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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夫少夫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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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刑部尚书。”是对身后的小太监说的。
  “你们先退下。”是对商延三人说的。
  “继续,找八王。”还是对商延三人说的。
  薛邑听到最后一句话,背上就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悲伤地看着远方,仿佛看见了可怜的自己在漠北边陲与黄沙顽抗。
  于是一出皇宫,薛邑就使出了下下策。他无比严肃地拦住闷闷不语的商延。“谁都不许走。君无戏言,没有谁想去那鬼地方天天看黄沙。”
  商延抬起头,说实在话,他的心情乱七八糟,暂时还没有要回去的想法。他看看天色,已经是黄昏了。“那去喝酒好了。”
  穆子白忧伤地叹口气,点点头。
  酒楼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商延却觉得胸闷心烦,臭着一张脸,看什么都不顺眼。
  芙蓉屏风隔开的雅间里,隔绝了外面的吵闹。三个男人说话很少,喝酒很多。
  “玩什么不好,玩失踪!”穆子白长长叹息一声。天知道他有多想请丐帮长老帮忙,丐帮弟子无所不在,消息灵通无比,可惜被薛邑严厉制止。原因是对象不是普通人,是八王,太声张也许会给八王带去意想不到的危险。
  商延不说话,一口接一口喝酒。
  薛邑终于察觉商延的异常。“商延,你没有半点感想?”
  “我问你,”商延眼里已有微微醉意,额头上沁出点点汗迹,“一生是什么意思?”
  薛邑愣了一下。
  但穆子白马上就回过神来了。这家伙好象正为情所困,如果在平时,他一定好好笑一场,可惜今天大家心情都很糟糕。
  “如果一个女人跟你说一生,是很麻烦的事情。如果,”他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情场心得告诉商延,“你老是想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你的一生就完了。”
  薛邑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地道:“一生就是把你扔到漠北去看黄沙看到死!”
  这家伙,怀春怀得真不是时候,找八王一点没用上心,气死他了。
  “啪!”商延忽然摇摇晃晃地拍桌而起,吓了薛邑二人一跳。
  “好,我去就我去!”商延摇摇沉重的头,“也好过在京城被女人烦死!”说着,晃晃悠悠地转身走了。
  薛邑和穆子白张大了嘴,瞪着商延离开的背影。天下红雨了?这个没心没肝的家伙真的被情困啊。
  半晌后,两人回过神来,赶紧冲出去。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已不见商延的身影。
  天色渐渐暗下来。
  商延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没往回府的路走。这几天他实在很累,夜进刑部卷宗房,不是件容易的事。秘访暗查,更是步步如履薄冰。但这些他从不在青鼎面前流露一点,他知道他必须拿回这正义,不可容忍任何人欺辱他的妻子一点点。
  他缓缓地顺着小巷墙角坐到地上。
  虽然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以后是不可估量的。官场是比战场还凶险的地方。
  杭州出事,青鼎和莲心横遭意外,寻找失踪八王,收集上官禹罪证。
  商延觉得头痛欲裂,每件事情都在挤压他,然而他回府去,却还要耐心面对失忆的一个女人,还有,另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泪水。
  “哟,不是商大公子吗?”
  商延抬起头来,看见一张有些模糊的脸,浓郁的脂粉味冲进他鼻中。
  “妾身是温柔乡的翠娘啊,”翠娘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商延,“商公子好久不来,连翠娘也不记得了啊?”
  翠娘?
  商延慢慢站起来,皱眉看着面前这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他想起来了,翠娘,温柔乡的老鸨。
  他怎么走到温柔乡来了?
  “哎哟,商公子一定是想念我们家红砂了。”翠娘好不高兴,刚才她以为是一个醉鬼,无聊就走来看看,别让他挡了温柔乡做生意,谁知道是来了个财神爷,“来人啊,快扶商公子进去,告诉红砂,商公子来看她了!快去快去啊!”
  温柔乡最温柔的时候。
  红砂步态轻盈地撩开珠帘,柔柔道:“公子。”
  趴在桌上的商延抬起头来。
  一个窈窕妩媚的红衣女子正向他走来,是谁?
  “公子为何事烦忧?”红砂伸出一只手,抚上商延的额角。
  那只柔软的小手触到商延额头时,商延抓住了那只手。他想起一种柔软,是昨夜在他身下的青鼎带给他的柔软。
  红砂顺势倒在他身上。不是每个能给钱的男人都能进她的芙蓉帐的,这个男人曾经一度夜夜睡在她的芙蓉帐里,她至今想得起他慵懒的微笑汗水的气味喘息的声音,她知道她抓不住他,可是她知道,一时是一时的享受。
  她轻轻扯开自己腰间的衣带。
  商延体内被酒催情了的欲望,在那袭红衣滑落的同时,轰地一声排山倒海。
  清晨。
  “商大哥怎么不在?”苏莲心娇气地放下碗,看向青鼎,“姐姐,商大哥不吃饭吗?”
  青鼎埋头吃饭,闻声愣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商延昨晚去了哪里。昨晚,薛邑派人来问商延是否回府,不久后,穆子白的人又跑来告诉大管家,商延不回府了,夜宿在穆府。
  很多天来,商延都夜出昼伏。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她没有问,如果商延不愿意告诉她,她问了也是白问。
  她想到这里,也没胃口吃下去了。“元宝,跟我一起去码头看看。”
  “是,少夫人。”
  元宝出去备马了。他知道少爷在做些什么,但少爷叮嘱了,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少夫人,而他的任务就是在外面照顾好少夫人。
  “莲心。”青鼎转头看向苏莲心,“把饭吃完,等会儿大夫来了,可不许闹脾气。”
  苏莲心瞅瞅她,点点头,问道:“那商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见青鼎不说话,她接着说:“商大哥答应我,说我头上伤好了,就带我出去逛街。”
  青鼎知道商延答应莲心的逛街,其实是想等莲心头上伤口好了,带她到承恩寺去,看能不能激起她的回忆。
  想到这里,她叹口气:“大夫看了莲心,商大哥就会回来了。”说完转身走了。
  大街上很热闹。
  青鼎若有所思地在街上走着,大概是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很不舒服,于是下来走走。元宝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他不知道少夫人在想些什么,坐马车好好的,怎么忽然想下来走路呢?
  跟在青鼎身后闷头闷脑地走了一段路,元宝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忽然大叫一声。“少夫人,我们走错路了!”
  “走错了?”青鼎神游的思绪这才被猛地拉回来,她茫然地看看四周,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坐马车的,实在是不太认识路。
  元宝赶紧说:“少夫人不用担心,元宝知道一条近路可以到码头。”
  温柔乡。
  商延睁开眼,昏昏沉沉地坐起来:“元宝。”
  他又闭上眼,头痛得很,喉咙也干渴得要命。“倒杯茶水来。”
  “公子是要喝茶吗?”一只光滑柔软的手臂缠上他的肩膀,软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商延蓦地脊背就僵直了。
  女人。哪里来的女人?
  他瞪大眼睛,终于发觉这不是他的书房。
  粉红色的闺房,连床幔都是粉红色,粉红的床幔水一样倾泻在地上,随之他看到的是,地上到处散落的衣裙。
  “红砂去给公子倒茶。”
  上天。商延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红砂亲昵地靠过来,昨晚的点点滴滴慢慢拼拢来。
  该死。他承认他这段时间是太忙了,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可是也不至于糊里糊涂地穿越了几条街,跑来爬上红砂的床啊。
  他转过头,然后红砂就看见商大少爷脸上一抹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
  “让我把衣服穿好行不行?”
  红砂嘟着嘴,放开他。
  现在是大好的早晨,却是温柔乡沉睡的时候。
  青鼎远远看见那串在风中摇晃的红灯笼时,忽然想起似乎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她女扮男装跑进温柔乡,硬是把她的相公从那个妖娆女子怀里抓回府里。当然,她知道实际上她并没有抓回她的相公,后来商延曾经一度夜宿温柔乡,视她如无物。如此一个男人,她竟然奢求从他嘴里说出一生两个字。
  元宝发觉青鼎发呆,正要说话,忽然瞥见红灯笼上温柔乡三个字。
  坏了,少爷太久没来温柔乡了,害得他都忘了这回事,忘了这条近路是要经过温柔乡的。
  他正想怎么说话,青鼎却已迈步走了,“元宝,快走吧,耽误不少时辰了。”
  “好,……”没等元宝第二个好字说出口,忽然一个人大声叫住了他。
  “元宝!元宝!”
  元宝迷惑地转过头,看见一个青衣小厮朝他跑过来。
  是小六儿,在温柔乡干粗活的小厮,与他年纪相仿。有一次,他被少爷抓来温柔乡守夜的一个晚上,无意撞见几个伙夫欺负小六儿,抢小六儿的工钱。仗着跟少爷学了几招,他忍不住帮小六儿解了围,从此那小六儿便是十分感激他。
  “小六儿,你……”
  “元宝,好久都不见你了!”小六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锤了元宝一拳,也不给他说话机会,大声道,“我就知道,商少爷来了,你准在!咦,昨晚上怎么没看见你?”
  元宝一听,头皮就炸了。
  青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啊……恩……我还有事先走了。”元宝赶紧推开这烫手山芋,急着开溜。
  但那小子傻呼呼的一句话马上将他打下地狱。
  “你不等商少爷一起走吗?听说商少爷已经起床了。”
  元宝欲哭无泪啊。
  可恶的少爷,既然来了温柔乡,怎么不找人给他带个口信啊。
  青鼎已经走过来,显然对小六儿的话产生了兴趣。
  “商少爷,在哪里?”
  小六儿瞪着青鼎不说话。这女人干吗问商少爷在哪里。
  青鼎于是指指元宝:“元宝是专门来找商少爷的。商家米店起火了。”
  小六儿一听,就急了,也来不及多想,这可是大事。“商少爷在红砂姑娘房里。”他热心地转身指指临街的一间镂花窗户,“那就是了,元宝,你等着,我帮你去叫商少爷。”
  “等等,”青鼎的脸色已发白,声音却还是平稳,“就在这里叫他下来更快一些。”
  “商少爷!商少爷!”
  元宝一只手捂上额头,呻吟一声,这小六儿大概是人头猪脑。
  商延正沮丧地系衣带,心里乱七八糟一团,骤然听到有人大声叫他,迟疑了一下。哪个混蛋!大清早鬼嚎什么?生怕京城的人不知道他昨晚是在妓院过夜啊。
  “出事了,商……”小六儿蓦然截住,他终于回过神来,站在外面大呼小叫好象是不妥,虽然这里只是一条巷子。
  可惜已经晚了。
  商延怒气冲冲地推开窗户。
  然后他差点一头栽下楼去,手脚一点一点发冷。
  青鼎站在窗户下,仰着脸看着他,漆黑的长发飞扬起来,让她苍白的脸上似乎有种圣洁清冷的光。
  商延呆住了。
  怎么会是这样?
  她穿着月白色的衣裙,站在空地上,一直看着他,一言不发,像一个受伤折翼的仙子。
  “公子,茶水来了。”秀发凌乱的红砂慵懒地靠过来。
  楼下空地上那个仙子转过身,走了。
  商延呆呆地,是他还在做梦吧?
  
  




裂痕(二)

  月儿很纳闷。不明白小姐好好地走出去,怎么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这段时间,那个姑爷又不知道一天到晚在胡弄些什么,总之是把全部的事都甩给小姐做,因此,现在小姐基本上是每天早晨出门,黄昏回来。
  “小……”她咬咬嘴唇,小姐的脸色很不对,回来后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真是吓人。“你……”
  月儿忽然不说话了。她看见小姐正拿出那张百鸟朝凤,然后准备好了五艳六色的丝线。她呆呆立在一旁,不知道该说话好还是该去帮忙好。
  “月儿,”青鼎拈起绣针,落下第一针后,忽然开口说话了,“等我绣好这幅屏风,我们就回扬州。”
  月儿吃惊地张大嘴,可是她惊讶的啊字还没出口,她看见,一滴眼泪无声地落在雪白的绣品上,浸出一个淡淡的,几乎透明的印痕。
  是小姐哭了。
  唉,又是为那姑爷伤心了,小姐怎么就伤心不够。看来还是早日回扬州的好。
  青鼎很想静下心来,她在绣一只红色的短尾鸢,可她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眼前总是朦胧一片,红色的鸟幻化成那个云鬓娇容的红衣女子,慵慵懒懒靠在商延身边,看着她,眼睛里是冷冷的骄傲和嘲讽。
  这许多天来,商延一直夜出昼伏,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丝丝他是夜宿温柔乡。当商延出现在那个镂花窗口的时候,她那点可笑的信任碎了一地。
  眼泪一滴滴落在绣品上。
  谁能想到,当她为商家的生意累得无力说话的时候,他正对着红粉知己微笑;当她深夜还在整理帐册的时候,他正睡在红粉知己床上。甚至,曾经她天真地奢求能听他说出一生两个字。
  她闭一闭眼。这个冷冷的清晨,终结她美丽又疲惫的最后幻想。
  薛府。
  “已经想到了,”听说商延昨晚夜宿温柔乡,薛邑一点也不惊奇,懒洋洋道,“你放心回去好了,昨晚穆子白派人去尊府上告诉你家夫人了,你夜宿穆家。”
  商延一怔,半晌后乏力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真是谢了。不过不巧,她正好看见我在温柔乡。今天早上。”
  “是……”薛邑马上傻了,“很不巧……”难怪了,他就说商延的脸怎么灰败得能结蜘蛛网呢。可怜的家伙,今非昔比啊,不过是在妓院睡了一晚,内疚得想死一样。看来是真的,情动了。
  就在大厅里两个人愁云惨雾的时候,穆子白裂嘴笑着跑进来了:“各位,好消息!上官禹进了刑部候审,上官德镛暂时交出手中公务,听候彻查。皇上吩咐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亲理此……案……”
  最后一个字,穆子白心虚地拖了很长。“怎么了?”
  “他,”薛邑指指灰头土脸的商延,“被捉奸温柔乡,今早。”
  哦,真是不幸。穆子白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说这句凉快话,他知道一旦说出来,说不定会横尸薛府,于是他换了句话。
  “商延,皇上宣你午时进宫。”
  大街上。
  青鼎走得很快,月儿跟在后面心惊胆战。“小姐,小姐……你走慢一点好不好?”
  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让绣工非凡的小姐绣一只小小的鸟,却扎了自己的手指头五次。第六次扎到手指后,小姐忽然站起来。
  “月儿,跟我去绣庄拿些丝线回来。”
  其实拿丝线这么简单的事,随便喊府里一个小丫鬟去就好了。月儿心里这么想,可是不敢吱声,小姐今天是非常的不同寻常。
  锦织绣庄。
  “少夫人,您来了。”白管事必恭必敬道。
  青鼎点点头:“我来取些丝线。”
  “是,少夫人。”白管事本来想转身去忙自己的事,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少夫人,苏州那批丝绸提前到了,少夫人要不要检查一下,还有这个月的帐……”
  “白管事,”青鼎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以后这些事自有少爷打理,我只是来取丝线。”
  “是,是。”
  青鼎说完,正要撩开珠帘,却又听到白管事喊她。
  “恩……少夫人,刚才有个客人来店里……”
  但是他还没说完,就被青鼎打断了,声音冷冷的,“我说过了白管事,以后这些事告诉少爷。”
  “可是,”白管事吞口口水,“那位客人要找的是少夫人。”
  青鼎转过身来。
  “他说他叫段瑞。”
  玉和轩。
  青鼎抬头凝视着匾上的三个大字。一段温暖的回忆被勾起,曾经有个眼睛温润如玉的男子问她,如果他开个玉店,取名玉和轩可好?
  走进玉店,一个白衣男子正背对着她们,不知道在干什么。
  “段……大哥?”
  白衣男子闻声一怔,转过身来。
  “小姐,真的是段公子!真的小姐!”月儿一看见那男子,就欢呼起来。
  “月儿,你还记得我啊。”段瑞笑,眼睛却是看着青鼎,温润如玉,一如既往。
  是段瑞。
  三年前,家里遭遇大火后,她为了给父亲买药,没日没夜做刺绣,然后托人拿去卖。当时,段家在扬州城也是开绣庄,而且是扬州第一大绣庄,当家人就是段瑞。段瑞见过她的刺绣后,十分赞赏,聘了她做绣师,处处关心她帮助她。
  想到这里,青鼎轻轻微笑了:“段大哥,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了。”段瑞笑,他就知道,当他无意间看到那匹漂亮无比的双面绣,那种独特又熟悉的针法,给他的第一个反映就是,青鼎绣的。于是他留下了自己玉店的地址,如果真的是青鼎,那么应该来看看他的玉店,他多年的心愿。“快一年了吧?”
  四年前,他的妻子染病身亡,也未留下子嗣。这让他一时黯然神伤,也无心再娶,以为一辈子就这么了。可是青鼎出现了,这个女子初看清秀平常,可是相处久了,一颦一笑竟如醇香的酒一般,渐渐吸引他。他成过婚,很明白如果有个淡定若水善解人意的妻子,日子会过得很舒适。他有了再娶的念头。
  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这话,到京城两个月后回到扬州,却被告知青鼎已辞去绣师一职,不知去了何处,好象是嫁人了。
  是的,他晚了一步。
  “没想到能在京城看见段大哥,别来无恙?”青鼎走到段瑞面前,仰头看他,忽然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一个曾经她视若兄长的人,又微笑着站在她面前了。
  “我也没想到,”段瑞看着她,她还是那样,笑容轻柔,只是好象眼睛里多了些忧郁,“没想到你是来了京城,还……成了商家的少夫人。”
  青鼎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打量着玉店,“很漂亮,”她真诚地对着段瑞说,“你的玉店。”她知道,在京城开玉店,是他的心愿。
  御花园。
  商延不声不响地看着宣德皇帝兴致勃勃地观赏池中红鲤。
  宣他进宫看红鲤鱼?
  “商延,朕听八王说过,你箭法不错。”宣德皇帝一面喂着鱼,一面漫不经心道。
  “草民不敢。”
  “朕若要你和瓦喇王子比试箭法,你可敢?”
  商延怔了怔。什么瓦喇王子?
  “在漠西方向,有一个生活在马背上的部落,是瓦喇的准噶尔部。”宣德皇帝终于喂完鱼了,慢慢站起来,皱皱眉头,“他们的首领叫鄂尔勒,听说很年轻。朕还听说鄂尔勒有百步穿杨的箭法,因此很狂妄。这个,朕不太喜欢。”
  宣德皇帝坐好了,慢慢喝口茶,“你知道,朕更不喜欢整个部落都像他们的首领那样目中无人。商延,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宣德皇帝用炯炯的眼睛看着商延。
  商延心里叹口气,他当然明白,皇上说完这句话,他就应该接旨了。且不论这个圣旨的分量几许,首先是他没得选择。
  “草民自当为国效命。”
  “平身。”宣德皇帝很满意,好极了,十日后,会有十三个部落前来朝贡,到时应该让十三个部落一起看看他大明朝英雄有几多。
  “对了,你看上去精神很不好。”宣德皇帝瞄了一眼如同霜打的商延,“放心好了,待朕查清楚了,该罚的,该免的,都照着大明律例来。”居然敢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宣德皇帝一想就气得心口痛。
  商延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千头万绪,他该从何理起。
  从皇宫出来,商延就绷着一张铁锈脸,吓得等在外面的薛邑三人噤若寒蝉。尤其是元宝,头晕目眩的,半天不敢出声。
  “咳,那个,”穆子白干咳一声,“皇上说什么了?”
  “是不是八王的事?”薛邑赶紧问。
  “十日后,沙场比箭。”商延不耐烦地道。
  “比……比……比什么?”薛邑结结巴巴道。怎么又钻出什么比箭的事情来,嫌他们还不够忙啊。
  “好了!”商延忽然忍无可忍了,愤怒地咆哮一声,“问够了没有?全都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说完,拂袖而去。
  剩下三人呆若木鸡。
  “薛公子穆公子,我……怎么办?”半晌,传来元宝有气无力的声音,出了早上那件事,他哪里还有胆量跟上去。
  “你?”穆子白很同情元宝的处境,给了他一个中肯的建议,“你还是去找你家少夫人,是最安全的。”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大圈,一抬头,竟然走到自家绣庄来了。商延叹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去。
  他已经慢慢平静下来。误会,好象是事实,暂且算作误会好了,误会已经造成,他只有硬着头皮去解释。圣旨是不得不接,事关重大,他必须心无旁骛,所以他必须尽快灭了家里的火。
  “少爷,您真的来了?”白管事一看见商延走进来,赶紧迎上去。难怪少夫人不看帐册,原来是少爷要来看。
  “什么真的假的?”
  “哦,刚才少夫人说苏州那批丝绸和帐册都给少爷过目,少爷这就来了。来人啊……”
  “少夫人来过?”
  白管事点点头:“又走了。”
  “去哪里了?”
  玉和轩。
  “小姐,真的,真的有只小猴子在里面,月儿看见了月儿看见了!”
  “真的有小猴子?”青鼎将信将疑地接过月儿手里那块血玉。刚才段瑞告诉她们,这是块纹理奇特的鸡血玉,对着阳光看,会看见玉里有只小猴子。她不信,月儿却很好奇,跑到店门口,看了又看。
  “真的,月儿不骗你,你看看嘛,小姐。”
  段瑞鼓励地微笑了一下,随青鼎走到门口。
  “什么都没有啊?”青鼎举起玉,仰头对着淡淡的冬阳看,可是她并没看见什么小猴子。
  “不对,你拿反了。“段瑞看见青鼎微微皱了秀眉,宠溺地笑笑,站在她身后,伸出手去帮她把手里的玉翻了个面。
  “真的!”果然有只若隐若现的小猴子在里面,青鼎一下就开心地笑起来,她转过头欢快地看着段瑞,摇摇手里的玉,“真的有只小猴子,好神奇!”
  “那当然了,段公子怎么会骗小……”月儿高高兴兴地蹦出来,忽然她呆住了,“小姐……”
  上天,多可怕的事,她居然看见姑爷了,姑爷的脸色好可怕。
  “……”青鼎愣了愣,怎么月儿的表情很奇怪?段瑞也正看向她身后。
  她转过头。
  是商延。正缓缓走上第三阶石阶,站定在她面前。
  




决裂

  是夜。
  商府里早早就安静下来了,下人们人人小心翼翼。
  没有谁敢去看商延那张一直铁青的脸。
  平时看见商延就唧唧喳喳的苏莲心,在说了几句话无人理睬的情况下,也胆怯地闭上了嘴,乖乖吃饭。
  饭桌上的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
  青鼎草草扒了几口饭后,再也不想忍受那怪异的气氛,放下碗匆匆往房里逃。“你干什么?”她走到长廊上,刚刚透了一口气,忽然手腕被一只大手猛地抓住,吓了她一跳。
  但是商延一言不发,拽了她就往房里走。
  “你放开我……你……”商延砰地关上门,放开青鼎。青鼎捂着被拽红的手腕,倒退了几步。
  “你们认识?”商延阴沉着脸。
  没人知道他想砍人的心情,尤其是迫不得已接了那该死的圣旨之后。当看见那个白衣男人在大街上几乎是将青鼎圈在怀里的时候,他确定他的拳头痒得发慌。
  青鼎又气又羞地瞪着他,他这副表情宛如捉奸的丈夫。好象是她亲眼看见他背叛她吧?当然,这在他身上是最不奇怪的事。
  想到这里,她愈加伤心,转过身。“不关你的事。你出去。”
  “我再问一遍,他是谁?”
  青鼎拒绝回答,倔强地沉默。
  “很好。你说几天好,让他的玉店在京城消失?”商延冷冷道,他不信她可以一直不说话。
  “你胡闹什么!”青鼎果然急了,转过身看着他,“段大哥曾经有恩于我。”
  “继续,”商延冷冷看着她,他不能容忍她对着他哭泣对着另一个男人却笑如春风,最关键的是,他到今天才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说下去。”
  “没有了。”青鼎拼命忍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他凭什么审问她。
  “好。”商延冷着脸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青鼎急了,下意识地拉住商延的衣袖。她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出,商家完全可以不露声色地让段瑞无法在京城立足。她不要累及段瑞。
  商延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你听好,你是商家少夫人,一言一行不可以,没有分寸!”
  啪!
  青鼎扬起手。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商延左脸上。
  “你跟我谈分寸?是谁没有半点分寸!”她哆嗦着手,眼泪滚滚而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让她眷恋又伤心的男人,她为这个家尽力,为这个男人尽心,他凭什么可以苛责她?
  她喘口气,起伏的胸脯慢慢平静下来。“商延,我们,该散了。”
  冷冷的话,简单清晰。
  商延不说话了,定定看着她,左脸火辣辣的,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小姐……小……”忽然,门外传来月儿怯怯的带哭腔的声音。她看见姑爷把小姐拖进房里,半晌没有动静,吓坏了。天啊,姑爷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小姐掐死了?
  青鼎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准备走过去开门。
  “……你干什么……你……!”她刚走出一步,忽然觉得腰间一紧,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商延拦腰抱起,几步走过去扔在床上。“你……”她害怕了,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可惜她的力气在商延面前渺小得可怜。
  “小姐……呜……”月儿在听见青鼎一声惊叫后,终于怕得哭出声来。怎么办怎么办?谁能救她的小姐?
  “少爷……少……”元宝经过时看见月儿哭得稀哩哗啦,也顾不上害怕了,赶紧跑过来。少爷以前是曾经差点掐死过少夫人的。
  “滚!”房里忽然传出商延一声咆哮。
  门外骤然清静。
  青鼎一震,反而安静下来,停止了无谓的挣扎,睁大眼睛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一滴汗水滴在她脖颈上。男人喘了口粗气,盛怒的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暴躁的黑发贴着他血脉偾张的额角,古铜色的脖子上血管突突地跳动着。
  “离开商家你去哪里?”
  商延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发火,可是当青鼎平平静静说出那句话之后,这些天来压抑着他的种种烦躁和愤怒忽然一发不可收拾。
  “跟段瑞回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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