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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行-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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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幕白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低下头沉默半晌才轻声道:“她说的有道理苏婉确实可疑不能因为你的一时愤怒而冤枉了好人!”
“冤枉好人?”方才在察看苏婉伤势的方俊直起身撇嘴冷笑:“疯子的话你也相信?柳夫人怎么会做出杀害亲子的事情?”他不屑的看向方拓又道:“你够厉害的出来一次便会害一条人命屠友妻这回我也保不住你了!”
方拓自失神中恢复过来扶着墙颤巍巍的站起脸色却苍白得可怕:“我说的一切都是她亲口所言!”抬起一只手指向头顶一字一顿道:“我对天誓若我说的有半分虚假我死后当受万千酷刑从此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生。”这可算是最毒的誓言了转头又看了看满面惊容的众人淡淡的说:“苏婉既然是下药必然还留着一些毒药你们搜一搜她的房间便好了!更何况柳公子还不知道吧?二十多年前的千株毒手袁如眉便是你的岳母你们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吧!我不相信查不出什么来……”一口血喷将出来竟将那身旁的墙壁染红了。身子终究支撑不住虚软的靠向墙壁看他们的脸色似乎有些相信自己的话了稍微放下心来:“你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的查!反正我今日终究要死是等不得了!”
“师兄!当日你怎么不说出来?”顾文宇扑到她的身上痛哭道:“那样你也不用复出这么惨重的代价了!”又低声说:“都是我不好若我再坚持些师兄又怎会受这些苦?”
“我不是告诉过你男儿不应该随便哭的吗?”方拓替他擦了擦眼泪温言开解道:“这其实不怪你!我知道你一向懂事听话师伯教导了你四年多你没有立场;更没有能力去违背他的意思!”
余文杰走上前:“几日前你若告诉我们我们又怎么会不相信你?”
“我去找个大夫吧!也许没有那么糟!”冷幕白关心的接道。
“不必了!你们谁都不要去!”方拓目露哀恳能在死亡的前一刻有朋友在身边多少会有些安慰。又笑了下:“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真相那时我随时会陷入疯狂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更以为再见不到外人便强行利用毒素恢复了功力!”她咳嗽对着余文杰和冷幕白扯了下嘴角:“此后见到你们心中也有些后悔但那时若说出来你们还能让我出现在这里么?”接着她看了看满面凄然的柳长风柔声说道:“长风兄我知你还有些不信但事实便是如此。”
“胡说八道!”方俊抬高眉毛:“婉茹确是你亲手所杀这是人所共见的还想耍赖不成?柳夫人下毒的事情据说你在同她见面之前便已是疯名在外你又如何解释?至于那孩子的死更是荒谬一个娘亲怎会忍心杀了自己的孩子?毒誓你都要死了有用么?”
“看今天阿拓的表现哪有半点疯颠的样子?”余文杰大声反驳又向他瞄了眼:“方大人怎的宁愿相信外人也不肯相信自己的侄女?”
“我只相信事实!”方俊铿锵地说接着嘲讽的目光扫向冷幕白余文杰等人:“你们不是也被她迷惑了吧?这女人狡诈淫荡不知道许了你们什么好处值得你们如此维护她!”这话说得两人面色铁青。
“狡诈淫荡?”方拓哈哈大笑的接过话来;她眨眨眼:“师伯你这话从何而来?”
“还用我明说么?”方俊浓眉倒立严声道:“趁现在赶快给我回去好好的定亲宴都让你给搅了故意的是不是?用毒素冲击穴道?这种功法我从未听过你摆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若非碍着你姨妈的面子看我还管你……”
“我知师伯对我行事多有不满!或许我满手血腥死有余辜但兰若冰的名声绝对不容任何人玷污!”方拓一把推开顾文宇一只手掌不自觉的摸向左臂。抬起头声音里夹杂的黯然和悲哀的味道缓缓开口:“至于兰若冰是否真的有过错失你以后便会明白!”说完却再次低下头没人能看到她的脸色似乎在犹豫什么。
“师父!”这时从后院闪现一道娇小的身影肝胆欲碎的惊叫着扑了过来。
白仙衣上前抱住无力的方拓。泪如断珠道:“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拓回过神来看向徒弟怜爱道:“我是来看你的啊!刚刚我还在遗憾呢!考虑是不是将你叫来没想到你还真的出现了!”
“我一直在后院呆着呢!刚才听丫环们说有个疯……师父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好吓人啊!”白仙衣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擦拭着方拓脸上上的鲜血。
“看你脸上的妆都花了!可不漂亮了!”方拓展颜笑道她抬手抹干徒弟脸上的泪水:“我终于能再见你一面总算……总算能瞑目……”话未说完大口大口的鲜血自口中喷出除了那流血不止的耳朵和眼睛这次便连鼻孔也淌出血来。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不准再这么说了!”白仙衣恐慌的睁大了眼睛
众人默立在旁边或是辛酸或是悲痛的看着这对师徒却无一人能说出完整的话来。便是方俊和柳长风也露出了悲凄的神色低头无语。
“怎么阴天了?”方拓抬眼这才现原本晴朗的天空上不知何时聚集了大片的乌云将太阳也遮住了。
低头凝望着白仙衣:“仙衣该说的话那晚我已经说过了便不再重复我现在再告诉你一句话你要铭记在心世俗之言听不得!入耳是非信不得!当杀之人心软不得!可行之事犹豫不得!男女情朋友义更是天真不得!”说着她紧紧抓住徒弟的胳膊很认真的告诫道:“一定要记住为师便是没有了解其中真意行走江湖数载却仍看不透人心险诈弄不懂世态炎凉啊!心软至迂腐地步数场灾难皆因此而起今日生机耗尽才领悟这层道理晚啦晚啦!我的过错你绝对不要再犯知道么?”
“是的师父!仙衣记住了!”白仙衣哭着点头。
“记住就好!虽然你未必会听但我总算尽到了一份责任!”方拓笑了但身子却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师父!”“师兄!”顾文宇和白仙衣都哭成了泪人。
其他人也不顾的许多围了上去。
“冰儿要下雨了!有什么话咱们进屋再说吧!”方俊似乎想要上前扶她但那手抬了抬最终还是拘谨了摆在了两边脸上也第一次现出了愧疚伤感的神色。显然面对将死的方拓他这个做师伯的多少还有些感慨吧!
柳长风则一直很奇怪自从方拓誓之后他便神色复杂的站立在旁边既不给妻子报仇也不上前看看方拓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顾虑这什么。
“不必浪费时间了!”方拓晃了晃头。接着又对顾文宇冷幕白余文杰三人交待了一大堆的话总算安排好了身后的事情。偶然瞥了柳长风身边躺在地上的苏婉一眼。现本已经被众人认定断气的苏婉的尸体竟然颤动了一下。
“苏婉没死!”方拓惊讶的道。
柳长风赶紧回身察看苏婉的伤势半晌才舒缓口气抱起她便要离去。
“长风兄!”方拓扬声道:“若证明了我的无辜那女人是否能教给文杰和幕白处置?”
柳长风闻言身形震动一下久久才道:“若她真的是罪魁祸我也放不过她!”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众人。
“他今天挺奇怪的!”方拓喃喃自语转向白仙衣:“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方拓拍了拍她:“此时前来我就为求死!干干脆脆的死清清白白的死!我是谁?”突地大吼摆脱了白仙衣的手臂身子直立双拳高高握起对着天空的云彩像是在宣誓又像是在召唤着什么。一身的病态倦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代的却是一种令人激赏悦目的儒雅和飘逸;黑色眸子里此刻闪烁着一种诱人的深邃以及隐藏在深邃之后的欣喜与狂热。这时的她神采飞扬全身如有光华闪耀夺目异常:“我是方拓那个男儿方拓那个差点迷失的方拓。既然生无可恋死又何惧!我宁愿一死了之也不愿那样永远浑浑噩噩下去我宁愿在这天空下痛苦惨叫也不愿呆在那牢笼中窝囊一辈子!”双手扶住了一脸呆滞的顾文宇大力摇晃道:“我不是兰若冰更不是你妻子!我只是方拓!”对他来说兰若冰的身体是个很沉重沉重到几乎压垮她的包袱。即便表面洒脱毫不在乎但内心里却不得不面对各种压力毕竟他算是替兰若冰活着的!附加品便是贞节名声长辈和亲人这些东西让他倦了累了承受不住了。一直以来她的心中总是会有种莫须有的内疚感;常常有一种在传统道德严律之下的畏罪的感受;常常有一种在世俗观念的苛尺下自惭形秽的感觉。痛莫大于此!悲莫大于此!哀莫大于此!那对酒当歌的豪迈不绝于耳的夸赞也曾让他暂时忘却烦恼但每次快活之后却要独自面对满院的清冷与心内的萧索!如今终于要摆脱了这一切了!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不觉间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身子再不受控制向后倒去。
几人一直在注意着她一见如此连忙上前慌张的扶住将她搀到墙根下。这时天上开始飘雨了淅淅沥沥的偶尔一股风吹来横斜飘飞雾一样点在地上瓦上树叶上……
“真下雨了!”感受到了雨水的冰冷。方拓仰面朝天却是眸子黯淡方才的耀眼色彩好像昙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看了看眼眶通红的几个亲人好友:“我知道你们伤心但最后一点笑容都不肯让我见到么?笑一下吧!”身子越僵硬却仍是笑了出来。突然想起什么在怀中掏出一个血红色的簪来抖着手戴到仙衣的头上看了又看点点头蓦地。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淡淡浮起一层红晕。她的眼睛却由此再次闪亮燃烧起来:“像!真像啊!我往日怎么没有注意呢!”
拉住徒弟的手那笑容却立刻消失了:“嫣玉你不是嫣玉么?”眼中第一次盛上了泪水凝望仙衣好长时间眼中的光彩又一次黯淡了下去她叹口气喃喃道:“不是你不是她!”无意间她看向众人的身后然后很大声的笑了起来:“怜香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是来接我的么?”
众人听了她的话均感诧异忍不住回头那里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你在胡说什么?哪有人了?”冷幕白失声道。
“没人么?那是我看错了!”方拓伤感的皱了下眉她的头缓慢的动着最后高昂起来口中开始念着奇怪的句子:“拨开陈旧的诗行只有字迹在渐渐黄。我幻想变成了飞鸟阳光中张开翅膀穿云破雾许多年只想找到岁月不会流逝的地方。桂树上一圈一圈的年轮啊它记载了人世沧桑擦一擦你能否看到幸福的闪亮?你的清澈眼神是否还在那个地方?你的美丽心灵是否还放着光芒?你那灼热的心脏会不会在时光的阻隔下变的冰凉?我的思念?还能不能被风吹到你的身旁?在那里你又是否会因此而受伤?”口中念着。到最后却已气若游丝。再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嘴唇还在开启似乎还要说什么众人竭力的听却一个字比一个字模糊。方拓深深的看了白仙衣一眼苦涩的笑了下然后用下巴点了点自己的左臂。又想抬起手却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勉强做到了那手臂也只到半空便滑落下去。
她的眼沉重闭上耳边还有着什么人的呼喊但是中间仿佛隔了什么。不清楚了。她感觉自己在向上飘如烟如缕的。所有人所有物都模糊起来白茫茫的像烟雾一样。似乎有风迎面而来把他们吹得很远很远。她向上升着想离开的不想离开的怀念的舍不得的!都离她远去了……
顾文宇不敢相信的伸手探了探方拓的鼻息最后似乎受到了惊吓畏缩着往后挪步子看了眼僵硬站在那里的冷幕白和余文杰又看向身边低着头的师伯方俊动了动嘴巴终是不出声音心脏被抽空了一下子跪坐到了地上。
雨越来越大了!白仙衣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号啕大哭她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铸住了傻呆呆的跪着惨惨的死盯着地面如同木偶一般。
蓦地她抬起头目光凌厉的扫向方俊大吼道:“你不是要守宫砂么?我师父点了就在身上你找啊你来找啊!”接着站起身抬手向众人推去:“你们都走开离远点!”这时眼泪再次流下她痛哭用力的推搡着眼前这一帮低着头的男人:“你们都不是好人你们都不是好人……”
“你们都不是好人!”就在这撕心裂肺的哭嚎中雨更大了!
雍熙二年的四月初九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乌云占据了那黑压压的大到笼罩整个天地的云层越积越厚狂风飙起毛毛细雨变成了瓢泼一片轰然一声巨响有惊雷自北方传来地大震……
………【第四十八章 云淡风轻】………
“就是这个东西关了她近四个月!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余文杰抚摸着眼前破碎的木栅栏抖着声音道:“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用!”说到此一股痛觉撕咬侵蚀着他的心脏他需要泄在身后几名丫环的惊呼中一拳将那些比较完整的木栅栏击得粉碎。烟尘散尽他的目中已然盛上了悔恨的泪水。
“看都流血了!”江紫红着眼眶万分心疼的捉住丈夫那流血不止的手:“你这样让她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余文杰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进房间之内冲那些负责看管方拓的丫环问道:“你们没有动过吧?”
“今早奴婢们被姑娘打晕醒来后便一直在害怕方大人的责罚所以便没有打扫!”一个丫环站了出来说道
江紫问道:“她经常用什么东西?你们谁负责收拾?”
“这个……”丫环有些犹豫:“这里都是姑娘自己收拾的我们不敢进去!”
“她自己收拾的?那要你们这帮丫环做什么?”余文杰大动肝火厉声道。
“行了!”江紫连忙劝慰:“我知你心中不好受可也不用拿这帮下人出气阿!”说着冲那些满面惧怕的丫环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哼!她那般难受;这帮人看不出来也就算了竟还要她做这些活计?”余文杰余怒未消。
江紫拉住丈夫想到此行的目的连忙道:“咱们还是赶快收拾东西吧!”
但余文杰每看见一样东西眼前便禁不住的会浮现出方拓的笑容心中酸苦那手也有些抖了。
江紫叹了口气环顾四周虽简单却一尘不染的摆设转移了话题道:“兰妹妹很爱干净啊!咦?”又看向墙上挂的画卷古琴和棋盘有些惊异道:“真不简单琴棋书画她竟是全都精通!”
“那是自然!”余文杰沉闷的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在一帮兄弟中她是最多才多艺的也最是豪爽往日我们……”但是那笑容却立刻被一股浓重的哀伤代替了。
江紫行到书桌前瞥见上面折着一张写满字的宣纸好奇之下展开来脸色不由一变。
余文杰将一干物品用布包好才现妻子的异样回头见她面对这一张宣纸呆便走上前扫了眼纸上的内容伤感道:“这是她写的前几日还交给幕白一份上面的内容一模一样!”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终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己。还怕两人都薄命到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江紫收起那词悲伤的叹了口气向丈夫埋怨道:“这是悼亡词啊!你竟没看出来?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哪里去了?”
余文杰的身子抖了抖脸上变了又变最后抱着头蹲了下去:“该死!当时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江紫见状心下不忍刚要开口安慰这时房门却被人撞开了。
“怎么回事儿?”余文杰站起来大声吼叫。等看清闯进那人愣了一下:“幕白你不是在布置灵堂么?跑来做什么?”
冷幕白脸色铁青:“还布置灵堂阿拓的尸体都不见了!”
“什么?”余文杰夫妇同时惊呼道:“怎么回事儿?”
冷幕白颓废道:“我们弄好了灵堂谁知道原本呆在房内的仙衣和阿拓的尸体都不见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留下任何的痕迹。”
“怎么可能?”余文杰脸色灰白:“是仙衣不愿她师父在这里下葬才将尸体弄走的?”又摇了摇头:“可也不对照理说应该有人看到才对啊!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抬动阿拓的尸体?她不是哭晕过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阿拓身边?”
“据外面把守的人说仙衣醒来后便吵着要单独见她师父他们无奈便将她带到阿拓的身边!谁知他们在外面站了许久里面一点动静没有担心之下便冲了进去而那时候房内早就空了!”冷幕白涩声道:“这是最奇怪的地方当时府中那么多人竟无一人看到她们……”
“可能是府中的人疏忽了吧?”江紫插言道:“那小姑娘一向聪明也许想了个办法将兰妹妹的尸体弄了出去!也或者府内有人接应?”
“她一个小姑娘带着尸体能跑哪去?”余文杰咬牙道:“一定要将她找出来!阿拓已经够苦了怎能让她如此被折腾?”
“可是找出来真的好么?”江紫看向丈夫幽幽道:“看日间的样子白姑娘在心中怨极了你们她是不会同意自己师父再留在这里的!更何况这里有着兰妹妹太多的痛苦回忆她真的会喜欢京城附近么?”
此言一出惹得房内两个男人凄然叹气。
“不管怎样跟着她找到阿拓的坟将来也好有个祭奠的地方!”余文杰握起了拳头喃喃道。
冷幕白默然无语眼睛却转向窗外目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而就在枢密使府余府冷家出动所有人手苦苦寻觅的时候汴河上一条没人驾驰顺流漂下的小船里白仙衣却抱着一具尸体对着头顶阴暗的天空呆。
“师父……”她沉默很久才收回目光小手抚摸向尸体的脸庞很小声的说道:“师父咱们离开那污秽的地方了以后就再没人能欺负咱们了可是你怎的还不醒过来?”话音中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流到唇边;又用舌头舔了舔旋即回头对着身后的空气大声说:“你不是说我师父没有死么?她怎么还不醒?”
一屡白色的烟雾凭空而生一道柔和的声音道:“放心你师父命不该绝!天不让她死她就不会死!过些时日她便会醒来的!”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渐渐的那烟雾汇聚人形金色的瞳孔飘扬起来的长!赫然是离开方拓许久的天魔赤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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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杭州的秦王府。
“我不是说过这时候别人不许进来的么?”秦王赵德芳放下书本有些愠怒的转向打算自己看书的人。但等到看清那人面上的表情和脸颊残留的泪水不由愣住了:“小环生什么事了?”
“王爷;兰……”婢女小环将一张纸条放到了秦王的面前:“您自己看吧!”
“什什么事?”秦王在心中预料到了什么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很费劲的抬起手抖着取过那纸条匆匆扫了一眼旋即握紧低头沉默许久猛地弹起身撰着纸条的拳头狠狠的砸到了桌面上。
“死了!尸体不见了!”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跌坐到了椅子上接着双手捂住了脸:“怎么会?怎么会?”
“据内线所报尸体是被她徒弟偷偷带走的!”小环担心的看着他轻声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秦王直起身眼神中的哀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厉。
小环揉了揉通红的眼眶道:“当日在场的宾客只见到兰姑娘拖着铁链闯到院子接下来他们便离开了!内线说她是中毒而亡的但具体消息还没有查到。另外……”她还要说什么却猛地转身身子晃了一下接着鬼魅般地出现到窗子前一把推开窗户。一只雪白的信鸽飞了进来落到了她的肩膀上。下一刻她手中便出现了一张纸条展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犹豫的看了看秦王:“王爷这是紫蝶的消息也是有关兰姑娘的!”
秦王一把抢过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哇好哇!她是被下药毒疯的?好个方俊好个柳长风……”他怒不可遏的转向小环:“传令下去帮助余家和冷家的人查清楚苏婉的来历关键时候不惜一切代价!”
等小环恭身离去他再次看向手中那张纸眼泪落下又滴到纸上蹒跚的前行几步他向着南方颓败的跪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娘娘儿子对不起你!妹妹是被逼死的是被活活逼死的啊!”那趴在地上抖动不止的身影伴随着哽咽声是那般的悲痛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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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江宁外的河西村。
一道小路自村口官道延伸出来蜿蜿蜒蜒的在一处小山的山腰处现出又隐没顺着小路翻过一个山头眼前便会出现一条弯曲的小溪小溪尽头是一片平地一座小小的竹舍就在那片平地北面四周浓密的竹林环绕竹舍后面竖着陡峭的山峰小溪的源头就藏在那里透过山石从竹舍前的石缝钻出垂成几条细小的飞瀑很有几分灵异气象。
正是中午即便在这幽静的环境中也能感受到那种夏季的酷热。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一手扶着身前的几案另一只手执笔在案上铺开的宣纸上画着什么。
过了许久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放下毛笔擦了擦头上的汗。想了一会儿又重新抬起笔在画卷的一角提上了字。
“写得好!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与你画中描绘的情景极为般配画好诗好字更好!”一道柔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那女子闻言愣了一下猛地转身但她身后空空如也只有一堵墙壁!她皱起眉头:“难道听错了?”正待转回身去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忘了老朋友了?”四周的气温降了下来不时的有丝丝白气涌进楼里在方拓的面前渐渐的汇聚!
“怜香?”那女子瞪大眼睛看向那股烟雾。
“你应该叫我赤邪才对!”那些白烟在这话音中慢慢的凝聚最后成了一个高挑、壮硕的人形。那罕见的金色眸子带着笑意凝望着眼前的女子慢慢踱近:“阿拓!好久不见!”
那女子竟然是早已经死亡的方拓。
方拓先前眼中流露出的些许兴奋在一瞬间便消失了她冷冷一笑:“想见你一面还真的难啊!”
“我这不来看你了?”赤邪毫不在意的微笑着围着方拓转了一圈最后坐她旁边满意的点了点头:“恭喜你你身体好多了!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果然是你!”方拓不但没有表现出半点欣喜反而是一脸愤怒的揪住赤邪:“说我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你管什么闲事?啊?让我死了不好么?”原来那日她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两个月前意外的再次睁眼先入目的不是什么天堂地狱的景象而是白仙衣带着泪痕的脸当时那种既高兴又失望的心境真的很难言喻。
赤邪看着她脸上依旧微笑着却是一言不静静的听方拓说话。
“我死之前看到的就是你是不是?还以为你是来接我的没想到……”方拓气喘吁吁道:“仙衣说是个不愿透漏姓名的鬼魂帮助她从枢密使府中偷跑出来又救活了我!我一想就是你但心中却还是不敢相信毕竟若是别的什么人也就算了为什么是你?你又不是不了解内情。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困在这身体里受苦?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激动极了积攒了两个月的怀疑困惑痛苦无奈都在这时候泄了出来。
赤邪等着她说完才缓慢的开口道:“你难道忍心看你那小徒弟伤心么?当时她可是难过死了!”
“人总是要死的!”好一会儿方拓总算平静了下来放开了赤邪叹了口气:“人这一生必须面对死亡或是自己或是亲人不是么?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关系?”接着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要看穿对方的心思:“倒是你两个月前救活我后竟然到现在才现身你真的很忙啊!”那么多的疑问困惑却一直得不到解答这种滋味儿真的很难受。
“你当我用了整整一个月替你续命容易么?”赤邪脸色变了一下:“我耗力太巨自然要休息一阵子!今天来见你也是勉强!过一会儿便要走了!”
方拓无奈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是该谢谢你呢还是该怨恨你?”
“都不用!”赤邪摇了摇头有些歉意的看着她:“我做得好不够好虽然能保住你的性命并且将各种毒素逼出来但……”苦涩的笑了下:“有的伤却是无能为力了!”
方拓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低声道:“我想这便是活着的代价吧!”旋即又板起面孔:“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救我呢!”赤邪可是知道自己来历的若是一般情况是不会救活自己的!
赤邪的瞳孔中也蒙上了一层异色:“我们虽然被称作天魔但除了活的长久点生存状态不同于人类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之外便没有什么了!你以为我有能力‘救活’生机已断的你么?”他特意在“救活”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看到方拓满脸疑惑又道:“你死前看到的可能是幻象根本就不是我!我赶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人死了魂魄或是消失或是离开身体!而我开始救你的时候却又是几天之后你以为我有那么大能耐在万千魂魄中准确的找出你么?”
“按照你的话我根本没有复活的道理啊?”方拓皱紧了眉头赤邪的话让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名为不安的阴影。
“不错!因为那时你的魂魄根本没有离开身体!”赤邪凑到眼前小声道。
“怎么会?我明明觉得自己的意识离开身体了!”方拓震惊的大呼。
“幻象!”赤邪撇了撇嘴:“人要死的时候眼前便会出现这种幻象或是最亲近的人或是什么。意识离开身体?你若真离开兰若冰的身体又怎么能‘复活’?”旋即又摸着下巴笑了起来:“看来咱们最亲近了!”
方拓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赤邪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其实当日我若不救你你便会更惨!”犹豫一下才说道:“根本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将你的魂魄同兰若冰的身体分开你知道么?若不将你救活你就永远被困在那里了尸体在哪里你的魂魄便会在哪里身体变成尸骨了你便呆在尸骨里身体风化了你的魂魄也就消散了。这才是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生啊!”
方拓倒吸了口凉气她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会这样?”
“他的意思!”赤邪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上声音抖了一下接着嘴角便出现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这个规则是他制定的!这个世界任何东西必须遵循他的规矩!神也好魔也罢谁也逃不开!”
“他!”方拓有些失神的喃喃道:“他是谁?为什么这般折磨我?”
“他便是这个天!虽然不知为何如此待你但你若逆天行事那代价可是很大的!”赤邪眼中闪过飘忽的神情。他轻声道:“他将你的魂魄困在身体中你是不会得到解脱的!你死一次甩脱不了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无用!”说完这句对方拓来说异常残忍的话他的身体便渐渐的淡化了最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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