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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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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叨狼


第一卷 赝品大师

第一章 逃出生天

“老板,下面果然有个很大的空间。”手下有些兴奋地对白立德说道。

“谅他们也不敢跟我耍花枪!”白立德傲然答道。

十几名手下轮番上阵,不多时就在原来的土台子下面开出了一个口子,用手电向下照了照,果然是一个挺大的古墓,单从墓室的墙砖来看,雕龙画凤装饰古朴,一丝不苟的风格说明墓主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先吊两个人下去探一探!”白立德吩咐道。

立时有两名手下吊着绳索从墓顶放了下去,不多时,有几件陪葬品被传送上来,被送到了白立德的面前。

“这是元代贵族游乐的用品啊!天啊,还有这卷轴,上面画的正是十八天魔舞的详解!”一旁的手下惊叹地叫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盯着白立德手中的画卷说道。

“十八天魔舞的细节早已经随着蒙元帝国的衰退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从我的手中重见天日,哈哈哈哈——”白立德望着手中卷轴,欣喜若狂。

他自幼出身低微,靠在黑社会中打拼在H市暂露头角,后来又在文物大战中黑吃黑起家,逐渐将触手伸到了H市的各种重要行业,并花了大笔的开支买通了上层,得以涉足政界,最终成了H市实际上的土皇帝。以他见识之广,自然知道这么一座墓葬的价值该有多大,仅仅从墓中随手取出的物件就是稀世珍品,那剩下的陪葬珍品还不是价值连城?

这次挟持精通文物研究的赝品大师六先生,用他来为自己寻找宝藏,果然没有做错!

“老板,底下的人说里面是一具空棺!”一名手下走了过来,传达了最近进展。

“空棺?!”白立德同衡若枫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突兀。

“你们回去几个人,把六先生带过来!”白立德想了想后,吩咐道。

几名手下应声领命,开了一辆车子绝尘而去。

“SHIT!为什么要下雨?”白立德望着天上的雨丝,将身上披着的皮衣领子向上翻了翻,有些不爽地骂道。

雨雪天气,实在不是什么盗墓行窃的大好时机,很多的痕迹都会留在现场的。

“加快进度,再调一辆大车过来,准备将重要的器物转移。”白立德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雨,皱着眉头对手下吩咐道。

越来越多的陪葬器物被运到了地面上,吃穿用度,种类繁多,数量不亚于一个王侯的陪葬规模,一群人都非常兴奋地看着这些东西,将其进行甄别分类,将最贵重的器物挑选出来。

“老板——不好了!刚才回去的人说,六先生他们跑了!”突然一名手下拿着手机跑过来,脸色非常难看地说道。

“饭桶——”白立德闻言大怒,一脚将那人踢出丈外,方才怒不可遏地说道,“马上把他们追回来——”

“是——”那人吃了白立德一脚,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跌跌撞撞地爬了出去。

“哎呦——”我脚下一滑,坐在了地上。

从白立德的别墅里面逃出来后,我同小雨就分道扬镳,她去报信,我则引开追兵。

大雨滂沱,原本不算太难走的山路此时显得格外地泥泞崎岖,我一手拄着长枪作为支撑,一手将脸上的泥水抹去,看了看前方的山路。此时,我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上,回望原先别墅所在的位置,正有两辆汽车开着大灯越过公路,向我这里一路快速驶来,显然是发现了我留下的痕迹,一直追踪而来。

喘了两口气,我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向上行去。手中拄着的长枪似乎并没有因为被雨淋过而变得湿涩,依旧是那样的温润适手,握在手中有一种镇定的作用。面临如此危急的局面,我的心中却没有生出丝毫畏惧的感觉来,反倒是头脑越发地清晰起来,在雨中摸索着继续前进。

此时,下面传来了一片喧闹的声音。

我回头望时,却发现白立德的手下已经追赶上来,毕竟他们的越野车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许多距离,几束手电的光向上射了过来,在我的身旁晃来晃去。

我奋起精神,继续向上攀爬,相持了几分钟后,我终于率先到达了山顶。

“啊——”看到眼前的景象,我不由得苦笑出来。

眼前居然是一个深约百丈的悬崖,黑黝黝的像是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我顺势踢了一块儿石头下去,良久没有回音。这下可没有办法了,既然跑是跑不了,那还不如歇会儿,于是我将长枪插在地上,两腿一伸坐在了地上。

检查了一下身后的背包,尚有两个军刀在里面,还有几个罗盘,多功能手电筒,午餐罐头之类的东西,白立德并没有搜去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对我也没有大用,人家手里面拿着的可都是枪支。

不过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我将两把军刀掏了出来,双手各执一把,在手里转了两圈儿,对击一下,居然撞出一溜火花儿来。

“你别跑了——你跑不了的——”白立德的几名手下终于追了上来,一个个气喘吁吁地将我围了起来。

“咦,那个小丫头呢?”有人问道。

我斜靠长枪站在那里,其势如松,冷冷地看着几个人一言不发。

“给老板打电话,就说跑了一个女的!”一个带头的吩咐道。

“SHIT!”一名手下咒骂了一声后气愤地回答道,“电话进水了!”

“什么?!”带头儿的有些气结,只好一指我说道,“先把这个带回去,然后再去抓那小丫头。”

六七个大汉应声上前,看到我手中的军刀以后有些犹豫,看了看带头的那个,那人见状说道,“笨!用绳子套呗!”

几个人如梦初醒,当下抽出几条绳索来,两个人一组,将手中的绳索荡起,围着我旋转起来,用绳索交叉着将我困在当中。

我用军刀在绳索上面用力一划,竟然没有应声而断,反倒是拖出了一溜火星儿来,仔细一看,原来居然是细钢丝绳。

“看来是跑不了啦——”我手持军刀冷静地看着几名大汉将我用钢丝绳渐渐地缠绕起来,一时间没有了办法。就在此时,我背后靠着的长枪上突然有一种“嘶嘶——”的声音传了过来,同时我发觉头上的毛发象触了电一样竖了起来,我回头一望,只见金属的长枪上面环绕着丝丝电流,正通过地面上的雨水和绕在我周围的钢丝绳向四周蔓延开来。

“喀嚓——”的一个霹雳从空中闪了下来,由于顶端放电的效应,直接找上了竖立在山顶的铁枪,闪电沿着笔直的枪身,如同一条舞动的金蛇般蜿蜒而下,我的眼前一亮,脑海中如同被打开了一道闸门的水库般,在电光火石之间闪现出一幅幅连续的画面。

在懵懂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方圆有丈许,高却有十余丈的土堆,在脚下凭空耸立起来,形成了一个八卦形状的高高祭台,周围雾气氤氲,恍若仙境之中一般。

一个人将花白的头发披散开来,右手指天,左手划地,口中念念有辞,顷刻之间原本是昏暗了的天色似乎有亮了许多,那将要沉入山后的夕阳竟然如同被人拉住一样,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硬生生地抬了起来,将最后一抹余辉停留在天地的时间又延长了片刻。

如潮水般涌来的士兵们抬着巨大的圆木,呐喊着向高高的祭台冲去,狠狠地撞了上去,强烈的冲击在祭台表面掀起了层层的土灰,但是却没有动摇了祭台分毫。

“嗡——”的一声弓弦响过后,弓箭手们万箭齐发,无数的羽箭就如同飞蝗一般向着宇文无极的身影射去,黑压压地遮蔽了半个天空。

只见他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正洒在了手中那柄三尖两刃枪的锋刃上,顿时异象发生,周围的天空变成了血红色。

“喀喇——”一道闪电突然划破了长空,正正地击在了三尖两刃枪上,强大的电流闪着火花顺着黝黑的金属枪身蜿蜒而下,瞬间之内将那人击成了一团儿黑黑的焦碳。

接着空间似乎泛起了一圈儿水波一样的涟漪,明亮的可以看见波动的痕迹,一个又一个的同心圆向外扩散出来,正迎上了压射而来的万支羽箭,那里的空间似乎停顿了一刻,所有的羽箭都停留在距离那人的遗骸不到一丈的位置上。

接着,波动的光圈扫过了所有的羽箭,将竹木制成的箭杆化为齑粉,金属的箭簇如同受到了一种反向的作用力推拒,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来时的方向反弹回来。

正要准备逃命的士兵们发现自己的胸口穿出了无数的血洞,鲜血泉涌般喷射出来,山崖之上瞬间就变成了修罗地狱,比刚才的场面更残酷三分。

高高的祭台下面,堆满了残肢断臂,士兵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那里,被紧紧地握在那人的遗骸手中的那柄三尖两刃枪,发出了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堪堪地直射到了云层上面,接着就见到枪体周围似乎泛起了幽幽的蓝芒,接着如同钢刀插入豆腐中一般,隐入土中。

“原来白立德并没有跟我吹牛,真的有个什么圣教这东西啊!”这是我脑海里面最后的一缕思绪,接着我就觉得自己的感官似乎无限地延伸了,从三百六十度的全角范围内看到了自己周围的影象。

从长枪上流窜出来的巨大电流通过钢丝绳的传导,重重地击在了几名大汉的身子上,他们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响就化做了焦碳,接着裂成了碎块散落在了地上,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再无半点痕迹。

我的思感继续延伸,恍惚之间看到了正在偷坟掘墓的白立德,从墓穴里面移出了无数的珍宝,看到了正在领着特警全速赶来的小雨和我的两位挚友,正在乘着武装直升机冒雨前进,看到了我身体周围的空间产生了一丝涟漪,如同被扭曲的水波纹一样震荡起来。接着一个时空裂隙产生了,我的所有思维在瞬间内被吸了进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此时,小雨同特警们已经摸上了山顶,将白立德一伙人团团围住,无一漏网。

“刚才好大的一个雷啊!”特警队长,也是我的幼时挚友杜横云感慨道。

“这次的行动,情报准、速度快、零伤亡、人赃俱获、铁证如山,而且是近几年来的特大犯罪案件,简直就是老友给送上门来的好事,想不升职也不可能了!可是他却到了哪里去了呢?”杜横云心里暗自寻思道。

“还是没有找到六先生的踪迹!”几名派出去寻找我们的特警空手而返。

“不要心急,老六他一向精明,相信出不了什么事情,我会继续派人搜寻的。”杜横云见小雨一副愁容不展的样子,就出言安慰道。

“希望他平安无事才好!”小雨直觉不是很好,有些忧心忡忡地答道。

数日之后,国内的各大新闻媒体竞相报道,一个特大的黑社会与政府官员勾结盗卖国家珍贵文物的组织落入法网,几大头目牵连甚广,一次令官场震荡的反腐行动正在展开。

同时,H城里的黑道上也传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擅长偷龙转凤的赝品大师六先生神秘失踪了。

“老大——你究竟去了哪里呢?”回到家中的小雨,望着放在我的密室中的各种收藏,眼神迷离地沉思着。

第二章 江南一统(上)

宋,太平兴国三年七月。

今年的夏天来得格外地炎热,虽然汴梁依山傍水,占了天时地利,好过并幽之地许多,但是比起南方的江宁来,还是干燥得很,尤其对于那些久居江南的达官贵人们来说,更是令人觉得无法忍受。

还好,到了傍晚时分,毒毒的日头终于沉下西山,汴河上面的湿润水气被晚风一吹,不急不徐地飘了过来,总算是为大家解了几分暑气,于是街面上又有了三三两两出来纳凉的人们。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唉——”李煜站在院子里面,仰天望着空中的半轮明月,听着稀稀落落的蟋蟀叫声,口中吟咏着前日所作的一首词,心中格外惆怅。

三年了!

四年前,宋太祖屡次遣人诏其北上,均辞不去。同年十月,宋兵在大将曹彬统帅下,分水旱两路南下攻取江宁。次年十一月城破,李煜肉袒出降,被俘到汴京,封作违命侯,过起了阶下囚的生涯。一年后,太宗即位,进封陇西郡公。说白了,还是阶下囚!

汴梁的星光看起来比之金陵差了许多,那北斗星似乎更近了一些,满天参差的星斗令他想起了家乡的景致,半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一阵风儿吹过,树上的鸟鹊躁动着。

“主人,该准备动身了——晋王还在宫里等着呢——”一名身材健硕的中年仆从由身后悄悄地跟了上来,面有忧色地提醒道。

李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神色木然地任由仆人们给换上朝服,出了府邸,早有等候多时的几十名甲胄鲜明的金吾卫负责开道,登上马车,一路向皇宫行去。

晋王也就是赵光义,一年前奉大行皇帝的遗诏以皇弟的身份接了太祖的大位,成了大宋的当今皇帝,只是朝野间颇有微词,似乎他这龙椅坐得并不十分心安理得。赵光义在后周的时候曾经游历江南,与南唐的后主李煜有旧,故而李煜的老仆称之以晋王。说起来,这还是有些犯忌讳的。

那健仆的身手甚好,坐在车辕上,却也不太动作,只是轻抖手腕,鞭儿随之扬起,四匹骏马受了鞭策,吸律律地喷着鼻息,前蹄奋起,踏在青石铺就的长街上,的的笃笃地跑了起来。

宫城周围五里,李煜所居住的宅子是前朝废梁王的旧居,靠近宫城,表面上看起来是宋帝优待降主的礼遇,实际上则是为了便于掌控他的行踪,几十名金吾卫,就是专门奉皇帝的密旨监督李煜的日常起居的暗探。

车马很快就来到了宫城里。

集英殿前,已经是人声鼎沸,皇帝的近臣们受了诏命,早早地就收拾停当,带着女眷们来到了这里,依照旧制,命妇们是要入内宫朝见国母的,只是太宗皇帝的元配早逝,目下宫中诸事皆由潞州刺史李处芸的次女李妃掌管,看样子,她是最有可能接替皇后大位的,因此稍有些头脑的大臣们都有意识地加厚了贺礼,以示忠心。

相互熟识的大臣们凑到了一起,互相打着哈哈,议论着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偶尔也探讨一下青楼酒肆中盛行的乡里传言。

“曹大人请留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曹彬闻言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豫,接着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捋着唇边的两撇小胡子,定睛望着匆匆赶上来的检校太傅、宣徽北院使潘美。

“国华老弟——半年多未曾谋面,别来无恙啊?”潘美似乎是遇到什么顺心的事情,满脸堆笑,一双三角眼灼灼发亮,对着曹彬施了一礼。

“原来是仲询兄啊!多承下问,小弟的身子尚且粗壮,倒叫兄长挂念了,可有什么指教么?”曹彬打了个哈哈,回了一礼,面色和蔼地探问道。

“岂敢岂敢,指教是万万谈不上的。”潘美先是谦逊了两句,接着神神秘秘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后,然后才将身子凑了过来,一只宽大的袍袖遮住了周围人们的视线,小声对曹彬说道,“不过兄弟最近跟华山的陈老祖学了两手相法,拿来看人,屡试不爽,颇有些灵验,我看老弟气色甚佳,华盖之上隐约有红光闪动,想来是要加官进爵了,多半是不离公侯之位!”

“仲询兄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兄台平定南方十国,为今上出了大力,尚且没有获封公侯,更遑论小弟我了?”曹彬嘴上敷衍着,心中却翻江倒海地搅动起来。

曹彬与潘美都是跟随太祖起事的旧部,潘美要比他年长五岁,开宝三年,潘美为贺州道行营兵马都部署,率十州军平南汉。后任广州知州兼市舶使,升山南东道节度使。开宝七年,任昇州西南面行营马步军战櫂都监,助都部署曹彬伐南唐。南唐平后两人的官职一升再升,同掌宣徽院事,算得上功勋卓著袍泽情深了。只是近来曹彬已经被擢升为枢密使,执掌大宋诸军事,而潘美也出任三交口兵马行营都部署,驻守北疆以抗契丹,交往渐渐少了许多。

“嘿嘿,灵不灵验,就在三日之内。”潘美却也不多作解释,只是习惯性地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拈动那几绺僵直的胡子,微微一笑,然后拱了拱手飘然而去。

“难道真的还能再升吗?”曹彬满腹狐疑地望着潘美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心中的念头却转了千万遍,自从太祖将玩了一招儿杯酒释兵权,将几位手握重兵的节度使架空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获得如此殊荣了,想要再升官,那就惟有再起战端方才能够实现了。

“曹大人安好——”又有几个豪爽的声音传了过来。

“呵呵——不须多礼——不须多礼——”曹彬谦逊地答礼,眼前却是自己辖下的几名官员,众人一起闲扯说笑着向前方搭好的芦蓬行去。

太宗皇帝今夜的心情比较愉悦,自己接了这皇帝之位已经三年了,眼看着天下形势渐渐平定,南方诸国尽皆俯首称臣,吴越王钱俶也将入朝觐见,南方这片天地,终于要归大宋一统了。

“官家,众臣都已在外面候着了。”内侍王继恩跪进参茶,尽职地提醒太宗道。

“恩,吩咐开宴吧。”太宗的目光不离龙书案上陈列的几道表章,手指在案头上有节律地扣击着,口中淡淡地应了一声。

“摆驾集英殿,开宴——”随着王继恩的尖细嗓音从福宁宫中传出,大队的内侍与金吾卫护着圣驾,一路浩浩荡荡地向集英殿而来。

有资格参加夜宴的大臣及眷属们超过五六百人,集英殿虽然是专门为皇家宴会建造的,却也放不下这许多人,于是索性在殿外搭起芦蓬,摆了两百多条案几,用来安置那些品秩不算太高的官员。

片刻之后,两行宫女们挑着尺许方圆的气死风灯引路,百余名金甲侍卫们手持金瓜斧钺黄罗伞在前面开道,大宋天子赵光义与李妃在内臣总管王继恩等人的扶侍下,龙行虎步精神健硕地出现在众臣面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自几位兼领要务的皇亲外戚宰相重臣,下至负责为宴会打理琐碎事务的太监宫女升斗小吏,纷纷拜伏在大宋王朝的至高统治者膝下,整个场地上是一大片黑压压的脑袋和朱紫青绿等各色官服,原本喧闹嬉笑的声音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静得连地上掉根针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众卿平身——赐座——”太宗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一双细长的小眼睛微微睁开一些,看了看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众臣,淡淡地摆了摆手。

大臣们纷纷起身,找到属于自己的位子,恭敬地站在那里,直到皇帝皇后在中央的席位上座定以后,方才亦步亦趋地跟着坐了下来。

席位按照身份的高低分为三层,皇帝皇后雄倨于最高的一层,表示皇权的至高无上,亲王郡王和几位皇子以及被大宋灭掉后赐以爵位的几位降主坐在第二层,算是离皇帝距离最近的人,其他宰相枢密使及各院殿重臣们都在第三层落座,共有七八十位。至于地位再次的臣子们,就只好乖乖地在大殿之外就座了,不过却也自在了许多。毕竟,伴君如伴虎,同皇帝呆在一起吃饭,并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事情。

李煜神情落寞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面,捏着手中的白玉酒杯,一口一口地抿着由北汉进贡的极品杏花村汾酒,一面冷眼旁观地看着众臣们轮番上阵,在赵光义的面前极尽吹捧谄媚之能事,少时下来,头脑已经有些熏熏然了。自从小周后香消玉陨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展颜一笑过,整天呆在汴梁的宅子里面过着醇酒美女诗词歌赋的日子,这倒也遂了皇帝的意思,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起异心生出什么事端来。

“这两个座位,还能空上多久呢?这位大宋皇帝的胃口,显然要比他的实际能力高上许多呢!”李煜斜着眼睛看了看身旁空着的两个席位,醉意熏然。

第三章 江南一统(下)

大宋的开国皇帝自从兴兵灭了南汉诸国以后,就将其他诸国的国主视为臣虏,每逢宴会大典的时候,总要空出几张位子给他们留着,其用意不外乎是告诫臣属们,现在天下还不太平,外面尚有强敌环伺,你们还不到肆无忌惮的时候,不过,这也是建功立业加官进爵的大好时机呢!

中原尚未被大宋吞并的十国中,就剩下依附于契丹的北汉,以及远在南海的吴越王钱俶,不过听京中传言,似乎吴越王已经有纳土称臣的意思了,大宋南方,再无牵掣之处,北汉的刘氏人口稀微,物资匮乏,虽然外结强援,内有悍将,但也仅仅是苟延残喘而已,迟早是宋室的囊中之物。

“陛下,吴越王钱俶,平海军节度使陈洪进,殿外候旨。”众人正在饮乐之时,殿前都承旨李廷刚快步从殿外走到皇帝面前,跪下启奏道。

众臣闻言,心中都是一惊,私下交换眼神,竟然不知道吴越王已然进京了。

曹彬扭头看了一眼潘美,只见他正将眼神向自己投射过来,表情淡然,显然是心中早有了准备,不禁有些诧异,再联想到前些日子他曾经消失过一段时日,不知去向,如此说来,此事恐怕跟他脱不了干系。

“宣——”太宗皇帝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李煜表情复杂地看着一步步小心翼翼走进大殿的吴越王钱俶与平海军节度使陈洪进,心中情绪翻腾,不能自抑。

陈洪进原本是南唐清源军节度使留从效的牙将,留从效死后,他窃取了清源军军政大权,并上书南唐骗取了李煜的信任,被任命为清源军节度使,俨然是一个自立的小朝廷。后来因宋太祖平泽、潞,下扬州,取荆、湖,威震华夏,旁达海南。洪进大惧,连忙上表宋廷,自称清源军节度副使,权知泉南州军府事,暂摄节度印,恭候朝旨定夺,太祖遣使慰问,自是朝贡往来,累岁不绝。

乾德二年,诏改清源军为平海军,即以洪进为节度使,赐号推诚顺化功臣。开宝八年,江南平定,洪进心益不安,遣子文灏入贡。太祖因诏令入朝,洪进不得已起行,途中闻太祖驾崩,乃回镇发丧。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或许我大唐不会败亡得那么快吧?”李煜恨恨地看着伏在下面的陈洪进,心中怨尤难平。

“臣吴越王钱俶,叩见皇帝陛下。”钱俶率先贺道。

“臣平海军节度使陈洪进,叩见皇帝陛下,愿吾皇兽与天齐,万岁万万岁。”陈洪进随后紧跟其后,山呼万岁,不忘了拍一下新主子的马屁,惹得早先一步说话的钱俶心中暗骂他无耻。

“爱卿平身,赐座——”太宗皇帝和颜悦色地站起身来,走到丹墀下面,亲手将二人扶起,拉到位于第二层的两张空席上落座。

“谢陛下厚恩,臣等有本要奏,恳请陛下御览。”两人没有想到太宗皇帝居然如此礼遇,心中都感到此行或许是件好事,于是揉揉眼睛,勉强挤出两滴眼泪来,跪伏在皇帝的面前,呜咽涕零地双手呈上表章。

王继恩接过两人手中的表章,转奉给太宗皇帝。

赵光义接过表章,打开浏览了一遍,命王继恩将表章交给担任宰相的太子太师王溥宣读。

王溥接过表章后,上下浏览了一遍,方才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宣读起来,“臣俶庆遇承平之运,远修肆觐之仪,宸眷弥隆,宠章皆极。斗筲之量,实觉满盈,丹赤之诚,辄兹披露。臣伏念祖宗以来,亲提义旅,尊戴中京,略有两浙之土,讨平一方之逆,此际盖隔朝天之路,莫谐请吏之心。然而禀号令于阙廷,保封疆于边徼,家世承袭,已及百年。”

念到这里后,王溥停顿了一下,评论道,“素闻钱王仁勇爱民,今日得闻,果然是善体天心抚恤百姓的仁厚长者啊!”然后接着向下念去。

“今者幸遇皇帝陛下,嗣守丕基,削平诸夏,凡在率滨之内,悉归舆地之图,独臣一邦,僻介江表,职贡虽陈于外府,版籍未归于有司;尚令山越之民,犹隔陶唐之化,太阳委照,不及蔀家,春雷发声,不为聋俗,则臣实使之然也。莫大焉!不胜大愿,愿以所管十三州,献于阙下执事,其间地理名数,别具条析以闻,伏望陛下念奕世之忠勤,察乃心之倾向,特降明诏,允兹至诚。谨再拜上言。”

接着就是陈洪进的表章,言辞虽有差异,但其中的意思一般无二,都是说明了自己心慕皇帝龙威,恳请朝廷接纳的用心。

等到王溥将手中的表章念完之后,群臣们立刻像炸了锅一样地纷纷议论起来。

“奶奶的熊,这下子没仗可打了!”曹彬的身旁有人悻悻地说道。

众人回头一看,不是旁人,却是侍中、归德军节度使、检校太师、太祖皇帝的妹夫高怀德,正在那里忿忿不平地抱怨着,样子倒好似是就要到口的一块儿肥肉凭空被别人咬了一口一般。高怀德出身将门,从小不爱读书,不过性格朴实坦率,不拘小节,众人对他的口无遮拦早已经习以为常,此时听了无不莞尔,呵呵地笑了起来。

“不用打仗,对高大人你来说是少了一次加官进爵的机会,不过对于百姓来说,可真真地是一件好事啊!天下得以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如何不是我大宋的幸事?当真是圣天子在位,群宵回避,四海咸服,我辈是乐享其成啊!”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资历较老同两朝天子都有比较深厚私交的重臣赵普。

“则平此言,深得我心啊!”宰相王溥连连点头道。

群臣闻言,都纷纷赞叹附和,举杯为天子贺。

钱俶献上自己领地的十三州版图与户籍等物,正式归入大宋。

对于送上门来的好事,赵光义自然是满口笑纳,客气了一番以后下旨褒奖道,“卿世济忠纯,志遵宪度,承百年之堂构,有千里之江山。自朕纂临,聿修觐礼,睹文物之全盛,喜书轨之混同,愿亲日月之光,遽忘江海之志。甲兵楼橹,既悉上于有司,山川土田,又尽献于天府,举宗效顺,前代所无,书之简编,永彰忠烈。所请宜依,借光卿德!”

“建兹大国,不远旧封,载疏千里之疆,更重四征之寄,畴其爵邑,施及子孙,永夹辅于皇家,用对扬于休命。垂厥百世,不其伟欤!其以淮南节度管内,封俶为淮海国王,仍改赐宁淮镇海崇文耀武宣德守道功臣,即以礼贤宅赐之。子惟俶为节度使兼侍中,惟治为节度使,惟演为团练使,惟灏暨侄郁昱,并为刺史,弟仪信并为观察使,将校孙承祐、沈承礼并为节度使,各守尔职,毋替朕命!”

言辞虽然有些骈俪,话语虽然有些拗口,但是太宗的意思是非常明确的,就是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土地我也笑纳了,为了表彰你们的功绩,给后人作一个好的榜样,我决定比较优厚地对待你们,总之大家的体面都是一定要维系的,后世子孙的富贵也是要保全的,唯一改变了的,就是这些土地的所有权,如今都不姓钱了。

顺便接受了陈洪进献上的漳、泉二州版图,然后又授陈洪进为武宁军节度使、同平章事,进为检校太师,并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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