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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秘密-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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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兵们明白了,哄笑起来,他们胡乱地朝天上鸣枪,起哄。边巴望着远去的白玛傻笑着。

白玛和央宗一边厮打,一边说道:“野丫头,上回没制服你,今天送上门来了。”

“我也劫你一次,咱们扯平了。”

快马跑到了一片草地,两个人都摔了下来。白玛在草地上滚了出去,他仰面朝天,由于刚才动作过猛,他的伤口疼了起来,白玛龇牙咧嘴地忍着。

央宗也摔到了不远处,她扭头看白玛,爽朗地笑着说:“当兵的,你腼腆得像个姑娘……”

白玛被她挑逗得从地上跳起来,扑向她说:“野丫头,你还敢戏弄我!”

央宗灵巧地躲闪。白玛突然一声尖叫,捂着肚子,弓腰下去。央宗知道碰到了他的伤口,温顺了,关心地问:“那一刀,还疼呢?”

“能不疼吗,你下手真狠!”

“我那是对付坏小子的……看错了人。”央宗说着,扶白玛坐下,她又脉脉含情地说:“今天我是专门来道歉的,你不理人。”

白玛越发觉得央宗美丽可爱,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刚珠用水泼灭了食灶里的余火,他朝营地外的路上张望,嘴里嘟囔着:“少爷怎么还不来呀。”

营地里的伙计们开始上驮子,仆人把拆下来的帐篷卷好,装进牦牛口袋里。扎西仰头望天,观察气象说:“看这天儿,应该不会起风,我们得抓紧走。”

“如果路上顺当,明天就可以到达朱旺。”德吉说着,又回头喊道:“刚珠,出发吧。”

“不等少爷啦?”刚珠问道。

“都这时候了,他来不了了。”

刚珠吆喝着,驮队开始动了起来,出发了。

德吉有些担心地对扎西说:“白玛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昨晚说好要来送我们的……”

“能出什么事儿!他是官家的人,哪能像你我胳膊腿是自己的,来去自由。”扎西说完,随着驮队离开了营地。

“白玛驻亚东关已经两年多了,该历练的也历练了,差不多就让他回拉萨吧。”德吉琢磨着说。

“是时候啦,我也正打这个谱呢。白玛毕竟不是我们的亲生骨肉,我们要格外在意,别让人觉得我们对这孩子不管不问。”

“那就说定了,回到拉萨我们就去托代本老爷的人情,把白玛调回来。”

这时,白玛带着边巴和四名藏兵骑马赶来了,他来到扎西面前便说:“晚了,有事儿耽搁了。”

“你有事儿就去忙吧,自家人没那么多礼数。”

“爸啦,我带人来送你们不是礼数,现在商路繁忙,客商多盗匪也多,昨晚我们还抓了六个马匪呢。阿妈啦,我把你们送过朱旺,走上官道就安全多了。”

刚珠走在白玛的边上,他问边巴:“你磨蹭什么呢?不早点儿起来侍候少爷。”

“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是少爷……少爷……他……”边巴吞吞吐吐地说。

“瞧你那舌头笨的,像戴着马嚼子似的。”

“少爷……被劫了。”边巴坏笑着说。

德吉一愣,忙问:“被谁劫啦?”

“少爷他……”

白玛举起鞭子在边巴的肩膀敲了一下,制止他说:“唉!胡说八道,我真给你戴上嚼子!”

边巴低头不敢言语了。

德吉看看白玛,又看了看边巴,琢磨着:“白玛,你真被劫啦?没伤到哪儿吧?”

“阿妈啦,您还真信他的,走喽!我陪你们上路。”

他们走了小半天,翻过一片荒原后,刚珠朝远处眺望,隐隐可见前方的村庄,他说道:“老爷、太太,前面就是朱旺庄园了。”

扎西也眺望了一下,平静地说:“紧着点儿走,到了庄园,今天就歇了。”

白玛在他旁侧,显然有心事,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爸啦、阿妈啦,过了朱旺庄园就是官道了,路广人稠,马匪流寇不敢再来袭扰商队,我……我想就此返回了。”

“白玛,你这一路辛苦,就是要走,也带着你的兄弟们到庄园喝口茶缓口气再走。”德吉说道。

“白玛,你们不能住上一晚上吗?”扎西问。

“不行,爸啦,亚东关口公务繁忙,我不好离开太久。”

“那也不差喝茶的工夫。”

“德吉,既然孩子不能住下,就及早回去吧,也不至于赶夜路。”

白玛听扎西这么说,便开心地说:“爸啦、阿妈啦,你们一路保重。”

“要记你爸啦的话,别赶夜路,凡事小心谨慎。”德吉叮嘱道。

“记住了。”白玛说着,迫不及待地掉转马头,带着边巴和四名藏兵迅速朝来路疾奔而去。

扎西望着远去的白玛,不解地嘟囔着:“这孩子,急什么急!”扎西和德吉都没有察觉到,一路上白玛有些兴奋,有些不安,时常走神。突如其来的爱情让小伙子坠入了情网,白玛的心早就飞回亚东,飞到他心爱的达娃央宗身边了。

埋伏在朱旺庄园里的藏军官兵纷纷脱掉军装,换上庄园里奴仆的便装。强巴和央卓在墙边给马准备草料,央卓小声地对强巴说:“德勒老爷要来了,估计快到了。”

“这伙人是干什么的?”强巴问。

“不知道,好像是从拉萨来的,冲着德勒老爷……”

“嘀咕什么呢?说你们呢,快干活儿!”朱旺冲他们吆喝着。

强巴赶紧抱着草料跑去喂马,他偷眼看了看正门,庄园大门紧锁着。已经换好便装的藏军端着枪、带着刀分别埋伏在院子四处。

扎西一行兴高采烈地朝朱旺庄园而来,他哪里知道灾难就在眼前。朱旺和两个伪装成仆人的藏兵,站在门口等候着。朱旺一见扎西,便迎上去热情地说:“德勒老爷、太太,一路辛苦了。”

“朱旺管家,每次你都这么客气。”扎西说道。

“老交情,老交情,应该的,应该的。”朱旺既矛盾又害怕地说。他边上的仆人用藏刀顶着他的腰。朱旺一激灵,马上又说:“老爷,快请吧,里面请。”

他带着扎西等人进了院门,驮队也鱼贯而入,两个伪装的仆人站在大门两侧等待时机下手。

扎西下了马,对刚珠说:“今晚在朱旺宿营,你把驮队和大伙安顿好。”

“老爷,您歇着吧,外面有我呢。”刚珠说。

等驮队和伙计进来一半的时候,两名守在门口的仆人突然把人流截断,关门落锁。院内伪装的藏军全部端着枪围了上来。大家一惊,全蒙了。刚珠见状,掏出手枪,三名伙计迅速从驮子上抽出叉子枪进行自卫。

扎西怒目以视,质问朱旺:“这是怎么回事儿?”

朱旺面带尴尬地说:“这……这跟我没关系,真没关系……”

伪装的藏军逼近,他们身后的棚子里又冲出另一批藏军,向扎西他们围上来。扎西一边护着德吉,一边怒吼:“朱旺,你个遭天杀的……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是什么人?”

朱旺早已躲到一边,一副可怜相,哆嗦着不敢说话。

藏军粗暴地驱赶保护驮子的伙计,伙计们奋起反抗,和藏军厮打起来。一名藏兵举手就是一枪,一名伙计倒在了地上。

事先埋伏好的一群藏兵也持枪冲了出来,把剩下的伙计团团围住,驱赶他们到墙边去。大家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不知所措,乱作一团。

白玛、边巴和四名藏兵骑马正在远离庄园,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枪响。白玛警觉,勒住马四下观察。这时,庄园方向又传来一声枪响。白玛大惊,说道:“出事儿啦……快走!”他掉转马头,朝庄园狂奔而去,边巴等人紧随其后。

众藏兵已经控制了庄园内的局面,伙计们有的被打翻在地,有的被顶在了墙角,只有刚珠和三名带枪的伙计持枪和藏兵对峙着。这时,英塞和平措从楼里出来,走到扎西和德吉面前。

英塞上前说道:“德勒老爷,在下失礼了。”

扎西审视着他,问道:“你是谁?”

“我是噶厦政府主管诉讼的英塞大人,奉命前来捉拿你。”

“噶厦政府?”

“我们是奉命行事。”平措说完,又指着刚珠等人说道:“把枪放下,抗拒噶厦的官差,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扎西见状,命令刚珠他们把枪放下了,刚珠等人已手无寸铁,气氛缓和了许多。

“这就对了,有话到拉萨……”还没等英塞说完,院外就响起了枪声。

是白玛和边巴等人已经到了庄园门口,他们各自找到了有利地形,和守在门外的七八名藏兵接上了火。藏兵守军顽强抵抗,白玛等人无法向院门靠近。

就在众人发愣的一刹那,刚珠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英塞一把掳到怀里,锁住他的脖子,又从腰里掏出手枪,顶在他的脑袋上。他怒吼着:“退下,都退下去,再不退,我崩了他!”

刚珠见藏军不动,开枪把身边的一名藏兵打倒在地。

英塞害怕了,央求着说:“管家兄弟,你……你别为难我啊,我也是当差的。平措,让他们退,快退!平措副官……”

平措无奈,只好大叫:“退,退,快退!别伤了英塞大人。”

藏兵们向后退去,三名伙计见状,赶紧捡起了地上的叉子枪,护住扎西和德吉。刚珠大喊:“把门打开,打开!”

藏兵乖乖地把大门打开了。

白玛见院门大开,他停止了射击,透过门洞他看到了被围困的扎西和德吉。

刚珠一边拖着英塞往外退,一边对扎西说:“老爷,我们赶紧走,出去跟少爷会合,就能脱身了。”

扎西随他往外退了几步,忽然拽住英塞,命令刚珠说:“往里去,进楼!”

“进楼?进楼就走不掉了。”

“不走,进楼!”

刚珠蒙了,但还是听从扎西的,拖着英塞随扎西和德吉往楼里撤,三个伙计断后。强巴在楼门口候着,不动声色地配合扎西等人退入楼中,然后,把楼门关上。楼门一关,平措带着藏军一拥而上,但被隔在了外面。

进了楼里,刚珠带着两名伙计和强巴把柜子移到门前,把门顶死。另一名伙计拿着叉子枪守在窗口,警惕地盯着外面。

扎西和德吉用绳子把英塞绑在柱子上。英塞央求着:“德勒老爷,您轻着点儿。”扎西故意勒紧绳子,疼得英塞直叫。

扎西骂道:“你是纸糊的,还是酥油捏的?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屎?说说吧。”

“德勒老爷,您高抬贵手,我只是一个当差的,噶厦派我……”

“胡扯什么噶厦,我问你,是噶厦里的什么人派你来的?”

英塞皱着眉头,不肯说。

扎西抬腿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踢翻,英塞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他说:“你……你要干什么?我……我是噶厦命官……你不能胡来……”

扎西没言语,他倒了一碗酥油茶递到英塞嘴边,柔中带硬地说:“嗓子有点儿涩吧,喝了再说。”他捏着英塞的嘴,给他灌了下去,又说:“这回润了,顺溜了,说吧。”

“是康萨老爷,是康萨噶伦派我来的。”英塞害怕地说。

“我犯了哪条律例?劳烦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你的货物里杂带着违禁品。”

“什么叫违禁品?”

“噶厦明令禁止不许运的那些东西,药品、轮胎、电池……还有煤油。”

“不错,噶厦的禁令我知道,可拉萨的各大家族不是都在运这些东西吗?索康家、擦绒家、噶雪巴家,哪家比我运得少,为什么偏偏派你来拿我?”

“德勒老爷,你就别跟我论理了,你要论理就去拉萨论……”

扎西突然发狠,把茶碗摔在地上,质问道:“是别有用心吧?”

“我真不知道,我只是下面当差的,布达拉宫和大昭寺里的老爷们怎么筹划,我哪里知道……”

“好吧,我不逼你。英塞大人,委屈你了,要是饿了、渴了,吱应一声。”扎西说完,转身朝窗口而去,他站窗前,朝院子里观察。

平措和藏兵们正躲在驮队货包的后面开小会,商讨对策。另外一伙藏兵用刀挑开驮队的货包,里面露出整箱的电池、药品,还有轮胎……

扎西站在窗口沉思。今年年初,英国人出兵占领了藏南大片的土地,其中也包括德勒家族在门隅的世袭庄园,扎西将此事禀报噶厦政府,达札摄政王派人与英印政府交涉几次,便不了了之。其实,拉萨的权贵们正勾结英国人,忙着剔除心向祖国的热振势力,他们哪有工夫管顾家国之疆土沦陷!现如今,扎西身陷重围,他明白,自己再次成为了政治较力的牺牲品。

刚珠有些着急,跑过来问:“老爷,我真不明白,刚才能跑,您怎么就不跑?您看现在……全闷锅里了,我们成牦牛肉包子了。”

“我们可以逃脱,白玛怎么办?他毕竟是藏军的连长,把他牵连进来,军纪法度不会饶了他。”

“让白玛少爷一起跑呗,噶厦抓我们,凭什么还给他卖命。”

“但我们的货物却被扣在这里……”

“老爷,您什么时候变成守财奴了,还舍不得这趟货。”

“达札一伙完全投靠了英国人,他们要对热振活佛动手了。拉萨城里的亲英派和亲汉派已经拉开架势了,这些货是我们支援内地抗战的罪证,达札一伙正求之不得呢。他们针对的不是我扎西,而是把我当棋子,来要挟土登格勒,打击热振活佛。我们一走了之,所有的罪责就得土登格勒一个人担着。”

“可恶!想躲都难……离他们远远的,为什么还是被搅和进去?”德吉反感地说。

“德吉,你就别抱怨了。这种世道,我雪域众生,独善其身谈何容易!”扎西劝慰说。

“看来,你那三个师兄提醒得对,要是跟他们走丽江就对了。”

“老爷,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僵持!在朱旺庄园耗下去!绝不能连人带货把我们押送到拉萨去,那就被动了。要给土登格勒和热振活佛那边留出回旋的余地,他们会有解决的办法。刚珠,你机灵点儿,官差英塞一定要扣在我们手上,有了他,外面那些人就不敢冲进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派人给土登格勒报信。”

“被困在这里,怎么派人出去?”德吉着急地说。

扎西犯难,冥思苦想。刚珠急得抓耳挠腮,他在屋子里乱转,一抬头看见墙上挂着一副弓箭。他乐了,奔过去摘下来说:“老爷、太太,你看这个。您写封信,我用这支箭从窗户射给白玛少爷。”

“好主意。”德吉高兴地说。

“够得着够不着,你先射一箭,试试。”扎西审慎地说。

刚珠运足了力气,拉弓搭箭,忽然咔的一声,弓柄竟然断了。

藏兵们已经开始在碉楼的四处设防,三人一组设下了阵地,他们一直等到天黑,趁着夜色,平措指挥四名藏兵在楼房侧面搭上梯子,朱旺带着他们上了房。

几个人到了房顶,弓着腰,蹑手蹑脚地凑近屋顶的一个小门。平措上前观察,问道:“通向哪儿?”

“从这儿下去,是二楼的走廊,走廊中间有楼梯连着客厅。”朱旺说。

平措打定主意,指挥藏兵悄悄地把小门打开,让藏兵顺着通道下去。藏兵刚进了小门,忽然听到里面枪响。原来是刚珠和一名伙计埋伏在走廊里,他们端着叉子枪朝上面射击。藏兵吓得匆忙从门里跳了出来,两颗子弹从下面飞上来,打在门上,平措等人趴在屋顶,不敢动了。接着传来了刚珠的骂声:“吃糌粑拉狗屎的,你们敢下来,我就把英塞狗官宰了,来收尸吧……”

平措无计可施,挥手让大家撤了下去。

边巴和藏兵伏在墙外,他们搭成人梯,白玛爬了上去。他在墙头露出脑袋,朝院子里张望。

院内的藏兵们依然在各自的阵地内设防,十几名藏兵荷枪实弹地把楼房围得死死的,偶尔有奴仆过来给他们倒酥油茶,供吃喝。德勒府的伙计们两人一对,背靠背地捆在一起,倚墙根而坐,他们半睡半醒的。

白玛看在眼中,怒火中烧,但又无计可施,他跳了下来。

“少爷,里面怎么样?”边巴问道。

“人太多,冲进去只会被擒。”

“那怎么办啊,得想办法把老爷、太太救出来啊……”

“闭嘴!我比你急!”白玛烦躁地说。

英塞依然被绑在柱子上,似睡非睡地闭着眼睛,突然,他感觉一个黑影向他凑过来,英塞惊恐地睁开眼睛。强巴端着酥油茶壶走近他,仇恨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扎西和德吉倚在卡垫上,一筹莫展。强巴凑上前来,给藏桌上的茶碗添了茶,退到一边不肯走。扎西此时才留意面前的这个奴仆,他奇怪地问:“你不是我们家的伙计?”

强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两眼含泪,激动地说:“少爷、少奶奶,您不认识我啦?……我是兰泽小姐的仆人强巴啊。”

德吉一激灵。扎西认出他来,惊喜地问:“真是强巴,你怎么在这儿?”

“少爷,奴才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和少奶奶了呢。”

“你别跪着了,快起来,站起来说话。”

强巴站起身,但还是弓着腰。

“我不是给了你自由民的身份,你怎么又跑朱旺庄园做起了家奴?”德吉问道。

“奴才命浅,当年照着少奶奶的嘱咐,确实用您给的钱买了块地,可没种上两年……就活不下去了。”

“遭灾啦?”

“差不多吧,高原上哪块地不是老爷们的地?我们这种奴才,即使有了自己的土地,也收不到自己的青稞。”

“为什么?”

“没了府上的照应,处处受人欺负,逼得没办法,只好就近依附了朱旺庄园。谁曾想,土虎年……地里遭了冰雹,欠了收成,为了填饱肚子,借了朱旺管家五藏克青稞,这之后利滚利就变成了一千三百藏克的债,唉,今生今世我也还不起管家老爷的债了……”

刚珠拎着枪回来,见强巴正在和扎西、德吉说话,他仔细观察,恍然大悟地说:“白天我还纳闷呢,这人眼熟,果然是强巴。”

强巴一脸憨笑。

“强巴,除了屋顶,这楼里还有别的通道吗?”刚珠问道。

“你想出去吧?我也正是为这事儿来禀告少爷和少奶奶。”

“你能出去?”

“能!”

强巴等到了后半夜,趁众人都困倦不堪的时候,从屋顶的小门里探出头来,他见屋顶上空无一人,便悄悄地钻了出来。

清晨,朱旺带着四名背着空水桶的奴仆朝院子后门而来,其中一人是强巴。守门的两名藏兵见他们过来,警惕地拦住他们。朱旺上前打招呼:“军爷,院子里没有水了。”

藏兵没理他,上前查看奴仆,又瞧了瞧空水桶,放行了。

朱旺停下脚步,让四名奴仆迅速地穿门而过,他叮嘱道:“快去快回,军爷们等水熬茶呢。”

看守的藏兵等奴仆们离开了,赶紧把后门关上了。

强巴出了院子,边走边回头张望,磨磨蹭蹭地走在了最后,他见后门关了,扔下水桶,撒腿就跑。另外三名背水的奴仆毫不知觉,继续朝河边而去。

强巴绕过朱旺庄园的正门,走了另一条小路,绕到了白玛的后面。边巴和藏兵发现了他,他们一拥而上,将他擒获。强巴焦急地说:“我是德勒少爷派来的,给白玛少爷捎口信。”

藏兵把强巴拖到白玛面前,白玛审视着他。

“您就是少爷,白玛少爷?”强巴问道。

“嗯。你从庄园里逃出来的?”

“啦嗦。这是德勒少爷的念珠……少爷让我拿上这个,说你自然识得。”

白玛接过念珠,看了看,问道:“你说吧,什么口信?”

“庄园里外都是官兵,咱打不过,别硬顶着。德勒少爷让你赶紧回拉萨,去给雍丹府的二少爷报信。”

“这是我爸啦的意思?让我撤,对吗?”

“啦嗦。”

白玛一挥手,两个藏兵上前把强巴按在地上。

“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强巴趴在地上问。

“你叫我爸啦少爷,那我是谁?连辈分都不分!他们派这种糊涂蛋来骗我,找死!还雍丹府的二少爷,他早就是仁钦噶伦啦!”

“少爷,你相信我……少爷……白玛少爷……少奶奶也是这么叮嘱的,让你去找土登格勒,他是雍丹府的二少爷啊……这十万火急啊。”

白玛扭头问边巴:“你认识他吗?”

“我怎么没见老爷府上有这么个人啊。”

“我也不认识你啊,你是谁啊?”

“我是边巴,在老爷府上六七年了,你认识我吗?”

“我十多年前就离开府上,你是后来的。”

边巴不耐烦,伸手用绳子勒住强巴的嘴巴,把他拖到了一边。

强巴蜷在土墙边上,他着急,但又说不出话来,他不停地呜噜呜噜地号叫,眼泪流下来。

白玛观察着他,对边巴说:“他好像还真有话要说,你去!”

边巴过去把绑在强巴嘴上的绳子解开,强巴一边奋力地向白玛这边爬,一边说:“少爷,您快去拉萨,要不少爷和少奶奶就没救了。”他见白玛不动,继续说道:“少爷,您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从前是兰泽小姐的贴身仆人,兰泽小姐您应该知道吧?是她把我买到府上的。”

“兰泽妹妹?你是她的仆人?”

“对啊,小姐火鼠年没的,少奶奶发了慈悲,销了我奴籍,给了我外面的活路。”

“噢,我听说过,你就是那个……你叫什么?”

“强巴。”

“边巴,快给他松绑,强巴是我们府上出去的。……强巴,冤枉你了,你快说,老爷和太太在庄园里怎么样?”

“老爷和太太把拉萨来的那个大官给抢去押在楼里,院里的藏兵冲不进去,急得满世界乱窜。”

白玛沉思片刻,他突然掏出短枪,递给边巴说:“你们五个,在这儿给我守着,牵制里面的人,别让他们出来。”

“少爷,那你呢?”

“我去拉萨!尽早让二姨夫知道这边的情况。”白玛说着起身,翻身上马,朝拉萨方向狂奔而去。

扎西站在窗前观察外面的动静,他担心地说:“也不知道强巴出去没有。”

“老爷,这儿也看不见啊,要不,我去房顶瞧瞧。”刚珠说。

“算了,你一个人去会有危险。”扎西说完,又陷入了沉思。

强巴将口信送到与否还是次要的,扎西现在真正担忧的是土登格勒。这趟印度之行有两个多月了,拉萨政局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心里没底。自己和驮队被扣押,是这场斗争的开端,还是这场斗争的结束呢?

平措正和三名藏兵倚在墙根下商量对策。平措忧心忡忡地说:“差事办成这样,回去让我怎么跟代本老爷交代。这样耗下去不行,快想想办法,都想想,得把英塞大人抢出来……”他一扭头,看到不远处的朱旺,便冲他吆喝:“你,过来!”

朱旺只好小跑上前,蹲在平措对面。

“楼里吃的喝的能扛几天?”平措问道。

“楼里只有些点心,填不饱肚子。平日里都是做好了饭菜,由仆人送到里面去。”

“朱旺管家,也别饿死他们,你带人进去送些吃喝怎么样?”

“那敢情好,再没的吃,里面就要出人命了。”

平措阴笑着,对三名藏兵说:“你们换上仆人的衣服,把家伙藏好,跟朱旺管家混进去。……见机行事!”

朱旺说得没错,藏桌上的茶点盘里只剩下了几块饼干。扎西拿起一块闻了闻,递到德吉的嘴边说:“别愣着了,吃吧。”

“你还真能吃得进去,我担心拉萨那边斗得厉害,达札一伙敢派人扣我们,土登格勒会怎么样呢,是不是凶多吉少?”德吉说。

“我们被扣,好事儿!何必烦心。”

“好事儿?”

“我们往内地运抗战物资已经两年多了,为什么早不扣晚不扣,偏偏这个时候来这么一下。这说明抗战要胜利了。”

“真的?仗打完了?”

“就算没打完,也一定在不久的将来,快了!”

“自我安慰,你总是瞎乐呵。”

“我那三位师兄怎么说的来着,拉萨的亲英分子更加猖獗了,我琢磨着,这话里有话。德吉,你想想,英印政府是中国的盟国,只有仗要打赢了,战争快结束了,盟国之间才开始分裂,开始内讧。这个时候,英国人才腾出精力,鼓捣达札一伙加快分裂的步伐,热振活佛和土登格勒才显得更碍他们的事儿……”

“听上去有点儿道理。可是,贵族之间的争斗从来都很血腥,你虽是外来的喇嘛,这几年领教还不深吗?……他们从来都下死手!”

“我就不信,达札受释迦佛教化几十年,他还会杀了我?……不管怎么样,饼干还是得吃。来,我敬你一碗茶!”

刚珠勤快地端起茶壶,却倒不出茶来,他晃了晃茶壶,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时,楼顶门口传来朱旺的喊声:“老爷,德勒老爷,我给您送吃食来了,我下来了,您别开枪……老爷,您别开枪,我下来了……”

扎西乐了,对德吉说道:“瞧见没有,茶来了,肯定还是热气腾腾的。”

刚珠骂骂咧咧地说:“吃糌粑拉狗屎的朱旺,他在上面嚷嚷什么呢,等我去拾掇他。”

“刚珠,他来送吃的,你不让他下来,想饿死我?”扎西玩笑地说。

“朱旺坏了良心,老爷,您还真信他……”

朱旺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估摸着老爷、太太已经断了顿,那可是我的罪过。平措副官也让我给英塞大人送口饭,他要是饿死了,老爷您又多了一个罪名不是。”

扎西催促刚珠说:“你不饿是吧?快去啊。”

刚珠只好回到走廊,伙计正端着叉子枪瞄着屋顶的小门,门口有朱旺的影子在晃动。刚珠掏出手枪指着上面叫道:“唉……,你下来,别跟我耍滑头,爷爷的枪子识得好赖人!”

朱旺带着伪装成奴仆的三名藏兵顺着楼梯下来了,他们手里拎着茶壶,端着酥油、糌粑等食物。

屋顶上,平措率领六名持枪藏兵,在小门口附近匍匐着,伺机而动。

朱旺赔着笑脸说:“饿着谁都不好……对吧?”

刚珠冷着脸,拦住每个人,对他们进行了搜身。他没发现武器,便带着他们去了客厅。

在扎西和德吉审慎的目光下,刚珠领着朱旺和三名假奴仆走了过来。朱旺上前张罗着:“怠慢了,怠慢了,快给德勒老爷、太太布上菜,满上茶。”

假奴仆上前给扎西和德吉的茶碗里倒上了酥油茶,扎西端起茶碗就要喝。刚珠警觉,上前把茶碗夺了下去说:“老爷,您慢着……”他指着假奴仆说:“你,给我喝了!”

假奴仆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朱旺。朱旺说道:“喝,喝,管家老爷让你喝你就喝!”假奴仆端起茶碗把酥油茶喝了。

朱旺脸上堆着笑说:“德勒老爷,您看,香着呢,我哪敢往您的酥油茶里放毒啊。”

“刚珠,多此一举了不是,我们反倒成了小人。朱旺管家,坐吧,我们边喝茶边聊。”扎西旁敲侧击地说。

奴仆们将带来的各种美味摆在藏桌上。

朱旺坐在扎西边上,可怜巴巴地说:“德勒老爷、太太,你们大人大量……往来都是客,我……我谁也得罪不起啊。”

“你也是迫不得已,我没怪你!”

“德勒老爷,英塞大人那边……饿得正捯气呢。”

“请便。”

朱旺挥了挥手,假奴仆拎着茶壶走向英塞,他走过去倒了一碗酥油茶,送到他嘴边。英塞狼吞虎咽地喝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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