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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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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通吧。天冷,七爷别冻坏了。”

杨焕雄不做声,沉默的坚持。

傍晚时分,飘起零星的雪花。

杨大帅的车开过来,在门口停住。

“你走吧。”杨大帅冷冷说:“杨家给了你生命,你为杨家解了围。彼此不再相欠,去吧。”

“大哥,求大哥放小七回家。”

三天三夜的风霜雨雪,小七坚持着长跪在大门外,往来人们惊讶而费解的眼神不时投来,开始有军中的老人前去找杨大帅讲情。

二一三旅的将官和昔日受过七爷恩泽的将士们闻讯而来,越聚越多,跪满一地,杨府门口过往的道路都被跪满的官兵堵塞,众人默默肯求杨大帅饶过七爷。

“大帅不饶过七爷,我们就陪七爷跪死在这里。”

“对,我们誓死追随七爷。”众人异口同声。

冬日的傍晚,寒冷异常,七爷咬了牙关劝身后的兄弟们:“弟兄们,诸位的好意,焕雄心领了。但是请兄弟们回去吧,大家好意在帮小七,如果弄巧成拙被我大哥误会是兵谏逼他就范,小七就罪不容恕了。小七违犯家规在前,忤逆兄长于后,家法严惩实在是罪无可恕。诸位的深情厚意,小七心领,大家请回吧。天冷,冻到了兄弟们,小七于心不忍。”

众人迟迟不肯离去。

大太太在门内偷偷窥视了很久,每次都被娴如拉劝:“娘,爹不要你出门去见七叔,娘还是别惹爹不痛快了。”

白天,天际又飘下小雪,冰茬般的点点星星,沾身即融。

雪粒沾在七爷干涩的薄唇上,七爷仰面看了阴沉沉的天空。

“豹儿,七弟~~”大太太终于忍不住从门后冲了出来。

“嫂娘~~”小七百感交集,眼泪立时涌出了眼眶,扎在嫂娘的怀里呜咽:“嫂娘,小七不孝,让嫂娘担心了。”

大太太抚摸着小七的头发:“豹儿,你这孩子呀。你怎么跑,也跑不出你哥的掌心呀。你这么闹,可让他如何能饶你呀?你告诉嫂娘,嫂娘该这么做才能救你?”

七爷杨焕雄抽噎不语,刚强的汉子,面对强敌都毫不改色,几日来跪在门口都没有的失态,却在嫂娘身边如个幼童般的脆弱。

“谁让你出来的?”一个声音响在身后,杨焕雄抬起头,大哥杨焕豪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眼前。

第161章 叛逆的代价

“大哥,不怪嫂娘,是小七想嫂娘了~~”

杨大帅根本不理会七弟焕雄,暴怒的斥问妻子:“你也无视杨家家规吗?”,说罢飞起一脚踹过去。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杨焕雄对大哥嘶吼着,扶起嫂娘,鼻头一酸:“嫂娘,疼吗?”

杨大帅恼怒的掏出枪,顶在小七额头。

“七爷!”跪在周围的士官们惊叫了起身。

“大帅,求大帅饶了七爷。”求告声震天动地。二一三旅的兄弟跪成一片,一眼看不到边际。

杨大帅大喝一声:“谁敢管?”

杨七爷向身后摆摆手,示意大家冷静。

“哈哈,是在威胁本帅吗?兵谏吗?”杨大帅质问。

“大哥~~”七爷惊呼,惨然的神色:“大哥这么重的话,小七承不住。”

“谁是你大哥?龙城和杨家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姓穆也好,姓胡也罢,去哪里都好,腿长在你身上。你跪在这里做什么?这杨家大门是你自己走出去的。喔,明白了,杨七爷破了敌兵,手下兄弟誓死效忠,你是要本帅让了这龙城都督的宝座给你是吗?你早说呀,何苦在这里演戏!”杨大帅一阵讽刺的冷笑。

“大哥,小七生是杨家人,是大哥的豹儿。”杨焕雄哽咽说。

“我的豹儿?我杨家养条狗都知道看家护院,强你百倍。我养大了你,你怎么回报我的?你拿杨家当什么地方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

“大帅,求大帅念在七爷救难的份上,看在七爷劝说这么多兄弟迷途知返的份上,饶了七爷吧。我们情愿替七爷去死。”

“老爷,老爷。”大太太颤巍巍的顶住黑洞洞的枪口:“老爷,枪太冷,冷了情份。小七犯了家法,你该怎么责罚就怎么责罚,别动枪,寒心~~”,大太太哭得泣不成声语无伦次:“老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何苦当初不听老太爷临终遗言掐死豹儿,为什么二十多年后又要这样~~让我受这份罪~是老爷你擅作主张留了豹儿一命在世上。豹儿那么小,血淋淋的小猫一样~老爷就把他交到我手里~~”

“住口!”杨大帅大喝,妻子口不择言中吐露出二十多年的秘密。

杨焕雄惊秫的目光投向大哥,生父遗言中曾要放弃他的生命。

杨大帅痛苦的转身不语。

大太太慌忙拉住小七解释:“豹儿,老太爷的意思是,老太爷他~~知道自己要去了,他怕你生母无能去教养你成人。所以老太爷只让你哥给你生母个名分,然后,然后~~你哥不忍心,说他不信不能教你成人,才~~”

沉默片刻,空气死一般凝滞。

杨焕雄抬眼望着大哥伸出手:“大哥,枪借豹儿一用。豹儿可以一死谢罪!”

“七爷,七爷不可呀。”

一片混乱。

车鸣声,车队接秦瑞林总理返回停到门前。

车上下来老态龙钟的秦总理和一身灰呢大衣精神抖擞的于远骥。

“秦大哥,抱歉抱歉,家门不幸,被秦大哥看笑话了。”杨焕豪一脸愧疚,侧头汗颜。

几月时间苍老许多的秦瑞林来到杨小七的面前,叹息一声就随了杨焕豪夫妇扬长进门。

于远骥停在杨小七面前,北风掠起他大衣下摆在风中翻卷。

“怎么样,小七,很威风吗?这么多兄弟给你陪绑,就连请罪都这么气势磅礴,不愧是杨七爷呀。”

于远骥得意的一笑,撩挽了大衣襟蹲身对杨焕雄悄声神秘说:“杨村之战,于哥可是替你挨了金鞭了。小子,你今天该怎么补偿?”

于远骥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小七的下颌抬高他的脸,二人目光平视:“杨小七,你不会死,死太容易了,我要看你如何的生不如死,看看‘人中美玉’是如何连条野狗都不如的爬进杨家大门。叛徒的代价!”

鸡鸣破晓,天色微亮。白茫茫的积雪绒毯般铺满寂静的街道,杨家大门嘎然大开。

七爷杨焕雄眼睫上沾着朔风卷上眼帘的残雪,倦怠的目光露出微弱的光芒。

六名护院分立两旁,手里拄着黑漆家法棍子:“七爷,奉老爷命令,请七爷进府。”

“七爷,得罪了。小的们奉命行事,七爷忍忍。”护院话音一落,四根棍子从左右分别压住杨七爷的肩头脚踝,身后的士兵“哗啦”一涌而上。

“退下!别管~~”小七喝退了众人:“杨家的家法,二十杀威棒是进出家门的第一关。”

“打我们吧~放过七爷~~”

悲泣的喊声,杨焕雄凝重的回身拱手致谢,示意大家不要再徒劳争执。

“来吧!”杨焕雄趴在满是积雪的地上咬住拳头。

两旁的护院迟疑片刻,犹豫的提示一声:“七爷,这规矩~~”

杨焕雄沉默不语,沉吟片刻,苦笑了撑起身:“我自己来~”

杨焕雄脱下外衣扔给身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解开腰带,趴回原地。

“七爷~”身后惊呼声。

“七爷,我们愿代七爷受刑!”

左右护院一声吆喝,无情的棍棒雨点般飞拍而下,落在七爷杨焕雄赤露的臀上。

杨焕雄颤抖着牙关,依着规矩断断续续背着:“《杨氏家训》:凡杨家子弟,忠孝为先,守礼仪,知廉耻,勤俭持家~~”

二十杀威棒飓风般打过,小七瘫趴在地上战栗着撑身,杨大帅已经立在他面前,傲睨四周黑压压的人群,耳边一片啜泣声如悲歌一般。杨大帅清嗽一声,一字一顿说:“叛逆家门,罪无可恕!”

瓷砖铺地的浴堂,满屋氤氲着温润的水雾。杨焕雄麻木冰冷的肌肤伤痛中又夹杂忽冷忽热的酸痒。

“七爷,小的伺候七爷冲洗一下,这是老爷吩咐的。”

杨焕雄几乎是无从抵抗的被四个仆人摆弄着,他下颌枕在木桶的边缘,腰下肿痛的棍伤着了热水疼痛难耐。

“老爷这就是放过七爷了?”杨焕雄隐隐听了门外有人议论。

“没见来了那么多说情的人。老爷总要给大家面子吧。”

杨焕雄惨然的笑笑。怎么可能?他了解大哥,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杨焕雄抬起眼,清洗干净的容貌,头发抿在脑后,显出一丝顺驯乖觉。

“娘,你快去祠堂看看呀。爹把小七拖去祠堂了,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会真把小七打死吧?”凤荣慌得在屋里踱步。

大太太红肿着眼睛摇头:“没用了。小七这顿打能不能熬过,就看他的造化了。”

“小七越活越傻了。救完龙城大难,他长了腿不会跑呀?他还勤留在这里等了板子拍下来。”凤荣气得坐回到床榻边。

“小七答应过你大哥回杨家伏法认罪,你大哥才允许他去救龙城之围的。这个傻孩子,回来送死呀。”

凤荣眼眶红润,感叹说:“我爹不讲道理。小七若不是为了救杨家大难,才不会回龙城送死。爹这死要面子的脾气,莫不真是‘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了?指挥打仗失利,不听小龙官儿劝告,差点被叛军端了老窝。不是小七救难及时,他早就完了。还有,小七那些旧部也真糊涂,求什么情呀?我爹见了多堵心,不把小七碾成烂泥,怎么找回龙城大劫丢尽的脸面?”

第162章 裹尸布

杨大帅在祠堂踱着步。

伏在春凳上痛苦喘息的小七弟,贴身单衣上满是家法棍子留下的斑驳血渍,痛苦的脸容,额头渗着豆汗。

“豪弟,别为小七气坏了身子。”小七余光看去,姐夫许北征终于粉墨登场,身边还有秦总理和小于哥。小七暗自叫苦,他们难道被大哥特许进杨家祠堂了?

“兄弟毕竟是兄弟,教训一番就是了。要说气,我和他大姐这回是一肚子的气,他大姐掐死他的心都有。不过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姐夫信口雌黄,小七知道姐夫是在报复。

杨大帅吃惊的追问下,许北征屡屡挥手不讲:“豪弟,豪弟,自己人,何苦当真。”

看杨大帅转去拷问小七,许北征这才勉为其难般滔滔不绝控诉小七的罪行。如何在云城气焰嚣张的胁迫他出兵,如何不等他答复就迫不及待谩骂他。

“要不是我派灿儿追上你,派了飞机帮你,你一时意气用事,就没想过你大哥和龙城安危?”

小七心里暗骂,姐夫简直是无耻之极。他去云城求援,借款子去同叛军活动斡旋,借飞机去威慑敌军。姐夫居然为保自己见死不救,左右推搪。就连他求姐夫通电表态声援龙城,姐夫都支支吾吾。小七寒心之余骂了他一句扬长而去,还是凌灿看不过,追了他说“七舅,你别和我爹生气,飞机的事,我去想办法。”

小凌灿真是义气,假签了军令派遣调动了十架飞机。逼得姐夫许北征只得将错就错的就范。如今姐夫居然一摸脸,能这么恬不知耻的颠倒是非,但如今他处在劣势,解释什么都是徒劳。

杨大帅再次暴怒的抡起家法棍子,于远骥劝道:“杨大哥,远骥多嘴。难道杨大哥还想同上次打汉辰一样弄个骨断筋折吗?”

顾夫子痛苦的阂上眼睛,劝杨大帅说:“换藤条吧。”

“小七,畜生,给你姐夫请罪。”杨大帅喝令。

小七强忍了满怀的委屈,跪行到姐夫面前,高举了藤鞭:“姐夫,小七混账,冒犯姐夫,请姐夫教训。”

“豪弟,你自己管吧,我不过是外人。”又转向跪在脚下的小七,奚落说:“不是说姐夫不姓杨,没资格教训你吗?”许北征的话,杨大帅已经瞪直了眼睛。

“混账,畜生,姐夫你打他,往死里打!”

许北征一脸得意,那日在自己面前放肆的妻弟杨小七,今天让他长足记性。

沾了血的底裤费力的褪下,露出修长的腿和血迹斑斑的臀峰。小七俯身艰难的跪好,像小时候被大哥责打一般。

“小七这不分里外人,可是真欠管教了。十多年前在云城犯混,就被你大哥没脸的打,如今还不长进。”

许北征暗自得意,藤条瞄准了伤口密集的地方狠狠抽下,皮肉被撕裂开般疼痛,疼的小七浑身抽搐。

顾夫子近前两步到小七焕雄的面前:“小七,你可知罪了?你姐夫教训你,不是为你顶撞他,而是要你知道点为人子弟的规矩。”

许北征这才恍悟到自己的失态,担心顾夫子洞察出他的借题发挥,解释道:“虽说姐夫同你是自家人,可毕竟是外姓。只是小七你的作为连我都看不过了。小七,说好听了是‘里外不分’,说难听了就是‘吃里扒外’。”许北征牙关里挤出这句话,看了众人皱眉不解的样子,于是瞥了眼一旁神色肃穆的于远骥问:“黑虎,你说说,杨村那夜,你为什么弃兵而逃呀?”

“许大哥~”于远骥愕然的看看秦瑞林,又看看杨焕豪,责怪的目光给许北征使着眼色,示意他不好再说。

众人的目光投向于远骥。

“远骥没什么好说。那日顾哥问远骥那句话,远骥已经答复。远骥绝对不会做背叛秦大哥的事。”

“不要为难于哥。”小七在地上挣扎了起身,咳喘了说:“杨村退兵,是小七那夜逼迫~~”

“小七~~”于远骥惊呼了制止。

于远骥蹲身在杨焕雄眼前,轻声埋怨:“小七,你真呆。杨村之事,你不说,我不说,汉辰不说,怕没人知道。你既然自己坦白,怕于哥也救不得你。”

“小七做过的事,小七会担承。”杨小七竭尽气力的回应。于远骥果真聪明,逼了他杨小七自己说出真相。

听了小七艰难的陈述杨村之夜退兵的真相,众人不无震惊失色。

于远骥劝说:“杨大哥,纵然打死小七也是于事无补。若不是怕杨大哥兄弟间伤了和气,那天杨大哥和我哥逼问杨村退兵实情的时候,远骥早就该实言了。”

“秦哥,焕豪有愧呀,焕豪无颜以对秦大哥和淮军兄弟们。”杨大帅捂面不语,棍子频频戳着地:“我还曾误会是黑虎兄弟同东北军暗中操作,还打了黑虎,没想到那个雨夜劝退远骥大军的奉军‘说客’竟然是这孽障。”

秦瑞林痛心疾首的说:“小七,你大哥这些年养你成人不容易。秦大哥我也从未亏待过你。你~你~怎么能帮了外人来对付自己人?”

于远骥笑了接道:“小七这也是深明大义,如今满大街的学生都在嚷‘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喊停止内战。小七这么做,也是想不管谁拿江山,只要不打仗就好了。”

“混账话!谁拿江山都好,荀世禹之流拿了江山又如何?你吃里扒外,害得你秦哥江山尽失,你死有余辜。”

许北征冷笑了说:“秦大哥宅心仁厚,不忍追究;我这个做姐夫的总不能偏袒内亲,任小七胡为。”

小七惨然苦笑,回龙城本来就有赴死的决心。但又不得不佩服于远骥的精明,许姐夫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看来于远骥早已洞察到大姐夫同他的过结。小七不想去解释杨村劝退于远骥不过是为了救于远骥一命,眼前任何话都已经无益。

“秦大哥和姐夫请回避,别污了诸位的眼。焕豪若不自正家法,外无颜对诸位兄长,内无面目见祖先于地下。”

杨大帅已经面色铁青,对了香案上一排排祖宗牌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家法伺候。‘脱胎换骨’,请家法!”

“老爷~”胡伯惨呼一声,小七的身体打个寒颤。

一直沉默的顾夫子插话说:“叫你请家法你就去,小七是罪无可恕。”

不多时,几名家丁扛进一卷驼色地毯,在青砖地上铺展开。一张洁白的布抖开盖在厚厚的地毯上。

传说中的“裹尸布”,小七心下暗惊。

下人提了一只泛了热气的木桶蹲在小七眼前不远的地方,水面上悬浮密密麻麻的红色海椒,一捆藤条浸在木桶里。

第163章 “脱胎换骨”

小七小时候淘气,但只要听大哥沉下脸提到“脱胎换骨”的家法极刑就乖顺规矩。

背叛家门罪大恶极的子弟,在大刑下最轻也是去层皮肉,然后再被这鲜血染透的“裹尸布”卷走抬出祠堂,或就此扔进了乱坟冈。

于远骥等人一出门,小七就被大哥不容分说的扔掼到那“裹尸布”上。

“大哥,大哥小七该死,可大哥别为小七气坏身子。”见没了外人,小七跪爬到大哥脚下,抱紧大哥的腿。

“还没打呢,你倒耍起无赖了。畜生,改不了的恶习。”杨大帅嘴里骂,眼看了小七可怜哀求的眼光,心里的狠意也生出些怜惜。

顾无疾沉下脸:“把嘴堵了打。”

“先生,不要!哥~~大哥~~”

“不能轻饶他。”顾夫子不依不饶:“你若轻饶了他,如何对外面的秦大哥和许大哥交待?如何面对龙官儿?杨家家法不该是因人而异!”

于远骥听见隔壁屋里的斥骂声,呜咽声,藤条抽打的声音。

许北征欣赏着墙壁上的山水画,摇了头说:“自作孽,不可活。”

“给我跪好,跪好,起来!跪起来!我让你躲,你躲~~”

不知道多久,终于传出小七的嘶哭:“大哥,饶了小七,大哥~~”

“你松手,松不松手?”杨大帅的斥骂。

“这打得太狠了,远骥你去看看。”秦瑞林听了一会儿,终于不忍。

于远骥和许北征先后进屋,惨况令他们侧过头不忍目睹。

白色的布单已经被血染红,小七卧在中间垂死般喘息抽搐,那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一片,触目惊心的令人不忍看。

众人连拉带劝,才算劝下杨大帅。

混乱中,顾夫子迟疑的蹲在小七面前问:“小七,你的豹牙呢?”

小七勉强抬眼看看师父,蠕动干裂的唇,却又沉默不语。

杨大帅也恍悟追问:“莫不是离家这些年,祖宗忘了,豹牙也丢了?”

“豹牙,豹牙交给汉辰代管了。”

小七的话,顾夫子愣愣起身。他清楚的知道,小七此举,就已经做好赴死的决心,不然那颗豹牙小七决计不会离身。

杨大帅骂了声“冤孽”,对身后的家丁挥挥手,木桶里的藤条取出,一桶温热的辣椒水泼下。

措手不及中众人惊呼,小七已经惨叫一声无了声息。

“卷走!”杨大帅咬牙吩咐。

“裹尸布”三面兜卷,如裹扎襁褓般,小七焕雄就被抬走,淅淅沥沥的血滴洒下条血线。

众人被杨家惨无人道的家法惊得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

子卿和汉辰几日来同睡一张床,彻夜长谈。手握重兵,傲睨群雄的踌躇满志;忧国忧民,富国强民的理想;或是理想于现实的无奈,无所不谈。

有时,汉辰听子卿风趣的讲着东北的奇闻轶事,笑得肚子发疼。

有时,小兄弟二人斗嘴,汉辰屡屡被子卿作弄,懊恼的用枕头压下子卿的头:“再闹我可真恼了。”

子卿一把推开他,敛了笑正经的坐起身来:“看你这小模样儿,还真成了林妹妹了。好在你没投胎是个女的,真是我媳妇了可如何是好?”

一句话,二人又闹起来,子卿忽然按了汉辰说:“别闹,七爷的豹牙怎么在你脖子上?”

汉辰听子卿一提,也奇怪,似乎这颗牙从未离过七叔。

“七叔说是保平安的,让我暂戴。”

“七爷对我说过,豹牙是他的生命,他是不会离身的。一次同学们作弄他,偷藏了他的豹牙,急得他要发疯。”

汉辰也恍悟过来,他只知道豹牙似乎从未离开过七叔,七叔乳名“豹儿”也同这颗牙有关系。

汉辰一跃起身。受骗了,七叔要出事。父亲恨所有背叛他的人,七叔虽然回来救了龙城大难,可父亲能饶过他吗?

“我七叔他~他~~他恐怕要出事~~子卿,我现在就要回龙城去。”汉辰翻身下床。

子卿忙劝他说:“伙计你别急,你容我些时候,去调来飞机送你回去。”

小七周身体无完肤,血淋漓的躺在松软的床上,额头滚烫,神智不清的胡言乱语。

“灌他药,都顺里牙流出来了。说胡话还哭喊了‘不要吃药’,倒是没喊‘不要挨打’。这活活褪掉一身皮肉,可怎么是好?”大太太哭着。

“嫂娘,嫂娘~~”小七迷糊的微睁开眼,依稀辨出嫂娘慈祥的声音,身体却不敢挪动。

“豹儿,你醒了,吓死嫂娘了。”大太太哭着想搂小七,但小七一身血肉未凝的伤让她无从下手。

“嫂娘,还疼吗?我哥踢的那脚,没~~”

“小七,你~~你怎么还惦记嫂娘?你~~”

“这孩子~~”顾师母叹息,小七苏醒后的第一句话,反让大太太和她落泪。

小七痛苦难言,浑身的伤口,让他昏迷醒来就火燎般灼痛。

“谁让把这畜生抬回房里的?给我扔去柴房~赏他一口饭吃就不错!”杨大帅和顾夫子进来。

大太太慌忙求告:“老爷,老爷,那柴房四面透风,天冷。小七一身的伤,才醒过来浑身滚烫,若在冻到~~”

“嫂娘~”小七艰难的说:“嫂娘,大哥吩咐的极是,杨家的规矩~~~小七不该~~~”

杨大帅哼了一声,一挥手,一片惊愕的目光中,家院拿来门板将小七抬走。

顾夫子拍了杨大帅的肩头说:“大哥,再舍不得,这规矩不能废。”

四面透风的柴房,被衾冰冷如铁。大太太冻得手脚冰冷,多盖一床被子,小七的伤口又不胜重负;少压一床被,难挡寒风四面袭来。

大太太落着泪,杨大帅进来:“门口那些仆人在做什么?”

“拿些纸封糊一下四面的缝隙。”大太太啜泣说。

“胡闹,柴房被封得密不透风那叫柴房?”杨大帅叱责。

“嫂娘,不要再为小七做什么了。这里很好~~回家真好~~”小七靠在嫂娘身边。

大太太呜咽着:“豹儿,你莫怨你大哥心狠,他,他也是没办法,他是一家之长,上上下下多少眼睛看着他呢。”

“嫂娘,小七没关系~~”小七堆出笑:“当初~~大哥带嫂娘从朝鲜回家,不也是住柴房了~~”小七费力的笑起来,却牵动了一身的伤痛,“哎呦”的呻吟一声。

“小七~~”大太太恼羞道,不想小七提到当年大帅带她私奔朝鲜的往事:“乱说,你这孩子,怎么哪壶没水提哪壶。”

“哼,这就是打轻了,还留了他有闲气耍舌头。”杨大帅骂了声。

昏沉沉不知多久,小七依稀觉得身边有人碰自己。微睁开眼睛,缝隙里投入柴房的日光灼眼。一个漂亮精致的小男孩儿下颌顶在他床沿,静静的看着他。

那双长睫下忽闪灵动的大眼睛,垂眼时勾勒得线条优雅的眼帘含着无穷的韵味,可惜这么双妙目长在这么个小孩子脸上。

小七焕雄看着孩子,觉得他像谁,正在从疼痛中极力搜索脑海里尘封的记忆。那个孩子开口了,嫩嫩的声音:“小七叔是撒谎惹爹爹生气了吗?”

童言无忌,七爷听孩子叫自己“小七叔”,就自然猜出他是谁。

真快呀,时过境迁,居然小乖儿都这么大了。

小七笑了摇摇头,孩子认真的探过身:“乖儿给七叔吹吹揉揉就不疼了。”

伸手去掀七爷的棉被。

“乖儿,七叔不疼。”杨焕雄打量天真可爱的孩子,小模样生得真像妈妈,人见人爱。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的种。

“乖儿听话,不扯谎。大哥撒谎,爹爹生气就打大哥屁屁。”

七爷被逗笑,居然牵起浑身伤口疼痛,不由倒吸冷气。

“乖儿,别给你七叔添烦。”

话音一落,大太太随了杨大帅进来。

第164章 齐家治国

“谁的主意?这里是柴房,不是宫殿!”杨大帅指着小七床板上垫的绒毯、锦被和四周应有尽有的摆设怒斥着:“离家出走、违逆家门还被当成爷供上了?一日三餐除去了米汤,给他一口饭就是恩典,听到没有!”

胡管家和大太太都暗自垂泪。

“放了杨家好端端的少爷不当,自找了当奴才。”

“爹,你这是做什么?七叔他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了,垫两床被子也不为过吧。”凤荣都有些看不过。

大太太泪如雨下,抚摸着小七的头安慰他。

“哥,求哥把小七吊起来吧,连床板都省了。反正小七怎么躺也是疼,前后都是伤,睡不稳觉。吊起来碰不到伤口,或能闭上眼睡上一觉。”小七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逗趣。

一脸严肃的杨大帅也不由笑骂:“跑呀,这回知道疼了?你不是屡次三番的斗戏法从大哥眼前飘走吗?”随即沉声狠狠说:“这帐还没算完,等你秦哥和姐夫走了,我再慢慢一笔笔同你了结。”

夜晚,杨大帅趁了无人时折返到柴房。

昏黄的灯光,门一推,几只小老鼠倏然蹿走,墙角密结了蜘蛛网。一盆忽明忽暗的炭火,房里却如冰窖一般阴冷。小七在咳嗽,叫了几声也没睁眼,摸摸头都觉得烫手。

杨大帅听他喃喃中在喊:“水”。忙扶起他,伸手去取小木凳上的水碗。水碗凑近小七嘴巴,杨大帅骇然的住了手,那碗里的水竟然结冰,杨大帅一阵怆然。眼前的弟弟,哪里还是那个雄姿英发、人人争羡的“人中美玉”?落魄潦倒到这般地步才真令人痛心。如果小七苏醒时能有半句不满的埋怨或投以一丝怨毒的眼神,他或许都会好过些。但小七历经这场家法折磨却安之若素,谈吐自然,反令杨大帅内心煎熬不安。

清晨,大夫走后,于远骥来到柴房。

“怎么?七爷这场压轴戏演得精彩呀。当着成百上千的军队,长官被扒了裤子痛打,呵呵~~精彩~~真让于某开眼。”

面对于远骥的奚落,小七费力的笑笑。他自从昏迷醒来就没能阖眼,周身的伤口折磨得他根本无法入睡,加之柴房四面透风的冰冷。

“拿钱来!”小七咳喘着艰难说:“看戏不用买票吗?”

于远骥也大笑,从兜里掏出纸包。

“这个总行吧?我带来的洋药,镇痛的、消炎的。不多,能让你抵挡些痛楚。”

“于哥就是于哥,知道小七~~”小七一脸安详的笑意:“我本是料到有今日,随身带来些西药,却被家院连衣服一道洗了。于哥真是救苦救难。”

“还有气力贫嘴?早知道我晚些进去拉劝,让你再多吃些鞭子才解气。”于远骥笑骂:“丑话讲前面,镇痛的药吃了伤脑,消炎症的药吃多了伤肾,你留心。还有,不能空腹,你有时日没吃东西了。”

“米汤,灌米汤了。”小七费力的解释。

于远骥凝视了小七,直白的问:“恨于哥吗?”

小七笑了摇摇头:“事情是我做的,我恨你做什么?”

“小七,我要去南方见孙先生了。已经联系上了,他会在桂林等我。”于远骥低声说。

“于哥~~”小七眼里泛了兴奋的光彩:“于哥你想通了?”

“你别得意。是秦大哥同意我去同孙先生谈谈。如今能抗衡陈震天、荀世禹的,除去孙先生南方的势力,怕只有东北的胡云彪了。可惜自古很少有土匪能成事做江山的,不如联合各方力量,一起抗衡了直隶,统一中国后再看谁能称王。”

“于哥,中国就像一个大家族,家里兄弟们打来打去,才给了外人机会趁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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