以至于王畅到万里之外的荆州南阳郡任太守,同行弟子中就有刘表。
南阳是东汉创立者光武帝刘秀的故乡,素为贵戚聚居之地,百姓生活挥霍奢华。
王畅看不惯这种风气,于是领头施行节俭,希望藉此改变民风。然而王畅的做法过于节俭,人民根本无法仿效,因此时年十七岁的刘表劝谏老师说:“奢侈不僭越上位者,节俭不逼迫下位者。正所谓过犹不及,无论奢侈或是节俭,都要符合中庸之道,这就是蘧伯玉耻于独自成为君子的原因。府君您如果不习承孔子的明训,而仰慕伯夷、叔齐那些微不足道的操行,莫非是想让自己在当世显得份外高洁?”
王畅回答:“因为节约行俭而犯过失的人非常少!而且此举兼能纠正世俗的歪风。”
师生俩一脉相承又微有不同的行事风格显露无疑。
此外,还有一件难以判定是坏是好,但却不得不提的事。
出于出身、性格、经历等方方面面的原因,导致刘表有许许多多的小伙伴。比如张У摹逗杭汀芳窃兀醣碛胪さ恼乓⒀τ簟⑼醴谩⑿浮⒐鞴А⒘蹯蟆⑻锪滞鞍私弧保虺啤鞍斯恕薄!逗耗┟柯肌匪盗醣碛肴昴铣孪琛⒎朵琛⒙彻钻拧⒉T房怠⑸窖籼捶蟆⒄偶蟆⒛涎翎瘯y为“八友”。《后汉书·党锢传序》又载刘表与翟超、岑晊、陈翔、孔昱、苑康、檀敷、张俭八人为“八及”,载刘表与田林、张隐等为“八顾”,《后汉书·刘表传》载刘表与张俭等人为“八顾”。《三国志·刘表传》则称其为“八俊”。
反正就是把刘表和他的十五个小伙伴八个八个排列组合,与“八交”、“八顾”、“八友”、“八俊”分别配对。也不知道是该称赞刘表善于交际,知交众多;还是该感慨刘表才智平平,无论和哪组小伙伴们在一起都不显得出挑,彻底贯彻了“中庸”二字。
而大约也正是出于这种“中庸”心态,东汉末年两次“党锢之祸”'1',第一次时刘表刚弱冠不久,宦官们根本不屑于迫害,第二次时终于有资格被列入黑名单,与同郡张俭等人一起受到讪议。但小伙伴众多,消息灵通的刘表在问罪诏书下达之前就收到风声,及时脱身逃亡,从而避过迫害。
王琅对“党锢之祸”中,以陈蕃、李膺为代表的“党人”们敢于冒死直谏、不畏强权、怒斥奸邪的精神颇为敬佩,但对这群党人目下无尘、不讲谋略的行事手段却不敢恭维。
别的不说,单论与刘表同郡且并称为“八及”或“八顾”的张俭。
在党人遭受迫害时,张俭困顿逃亡,看到人家就去投奔,没有一家不因为尊重他的品行,不顾家破人亡的危险收容他的,也由此为后世留下“望门投止”的成语。
这件事虽然客观上反映了人们对宦官的愤怒和对党人的同情,说明张俭的行为是正义的,但一个连朝中消息都不灵通的人贸贸然上书想要扳倒宦官,做成大事,这不是在说笑吗?
最后收留张俭的人家,被重刑处死的有好几十人,家族亲属也被株连,整个地区都因此萧条,而宦官照样在朝中横行。
这样的人,只能作为时代的风骨与良心被树立,真正要做事,却不可能靠这些人来动手。
叹一口气,将对刘表的看法再向上提升一点,王琅回过神,透过牛车上的悬垂的青纱看向都城洛阳繁华街道。不久,牛车在家门前停下,王琅戴上面衣,掀帘下车。
现在是中平元年,党禁解除,流亡在外且有高名的刘表受大将军何进征辟为掾,寓居洛阳。
同样是这一年,黄巾之乱爆发,一月之内,全国上下七州二十八郡皆燃战火,京都震动。
◇
妻子陈氏产女的前一天晚上,刘表梦到一座巍峨高峻的山岳,山体全部由美玉构成,上面环绕着奇异的云气。
这个年代的士人天文地理、谶纬卜筮都懂一点,刘表也不例外。次日梦醒,他回忆梦中曾经出现的景象,便自己为自己占了占。
《左传》曰:山岳则配天。
《诗经·崧高》亦云: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维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
象征内典王朝之职,外御夷狄之患的周之卿士、桢干之臣。若有所患难,则前往捍御寇敌,为国之藩篱;若恩泽不至,则前往宣畅王道,使百姓普沾王化。
《易》曰:云从龙,风从虎。
阴阳家言:五彩成纹,状拟龙虎,此天子气也。
那些环绕山体的奇异云气,似乎正是天子气的形状。
自己在妻子生产前做这样的梦,是预示着他家要出一个申伯,还是要出一个光武帝呢?'2'
怀着有点忐忑,有点喜悦,不足为外人道的复杂心情,刘表在妻子产房外等了一个上午,却在负责接生的稳婆口中一连串麻溜的贺喜声中傻了眼,女儿要怎么做申伯?怎么做光武帝?总不能是做邓、梁吧?
对着襁褓中的小女婴发了好一会儿呆,刘表定下神,为这个预兆颇异的女儿取名琅,小字山山,以求与梦境相印。
不久后第二次党锢之祸开始,刘表也在宦官们诬陷迫害的名单之列。由于预先听到风声,刘表告别家人,只身逃亡。
这一次党锢之祸的情形远比前次严重,前党人,先司空虞放、太仆杜密、长乐少府李膺、司隶校尉朱额、颍川太守巴肃、沛相荀翌、河内太守魏朗、山阴太守翟超、任城相刘儒、太尉掾范滂等一百多人都死在狱中。从此以后,凡是有怨恨的,彼此陷害,稍微有点私怨的,都被划入朋党。州郡跟着上面的意旨,有的根本没有与他们有来往,也遭到株连。最后被杀、被谪徙、被废禁的多达六七百人。
刘表平时做人谨守中庸之道,小伙伴也多得遍地都是,连官府都搞不清楚,再加上这次见机快,早早逃了开去,因此一直藏得很好,偶尔还能从收留自己的小伙伴处得到家里的消息,知道家中一切安好。忿恨宦官、同情党人的左邻右舍听说他遭受迫害,只身逃亡,不仅没有一个趁机上门找麻烦的,反而暗地里对他的家人多有照拂。
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鸾上书大声疾呼,为党人伸冤。汉灵帝大怒,立刻下诏掠杀曹鸾,又下诏州郡再次考查党人的门生故吏、父子兄弟,凡是在位的一并撤职,禁止做官,牵涉五属。
刘表闭门不出,断绝一切往来,躲避风头。
光和二年,灵帝因上禄长和海上书醒悟,党锢自从祖以下都得到解除,官府搜查的力度也放缓些许。刘表见情势转好,隐匿形迹,悄悄返家一趟,却惊讶地发现家中奴仆行止严整,屋舍修葺一新,长子刘琦的课业也没落下进度。
关起门窗与夫人陈氏交流一阵,得知风声最紧,人心最乱的一年,小女儿白日帮助陈氏打理家务,向兄长请教问难,夜晚为自己抄写经书,供奉至佛前祈福。那种沉着镇定,与往常无异的神态使全家人慢慢安定,一边各行其职,一边静静等候结果。
刘表愣了愣,当年的梦境再次在眼前回放,片刻,一个念头浮上脑海。
【注1】
东汉中叶以后,外戚与宦官的争权夺利愈演愈烈。桓帝时期,以李膺、陈蕃为首的官僚集团,与以郭泰为首的太学生联合起来,结成朋党,猛烈抨击宦官的黑暗统治。宦官依靠皇权,两次向党人发动大规模和残酷迫害活动,并最终使大部分党人禁锢终身,即一辈子不许为官,史称“党锢之祸”。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对此事的评价是:“党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浊扬清,撩虺蛇之头,践虎狼之属,以至身被淫刑,祸及朋友,士类歼灭而国随以亡,不亦悲乎!”
【注2】
申伯,西周著名政治家、军事家。
周宣王时期,为遏制楚国崛起,“封建亲戚以蕃屏国”,将申伯分封于南阳,建立申国。
周厉王时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暴君统治导致民变,厉王逃往彘地避难,朝政由周公、召公、申伯等人摄行,史称“共和行政”。
周幽王时期,周幽王废申后所生之子宜臼,立褒姒之子伯服为太子,引起了申侯(申伯之子)的不满。申侯与缯国、西戎联合伐周,导致西周灭亡。公元前770年,申侯立太子宜臼为周王,迁都洛邑,再次充当了扭转乾坤、开辟新时代的角色。
第23章 后汉风俗
东汉时期,女子的地位不可一概而论。
譬如在家庭伦理关系的等级标准中,一般以贵贱、嫡庶为最重,长幼、辈分次之,最后才是性别之分。若按社会阶级区分,大致可归为四类。
首先是人数众多的底层百姓人家。
这些人家靠体力劳动吃饭,女儿给家庭带来的往往是贫困,因此有“盗不过五女之门”的说法,意思是生养了五个女儿的人家连盗贼都不忍心光顾。部分家庭薄待女儿、儿媳,吃穿用度上明显重男轻女,也是无可奈何的现实。
不过这些人家的女子为了补贴家用,通常都要采桑养蚕,织布缝补,也要承担买菜做饭的家务,因此可以抛头露面,自由出行。卖蔬果,卖酒水的任务一般也由女子承担,不会招惹任何闲话。
其次是上一级的中小地主阶层。
这样的家庭大多较为富裕,不至于短缺衣食,女儿受到的轻视主要表现在教育、社交两样上,行动也有些受限,但总体来说,礼教对这类女子的束缚并不能算太严格。
再有是世代为官,钟鸣鼎食的家庭。
这是一个呈现出丰富多样面貌的阶层。保守一些的人家认为男女有别,女子以习女工最重要,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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