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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宫闱史-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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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休多,书归正传。化及立了秦王浩,草草把炀帝棺殓,葬在西院流珠堂,再也没人去顾问。这天晚上,化及又兴冲冲的入宫,萧皇后含笑相迎。即道:“将军果能守信,立了秦王,贱妾理当拜谢。”说着便要拜下。化及双手扶住了萧皇后,哈哈笑道:“皇后何必如此!这是臣下应作的事儿。”当下命设宴,不多时酒肴纷呈。化及和萧皇后并肩同坐,化及笑对萧皇后道:“只是我们两个对饮,似觉寂寞。” 萧皇后听了,已知化及的心思。便也笑道:“待妾再召各夫人到来,与将军陪饮可好!”化及大喜道:“若能如此,更见皇后贤德!”萧皇后即命宫女,分头宣召各夫人。
不多片刻工夫,王桂枝,方贞娘、李庆儿,张丽卿先后到来。隔了不多时,狄珍珠和了梁文鸳携手入宫。化及便含笑问道:“二卿何人,昨夕为了何事,不来同宴?”狄珍珠道:“妾乃文安苑主持狄珍珠。她是景明苑主持梁文鸳。昨夕将军宠召,妾等惊魂未定,故不敢应召。今闻将军温爱仁慈,特来谢罪。”化及大喜道:“两位夫人快快入座饮酒!”狄珍珠和梁文鸳便道谢入座。接着田玉芝、石筠青两个,也姗姗而来。萧皇后替两人通了姓名。化及又多见了一对玉人,更是心欢。田、石两个,迳自就坐。萧皇后又命宫女,宣召韩俊娥、杳娘入宫,两人倒也惠然肯来。
化及见杳娘娇小轻盈,双目勾魂;韩俊娥体态苗条,娇姿动人,不禁馋涎欲滴。急询萧皇后道:“这两个美人是谁?”萧皇后一面命她们入座,一面答道:“便是杳娘、韩俊娥,都为先帝得宠的人。”化及点首道:“如此美人,怎不要得宠!”韩俊娥和杳娘,倒觉有些娇羞。
化及留神席上,已是来了十人。便向萧皇后道:“尚有何人未至?”萧皇后道:“只有陈菊清、黄雅云、妥娘三个。” 杳娘却道:“朱吉儿怎的不来?”王桂枝道:“吉儿为了贵儿身死,悲伤过甚,确是卧床难起。”韩俊娥笑道:“袁宝儿和吴绛仙,娘娘可以宣召。”萧皇后也笑道:“她们两个,我却忘怀了。”化及喜道:“袁宝儿和吴绛仙,两个名儿,外面很有艳声的。”萧皇后点首道:“她们两个原是十分俏丽,宝儿的歌喉,绛仙的眉黛,真是宫中无二,独擅风流!”化及听了,越发狂喜,急道:“皇后快快宣召两人。尚有那个妥娘,怎的还不到来?可命人再去催促。”萧皇后又命宫女,速往传言。 融了一刻,三个宫女,都来覆命。一个宣召吴绛仙的道:“绛仙上覆娘娘,只因头痛神疲,不能应召前来!”那个宣召袁宝儿的道:“袁夫人正在悲伤,贱婢将娘娘的旨意和她说了,她兀是摇首不语。谅是不来的了。”化及听说,好生纳闷,便问催促妥娘的宫女道:“妥娘怎的还不到来?”宫女道:“快要来了,她还有美酒带来呢?”化及又不觉地得意起来。
果真的没多时候,只见妥娘浓装艳抹,装束得妖冶万分。
双手捧了一个银盘,盘中一只玉杯。妥娘堆起了满面笑容,袅袅婷婷的走入。
萧皇后等峥妥娘这么艳装,却是从来未有过,都觉有些诧异。化及见妥娘的到来,和昨夜的乱头素服大是不同,越显得风流动人,喜得直站了起来。含笑向妥娘招手道:“卿真多情,还有美酒带来么?”妥娘轻盈一笑道:“将军仁德感人,贱妾特献一尊长生仙液,祝将军万岁!”说着,走近化及座前,将盘呈上,粉臂颤动,玉杯中的酒儿,晃出杯外,盘中流出了不少。
化及早已心花怒放,径伸手取杯,送近唇前。萧皇后见了妥娘的形情似觉有异,不禁动疑,即用手轻触化及。化及却不知萧皇后的用意,向萧皇后瞧了一眼,萧皇后又暗使了一个眼色。妥娘见化及杯近嘴唇,给萧皇后一做作,似有动疑的心思。
柳眉一皱,即含笑接了化及的玉杯道:“贱妾好意敬酒,将军怎不快饮!”说着,将杯儿送到化及唇边,欲将灌入,化及更觉动疑。将头儿一偏,抢了玉杯,放在桌上,佯笑道:“卿怎的这般急性,待我后饮好了!”妥娘无可奈何,便欲退出。
化及又含笑道:“卿乘兴而来,却要扫兴而去么?”妥娘不禁脸色一变,顿形惨白,化及瞧了这副神情,向萧皇后瞧了一眼道:“皇后有见,真是可疑。”萧皇后头儿微点,杳娘也觉不妙。
她原和妥娘交好,欲解妥娘的危急,径伸手取那玉杯,欲将杯中的酒泼去。哪知杳娘臂短,急切取杯不着,化及急将玉杯抢入手中,询问杳娘道:“卿欲如何?”
杳娘无词可对,只得支吾道:“将军不欲饮此,贱妾却思一饮此酒呢!”化及道:“卿若饮此,性命恐难保了。”化及此言一出,众人全都吃惊。
急向妥娘瞧视。正是:献毒有心鸩叛贼,淫后可杀破机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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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回
第九十二回施蹂躏惨无人道进奋兴大发兽欲话说宇文化及说了一声,众人全向妥娘瞧视。只见妥娘咬牙切齿,瞋目指了萧皇后道:“你这丧尽廉耻、毫无心肝的淫妇!怎不想上一想,和你并肩同坐的叛贼,杀了你的丈夫、儿子,你不能报仇雪恨,也当身殉主上。今反贪淫苟活,恋爱新欢,我今毒不死叛贼,一死而已,看你这淫妇,他年死后,有何面目瞧见杨氏先灵!”
妥娘朗声大骂,骂得萧皇后无地自容,恼羞成怒。化及却命亲丁,速将妥娘拿下。
妥娘叱道:“我也不想活了!你这叛贼,还怕我逃得了么?快将鸩酒给我,待我自尽好了!不要臭男子近我!”化及狞笑道:“自作自爱,害人害己,你也不能怨我歹毒!”说着,便欲将玉杯授与一个宫女。 萧皇后却抢住了玉杯,附在化及耳上,咕哝了一阵,只见化及掀眉点头,将玉杯依旧放在桌上。便向妥娘笑道:“卿欲饮鸩自尽,我偏不让你遂心。”妥娘愤愤道:“你要将我杀死,我也不惧,快些来杀罢,休得啰嗦!”杳娘却向化及求情道:“妥娘图毒将军,幸天佑吉人,没有受害。将军以仁人的心肠,赦了妥娘罢!”
萧皇后冷笑道:“你真替妥娘求情么?你也负罪在身呢!”化及笑了声道:“杳娘既欲代饮鸩酒,如今可要再饮吗?”杳娘低首默然,不敢再言。
妥娘却又指了萧皇后骂道:“你这淫妇,腼然高坐,恬不知羞!我生不能手刃了你,死后却不容你安稳!”萧皇后愤愤地对化及道:“你还不得施行么?”化及愤道:“皇后不要生气。”即向妥娘道:“你不要自负清白,我还不任你清白呢!” 妥娘大惊,慌向墙上撞去,早给及化喝令亲丁,将妥娘拦住。
妥娘哭骂叫喊,化及却命十数个有力宫女,强拽了妥娘,到那萧皇后的内室。
化及欣然入内,即命宫女分执了妥娘的手脚,将她的衣裤强行剥去,任凭妥娘死命抵抗,十数个宫女动手,她怎能抵得住!不多时工夫,早已赤条条一丝不挂。化及命宫女将妥娘按倒榻上,妥娘奋力挣扎了一阵,百般痛骂,待到力竭声嘶,遂给十数个宫女按住在榻上,不能动弹。可杀的化及,便腾身而上,污辱了妥娘。妥娘血泪纷披,双目如火,一阵焦急,竟晕了过去,化及方始下榻。待她悠悠醒转,即对她道:“你还倔强么?”妥娘瞋目道:“你这种畜牲,用强污人,瞧你可得善终!” 说毕,便欲奋身而起,宫女慌又力按。化及愤然道:“你这贱婢,还敢嘴强无礼!” 当下即命宫女,依旧按住了妥娘。却又去唤进了八名亲丁,命他们轮流行奸。可怜一个娇躯弱质,怎经得起这般摧残,顿被狼藉丧命。
狼心狗肺的化及,又命抬了妥娘的尸身,给饮酒的众人瞧看,众人尽皆掩目。
萧皇后独是欣然色喜。杳娘见妥娘死得甚惨,不禁凄然落泪。化及狂饮了数杯,朗声对众人道:“妥娘太行放肆,我才如此惩戒。你们也当记着,谁敢再行无礼,我便以此为例!”说着,命亲丁将妥娘抬出。众人听了化及的话儿,一个个胆战心惊,花容失色。化及却十分得意,公然勾了萧皇后哺酒,萧皇后神色自若,毫不知耻。 竟是笑孜孜频送樱唇。杳娘实是不愿瞧了,便离座告退。萧皇后不待化及开言,即道:“杏娘不要去,今夕你须陪侍将军。”说着,向化及格的一笑道:“将军可是?”
化及已是有了七八分醉意,便哈哈大笑道:“后皇甚是,但依了我的心意,恨不能命众卿齐行侍我呢!”
众人听了,不禁各自低头。杳娘却将萧皇后恨得牙痒痒的,只顾暗暗咒骂。萧皇后向化及瞧了一眼,又附在化及耳上,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儿,直把个宇文化及喜得险要发疯。即和萧皇后入了内室,萧皇后便在秘密所在,拿出了一个匣儿,授给化及。化及开盒瞧视,只见匣中一颗丸儿,鲜红可爱,异香扑鼻。 化及含笑道:“这个便是万象春么?这么小的丸儿,难道真有效力?”萧皇后嗤的一笑道:“到了那时,你才知道呢!”化及大喜,便欲塞入口中。萧皇后急忙抢住道:“不是就能服的,还须容入药液,方可服用。”说着,又取出一服药儿,即命一个宫女,去煎药液。化及和了萧皇后携手出室。哪知外面的众人,已是走空。
原来她们见化及和萧皇后同入内室,当作去做风流的勾当了。杳娘第一个先走,其余也各自回房。化及讶道:“她们怎都走了?”萧皇后笑道:“你也不必着急,少停一个个召来,给你享受好了!”化及好不得意,只望药液快快煎就,便好服下,即待快活。好不容易等到宫女煎就了药液捧至宫中,萧皇后放入了万象春,待它溶化净尽,始给化及喝了。化及即欲萧皇后宣召众人。萧皇后娇嗔道:“一齐召到了,也须一个个领略,难道你能……”化及笑道:“话儿原是不错,但众人都在面前,更觉令人动兴呢!”萧皇后道:“人多眼众,彼此都觉羞惭。贱妾看来,还是将她们召到了在外面候着,将军一个个依次传入,岂不甚好?”化及附掌道:“便是这样罢!” 当下又命宫女分召众人到来。那般美人们,为了妥娘的惨死,尽是胆碎的了。
一闻呼召,只得齐到。惟有袁宝儿、吴绛仙、黄雅云、朱吉儿四个依旧不到。化及一算眼前莺燕,和萧皇后在内,已有十二个人了。计为王桂枝、狄珍珠、梁文鸳、李庆儿,陈菊清,方贞娘、田玉芝、石筠青、张丽卿、韩俊娥、杳娘,化及好生快活。含笑对众人道:“众卿在外等候,俟我相请,即望入内。”说着,便携了萧皇后一同入内。众人只得在外等候。好久好久,萧皇后云发蓬松,双颧火赤,懒洋洋地走出道:“杳娘快去!”杳娘气鼓了两腮,怀怒而入,不到片刻工夫,含泪而出。
却唤王桂枝入内。
这回又隔了好久,桂枝方才出外,又调了张丽卿进去。约摸两个时辰,外面的人,轮流已尽。化及又请萧皇后入内,萧皇后到了里面,见化及拥被而坐,含笑着道:“如何?你终能尽兴了!”化及笑道:“灵验极了!只是我还没有……呢?请皇后再替我召那袁宝儿、朱吉儿、吴绛仙、黄雅云四个到来,索性待我赏遍了罢!”
萧皇后嗤的一笑道:“留几个也不妨的,何必这么性急呢!”化及涎脸恳求,萧皇后皱着眉儿道:“这四个人已是三召不到了。这回再去召她们,也不见会来。将军原该休息了,此刻早已过了丑牌咧!”化及苦着脸道:“只是没有……呢?叫我也休息不来!” 萧皇后娇啐了一声,沉吟了半晌,笑道:“宫女有多人在着,不妨一齐唤入,等将军挑选罢!”化及点首道:“那倒也好。”萧皇后便即传进了十六个宫女。说也可怜,却有十四个还是处子咧。化及体本健壮,又得了万象春的助力,越发是龙马精神,毫不见疲。待到天色微明的时候,十六个宫女,竟有十三个人不能移步,真是令人发指!化及到了天色大明,方才和萧皇后安睡。从此以后,化及每晚借了万象春的助力,宣淫宫廷。宫中的女孩子,无一幸免。就是黄雅云、朱吉儿、吴绛仙、袁宝儿四个,依旧不免受污,给化及趁了心愿。这虽是化及的无赖和萧皇后的**,其实也是炀帝生前宣淫无忌,作恶多端,才会尸骨未寒,妻妾已是受污,可见报应不爽。只是妥娘的惨死,却为萧皇后的罪恶咧! 闲话休说,书归正传。小子却要写那留书出走的袁紫烟,和被逐出宫的薛冶儿两人的踪迹了。只是一枝秃笔,不能分写两个,便依了次序,先将袁紫烟的一段事实表出罢。原来紫烟在炀帝被杀的前一夕,她早见星象大恶,祸难即要降临。她便收拾了细软金珠,密藏身畔,留书在室,即贿通了司宫魏氏,要求放她出宫。魏氏本已知道将士即将起变,当作紫烟已得风声,便笑对紫烟道:“夫人的消息倒也灵通,趁早先走。”紫烟点头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魏氏道声着,即悄悄引了紫烟,放她逃出了江都宫。紫烟到了宫外,虽在黄昏,她却毫不慌张,只因早有成竹,迳去投奔了一家尼庵。
那庵叫做清修庵,庵中倒有一个老尼,四个小尼。紫烟到了江都,曾至清修庵数次,故已相熟。那庵相离江都宫只有三里多些路程,紫烟踏月夜行,认清了路途,急急前往。弓鞋脚小,行程原是不能迅速。紫烟却因心急,倒也走得飞快。不消一个时辰,早见一带红墙映掩在林子那边。不多时,已是到了清修庵门前,庵门双闭,悄声无息。紫烟握了个粉拳头,擂打庵门,早惊动了里面守门狗儿,狺狺狂叫。一时近处的狗儿,闻声相应,叫成一片,顿时破了沉寂的空气。庵中的老尼法慧,在睡梦中惊醒。听得庵门声响,恍似擂鼓一般,狗吠的声儿,也是十分热闹。法慧暗想:黄昏这般擂打庵门,定不是好事。
莫非强徒垂涎庵产,前来打劫么?
这时一个小尼志法也已醒了,她原和法慧同在一室,即唤法慧道:“师父可听见门响,怎的这般紧急?”法慧应声道:“我已听见了一刻,你快去隔门问声,是哪一个叫门,到庵中来作甚,须得问仔细回报了我,再作定夺。不能擅自开门。” 志法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一个小心别别乱跳,结束下床,在桌上寻到了一枝短烛,向油灯上点明了烛儿,插在手照上面。一手擎了手照,一手开出房去。先到隔房门前,轻轻叩门,换了声志修,房门便呀的开了。志法踅到里面道:“师兄一同去罢!”志修道:“好的,你怎的这们胆小。你不起来我也要去问了。”说着一同到了外面。
紫烟在外面擂了一回,手臂都酸楚了,见里面兀是声息全无,正在着急当子,忽闻里面有人问道:“深更半夜,外面哪一个擂打庵门,来此作甚?”紫烟急应道:“外面是我,一个避难的女子,来投宝庵,暂留一宵,便要走的,请师父快快开门!”里面志修和志法,听是女子声口,原来投庵暂宿的,便放胆开门,让紫烟走入,随手将门闭上。志修借了烛光,向紫烟仔细瞧了一回,笑道:“大娘已是来过的。面善得很。”紫烟点着首道:“已有几次了。老师父可在里面?”志法道:“师父在里面,大娘进去瞧她罢!”当下一同入内,紫烟见了法慧,便约略说了几句真话,法慧听说紫烟在宫中逃出的,吓得变了面色。正是:禁宫一入深如海,脱网禅门惊老尼。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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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
第九十三回一逃一逐双走雷夏泽盒来盒往各解哑谜儿话说法慧听说紫烟自宫中逃出,不觉大惊失色。慌道:“此处相离皇宫甚近,追骑立刻能至,你不能留在庵中,快向别处逃去罢!你也能免了祸难,我又不受连累。”紫烟急道:“老师父不必担忧,决没有一个人会来追寻。我也不要久留宝庵,至多一两天,便要去的。”说着,在怀中取出了一锭黄金,授给法慧道:“这一些送给师父,作为香火费儿,望师父慈悲为本,容我暂留罢!”黄澄澄的金锭,瞧入了法慧眼中,倒也不忍推却。
便道:“你自宫中逃出,在理我们庵中却是容留不得,但你也是一个年轻少女,我又不忍让你黑夜奔波。你说不妨事的,但愿菩萨保佑,果真平安没事,那是你多留几天,也是不妨。”说着,将一锭黄金,接入了手中,向怀里便塞。接着道:“你贵姓是什么?”紫烟道:“老实对你说了罢,我便是袁紫烟,在宫中专司观象。 曾受圣恩,封为夫人。只因星象大恶,主上即在日内便要受害,我才避出来的。”
法慧听说,慌忙跪倒道:“你便是袁夫人,小尼有眼没珠,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见恕。”紫烟双手扶起了老尼道:“师父说的什么话,我避祸来此,还求师父保佑咧!”法慧道:“夫人能预知祸福,决不会有事发生。若不嫌草庵简慢,尽情久留此处。”紫烟笑道:“那倒不消的,此刻已是深夜,我也走得累了,望师父设法,让我安宿一宵再说。”法慧慌对志法、志修两个道:“你们快去开了东厢,里面原有干净铺子在着,请袁夫人去睡罢。”
紫烟向法慧道谢了一声,随着志修、志法到了东厢里面,果是一间幽静的卧室。 紫烟待志修等走了,她便闭门安息。只因精神疲了,一倒头立刻睡熟,待到梦回,已是过了日中。紫烟结束下床,出了东厢,法慧殷勤招待。紫烟却命志法入城探听,可有什么动静。待到复报,却是毫无动静。那天晚上,紫烟上小阁,仰观星象,不禁凄然下泪。法慧侍立在侧,急问怎样,紫烟微喟道:“主上已是驾崩了。”法慧惊道:“今天城中,怎无风声传出?”紫烟道:“明天便能知道了,只是明天,我也要走了。”法慧道:“夫人要到哪里去?”紫烟道:“前太仆杨义臣,便是我的母舅,他告隐林下,不问世事,我明天启程,便是往依我舅。”法慧点头道:“如此甚好,小尼也得安心了。”一宵过去,到了明天,紫烟又取出白银二十两,送给法慧,又托她们雇了一只小船,送往濮州。遂由志修雇定了一船,相送紫烟,下了船中。乃一声,轻舟离岸。途中不用细表,平安到了濮州城。紫烟命舟子上岸雇到了一肩小轿,紫烟开发了船资,乘了小轿,命轿夫抬至南门大街,到了杨义臣寓所跟前。紫烟停轿走出,门户紧闭,冷落萧条。紫烟微微叹道:“舅父被谗去官,门庭便这样寂寞了。”当下上前叩门,哪知好久没人出应,紫烟好生不解。正在惶惑的时候,恰巧隔邻一家,有个老翁走出。见紫烟叩门,不禁露出诧色。即向前道:“这位小姐,谅是远道来此。”紫烟点了点头儿,老翁道:“小姐所以不知,杨家已是没人在内了。”紫烟听说,不觉大吃一惊。慌道:“犯了什么事儿?人可平安?
老翁瞧了紫烟发急的神态,即问她道:”小姐和杨府上是什么亲戚?“紫烟道:”
杨义臣便是妾的母舅。“老翁点首道:”小姐放心,他们不遭什么祸事。如今隐居在城外雷夏泽,小姐可望船前往。只是到了那里,须问南杨老翁,那边的人尽皆知道的。“紫烟向老翁道谢,又请他代雇一船。
老翁倒也热心,便引了紫烟,到了西门,雇得一船。紫烟坐了那船,直到雷夏泽。方才上岸,恰巧遇见老仆杨芳,便开发船资,由杨芳送至家中,拜见杨义臣。 义臣问明一切,又悲又喜。当下对紫烟道:“主上被害的消息,我已闻知。正因你在宫中,不知怎样了,甚是担心。不料你倒先夕便走了,脱祸来此。但确息怎样,你也不知底细。待我遗那杨芳,去到江都探听真情。并且宇文士及人尚谨愿,不比化及智及奸邪。我欲令他远祸,早些脱离了他的两兄,免得他日同归于尽。你要知道,化及和智及,都是不足当大事的人,日后难免覆之。”紫烟点首道:“依我看来,关中的李渊,上应天谶,倒是一个王者呢!”义臣道:“你究知玄象的人,故能所言不谬。老夫耄了,也不必再向唐室称臣。那个士及,我却要嘱他归唐呢!” 义臣的老妻早已物故,主持内务的人原是没有,紫烟到了那里,义臣更是内顾无忧,当下命紫烟入内室安顿。他却沉吟了一回,取了数物,封入一口盒中。即唤入杨芳道:“你明天即到江都,探听消息。此盒可交与宇文三爷,你得了实信,在回家之前,须到宇文三爷那里,索取回信,不得忘了。”杨芳接盒安藏,义臣又给了他路费,命他翌晨启程,杨芳唯唯退出。
到了翌日,杨芳前往江都。到了傍晚时分,却有一个女子,到了雷夏泽,来寻杨义臣,便有那处的人,送到义臣住所。义臣见那女子,并非素识,女子先自开言道:“令甥女袁紫烟可在府上?”
义臣正待回答,紫烟自里面走出,见来者不是旁人,乃为薛冶儿,急呼道:“薛夫人怎会到此?”冶儿见了紫烟,如获至宝,又悲又喜,反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紫烟却对义臣道:“这位便是薛冶儿。”义臣恍然道:“精通舞剑的薛夫人么?”
紫烟道是。冶儿方开言道:“你可知道,主上已被弑了!”义臣道:“竟是遇害了,宫中怎样?”紫烟也道:“你怎样走出的?”冶儿道:“说也话长,待我逐渐说出。”便将炀帝怎样被弑,朱贵儿骂贼丧身,萧皇后陪宴宇文化及,自己怎样行刺,反遭擒住,幸得妥娘解危,被逐出宫,当时茫无头绪,待到天明,随意乱走,走到了清修庵。
紫烟听了,接口问道:“夫人莫非也到庵中?”冶儿点头道:“我不到庵中,怎知你到了这里?原因我到庵前时,已是午刻,实觉神疲了,才人庵中休憩,和老尼晤谈了,方知你在庵中留宿两晚,却在那日早晨,启程濮州的。”紫烟道:“那真不凑巧,要是夫人早到一刻,我尺行一步,都能会面了,便好一同来此。”冶儿道:“可不是么!当时我在庵中也是这般想呢,那天便留宿了庵中。到了明天,遂雇船到了濮州城。哪知到了南门街上,却扑了个空,幸得隔邻一个老翁,对我说明了,方才得到这里。”紫烟道:“我起先和你一般,也是那个老翁指明的。”义臣道:“这个老者在是朝中一位正人,曾任侍御史的李玄昌,因主上疑忌李姓,他便告隐的,和我原是相厚。城中知我在雷夏泽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呢!你们两个,还算凑巧,都和他相值,方得到此。”紫烟和冶儿,一同点首。 义臣又向冶儿道:“夫人出走之前,除了朱夫人骂贼丧身,其余可有逃出的人么?”冶儿凄然道:“逃出的却没有。谢夫人和柳夫人,闻知主上被弑,即自缢身死的。”义臣叹道:“这却难得!皇后怎的陪宴叛贼,真是大亏妇德了!”冶儿愤然道:“依贱妾看来,恐还不免失节咧!”紫烟道:“若真偷生受辱,萧皇后还有颜面见人么?”不题他们三个叙谈。
且说那个杨芳,奉了义臣的差遣,到了江都,便去见那宇文士及。将义臣给他的匣儿,交给了士及道:“待隔了两天,再来候复。”说着,即退出。士及见是义臣遣来,急忙开盒启视,只见匣中有两个枣子,一只糖制的龟儿。士及瞧了,好生诧异,明知义臣定有用意,只是思索不得,便持了匣儿,走入内室。士及的妻子,即是炀帝的长女南阳公主,生性甚是慧颖,和士及十分相得。士及到了室中,即对公主道:“前太仆杨义臣,命人送来一匣,匣中却是这样的两件物儿。他是什么用意,我实猜不到他。公主可能思索得出?”说着即将匣儿授给了公主。公主接匣瞧视,沉吟了一回,猛地娇笑道:“原来如此!”士及急问道:“什么用意?”公主道:“这个哑迷儿,不是难解,你怎会猜测不到?他两个枣子,当是早早两字,一只糖制的龟儿,当是归唐两字。义臣的用意乃欲汝早早归唐咧!” 士及恍然大悟道:“公主的猜测,却是不错了。但义臣命我归唐,公主的意下如何?”公主道:“义臣不愧为英雄,他知关中李渊有兴王的可能。你的两兄,却无成事的气魄,故劝你归唐,原是一番美意。”
士及大喜道:“公主有意归唐,真是我的大幸!我原因两兄的作事,日见乖张,众人已在起怨,他日必无善果。我若不脱身远引,将来难免受累。”公主点头道:“既是如此,义臣那里的复信,待我也做个哑谜罢。”士及道善。公主即将义臣的来盒,去装入了几件物儿,依旧封固。待到隔了两天,杨芳探知了一切,便欲回去,即向士及索取回音。士及便将盒儿交给了他,让遂雇船回去。士及和南阳公主也在这天晚上,抛了两兄,悄悄地走了。取道关中,日后归了唐室,得膺官爵。不在本书范围以内。小子不再表了。
且说杨芳回到了雷夏泽覆命,义臣、紫烟等,方知萧皇后竟是失节,妥娘遭了惨死,余人也都受污。冶儿闻知妥娘惨死,不禁失声痛哭,紫烟也泪流不止。义臣唏嘘叹道:“宇文化及若得善终,天道不能信了。”冶儿却愤愤道:“我若不手刃萧氏淫妇,誓不为人!”义臣又将士及的回盒开视,见盒中一只纸鹅,鹅的头上,却系着一个小小鱼罾,罾儿上面,又竖了一块算命先生的招牌,扎得甚是灵巧。紫烟和冶儿瞧了,都是莫名其妙。紫烟便问义臣道:“这是什么用意?”义臣掀髯笑道:“士及明瞭我意,用这哑谜儿复我,鹅即为我,鱼罾即为遵字,算命的招牌,却是暗指命字。我嘱他早早归唐,他却复道我遵命了。依此看来,他定是归顺唐室咧!”紫烟和冶儿听了,便也恍悟,义臣又叹道:“老夫若有五千精兵,即能往讨宇文化及,生擒叛贼了。”冶儿道:“老将军若能兴起义师,从者必多。便是贱妾,也要执戈相从,拼死杀贼。”义臣贸然道:“言之匪艰,行之惟艰。我却没奈何呢!”
正是:老将有心谋叛贼,一卒全无不易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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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第九十四回荐忠良夏主忘仇激义愤隐士受聘柳阴下面,一叶扁舟,舟中一个须眉雪白的老翁,手中执了钓竿,坐在船头上,凝神垂钓。微风过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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