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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女儿当自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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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前半句,本待回了黛玉,听说是有事,便不说什么了。虽然黛玉从不将雪雁当做下人看,也时常与紫娟、雪雁等人同桌用餐。可王嬷嬷私下里总是敲打她们两人,说万不可坏了规矩,让人小瞧了小姐去,还丢了林家的脸。雪雁自小感念老爷、小姐的再生之恩,性命似的护着小姐,不容黛玉受一丝一毫的伤害。王嬷嬷的话自然是谨记在心的。

    不多时,紫娟、雪雁二人就提了两个精致的竹编的食盒上来。黛玉道:“天冷,饭就摆在里屋的小炕桌上吧。”紫娟和雪雁虽有些诧异,却也依言将饭摆在了里屋的小炕桌上。两个人的饭食放在小炕桌上未免有些略显拥挤。黛玉又挑出两样放回到食盒里,笑道:“哪里用得了这些,晚上也很该少吃些才是!紫娟将这些拿下去给大家吃。天冷,你也不用上来伺候着了,这里有雪雁就行了。”紫娟知道表小姐待雪雁向来比自己亲厚,原本心里有些想法。后来听雪雁讲来自己的际遇,明白有时候人和人之间也需要缘份,强求是没有用的。何况黛玉除却王嬷嬷、雪雁外,黛玉也是很看重自己的。因此也就释然了。当下也不多说什么,拿了食盒,对着黛玉福了福,方转身去了。出门时还仔细地将里、外屋门都与雪雁、黛玉带上了。

    黛玉一边吃饭一边将碰到司棋的事细细地与雪雁说了。听得雪雁义愤填膺,恨不能暴打那孙绍祖一顿方才解恨。看着雪雁那时而心痛、时而不满、时而愤愤不平五彩纷呈的脸,黛玉忍不住笑道:“倒不知道我们雪雁姑娘几时变成一个侠女了,竟如此的暴虐。”雪雁不满道:“小姐不说说如何救二小姐,净知道打趣奴才!”黛玉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也不敢耽误。忙将自己的想法与雪雁一一说了。雪雁兴奋地拍手道:“就说嘛!主子秉那一身绝学,竟无用武之地。这下子可算是寻着去处了。”两人又细细地商定了一些细节及可能用到的东西,这才由雪雁收拾了碗筷,径送后厨不提。

    黛玉和雪雁都难免有些兴奋,毕竟第一次做女侠嘛。终于捱到三更天,雪雁先确认大家都睡得很死。当然了,今天的安息香里雪雁多加了一味料,能不睡得好吗?

    两人蹑手蹑脚地各背一个包祔离开了紫澜轩,又躲过园子里巡夜的人和守夜的人,沿着早就计划好了的路线出了贾府。幸亏平日里雪雁出来的多,京城的地形还算熟悉。孙府也还算好找。孙府并不大,不过一个三进的宅子罢了。孙绍祖的娘早逝,只余一个老父亲,也行将就木,现占了二进的院子。一进的院子主要用来接待往来的宾客,留了几间客房。最后边一进的院子由孙绍祖占了,后面还连了一个不大的园子。园子里的马厩旁有几间废弃的柴房,柴房里堆放着冬天里的劈柴和喂马的干草。孙绍祖是武将,因此家里经年养着马。园子里积雪未融,一棵老槐树早落尽了叶子,孤伶伶地立在园子里。

    司棋如今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今个冒险回了趟贾府,本想在老太太跟前求个情,看能不能接自家姑娘回贾府住上几日。谁知竟连老太太的面都末能见到。本以为无望了,谁知却又遇到了表小姐。

    “也是自己病急乱投医吧,竟信了表小姐的话,想表小姐一个闺阁弱女子,半夜三更的如何能出得来?退一万步想,即便出来,又能如何?那时也顾不得细想,现在年来多半是表小姐安慰自己的话了。”司棋在园子里焦灼不安地向外张望着。又不时地回到那四面漏风的柴房里去换换迎春头上的帕子。

    司棋今个才从贾府回来,就听得下人们说自家姑娘可能不中了,让司棋快想办法。可怜司棋一个丫环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待回到柴房一看:迎春高热地抽搐起来,面皮胀得通红,不时地说着胡话。司棋无法,只得拿了一块惜春给的银两,再三的请求一位素日里看着面善的粗使婆子帮自家姑娘请一位郎中来。那婆子起先死活不肯,司棋只得又狠心拿了一块银子出来。那婆子贪图那银两,又看着两人着实可怜,也不想弄出人命来。便叹着气应了,司棋千恩万谢地拜了。

    谁知来的郎中只看了看迎春的情形,连脉也不诊,就摇头走了。司棋撵上去追问,才道怕是熬不过今夜了。本待再请个郎中回来,却听得那孙绍祖骂骂咧咧地回来了。直着嗓子在那里喊姑娘的名呢!喊了半天没有人应,又噼里啪啦地摔了好些个杯盏,方醉醺醺地回房中睡了。这会儿还听得那震山响的鼾声呢!

    司棋正急得不知怎么好呢,黛玉和雪雁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司棋身边。吓得司棋就要大喊,幸得雪雁眼急手快,上前捂了司棋的嘴道:“我的祖宗,你是怕人不知道还是怎地?”借着雪光月色,司棋这才看清来人。也不及说话,忙领着两人往柴房去了。

    黛玉进屋一看:可怜迎春只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夹袍,两颊除残留了一丝高热后的红晕外,面色青灰,竟是七魂已去了六魄。身上盖了一床黑黢黢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露着棉絮的被子。就那么形销骨立地躺在一堆干草上。看得黛玉和雪雁直皱眉。当下却也不敢怠慢,忙上前去先探了探鼻息。还算不晚,至少尚有呼吸。

    黛玉也顾不得腌臜,在迎春身边盘腿坐下。先扶着迎春坐起,双手抵着迎春的后背,先输了一段真气给迎春。感觉到迎春的身体逐渐地温热起来,黛玉方收了手掌,将迎春轻轻地放下。再看时,迎春的脸色已没有先前时那般发青,呼吸也变得绵长。黛玉又示意雪雁将带着的包袱打开,雪雁找出放着银针的匣子,双手奉与黛玉。黛玉选了几支大小不一的银针出来。黛玉先往迎春头顶元宫穴插入一根大号的银针,又往前胸的上、下气穴及血海穴分别插入中号的银针各一根。又双手抵了迎春的双手,缓缓地将自身的真气送入迎春体内。

    那黑白无常本已勾了迎春的魂魄往那幽冥之地去了。恍惚中,迎春似乎听得有人在呼喊。一幕幕往事尽现眼前:温柔可亲的娘,喊着自己乳名无可奈何撒手而去的娘;抛下自己,整日只知酗酒玩乐的父亲;怜惜自己将自己抱养在身边的老祖母;怯怯地躲在奶娘身后,整日看人脸色过日子的自己;大观园里花朵般的姐妹们,无欲无求只想可以过个清静日子的自己;大红的盖头,孙绍祖可恶的嘴脸,冰寒入骨的冷水,怎么也洗也洗不完的一大盆又一大盆的脏衣服;穿着马靴的脚踢过来,踢过来…

    “不!我不甘心!”迎春大喊着转醒了过来。黛玉忙收了迎春身上的针,又将迎春的衣服掩好。见自家姑娘醒了过来,喜得司棋直念佛。看着两眼肿得桃子似的司棋,迎春道:“傻丫头,你姑娘我这不没事了嘛!你看看你!哭成了什么样子!”黛玉一边指挥着雪雁给迎春的伤口敷药,一边握着迎春的手道:“二姐姐素日里不善言语,我却知道二姐姐是我们姐妹中最大智若愚的。我能救得了姐姐一时,却救不得姐姐一世。今个折腾了这大半晚上,天也将亮了。我和雪雁不便久留,我要说得,俱在这信中了。二姐姐若是想明白了,只管遣个人给我报个信就好,我定助姐姐脱离这苦海。若是,”黛玉并未将话说完,只握了握迎春的手,将一封早写好的信塞到迎春手里。又着雪雁将带来的几瓶药丸交与司棋,又细细地将用法说了一遍。雪雁此时也将两人的外伤处理完了。

    听着外边鸡已叫了头遍,两人也不敢多留,再嘱咐了司棋几句,黛玉和雪雁就匆匆地去了。司棋见迎春大有好转,当下出去也不知从哪里寻了碗温开水,先自将黛玉带来的药丸化开与自家姑娘服下;又将从惜春那里带回的点心用温水泡软慢慢地喂迎春吃了一些。迎春也不说话,只任由着司棋摆布。司棋想着自家姑娘大病初愈,只怕是精神不济,倒也没有多想。

    司棋看天色渐亮,怕那孙绍祖再生是非。便欲让迎春躺下,自己再去院子看看。迎春却道:“你且去吧,把林妹妹的信拿来给我。”司棋不敢违拗,忙将黛玉走时收起的书信递与迎春。迎春打开一看:却只是黛玉抄录的大夏朝的律令《夏律-户婚》。那迎春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不过自小失了亲娘,懦弱惯了。内心却是极明白的。只不过想着在老太太的荫蔽之下,至少能有个清静自在的日子。现如今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因此只令司棋将那书信悄悄地烧了,又道:“想法子与林妹妹传话,只说就依她的主意。”言毕,只躺下静养。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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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5 章 、和离
    不日,黛玉就收到了迎春托司棋想法子捎出来的口信。黛玉便让雪雁传了消息给水溶,约了水溶在自家的吉祥茶楼一见。水溶得了信,却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只不知黛玉有何等事情竟要如此?夏朝虽说是因为旗人立国,于男女之防没有那么严格。但经这么些年中原文化的洗礼,尤其是朝中日渐增多的汉人大臣。总是不遗余力地推行着那‘三纲五常’。为了求得民族的大一统,也安抚和表明自己满、汉一家的理想,累代天子也都在很大程度上认同了这种思想。甚至于颂扬着这种思想。

    其实黛玉也是无奈之举,虽然她可以强行的将迎春救出来,可是,后续的问题要怎么解决?总不能让二姐姐从此隐姓埋名,做个隐形人吧?想得黛玉头痛,才想到:那孙绍祖既然是军中之人,说不得水溶能有办法?若能通过水溶与之施压,逼其与迎春和离,对迎春也体面些。实在不行,逼其休妻,先救了二姐姐也是好的。黛玉将这法子与宝钗细细地说了,宝钗思忖了半日,也觉得目前也唯有如此了。

    七喜见自家主子自下午从朝里回来就黑着一张脸,便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着,只盼能换主子个笑脸。谁知他家主子自打用了晚饭,拿了本书在书房里就不让人进去。急得七喜什么似的,悄悄地贴了门缝和窗户听了几个来回,屋子里也是鸦雀无声的。隔着窗纸,只依稀看到少爷是在大花梨木的书桌前坐着。只这什么情形?看书吧?这半日里也未曾听到翻书的声音。写字呢?更加的不可能,也未见这人影有个动静啊?

    七喜正在书房外廊沿下胡思乱想着。书房门忽然开了,却见自家主子手里拿了把剑正大步地往后面园子走去。哟,这大冷天的,这,这是要做什么呀?何况这天都黑了。“爷!爷!等等我!”七喜这边还没有想清楚,转身却已经不见了水溶的影子。七喜一个愣怔:爷平日里也没有这么不待见过自己啊?居然撇下自己一个人就跑了?

    七喜委屈地挠了挠头,却不敢怠慢。也飞起脚步往后面园子里去了。

    月色微明,雪映照的四周一片朦胧。梅花的清香从雪下不甘示弱地透了出来,沁人心脾。树的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长。月光下,一团光影正舞得兴起,所过之处,雪簌簌地落下。星星怕是羞见吧,躲在云里不见踪影,只偶尔地露出头来偷偷地窥视一下,又迅急地掩起了自己的身形。玄色的身影在月光雪色里分外地打眼,宛如矫龙般游走于树影月色间。惊起夜宿的鸟儿扑愣愣地四处散开。

    七喜站在树下不敢出声,只仰慕地看着自家主子行云流水般地身影。暗想:人和人果然是有差距啊,想自己也是和主子一起学艺,也不比主子偷懒,为毛自己和主子比起来,就好比天上?人间?真正是:此恨终难平!

    终于舞得倦了,水溶将手中的剑掷于七喜。转身回了屋里,只留了一段美得不能再美的身影给七喜。‘咦,不带这样的。人家很受伤!’七喜在心里抱怨着。却只得提着主子宝贝的剑悻悻而归。

     第 045 章 。只说是托人为迎春看了看病,目前已无大碍。当然也省了请水溶帮忙的步骤,只说是设法。惜春到底年少,只想着到底让二姐姐脱了那苦海就好。却未曾细想和离或休妻对于一个女子,尤其是象她们那样家族的女子意味着什么。因此只是一味地叫好。

    黛玉看与水溶相约的时间都快过了,雪雁也不停地与自己使眼色。急得什么似地,好歹地才哄了惜春离开,忙急匆匆地换了衣衫。与雪雁两人坐了车轿往茶楼而去。

    水溶已经从雅间的窗户里张望了不知多久,又遣七喜来回楼下看了几次,直跑的七喜蹆都要软了。正在水溶望眼欲穿之时,却看见贾府的轿子从对面街上跚跚而来。满心的担忧立马变成了欣喜,嘴角灿烂成了一朵盛放的花。

    “七喜,快下去迎着林姑娘。另外,让小二送这里最好的茶上来。”水溶一面往外望去,一面细细地吩咐着七喜。

    “我的娘啊,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这两条腿只怕就要废了。”七喜嘴里嘟囔着,脚下却一丝不慢地往楼下走去。

    七喜出来时,雪雁正扶着黛玉从车轿里下来。黛玉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银狐大氅,脖子上是同样的银狐毛的围脖。领口和袖口处青色的边,上面也只简单地绣了几片竹叶;衣摆处也相映成辉地绣了一簇竹子。

    七喜小心地将黛玉迎到水溶所在的雅间里,而后仔细地带上了门,和雪雁如门神般一左一右地守着。

    和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屋里可算得上是温暖如春了。黛玉除去外边的大氅,水溶仔细地接过放好。却见黛玉内穿一件交领织花窄袖棉袍,外围罩一件天青色翻毛的小裉肩,足蹬藏青色翘头软棉鞋。头上只简单地挽了个燕尾髻,发边也只简单地簪了一支通体碧绿翡翠青鸟口含垂珠的簪子。

    掌柜的见来的是小主人,自是吩咐小二将店里存的黛玉常喝的茶送了上去。水溶也不要人服侍,自己亲手泡了茶奉与黛玉。黛玉与惜春唠叨了那半日,茶也没顾得上喝一口。此时不饮更待何时?因此也不客气,道得一声谢后就接过来一饮而尽。水溶一边又斟了一杯递与黛玉,一边笑道:“竟渴成这样?何事如此着急?”

    黛玉悲催地想,又要把迎春的事说一遍了。老天啊,这几日几乎见天就要把这事说一遍了。都快成祥林嫂了(当然黛玉是不知道祥林嫂是谁的)。

    没办法,黛玉只得又耐着性子将迎春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水溶也是拍案直骂“混账!”七喜在外面不知道事情真相,听得里边的动静,就欲推门进去。却被雪雁拦了,又递给他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

    也算是巧了,那孙绍祖刚好是水溶辖下一个护卫营的指挥使。也是承袭了祖上的一点子军功,才坐上了这个位子。生性好赌,粗识文字;不过空有一身蛮力,结交了一帮酒肉朋友,不思进取,惟知酗酒赌钱;为此曾被水溶杖责二十军棍,方稍有所收敛。待下刻薄,德不配位。士兵多有怨言。水溶也曾多次想或革了他的职,不过顾念着其父好歹也跟着自己的父王戍边多年,又在一次与匈奴人的短兵相接中伤残了脚。水溶不忍心再伤了这些伤兵的心,因此,只要没有大错,多网开一面。却不想,这厮竟德行败坏如斯。

    黛玉所言,水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何况水溶自小见惯了父亲对母妃的爱护与敬重,于这些自己没几两本事,却偏能在妇人面前耍威风的人是十万分地瞧不上眼。两人又说了一番话,黛玉便起身说不能留得太久,须得告辞回去了。水溶虽然有千百万个不愿意,却也不得不顾忌着黛玉的名声。于是,只安慰黛玉放心地去,此事他必会变得妥当。

    黛玉边披上水溶递过来的大氅,边笑着说道:“这事交给你,我再没有不放心的。只二姐姐的身子被那浑人蹧践地着实亏得有些狠了。虽经那晚我和雪雁诊治缓了过来,到底还得再好好调理一番才是。那样的环境,再加上那样一个粗人,我怕二姐姐又要遭罪。所以无论如何须得尽快才是。”水溶自然没有不应承的。

    这边送走了黛玉,水溶就策马往孙绍祖所在的护卫五营去了。

    士兵们正在操场上做着午后的操练。水溶也不理会,一径地往指挥所里走去。早有侍卫将水统领前来的消息通报与孙绍祖了。别说,这孙绍祖却是有几分害怕水溶的。无他,打不过人家。孙绍祖是个粗人,肚子里也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天生得比别人气力大些,因此虽没有多少头脑,却凭着一身蛮力好歹能震慑着手下那些个小兵娃子。

    水溶初来是,好些人也是不服的。不过这些人并不表现在明面上,只戳度着那浑人前去挑衅。孙绍祖本就没几分脑子,又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便和众人打赌要当众让水溶难堪。于是趁着水溶一次前来巡察,便上前直接与水溶叫板。

    真是瞌睡等来了个枕头。水溶正为年轻众人多不服而苦恼,就有人给了个机会。水溶心中暗自窃喜。当下与那孙绍祖在操场上就展开了一场较量。

    结果自然是孙绍祖被打得乱花流水兼稀里哗啦。从此水溶在这帮人中的声望大幅大飙升,再无人敢借机生事。后又因酗酒一事让孙绍祖吃了二十军棍,这浑人总算多少长了些记性,对水溶多了几分惧意。

    孙绍祖早在门前迎着了。水溶进得房子,也不理会孙绍祖的拜会。径往主位上坐了,阴沉着脸对旁边的人道:“你们都出去!”众人见水溶脸色不好,都忙不迭地退出去了。孙绍祖心里一哆嗦,暗想:可是又有什么把柄被这位爷抓到手里了?不免将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在心里先细细地过了一遍。一时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条又触了这位黑面煞神的霉头。只得战战兢兢走上前去。

    “你倒长了胆子了!”水溶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孙绍祖吓得一个踉呛,径直直直地跪了下来。

    “求统领明示,小的真不知犯了什么错?”孙绍祖心道:难道酗酒赌博的事又被人告发了?哎哟,那二十军棍下去可又得几个月才能爬得起来了。孙绍祖万想不到是因为迎春的事。

    “哼!你倒长本事了!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居然动手打女人!”水溶知道孙绍祖是个憨人,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挑明了话说。

    孙绍祖再笨,也该想明白水溶是因何而来了。只是,没听说那娘们和上面这位有什么关系啊?

    水溶也不理他,只说现有人将他虐妻一事告到了他那里。现女方坚决要求和离,否则决不善罢甘休。

    孙绍祖本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也早看烦了迎春那总是哭哭啼啼的脸。和离不和离的却并不在意,只是心痛那五千两银子。于是,啜喏着说:“那可是我花五千两银子买来的。”

    水溶挑眉一笑:“孙指挥使还想要回那五千两银子?”这一笑外人看来也许是阳光灿烂,在孙绍祖看来却毛骨悚然。哪里还敢再提银子的事。只忙不迭地答应了。

    水溶又明敲暗打了一番,得孙绍祖承诺:明一准将此事办妥。方才离开了军营。

    伺水溶一走,孙绍祖立即骑马往城中平日里贾赦常去的赌场去了。哼!冤有头,债有主。这位爷咱得罪不起,咱找那正主去!

    贾赦正输得心烦,看孙绍祖气势汹汹地来了。心里正寻摸着:也不知道谁又惹了这厮。看来原本想在这憨子身上淘腾点子银两是不成了。唉!今晚看来又白来了!

    贾赦本不欲与孙绍祖打照面。谁知人家却径直往自己这边来了。正要开口,却被那孙绍祖径拽了衣领往一边去了。

    “咳,咳,”贾赦本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里经得住那孙绍祖这一番揉搓,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这会子在院子里被那蛮子放下才缓过一口气来。

    “你这是从哪里触了霉头,却往我这里发泄来了。我可真找了个好女婿!”不提这茬则还罢了,一提这茬就立马在孙绍祖心头点起了一把熊熊烈火!

    孙绍祖又一把上去擎起贾赦的衣领:“还我银子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孙子!”这会子那孙绍祖正在火头上,哪里还想得起那贾赦好歹是自己的岳父。尽管平素他也未把这个岳父放在心上。

    贾赦被孙绍祖擎着领子,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那孙绍祖看贾赦被憋得面红耳赤,将要晕死过去。好歹才反应过来,将人放了下来。

    贾赦这才有机会问问缘由。听得孙绍祖断断续续的总算是把事情说了个明白,贾赦也觉得纳闷。心下暗忖:难道是老太太着人找得水溶?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孙绍祖本以为这事是贾赦做的。现下一看倒是冤枉了自己这位岳父。本欲饱揍一顿出出心里的怨气,到底顾忌着贾府的身份。又怕此时再生事端,那位只怕也饶不过自己。这浑人到底也有粗中有细的时候。

    可心里这口冤枉气总难平。于是,孙绍祖只说和离之事他自会去办。可这人既然不是他的了,那银子就必须还了。

    听了这话,贾赦哪里肯依。只说迎春那里自有他做主,断不许她和离。既然已嫁到孙家,自然生是孙家人,死是孙家鬼。

    孙绍祖冷笑道:“如今已经晚了,这事已由不得你了!明日我就会将和离之事办好!你老人家还是尽早准备好银子吧!”说毕,还不等贾赦答话,便转身走了。只留贾赦一个人在那里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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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6 章 、嘴脸
     第 046 章 妇,纵是被打死也不吭一声了?”说着轻合了茶碗,对着司棋道:“奶娘是个忠良的,要留在这里做贞节烈妇,你去知会这里的管家婆子一声。就说奶娘不随我们回去了,要留在这里。”

    那奶娘听了迎春这话,方才急了,正欲争辩,却听得那迎春又说:“司棋,你这立在那里做什么,任由着这婆子满嘴胡沁不成!还不快打出去!”

    司棋听了,心里那个乐啊,这才是自己的姑娘啊!二话不说,拿了门后的扫地条帚劈头盖脸地就朝那婆子打了过去。那婆子哭爹喊娘地落荒而逃,到底被司棋腰上、背后、腿上狠狠地打了几下。

    主仆二人看着婆子狼狈而去的样子,站在院子里哈哈大笑。而这一刻,虽然清冷,天却格外的蓝,而迎春的心情也是从未有过的爽快!原来,人生也可以这样!

    可以收拾的东西并不多。统共不过数得过来的几个包袱罢了。迎春自嘲地笑笑:原来自己就这么点可怜的身家。

    门房孙绍祖早打过招呼了,并没有为难迎春她们。只略微地看了看,就放行了。司棋早遣一个小丫环子用惜春、黛玉给的银两雇了两辆车子。她与姑娘一辆,另一辆剩下的丫环、婆子们挤一挤。迎春的奶娘自然不敢真留在孙府里,也依稀的明白:姑娘怕是今时不同于往日了。也不敢去求,只悄悄地混在众人群里,待迎春、司棋二人上了车,方扒拉着上了后面的车。迎春早瞧见了,明白现在也不是较真的时候,只笑笑,也不言语,只冲着司棋微微地点了点头。司棋对外面驾车的车夫道:“可以走了。”一行两辆车缓缓地向贾府驶去。

    贾赦自昨日听到孙绍祖说过和离之事后,今日并没有出去。虽有几分不信,因为迎春那丫头他这个做老子的还是清楚的,不是个敢这样做的主。只是,那孙绍祖虽是个浑人,却并不是个爱撒谎的,何况,昨日里的情形看着也不象。那孙绍祖若真有能耐演那么一出,倒真要让人刮目相看了。正这样那样地胡思乱想着,却听外面有人回:“老爷,小姐回来了。”

    “那孽女,那孽女竟真的被遣送回来了?”贾赦喃喃自语着。终于明白原来孙绍祖并非在与他开玩笑。

    “父亲!女儿不孝,已与那孙绍祖和离。”迎春进得屋来,扑通一声先跪在了贾赦面前。再怎么,那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啊。

    “你,你这个孽女,你居然真的被人休弃回来了?”贾赦两手发颤,声音发抖地问道。

    “那孙绍祖就是个畜生!小姐,小姐是实在没法了才和他和离的。”司棋看大老爷手要落下,怕自家姑娘吃亏,忙上去一起跪下解释。

    “这里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还不快给我滚开!”贾赦毫不容情,一脚将司棋踹开,一巴掌就落到了迎春身上。

    迎春也不躲闪,挺直身板生生受了这一掌。

    “哎哟,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这边的动静闹腾的这么大,邢夫人想装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了。何况好歹也是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又是迎春的嫡母,这迎春回来的事自然也不能不告诉她。

    闻讯赶来的邢夫人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么暴烈的一个场景。邢夫人一直未曾生育,贾琏、迎春二人俱挂在她名下。邢夫人进得这府时,贾琏已有了记忆,因此始终与她不怎么亲近。迎春那时尚小,倒并不怎么排斥她。只是她那时尚且年轻,自以为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与迎春谈不上亲厚。不然也不至于老太太看不过眼,接了迎春在自己身边将养。

    当邢夫人终于明白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再看贾赦,已是一个又一个的艳妾、美婢地迎进了府里。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利剑悬在头上,也让她不敢对贾赦的所作所为有所表示。

    殷红的血丝顺着迎春的嘴角流了下来,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竟一刹那间让迎春苍白的面孔如怒放的烟火般灿烂起来。

    贾赦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就这么两下子,就坐在那里呼吃呼吃地直喘粗气了。

    邢夫人在过来的路上已经将传话的奴才问了八回了,可那奴才只说是小姐回来了,别的竟是一概不知。气得邢夫人直拿手指头戳那人的脑门子。现在看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了。难怪一早上起来眼皮子就直跳呢!

    邢夫人在贾赦右首坐下,抻了抻衣角,方道:“谁能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子事?这才多在点子功夫啊,竟惹老爷生了这么大的气?!”

    那奶娘正寻思着如何找个机会向邢夫人表白表白呢。迎春这一和离,还能有她们这些人的好果子吃?可不得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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