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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无戏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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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先弃风儿不顾,才失去了她的……

  悔恨与懊恼不断交织,他那副在暗夜里哀怨的模样,连屋顶上的侍卫都看得不忍心了。

  唉,只能看不能碰,皇上也够可怜的了。

  一根火花棒子烧完了,白芸芸又缠著娘想要再讨一根,白轻风不准,她嘟起了嘴,然後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什麽,对白轻风说:「娘,我今天碰到一个奇怪的人喔。」

  「喔?奇怪的人?」

  「嗯,那个人的身边有好多拿著大刀的凶叔叔,而且他还要我叫他「近哥哥」喔。」

  白芸芸日间遇到独孤靳的事情,李寻玉还没有告诉白轻风,是以她听到女儿这样说的时候,吓了一跳。

  「靳哥哥?」

  白双双这时也凑了过来,「是啊,娘,那个哥哥虽然奇怪了点,不过人很好哟,他还请我们吃糖呢!」

  「你们这两个贪吃鬼,有糖就吃?万一吃到毒怎麽办?」白轻风没辙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

  「不会啦,是爹爹准我们吃的。」

  「这件事情,爹爹也知道?」白轻风更是讶异,李寻玉知道了,为何不告诉她?

  那个人真的来了?

  他来做什麽呢?

  是来见她的吗?

  可是……

  她低下头,既然此刻对她念念不忘,当初为何又要那样对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啊,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孩子,说什麽都不可能再回头了。

  「娘,你不高兴?」一向乖巧的白芸芸发现了娘的不对劲,「你是不是又想吐了?」

  白轻风缓缓摇头,「娘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独孤靳听到这句话,心中一跳。

  「娘……本来是要嫁给那个人的喔……」提及年少往事,多少不胜欷吁。白轻风抬起头,看著明亮的月儿,心中百感交集。「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有你们的爹爹,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番话如同当头浇了一桶冷水在独孤靳头上,面对旧爱所涌起的过往情怀与歉疚悔恨马上消逝得一乾二净,甚至还升起一股无法隐瞒的嫉妒。

  「娘,那个人很坏吗?」白双双仰著头,好奇地问。

  「是啊,如果他不坏,为什麽娘不嫁给他?」白芸芸也跟著问。

  重新提起这件事,白轻风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激动与怨恨了,她只是歪著头,想了一会儿才说:「不,他不坏。」

  这番话,竟然让躲在一旁的独孤靳浮现一丝惭愧。

  「娘,我觉得那个什麽哥哥的虽然人奇怪了一点,不过应该不是坏人吧?他看到我的时候,还对我笑喔。」白芸芸想了想说。

  「喔?对你笑啊?我们芸芸这麽可爱,谁见了都会想对你笑啊。」白轻风爱怜地摸摸女儿的脸颊。

  母女三人软声细语,独孤靳越听越难过,沮丧之馀,他转身想回房休息时,一句嫩嫩的童语让他停住了脚步。

  「娘,那我长大了,代替你嫁给他好不好?」

  心头如被雷击中一般,独孤靳刷的一声马上转身,重新躲回大树後头,想要知道刚刚那句话是哪个娃儿说的。

  只见在月光的照射下,两个女娃儿身上的衣服都呈现淡淡的月牙色,一时之间竟分不出谁是谁。

  白轻风听到女儿这样说,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噗哧笑出声,「芸芸,你在说什麽啊!你才几岁,就这麽急著想嫁人?爹爹知道一定心疼死了。」

  原来想要嫁给他的,是白芸芸?就是那个穿著桃色小棉袄,像个桃花小精灵的女娃儿?

  「娘,可是他没娶到你很可怜啊。」白芸芸不解娘为何要笑她。

  「傻孩子,那也用不著你去嫁嘛!那个人……」想到独孤靳後宫佳丽无数,又娶了个实力雄厚的大理国公主,她的语气酸了一点,「他那麽多女人抢著要,哪轮得到你喔!」

  「那我呢?那我呢?」白双双跑过来凑热闹,「那我帮娘去嫁人好了。」

  「你们两个!」白轻风一人赏一个轻轻的爆栗,「年纪小小不学好,是不是爹爹把你们教坏了?」

  两个女儿不服气,和娘斗起嘴来,软软甜甜的童音与女子清脆明亮的声音,在漆黑的庭院中,随著一闪一闪的萤火虫飘著。

  很多年以後,忆起此情此景,独孤靳依旧是难以忘怀。

  夜深了,白轻风带著两个女儿回房去了,行走间,依稀可见到她又大起来的肚皮。

  独孤靳直到她们走了,都还是一直呆站在角落,眼神微微闪烁,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皇上不走,屋顶上的侍卫当然也不敢先回去睡觉,只能一面猛打呵欠,一面好奇地猜测皇上为何如此失态,居然在这儿站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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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微亮,李家就陆陆续续有人起床干活。

  当太阳露脸的时候,院落那角的一扇门咿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穿著枣红色小棉袄的女娃儿,红扑扑的一张脸蛋,从房内跑了出来。没多久,又有一个穿著同样色泽棉袄的女娃儿跑了出来,两个人今天特意打扮得一模一样。

  她们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跑去厨房找王大婶要糖吃。

  白芸芸跑得稍微慢了些,见到妹妹白双双已经先跑进厨房,心里一急,脚下一个小小踉跄,差点要跌倒,但身後马上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住了她。

  「谢谢,爹……」她本能地以为是爹爹在扶她,回过头去,却发现是那个奇怪的「哥哥」!「咦?哥哥?你也起这麽早吗?」

  独孤靳两眼微微泛著血丝,眼下淡淡一圈黑影,根本就是一夜未睡,只是在早晨稍微梳洗了一番。

  「小心点,别跑太快了。」看著自己手里扶著的小小腰肢,独孤靳忍不住一阵鼻酸,想当年白轻风也是这般可爱的模样,在御花园里跌跌撞撞,都是他一路扶著她走过来的……

  「喔!哥哥!你的眼睛好红喔!」像是发现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白芸芸胖胖的小手指著独孤靳的眼睛,「你是不是昨天红萝卜吃太多了?」

  独孤靳苦笑几声,蹲下来与白芸芸齐高,「是啊,我是红萝卜吃太多,火气太大了。」虽然红萝卜吃多了绝对不会火气大。

  白芸芸认真地捧起他的脸,一脸正经地说:「我娘说,眼睛红红就表示身体不好喔!哥哥,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才行。」

  一番童言童语,却让独孤靳的心大受感动。

  「你是……芸芸还是双双?」

  「让你猜!」白芸芸得意地扬起小头颅,今天她们两姊妹特地穿得一模一样,就是故意要让人认不出来。

  独孤靳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头发,最後还掐掐她的小手,像是很认真地在论斤估两,猜著她到底是哪一个。

  「你是芸芸吧?」他笑著说。

  白芸芸的小嘴张得好大,几乎不敢相信除了爹爹和娘之外,居然有人可以分辨得出她们,连爷爷和奶奶都常常分不清她们谁是谁呢!

  看见白芸芸惊讶的模样,独孤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虽然两姊妹长得一模一样,但不知道为什麽,他总觉得白芸芸似乎比较亲一些,也许是他第一次见到的就是她的缘故吧。

  「喔,哥哥,你太厉害了!」白芸芸满脸崇拜的表情,配上那声软软的「哥哥」,让独孤靳一扫昨日的阴霾,心情竟然十分畅快。

  「怎麽样?哥哥很厉害吧?」

  「厉害、厉害!」白芸芸猛点头。

  在独孤靳身後的一干侍卫差点当场昏倒。

  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们绝对不会相信当今皇上就在一个女娃儿面前,傻乎乎地要人夸自己厉害。

  这……这会不会太幼稚了?

  独孤靳心情大好,呵呵笑了几声後,把白芸芸一把抱起,迈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白芸芸也不怕生,反正她昨天就认识独孤靳了,而且他还那麽厉害,居然和爹爹一样能分辨得出她和双双的不同呢!

  「哥哥,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喔!我将来长大嫁给你好不好?」

  独孤靳顿时停住脚步,扬起一边眉毛看著怀里认真的小娃儿。

  她是认真的吗?

  难道她知道了他就是她娘当年想要嫁的那个男人吗?

  独孤靳心思千迴百转,却万万想不到白芸芸只是单纯地觉得他能认出自己来,就和她的爹爹李寻玉一样伟大。小女孩总是有著浓浓的恋父情结,尤其李寻玉又是那麽的风流倜傥,多少女人见了他都自愿倒贴,连他的女儿都难逃他的魅力。可是爹爹已经有娘了,她也喜欢娘,所以不想和娘抢爹爹,但这个哥哥长得英俊挺拔,人又好,而且还像爹爹一样能认出自己,简直就和爹爹一样棒,所以她当然要嫁给他罗!

  「你当真要嫁给我?」他的语气里竟多了些许认真。

  白芸芸点点头,然後笑了,露出一个好可爱的小酒窝。

  独孤靳见到那和白轻风一样的小酒窝,一时间有些意乱情迷,竟情不自禁地在那小酒窝上亲了一口。

  白芸芸不但没害臊,还笑得更开心了,因为爹爹也总是喜欢这样亲她嘛。

  「好。天子无戏言,我记住你了。」

  白芸芸依旧笑得乐呵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当今的天子陛下做出了什麽样的誓约。



第三章

  十一年後

  独孤靳没有想到,两人再见面时会是这样的情景。

  白芸芸与李寻玉双双跪在他面前,他身旁是盛怒的凌安王独孤胤,也正是他硕果仅存的手足。

  独孤胤的新娘子哈莲娜失踪了!

  而最後见过哈莲娜的,就是这父女两人。

  独孤靳其实心下也明白,哈莲娜来自塞外,习惯了漂泊的生活,根本就不可能安於宫中,逃跑只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这两人也会插一手。

  「胤弟,事情我都听说了,哈莲娜真的找不到了?」他看向那个暴跳如雷的十三弟。

  「皇兄,绝对是这对父女搞的鬼!我一定要好好整治他们,让他们吐出哈莲娜的下落!」独孤胤的眼睛都发红了,简直像是恨不得马上扑上去把这两人生吞活剥一样。

  独孤靳暗叹一声,「胤弟,我相信不会是白师傅做的。」

  其实就是他!用头发想都知道,在他的地盘上胆子还这麽大的,就只有李寻玉这小子。年轻的时候李寻玉还有些忌惮他,但在宫中混久了,这小子居然慢慢卖起乖来,没事还会用白轻风和他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独孤靳虽然有时候有些气结,不过三年前的那场政变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亲友,是以他对李寻玉还算宽容,毕竟留在他身边的旧识也已经不多了。再说,宫里人人怕他,有个偶尔敢顶撞他的人,也算有番小小乐趣吧?

  「皇兄?!」独孤胤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望著独孤靳。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为什麽他要睁眼说瞎话?

  「胤弟,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谈谈。」独孤靳示意独孤胤跟著他出来。

  独孤胤即使有满肚子的不甘与愤怒,面对天下第一人的皇帝,也只能忍气吞声,他恨恨地瞪了还跪在地上的白家父女两眼,这才跟著独孤靳的脚步走了出去。

  两人临去前,独孤靳突然停住脚步,微微往回望了一眼,正巧瞧见白芸芸抬起脸来望著他。

  视线相对,两人都是小小一惊。

  白芸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慌忙低下头。

  独孤靳则是眼睛微微睁大,然後又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缓缓走了出去。

  原来她也长得这麽大了啊……

  果真如他所想,白芸芸长大後简直出落得和她娘白轻风一个样儿,尤其是那脸红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起十几年前他与风儿初遇的时候……

  其实独孤靳很想留下来和白芸芸再多说几句话,毕竟他好久没看到她了。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个誓约?

  想是忘了吧?

  五岁的女娃儿能记得什麽?

  就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五岁那年到底做过什麽、说过什麽了。

  独孤靳走出去後,跪在地上的白芸芸才敢偷偷抬起头来,疑惑地望著那远去的英挺背影。

  「爹,我还以为皇帝都是老头子呢!」她对跪在身边的李寻玉咬耳朵。

  爹和娘从前与这位皇上的瓜葛她并不知道,因为娘不想让下一代也卷入这场往事。其实要不是为了协助凌安王的新娘逃出皇宫,平常她爹还不太喜欢一议她进宫来呢。

  「他是很老啊。」李寻玉皱皱眉。

  糟,怎麽让芸芸见到了他?

  他可是还记得十一年前,那男人是用著什麽样的眼光在看他的宝贝女儿!

  基於做父亲的本能与呵护,这几年来他绝口不提独孤靳,没想到为了帮助那个可怜的公主哈莲娜,他还是不小心让这两人见到面了。

  虽然独孤靳刚刚离去时没有什麽异状,不过当爹的还是紧张万分,他一面起身,一面拉著白芸芸猛问:「芸芸,你……你对他有印象吗?你觉得他不老啊?其实他的年纪和爹爹差不多罗!而且你看他一副睡不饱的模样,脸上又没什麽笑容,好像总是很疲倦的样子,这样的男人一看就知道身体可能有些问题,将来……」

  「爹,你说这麽多做什麽?」面对亲爹的滔滔不绝,白芸芸一头雾水,「我只是有点讶异他看起来没我想像中那麽老,如此而已。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不觉得他有些面熟吗?」

  「嗯……没印象。」白芸芸摇摇头。

  呼,李寻玉松了一口气。

  也对,才五岁的娃儿能记得什麽?

  「爹,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事啊?刚刚凌安王那股狠劲,吓得我腿都软了耶。」

  「放心、放心,不会有事的。」

  「爹,你怎麽这麽有自信?」

  「如果连那个男人都处理不了这点小事,他也不配当皇上了。」

  「那个男人?爹,你这样称呼皇上啊?不怕被砍头吗?」白芸芸捣住嘴,不敢相信自个儿的亲爹居然这麽无礼。

  李寻玉翻翻白眼,不想继续解释下去。

  再说下去,十几年前的旧帐又要拿来翻了。

  「总之,没事就是没事,你放心。对了,你什麽时候要回齐王府?」

  「爹,我昨天才来,你今天就要赶我回去啦?人家难得来皇宫里开开眼界,你就让我多待几天嘛!」

  「不太好吧……」皇宫毕竟是独孤靳的地盘,他保护女儿的能力有限啊。

  「爹……」天下所有的女儿都知道,要让爹爹答应自己的请求,最好的法子就是撒娇。

  李寻玉果然也无法摆脱女儿的致命招数,几句软绵绵的撒娇就让他只有说好的份,不过,他有但书——

  「你千万要小心那个男人,没事就别和他见面。」

  「为什麽?」

  「因为你爹年轻时可被他害惨了!」

  郁郁郁

  越被禁止的事情,就会引起越大的好奇心。

  白芸芸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姑娘,虽然爹爹警告她少往皇宫内院跑,免得遇见那个男人,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悄悄跑到御花园,想要看看这名闻天下的大花园。

  不料她花没赏到,却见到了爹爹千叮咛万叮咛,不愿她见到的那个男人,正带著几个侍女,一脸落寞地坐在花园凉亭中,手里还拿著一杯酒。

  借酒浇愁吗?

  那个人不是皇帝吗?皇帝不是拥有全天下的江山与美人吗?为什麽他还会这样闷闷不乐呢?

  她好奇地在远方看著那个男人,看了好一阵子,他竟是动也不动,就一直维持那个姿势坐著。

  白芸芸看累了,觉得没趣,正想转身离去时,一个不小心踩著了一根断裂的小枝,发出喀啦一声。

  「谁?!」耳尖的独孤靳听到了声音。

  一回头,就见到一抹桃色衣裙飞快遁入大石後,他心念一动,站起身走到大石前。

  「又跌倒了?」

  本来躲在大石後不敢吭声的白芸芸,听到他这样柔声询问,心口浮现一种她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好像这样的场景在哪儿发生过……

  「是你吗?」

  桃色的衣裙,老是走不稳的脚步……是他多想了,还是真的是那个桃花小精灵又出现在他面前了?

  昨日一见,他对她就一直念念不忘,几次想要召见她,却又犹豫著下不了决定。

  召见了又如何呢?她还记得自己吗?还记得那个誓约吗?

  「拜……拜见皇上……」扭伤了脚踝的白芸芸,忍著疼痛的泪水从大石後面慢慢蹭出来,跪在地上叩拜。

  「果真是你?!」那张总是疲倦的脸瞬间发出了光彩,已近中年的面孔也似乎年轻了不少。

  白芸芸怯生生地抬起头,不明白皇上为什麽会这麽说。

  难道他早就猜到是她躲在这儿吗?

  四目相接,她的眼波流转,他的眼眸深情,视线胶著,竟是再也分不开。

  白芸芸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烧热了起来,心儿也不听话地怦怦狂跳,她知道这种情况很失礼,可是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著这位英俊又带著沧桑气息的皇帝。

  「你……是芸芸?」

  好熟悉的感觉。

  朦胧中,白芸芸忆起了什麽。

  「皇上,您……认得我?」

  独孤靳并不知道进宫来的是白芸芸还是白双双,只知道是双胞胎的其中一个,但见到这小姑娘身穿桃色的衣裙以及那手忙脚乱的模样,他直觉地就猜她应该是白芸芸,而不是那个机灵许多的妹妹白双双。

  「果然是你。」

  不知道为什麽,见著她,他笑了。

  男人许久不见的温和笑颜,让一旁的小侍女们都看傻了。

  皇上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了呢!

  独孤靳朝白芸芸伸出一只手,她看了看他,有些害怕,但还是把手放到了他手上。

  好大、好温暖的手,同样是男人的手,这个男人的手却和爹爹的手感觉不一样呢。

  独孤靳慢慢将白芸芸带起来,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好的羞窘模样,心情竟是大好。

  好久没有这种「调戏」美女的心情了。

  「你来宫里多久了?」他刻意轻声问,那温柔的语调让白芸芸的膝盖软了起来,差点又要站不住。

  「回皇上,已经有三日了。」

  「进宫这麽久了,怎麽不来见见朕?」这话说得好像在向情人抱怨为何不来看他一样。

  白芸芸脸儿一红,不知道该怎庆回答才得体,只好照实说,「是……是我爹不让我见皇上的。」

  「白师傅?」独孤靳暗暗好笑,他可以理解李寻玉如此做的原因,换作是他,也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见以前的情敌吧?

  想到这,独孤靳不禁又沉下脸,他所有的儿女都在三年前那场政变被杀得一个不剩,就连手足也只剩下十三弟独孤胤,这些年来他也已经意兴阑珊,不想再提任何选妃立后之事,可他毕竟是一个男人,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皇宫大牢笼里,他寂寞,却无人可诉。

  白芸芸一直低著头,没去注意到他脸上表情转化的这些心思,她只是在想,皇上要握著她的手到什麽时候呢?

  过了好一会儿,独孤靳还是没反应,白芸芸这才忍不住问:「皇上,请问您……要一直站在这儿吗?」

  独孤靳这才回过神,他面露担忧的看著白芸芸的脚踝处,「你脚受伤了?」

  「好像是扭伤了脚踝,啊……」

  白芸芸惊呼一声,因为独孤靳突然将她抱了起来。

  从来没和爹爹以外的男子如此贴身近距离的相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办,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摆,只能全身僵硬地被独孤靳抱在怀里。

  「我先带你回去休息。黎儿,去找御医来。」

  傻了眼的小侍女连忙称是,跑了没多远,又跑回来问:「启禀皇上,请问要叫御医到哪儿医治白小姐?」

  独孤靳低头望向一脸不知所措的白芸芸,「你住哪儿?」

  「住……我……我住在乐师房的南侧厢房……」天啊!皇上不会就这样抱著她回去吧?「放……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白芸芸突然挣扎起来,「皇上,请您放我下来……」

  「你不要朕抱你?」他眉问闪过一股凶狠与阴郁。

  「不……不是。是这样……很丢脸。」她的脸蛋简直红得就像熟透的番茄。

  「很丢脸?朕可是天下一人的皇帝,为何被我抱著会丢脸?难道你不喜欢我?」为什麽明明是个小姑娘,她轻易的拒绝就让他如此生气?难道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女人渴望他的拥抱与宠幸吗?

  而她居然敢拒绝?

  「不是,我……我喜欢皇上……」被逼著说出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感觉,白芸芸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只是……只是这样太引人注目,大家都会看到,我……我怕羞。」

  说完,她把脸埋进独孤靳的怀里,只露出发烫的耳根。

  怕羞?

  独孤靳愣了一下,随即呵呵大笑起来,结实的胸膛上下震动,白芸芸忍不住伸手捉紧了他胸前的龙袍,深怕他笑够了,会把她扔下去。

  「既然你怕羞,我偏要让你丢脸。」笑完後,他没把白芸芸放下地,反而大踏步地往御书房走去。

  天知道他想这样抱著她已经有多久了!

  只是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娃儿,现在那个小女娃儿长大了,出落得美丽了,也更像白轻风了……

  来不及分得清自己到底是喜欢白芸芸那神似白轻风的面容,还是喜欢她曾经对自己付出的那一点真心关怀,独孤靳发现自己的心已经被白芸芸占满了,连恼人的十三弟的婚事也暂时被他抛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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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靳嘴上虽说著要让白芸芸丢脸,但毕竟舍不得,所以他只是抱著她回到离御花园最近的御书房,随即请御医过来诊治。

  白芸芸只是脚踝不小心扭伤了,这几日暂且好好休养,不要随意走动,再配著几帖温和药方,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送走了御医,独孤靳屏退下人们。只留下他和白芸芸两个人。

  白芸芸心儿卜通卜通跳个不停。不知道皇上究竟想对她怎麽样?

  她才十六岁,虽然出落得美丽,但爹爹管得严,至今还舍不得让她论婚嫁,所以她也从没接受过任何男子的追求,如今见到皇帝对自己那麽好、那麽疼惜,她能感受到皇上对自己没有保留的好感与喜欢,但她仍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有哪一点吸引了他呢?

  「皇上……」她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总觉得这样一直打扰皇上实在无礼,正想开口告辞,独孤靳却走了过来,轻轻捧起她的下巴。

  这亲密却又带点轻佻的举动,再度让她不知所措。

  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突然变得乾涩,她不敢说话,好怕万一说出来的话异常沙哑怎麽办?这麽难听的声音被皇上听到了,一定会被讨厌吧?

  独孤靳就那麽看著她,眼里有著十分复杂的情绪,那种情绪,白芸芸还不懂,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好多情,总是用那样一双深情的眸子望著她。

  望得她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突然,独孤靳微微低下头,在她脸颊上的酒窝轻轻吻了一下。

  白芸芸轻呼一声,随即退了一步,用手捣住刚刚被吻过的地方。

  他……他就这样亲她?

  他们才第二次见面耶!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点?

  还是男人表示爱意都是这麽直接?

  白芸芸一张小脸又通红起来,她的眼神左右飘移,就是不敢对上独孤靳的眼。

  独孤靳沉声笑了一会儿,才缓缓说:「我早想再亲亲你的酒窝了。」

  白芸芸简直羞得要晕过去了。

  她和妹妹白双双虽然长得一样,但妹妹的酒窝要笑起来时才见得到,不像她这样明显,即使不笑的时候也能见到。

  她压根没想起两个人曾经见过面,就算想起了,她也记不得那时独孤靳看著她的眼光就已经饱含了说不出的复杂浓情。

  独孤靳愣愣地看著她好一会儿,然後叹了口气。

  「你脚上有伤,还是尽快回去休息吧!」语气似乎突然冷淡了下来。

  他看著白芸芸那娇羞的模样,心情却冷静了下来。

  她不是白轻风啊。

  虽然有著神似的面孔,但毕竟是不一样的人。

  他记得当他第一次这样吻著白轻风的酒窝时,她脸红了一会儿,又马上扑过来吻起他的唇,而不是像白芸芸这样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当他从错认的满足中清醒过来之後,那种空虚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不能拿她当作白轻风的替身。

  那样不只对她不公平,也是亵渎了在自己心里那份唯一的真爱。

  不明白他这样心思的白芸芸,见他的态度忽冷忽热,一颗雀跃的心儿也慢慢平静下来。

  早听人家说君威难测,如今她总算见识到了。

  大概皇帝都是这样怪里怪气的吧?

  於是她礼貌地告退,慢慢走出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的房门关上前,她又偷偷回望了一眼,发现独孤靳一直在看著她离去的背影。

  就是那一眼,让她的心从此再也恢复不了平静。



第四章

  「什麽?!你见过那个男人了?」李寻玉只差没吓得原地跳起来,「他有没有对你怎麽样?」他急急地把女儿转来转去,像是检查珍爱的宝物有没有被人家玩坏一样。

  「爹!我没事啦!有事我就不会在这里了,不是吗?」白芸芸没好气地说。

  李寻玉倒抽一口气。

  听听,这是什麽态度?芸芸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和他说话。

  还有、还有,什麽「有事就不会在这里了」?说这话好像是在埋怨那个男人没有色心大发染指她!

  虽然说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可是天底下男人那麽多,她为什麽偏偏要和独孤靳扯上关系?

  这……这不是剪不断,理还乱吗?

  难道他们就注定要和独孤靳牵扯一辈子吗?

  而且……而且那个独孤靳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耶,他不能眼睁睁看著嫩嫩的女儿被一只老牛给看上!他绝对不允许!

  「芸芸,东西收拾收拾,回家去。」不等女儿回答,李寻玉已经难得勤快地替女儿收拾起行李。

  「爹,我脚痛,得要在宫里休息几天才行。」白芸芸伸出扭伤脚踝的脚,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脚受伤了?怎麽回事?爹看看。」

  李寻玉毕竟疼女心切,抛下手上的包袱巾,上前查看女儿的伤势,看到已经包扎好的脚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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