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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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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轻轻将门推开一线,凑上眼瞧了瞧,然后下一秒便是失神。
  
  屋中的青年精赤着上半身,运锤如飞,举重若轻,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在炉火的映衬下仿佛被汗水染成了金红色,生生让她生出了几分庄严肃穆的感觉。一重两轻,金属撞击发出的清吟声不绝于耳,彷如史诗诵唱,厚重若斯。
  
  少女呆呆地看着,听着。
  
  这样的姿势一直保持到了全过程的结束。直到屋中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走过来打开门,蹩脚的窥探者才终于醒悟,不由一时羞窘交加,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哟,我说是谁,原来是个美丽的小姑娘。恩恩,既然如此,就不追究你为什么偷窥别人的秘密了。”他微笑,一口白牙灿烂,晃得人眼花。
  
  菲丽达脸上一热,偏过头抗议道:“我没有偷窥!还有,我不是小姑娘,我已经十五岁了!”
  
  “哦,那十五岁的美丽姑娘,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这还差不多。
  
  菲丽达扭头,但目光一触及那笑又不由自主地想把自己埋起来。还来不及细想这样的心情是想为什么,话便已脱口而出:
  
  “你能帮我修好这个吗?”
  
  她举起最心爱的宝物递过。
  
  他接过,金球滴溜溜地在他的指尖转了几圈,然后落入掌中。
  
  只这一个动作便让少女又有些失神。她忽然想到,这个人,应该是有一双极巧的手。
  
  “这是魔法装备吧?现在很少人用了呢。”
  
  “恩,能修好吗?” 
  
  “可以。不过这些天手上活有些多。三天以后,怎么样?”
  
  “行。”
  
  她想也不想便应了,完全没有把心爱之物交于他人的不安。
  
  三天过去,修好了的金球又开始旋转发光,而新的烦恼又随之产生。
  
  “菲丽,爸爸的钟呢?”
  
  “哦,坏了。恩,需要修吗?”
  
  ……
  
  “菲丽,吊灯怎么不见了?”
  
  “我看灯架不太牢固,拆了。”
  
  ……
  
  “菲丽,这锅怎么破了?”
  
  “啊,昨天不小心摔地上了。对不起妈妈,我马上拿去修。”
  
  ……
  
  “菲丽,为什么连马桶都漏了?”
  
  “是吗?要不要我去找莱茵哥哥过来?”
  
  ……
  
  从那一天开始,少女家中所有与金属相关的器具,都开始习惯性地损坏。而小菲丽达去往铁匠莱茵家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有借有还,再借再还’才是发展奸 情、哦不、恋情的王道”——这是好友露露告诉她的。少女将此奉为神诣,坚持贯彻。但很快地三年就过去了,这笨拙而又原始的法子却似乎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家中的东西持续受灾,但是与目标对象的关系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菲丽达颇感沮丧,却没有更好的法子。
  
  转眼间,少女已经十八岁了,这一年,她荣升为圣唱班的领唱。
  
  “露露,你说……”少女仍兀自犹豫不定,为难地看着好友兼爱情军事露露。
  
  “没问题的,去吧。你再不下手,会被人抢走的。”
  
  “可是……”菲丽达远远地看着。正说话的功夫,又一位满脸失望的少女从莱茵家中走了出来。
  
  “太不是你的风格了。我怎么教你的?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
  
  “是……”
  
  “难道你不想要奥菲里克的祝福了吗?”
  
  “想。”
  
  “这不就对了吗?快去快去,我等你的好消息。”挥手帕。
  
  菲丽达叹气。她心中焦灼,却也无奈。
  
  传说中,在蓝日祭典上共舞的情侣可以获得一生的幸福。因此邀请心仪的对象参加祭典,既是告白的前奏,也是必经之途。
  
  只是,告白需要的勇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多。
  
  仅有过被追求经验的少女终于体会到了告白的艰难。
  
  “拼了!”
  想到未来的美好图景,少女不由握拳,鼓足勇气冲到了屋前,举手便要敲门,只是刚一抬手,门便开了。
  
  “莱茵哥哥你明天……”
  “真的没时间喂……”
  
  ——啊,被拒绝了。
  
  少女刚鼓起的勇气顿时一空,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压得她有些呼吸苦难。
  
  “啊,抱歉,菲丽,我以为是……”
  
  “没事的,”菲丽达摇摇头笑道,“你可真受欢迎呢。”
  
  一时气氛尴尬,莱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个菲丽,有什么事吗?东西又坏了?”
  
  菲丽达苦笑:“不是啦,我是想问祭典那天,莱因哥哥有空过来看圣唱班的表演吗?今年我是首席哦。”
  
  话说出口,便已完全不是先前演练了不下二十次的邀请。她一边说着,一边心里默默地向好友忏悔——准备好的说辞完全变了,之前的辛苦统统白费。
  
  “行啊,小菲丽的演出我怎么能不捧场呢?”莱茵笑眯眯,爽快答应下来。
  
  “那说好了?”
  
  “恩,说好了。”
  
  ——太好了,没有被拒绝。
  
  一直到演出前,菲丽达都笑得恍惚,脑海中莱茵那个阳光灿烂的笑盘旋不去。
  
  “你真是!我都以为成了,结果居然,哎。” 一旁帮忙换祭祀表演服的露露军师抚额。
  
  “挺好。”菲丽达晃了晃脑袋,“稳扎稳打,坚持不懈,这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难道我没有教过你,该出手时就出手么?稳、准、狠才是王道!要狠啊啊啊啊啊!”
  
  “……露露,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看着好友一脸激昂的模样,菲丽达颇觉无语。
  
  菲丽达知道,露露虽然外貌比自己小很多,但实际年龄却一定不小。当年她以吟游诗人的身份来到村子里——据其称为研究民俗,然后这一研究便是十年。十年间,好脾气的诗人与村民们混得很熟,俨然便是村中的一员,大小祭祀庆典均不避讳。虽然现在已经转行贩卖花草药剂,但是若论本职工作,和其他的诗人比起来,露露总有更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可说。
  
  ——真是个奇怪的人。
  
  每每回忆起两人相识的经过,菲丽达总忍不住想,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在八岁的时候,小菲丽达第一眼见到这个异乡来的女孩,就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一见如故”——说不出从何而来的信任,没有任何理由。而且从认识开始,露露一直无条件地支持着她,同样也没有任何理由。
  
  因此虽然好友举止神秘,昼伏夜出,菲丽达依然视露露为自己的知交好友,万能军师。
  
  “……好了。”军师满意地验收自己的成果,“来,你自己看看。”说着把好友推到镜前。
  
  镜中的少女身着样式简单复古的白色祭袍,亚麻色长发高高盘起,露出天鹅般纤细的脖颈,除了围在额前的发带外,全身上下再无其他任何饰品。
  
  “哦哦哦哦,看看这饱满的额头,秀挺的鼻子,晴空般明媚的眼……‘容颜典雅端庄,举止高贵无双’,菲丽达,今天的你比起光明圣女玛格丽特也毫不逊色啊。”
  
  “嘘,别胡说。”镜中少女神情顿时有些不安,“我怎么能和那位大人相比呢?”
  
  “嘿嘿我是说真的嘛,真心赞美。”
  
  “感觉压力好大啊……”
  
  “怕什么?我就是你坚实的后盾。啊对了,还有你的莱茵哥哥。”
  
  “……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真的,我发誓。”
  
  在两人的谈笑中,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直到祭祀的声音远远传来,少女方才惊觉祭典马上就要开始。
  
  “啊,来了!”菲丽达一边应着,一边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去。
  
  “等等,还有这个,”军师叫住了她,“你的幸运。”
  
  “谢啦。”
  
  “去吧去吧,好好表现哦。”
  
  菲丽达接过,将金球在腰上挂好,然后匆匆离去。
  
  蓝日祭典是人族最盛大最古老的活动之一,为了赞美日神奥菲里克,感谢其赐予生命与丰收。庆祝方式多以美食与聚会为主,根据各地的风俗不同会有所变化,但是无论如何变化,神殿主持的祭祀典礼都是必备的一环。
  
  菲丽达不是第一次站在神殿的祭台上,却是第一次以领唱的身份出场。“只有最纯洁最正直的少女才能得到奥菲里克的眷顾”——虽然是由村中最有威望的长老亲选的首席,但少女总有些忐忑不安。这样紧张的感觉在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后变得更加明显。
  
  ——虽然都还是大家,但是总感觉不太一样……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某种期待的表情,期待日神的洗礼,无上的祝福。
  
  菲丽达突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责任重大——每年奥菲里克降下的祝福与祭祀的水平有直接相关,而祭祀水平的高低,和祝福咏唱的好坏又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转眼前奏便已响起,她不由自主地捏紧衣角,掌心有些汗湿。少女定了定神,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开始歌唱:
  
  “群星庇佑大地,属于英雄的歌,传唱不息。千年的长河,无上的光辉,闪耀于每一个晨、昏、日、暮……”
  
  音符流泻而出,初时还有些微微的发涩,但很快就流畅起来,透明,干净,而且坚定。
  
  蓝色的日光倾落下来,流淌在空气中,将万物温柔地拥抱。世界在片刻间安宁,仿佛陷入沉睡,只余轻轻的呼吸——一切都如同被珍藏在深深湖底中的风景,清冷,神秘却也遥远——她从未经历过,却直觉地想到。
  
  即使不懂任何魔法,但这一刻,菲丽达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日神的力量。净化的光包裹着身躯,将体内一切污秽都排除出去。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盈无比,灵魂仿佛正在挣脱束缚,变得自由。
  
  她闭上眼,完完全全沉浸于这神圣的一刻当中。
  
  “啊啊啊……神迹……”
  
  村人们纷纷惊叹。他们从未有见过如此盛大的祝福,淡蓝色的光芒如同河水流淌过村庄,然后缓缓向四周扩散开去;与此同时,台上的少女仿佛被笼罩在了一团光芒当中,咏唱的神态安详圣洁,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大成功。
  
  演出刚结束,菲丽达便立刻奔向后台,想要同好友分享成功的喜悦,却意外得知某人早已离去。
  
  “为什么?”刚才在演出的时候,她甚至看到了莱茵,却没有寻见露露的身影。
  
  而多方询问后得到的答案便是,某人觉得有点累,回去睡了。
  
  于是菲丽达知道,晚上的舞会两人恐怕无法一块儿到场了,因为好友古怪的作息习惯,天知道她补觉得补多久。
  
  没有找到人的少女心里颇感失落。
  
  但是这样的失落很快就被蜂涌而至的鲜花与赞美淡化了许多。
  
  “菲丽达,你唱得真好。”
  
  “小菲丽达,不错嘛。”
  
  “哦呵呵,真是奇迹啊……”
  
  “那个,菲丽达,请问你今天晚上有舞伴了吗?”
  
  她谢过众人的好意,一一婉拒了各样的邀请,因为心底里某个隐隐的期待。
  
  但她还是失望了。结束后,她的莱茵哥哥除了与其他人一样称赞了几句唱得很好外,再无任何表示。直到舞会开始前,她也没有收到期望中的邀请。
  
  舞会的地点就在村中心的广场上。正中的神木上挂满了装饰用的魔法晶石灯,五彩缤纷,光芒闪烁。站在围观的人群中,菲丽达和着节拍鼓着掌。
  
  ——果然还是不行吗?
  
  她笑着,欢呼着,心里却越来越失落,越来越难过。想要倾诉,但是能倾诉的对象却不在身旁。
  
  她只能看着相互有意的年青们结成伴,围着神木欢快地舞蹈。广场上踢踏声,呼哨声,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祭典在热烈中达到最高 潮。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金球,指尖顺着回环形的花纹绕了一圈又一圈。
  
  也许是好运再次到来的几率太低。半夜过去,她一无所获,决定离开。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挤过人群,却冷不防腰间的金球在推搡间“啪嗒”落到了地上,几下便滚得不见踪影。
  
  “啊!”少女惊叫一声,想要找寻,无奈舞会上的人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意外。
  
  ——找不到了。
  
  绕着广场寻了一圈,少女急得快要哭出来。
  
  ——如果金球没了,那……
  
  象征好运的金球没了会怎样,少女想都不敢想。
  
  “菲丽,你是在找这个吗?”
  
  这一声,对于菲丽达来说无异于天籁。
  
  背后,几步开外站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手里赫然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一只被踩得稍稍有些变了形的金球。
  
  “小菲丽是在找这个吗?”他挠挠头,笑得调皮,“想取回去吗?”
  
  “……”她没有再看金球,只是盯着面前的人。
  
  “想要取回去的话可是有条件的哦。”他见她不答话,只得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笑脸,听他说着似不着边际的话,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啊啊啊,怎么哭了?哎呀别哭别哭。”他急急奔过来,“我,我只是开玩笑啊,马上还给你。”
  
  他赶忙把金球递过去,她不接,只是紧紧咬着下唇。
  
  泪水汹涌,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忙乱中青年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在怀中一阵乱掏,却找不到可以派得上用途的东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流泪不止
  
  “哎……那没办法了。”他咕哝。
  
  下一刻,她被轻轻搂住。
  
  “……这里借你擦吧。” 他搂得更紧了些,动作明显有些僵硬。
  
  她忽然就心下一松,泪水奔涌得更加厉害,然后放声大哭。
  
  仿佛是突然获得了什么,又仿佛有什么失而复得。
  
  多年的委屈一朝宣泄出来,她哭到大脑晕眩。
  
  “……不哭,菲丽不哭,乖。”他轻声细语地哄着她,“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
  
  他后面的声音太轻,她听不见,只听得那一句“不离开”的承诺。
  
  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对她那么说过,天真而热切的面孔,信誓旦旦。
  
  泪水渐渐止歇,心情渐渐平复。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不由尴尬,然后忽然想到,似乎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同样狼狈的场景。
  
  “抱歉……”她哭到嗓子有些干哑,想要挣脱出来,“那个,金球还给我吧。”
  
  “不还。”声音意外的坚决。
  
  她诧异地抬眼,却见他紧紧地望着她,似在决定什么。
  
  “为什么?”
  
  “恩,有条件。”他深吸一口气。
  
  “什么条件?”
  
  “除非你愿意做我的新娘。”
  
  那晚,似梦般幸福。
  
  




☆、幻觉

  求婚、交往、订婚……一年过去,一切似乎正在向最终的幸福迈进,但是菲丽达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因为一切是如此的不美好。
  
  没有一本童话书写过,公主需要替王子打理脏衣服脏袜子脏鞋子,日复一日地与王子殿下的脚臭口臭腋臭战斗。
  
  也没有一首歌传唱过,圣女玛丽需要每日穿过半个村庄,扛着大袋的食物,支援工作狂爱人。
  
  没有。
  
  童话般的夜晚结束后,魔法也随之消失。于是王子不再是王子,公主不再是公主,但生活却依旧是生活。
  
  美梦幻灭得是如此迅速,以至于菲丽达几乎都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在瞬间患上了选择性眼瞎,然后义无反顾地吊死在一棵树上。
  
  “西斯圣王啊……”
  
  站在广场上,少女掏出珍藏的画像看了又看,不由地叹息。这是她很久以前从好友那里软磨硬泡来的一个项链小坠,里面嵌着一幅光明圣王的侧像——和市面上贩售的五枚银币一个的卷轴像不同,里面画像虽小却极其清晰,圣王那比神族还要俊美的容颜多年以来从未褪色过一分一毫,让她每次看到都有一种极其幸福的感觉。
  
  ——有能力,有担当,还有长相,不像某人……
  
  少女感叹间,不由又把未婚夫搬出来与圣王陛下进行比较,虽然明知两人不具有任何可比性。
  
  ——真的好帅……比破莱茵强得太多了……恩?等等。
  
  仔细一想,菲丽达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莱茵与圣王长得有三分相似。以前虽然也有感觉,但今日越看越觉得两人有某种程度上的惊人相似。
  
  ——除去发色瞳色,眼睛几乎一样啊,恩,鼻子也很像,嘴唇的话,圣王大人更薄一些,皮肤也好得多……
  
  比较了半天,菲丽达决定把这一切都归类为巧合,因为露露曾经告诉过她,所有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因为五官的形状位置遵循了一定的比例,恰巧接近了这个比例,就会显得好看。如果说圣王的五官比例是一个绝对标准,那么莱茵的可以称得上是接近。
  
  “不会吧……”
  
  虽然崇拜圣王,但是少女潜意识里抗拒着一个很可能的事实:自己是先看上了圣王,然后迷恋上了与其相似的某人。
  
  “难道莱茵是他的后人?可是没听说圣王陛下有后代啊……”少女喃喃。
  
  说起来,莱茵的祖上似乎曾参加过全面大陆战争,然后在大陆和平后又归隐故里,再未离开村落。而且莱茵平日里行事低调神秘,虽说主要的工作是为村人打造维修农具机械,但是仔细想来,哪怕是农闲时节,他也有干不完的活儿。
  
  历史传说虚虚实实。菲丽达忽然就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直接问本人。
  
  “虽然气势上落了下乘,但是这一趟回去是为了主动出击,恩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少女试图模仿好友的口吻,给自己寻找合适的理由。
  
  估摸着离刚才出来得有一阵子、她的懒虫未婚夫差不多也该饿了,菲丽达决定高姿态地回去。
  
  “哼哼,看你自己做的饭怎么吃。”菲丽达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信。一想到某人狼吞虎咽的模样,路上少女突然心情大好。
  
  只是她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未婚夫既没有灰头土脸地同锅碗瓢盆奋斗,也没有趴在桌上垂头丧气地等她回去。
  
  就在菲丽达可以看见莱茵的小屋子时,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正走出院子,向远离村子方向的森林走去。
  
  “哎?”菲丽达疑惑。莱茵行走的方向正是村中通往禁区龙谷的那片树林,不在结界的保护范围内,传闻由彼处可以通往魔物的巢穴暮光森林。
  
  刚一愣神,那人的身影就已没入了林中,几乎不见。菲丽达顿时一惊,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急欲问清楚状况。
  
  虽然不明白未婚夫去那里究竟是要做什么,但她心下直觉地排斥。什么英雄啊,出身啊,统统抛到了脑后。
  
  ——太危险了。
  
  “莱茵——”她大喊,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从进入林中开始,那个人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她只能凭感觉在林中直直奔跑,心想着也许那人就在前面,却不曾注意到脚下的路径正在慢慢变窄,直到消失。
  
  当少女终于意识到自己追丢了人时,才惊觉自己或许是到了禁区深处。
  
  午后的禁区并没有描述中的恐怖。这个季节,新生的红叶才初初舒展开来,如同淡淡的雾气般远远近近地弥散。林中除了她自己的喘气声外,只有风拂过枝桠发出的轻微声响。
  
  她又喊了几声莱茵的名字,但除了空落落的风声外再无任何回应。她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决定趁天光大亮,赶紧找到来路回去。
  
  只是出去明显比进来要费劲,林子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菲丽达走了大约有十多分钟,也没能见到来时的那条小径。
  
  ——迷路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少女不禁有些惊惶。
  
  “莱茵——你在吗?”她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祈祷下一秒他能像从前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哪怕是恶作剧也好。
  
  莱茵没有出现,但菲丽达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仿佛凭空出现般,正远远地向着林子深处走去。
  
  虽然用兜帽遮去了大半张脸,但是从那熟悉的身形判断,菲丽达深信自己不会认错,心下不由一阵欢喜。虽然现在的情况有些诡异,但焦急之下她也顾不上许多。
  
  眼见那身影就要消失,少女心知这次若再叫不住人,自己就真该迷路了,忙匆匆出声追上:“露露,等等我啊!露露!”
  
  那人却没有停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般,始终与她保持着固定的距离走在前方,穿行在林间。
  
  菲丽达咬牙紧跟,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前面的人在一块竖立的柱石前停下了脚步。
  
  ——消失了?
  
  菲丽达好不容易赶上,却在下一秒失去了目标,顿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她都可以碰到那人的衣角了。失望之下,只得耐下性子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以迦那神与……露娜莉雅之名,吾等定下神圣之约,约定此地为两族唯一分界。”
  
  兀然矗立林间的柱石上刻着三种文字,菲丽达只认得中间的一行,当她念出后,明白了这或许是标示魔族与人族领地分界的界石。
  
  到底过不过去?前思后想了好一阵,她决定还是绕到柱石后面看看。
  
  但是当她抬起的的脚步刚刚跨过那道无形的界时,突然平地刮起一阵剧烈的风,带动周围的空间开始迅速扭曲。坠落产生的瞬间失重感还有飓风不断撕扯的痛感让她忍不住闭眼尖叫起来。直到她的脚再次触到地面,少女才勉强睁开眼。
  
  ——这是哪儿?
  
  陌生的空间,陌生的地点,陌生的景致。菲丽达确信自己从未到过这个地方。
  
  她站在不知名的森林边缘,面对着一片枯死的平原,丛生的杂草足有人高,杂乱地掩着锈蚀成山的武器及累累的白骨。这样的景象无穷无尽地蔓延开来,直到触及远方同色的天空。
  
  头顶灰霾,偶尔有叫不出名字的怪禽划过,发出受伤一般的叫声,然后几块腐肉残渣应声落下,落到草丛中发出扑簌簌的声音。
  
  一个近乎窒息的世界。
  
  她有些害怕,不由后退几步,却冷不防脚后触及一片冰凉粗糙,又是一惊,急忙转身。
  
  “啊?”
  
  一棵巨大的枯死的树横卧在森林的入口,面前明显被人清理出了一小块空地,一座只及人类膝盖高的十字墓碑孤零零地伫立其间。
  
  “哎,十字?”以十字做标记的信仰,闻所未闻。
  
  “难道是……异教?” 想到这个可能性,菲丽达脸色顿时一白,不由惊呼出声。
  
  “是的。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的。”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露露?!”
  
  “啊,菲丽,你来了啊。”
  
  面前的女孩笑容熟悉,但那银发披散的模样,那双鲜红如枫的双眼却让她不敢肯定。
  
  “你……”
  
  “呵呵,居然穿过空间的风暴,毫发无伤地过来了。不愧是……”她笑了。
  
  “什么意思?”菲丽达想要确认。
  
  没有理会面前少女的惊讶,银发的女孩径直走到了墓碑前蹲下。
  
  “什么意思?”菲丽达又问了一遍。
  
  女孩没有回答。她伸出手抚摸那灰到发白的墓石——食指,中指,无名指……然后整只手掌小心地贴上,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去,神情专注而温柔,如同多年后的重逢。
  
  末了,她从袖中取出一支蓝色的玫瑰,轻嗅一下,敬献于墓前,然后缓缓起身,目光中满是眷恋。 
  
  “这是谁的墓?”菲丽达忍不住出声。
  
  她终于回头,定定地看着少女,看了许久,仿佛透过她,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看着某个遥远的人。
  
  “你不知道?”她的声音空洞而干涩。
  
  少女摇头,忽然就不害怕了。
  
  “告诉我,这是谁的墓?”
  
  “你应该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为什么应该?”
  
  “啊,你曾经是知道的。”
  
  “曾经?”
  
  “对,曾经。很久很久以前,你知道的。”
  
  “到底是谁的墓?”
  
  “……是我的。”
  
  话语仿佛魔咒,重重地击中了记忆深处,撕裂般的痛楚传来,菲丽达不禁捂头蹲下。
  
  脑海中,一些散落的片段飞快地闪过,由模糊变到清晰。
  
  ……
  
  “我喜欢你。无论说多少次都一样。”少女声音倔强,“所以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有资格喜欢你。”
  
  然后不意外地得到一声嗤笑作为回答:
  
  “不需要。”
  
  她在树丛后面听着,默然。
  
  ……
  
  雨停了。
  
  他们终于找到了人,但还是迟了一步。
  
  黢黑潮湿的树干下,少女安静地沉睡。
  
  她的面容苍白,嘴唇青紫,几缕黑发贴在额头,雨水的痕迹尚在。
  腕上的通讯器已经停止工作,如同她的主人,永远无法再次启动。
  
  金发的青年走上前蹲下,摘去手套。他面容冷静如昔,只有指尖在触及那人额头时,微微地缩了一下。
  
  他第一次正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再也没有更仔细过。
  
  “呼吸停止,心跳停止,脑波探测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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