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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爱大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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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权力转移到大学教师手中。从1301年起,大学总监甚至不再是学校行政上的领导。而在波伦亚,由副主教担任大学主席一职。但事实上大学主席的权威在大学围墙之外,副主教满足于主持学位授予仪式。教学内容与方式都由教授自主。
    其次,大学与世俗政权的矛盾同样突出。统治者试图取得对大学的控制,大学将为王国带来财富和名声,同时也可以成为对大小官吏进行教育的场所。王公大臣们希望像对自己领地上的居民一样,对自己王国里的大学切实地行使自己的权威。大学的师生们用生命来捍卫学术的自由,直到获得胜利。在巴黎,为了争夺大学的自主权,1229年学生与警察发生了流血冲突。在这场斗争中,许多学生被国王的卫队杀死,巴黎大学大部分人参加罢课,并撤往奥尔良。有两年之久的时间,巴黎大学几乎没有开过任何课程。直到1231年,路易九世郑重承认大学的独立地位。在英国牛津大学,1232、1238年、1240年发生了三次大学与国王的剧烈冲突,最后以亨利三世的退位而告终。世俗政权大体上从大学里退出。
对比中世纪欧洲大学的学生运动与本世纪北京大学的学生运动,两者最大的不同就是:欧洲大学的学生运动是内倾型的,主要目的是维护自身的独立;而北京大学的学生运动是外向型的,主要的目的是想解决整个国家的政治问题。欧洲大学从一开始起就确立了自己发言的前提,即:先获得自身的学术独立性,才谈得上对国家的其他方面指手划脚。让大学摆脱外部的诸多力量的牵扯,大学不代表谁发言,大学只代表自己发言,这样的发言才可能是金玉良言。而北大则始终想充当某种更强大的势力的代言人,或者是政府,或者是大众,或者是虚幻的“天下”。中国传统士子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生理想,这一理想贯穿于2000年的“太学”历史之中。北大虽然是新式学校,但受太学传统的侵染很利害,北大连做梦都在“为天下先”,偏偏心目中没有自己,这样的一种“无私”有没有问题呢?假如自己没有一个稳当的立足点,又如何能够撬起地球来呢?
欧洲的大学通过对自身利益的捍卫,使自己成为一种独立的、强大的社会力量,而以北大为典型的中国现代大学则被纳入政府机构中,成了官方意识形态的传声筒。西方大学从13世纪以来就具有的独立性,对20世纪末的中国大学来说依然是一个美好的梦境。13世纪末,爱尔兰学者托马斯写道:“巴黎城就像雅典,分成三部分:第一,商人、手工业者和普通老百姓,名为大城;第二,宫廷周围的贵族和大教堂,名为旧城;第三,大学生和教员们,名为大学。”欧洲的许多大学都建立在郊外,大学本身就是一座自给自足的小城市。即使是那些处在大城市的大学,在城市的结构中,它们的身份也是独立的。这跟建立在皇宫旁边的北京大学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中国现代大学的依附性是与生俱来的,更在窘迫的现实环境中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雅克?勒戈夫注意到了欧洲大学先天具有的叛逆色彩,“大学组织看来注定要从一个社会阶层或集团向另一个社会阶层或集团转化。它看来必将一个接一个地背离所有其他的人。对教会、对国家、对城邦来说,它都可能会是特洛伊木马。它是无法归类的。”
与之相比,很不幸的是,北京大学从一建立起,就被各种势力进行严格的归类,最后它自身也不得不认同那种最强大的力量对它的归类。欧洲大学无法“归类”的、强硬的、异端的性格,使自身在艰难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并且让教会和世俗政权不得不让步。一个极端尊重自己的社会组织,本身就具备了源源不断的资源。事实就是这样的:你不依附政治,政治反倒来讨好你;你向政治抛媚眼,政治反而把你当作妓女来利用。文化大革命中,北大所充当的角色,并不比妓女好多少。在文革中,北大以叛逆的姿态来充当了可耻的打手,它不仅清洗了内部最优秀的分子,而且向全国所有的大学和教育机构树立了一个坏榜样。它与其说是被领袖所利用了,不如说是主动地迎合了领袖的意图。
中世纪欧洲的大学明确了自身的立场,在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中站稳了自己的脚跟。正如雅克?勒戈夫所描述的:“大学与大学成员在政治方面的作用,得到了越来越清楚的揭示。在法国,当统治权从伐罗亚王室转到卡佩王室后人手里时,和百年战争分裂时期;在英格兰,在贵族反对国王的13世纪和王朝更替的14世纪与15世纪;在捷克、波兰或苏格兰的国家建立过程中,在教会大分裂期间和在康斯坦茨与巴塞尔的重大宗教会议上,大学都作为行动者,作为一支政治力量巍然屹立。”这一现象说明,先有自己的独立地位,才有发言的价值。自己得成为一棵大树,才有可能拥有一片蔚蓝的天空。自己是一株爬山虎,人家自然就随便地处置你。
北大的精英意识,也与它的官学传统纠结在一起。北大人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中最优秀的,所以便有权利决定中国的命运,有权利做中国的主人。追溯传统,它来源于孟子所说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而在西方,自柏拉图以来,也有类似的思路。
大思想家卡尔?波普最反感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思路。他终其一生阐明这一思路的危害性。他举了一个例子,受过教育的人和半受过教育的人不断问道:“我的投票与丝毫未受过教育的任何清洁工人的投票一样份量,这难道是正确的吗?难道没有一个受过教育的精英比未受过精英的群众更有远见,因此应当对重要政治决定具有更大的影响吗?”
波普认为,应当无条件地摒弃由聪明人和善人统治的柏拉图式的观念。毕竟谁在聪明与愚昧之间做出选择呢?他强调说:“西方国家所尊敬的无名战士纪念碑是西方信仰的象征——无名对普通无名者的信仰的象征。我们并不询问他们属于群众还是精英:他是一个人,要整体地看待他。”
记得我刚刚到北大的时候,就有老学长反复对我说,我们北大人是最优秀的,我们才有资格管理国家,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很奇怪地问:“他们是谁?”他指了指围墙外面的世界说:“他们在墙外面。”我很不喜欢这种姿态,我想,我就是从“他们”中间来的,我还要回到“他们”中间去,我属于“他们”。许多人把进入北大看作一次加冕,一次黄袍加身——一进北大门,立即就跟原来不同了。我没有意料到这种观念会如此深刻地影响到北大里几乎所有的人,只是有的人对此有警惕和反思,而绝大部分人光荣地把这一切继承了下来,并且心安理得地传给新人。
还有一则很有趣的真事,在一次学生运动中,北大的队伍浩浩荡荡,但是人民大学早已经出发了。不行,不能让别人当老大,北大的学生干部冲上前去交涉,说只有北大才是老大,北大必须走在前面。两个大学的干部们争吵起来,过了很久,人民大学才不得不让步,北大的队伍终于走在的前面。“面子”已经比什么都重要的,这就是“官学”达到背景在背后作怪。这使我想到封建时代,两个官员各自坐着八抬大轿迎面走来,因为官阶相同,两人各不相让,在路上争执起来。最后导致了交通堵塞,他们还是争执不下。于是,闹到皇帝的面前,他们各自拿出若干理由,说明是自己对帝国的贡献大,所以自己应当先走。这时,英明的皇帝也为难了。
五四运动中,是北大最先打出“民主”和“科学”的口号,而民主至今依然没有在北大扎下根来。在北大,有多少人理解民主的真正内涵呢,包括那些名重一时的大学者、大教授?民主不是聪明人治国,而是所有人一起治国。正如波普所说:“是对外面同胞的这种信仰和对他们的尊重,使我们的时代成为我们所知的最好的时代。这种信仰的诚挚被乐于为它做出牺牲所证明。我们信仰自由,因为我们信仰我们的同胞。这就是我们废除农奴制的原因。我们的社会秩序是我们所知道的历史上最好的时代,因为它是最乐于不断改进的秩序。”这段话值得每一个傲慢地对待自己同胞的北大人每天读上三遍。
一直缺乏自身立场的北京大学也是现实政治的热切参与者,但它的参与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是失败的参与。北大在文化大革命中的所作所为很能说明问题。北大自己认为自己走在时代的最前列,谁知不过是领袖手上的一颗过河卒子罢了。1966年6月1日晚8点,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根据毛泽东的批示,全文播发了聂元梓等七人签名的大字报。播出后,北大全校震惊。至此,北大学生被煽动起来,风风火火地参加到文化大革命中去,成为造反的先锋。但是,当造反造到统治者头上时,所谓“红卫兵”便被他们保卫的对象抛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1968年7月28日凌晨3时至8时半,毛泽东接见首都红代会核心组负责人聂元梓、蒯大富等5人。毛泽东说:“今天是找你们来商量制止大学的武斗的问题,怎么办?文化大革命搞了两年,你们现在一不斗,二不批,三不改。斗是斗,你们少数大专学校是在搞武斗。现在工人、农民、战士、居民都不高兴,大多数的学生都不高兴,就连拥护你那一派也有人不高兴,你们脱离了工人,脱离了农民,脱离了部队,脱离了学生的大多数。有些学校搞了些斗黑帮,但很不够。逍遥派那么多,就是因为分了两派,忙于武斗。现在不搞斗批改,而要搞斗批走,斗批散。我说大学还是要办,讲了理工科,但没有说文科都不办,但旧的制度,旧的方法都不行了。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毛泽东还说:“现在轮到革命小将犯错误的时候了。不要脑子膨胀,甚至全身膨胀,闹浮肿病。”此时此刻,领袖算是报了当年在北大受冷遇的一箭之仇。这所丧失了独立品格的大学,仿佛是一团稀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学生造反派们这才恍然大悟。这叫做“玩火者终自焚”。8月19日,首都工人、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入北京大学,作为文化、教育和学术机构的北京大学不复存在。
北京大学的官学传统是它身上的一颗毒瘤。欧洲大学中的学者和学生把“学”提升到本体论的高度来看待,在学术研究和对学术研究行为本身的坚持中获得了完全的自足。这一点,在现代西方的大学的发展历程中,体现得尤其明显。美国伯克利大学的华裔校长田长霖就公开宣称,一所大学,放在第一的应当是研究,科研水平是一个大学的生命线。学生必须学习、学习、再学习,本科生要成为第一流的本科生、硕士生要成为第一流的硕士生、博士生也要成为第一流的博士生。
而对晚清以来的北大学生而言,“学生”不过是一种职业而已。从京师大学堂一诞生起,“职业学生”就成为这所最高学府的一大特色。这群学生把呆在大学里当作升官发财的一个终南捷径,至于读不读书反倒在其次了。北大从晚清以来一直是历次政治运动的中心,这与北大学生“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立场有关,更与北大有这么一大批“职业学生”有关。在辉煌的历史大叙事背后,有许多不那么光彩的因素在内。即使在伟大的“五四”运动中,也有为数不少的谋取私利的“职业学生”混迹其间,捞到不少好处。1949年以后,这种情形愈演愈烈,北大像一列开往深渊的火车,再也刹不住车了。从反右到文化大革命,职业学生在北大简直就是如鱼得水,翻云覆雨,为所欲为。北大人玩校园政治玩得得心应手,在历次学生运动中,谋取私利的人数并不比真正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人数少。而长期以来,前者躲到了历史的幕布之后,不为后人所知。“学生领袖”当中固然不乏雄姿英发的才人俊杰,也有不少卑鄙无耻的小人。把考入北大当作吃政治饭的第一步的人大有人在。
美国第一流的大学被称为“常春藤联盟”,这里的“常春藤”仅仅是指古老的楼房上面的那些绿色植物而已。而北大根深蒂固的官学传统,则使北大的灵魂里掺入了“爬山虎”的因素,在北大漫长的一百年里,这个慢性病一直在折磨着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的多灾多难的大学。

我们时代的精神困境
——关于信仰问题的对话

摩 罗  尹振球  余 杰  任不寐

信仰的危机正在折磨着我们,
一切危机中最根本的危机就是信仰危机

    摩  罗:不少朋友已经感到,信仰的饥渴正在折磨着我们。正是这种饥渴使得我们内心渐渐萌发了寻找信仰的愿望。我前几年老是说要寻找精神资源,实际上就是自己在精神上感到虚弱,希望找一个比我们通常接触到的文化更加深层的东西来支撑自己,但老找不到。在那个状态下迷茫了几年,然后来接触到几个对宗教信仰比较关注的朋友,我觉得非常有教益。再后来,我觉得很多读书人在这方面有比较明确的感觉,觉得现在存在一个信仰缺乏的问题。因为我们单纯地谈论社会问题、经济问题、文化问题、政治问题,谈着谈着就会发现,问题本身已经消解了,回到了一个宿命的状态。好像只有引入信仰问题才能使那些问题重新具有深入讨论的可能性。我觉得就连普通大学生都感觉到信仰的缺失。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我们来提出这个问题就显得非常及时。
至于怎样谈论,我看至少两种谈法。一个是,信仰总是跟一个个具体的生命紧密相连的。我觉得我们是不是从个体精神需要的角度谈一下我们每个人是怎样接触到这个问题的。这是就每个人怎样与信仰发生关联来谈。另一方面是,我们作为一个读书人,对本民族精神文化是怎样理解的。我们民族文化缺乏信仰这种东西,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谈谈为什么会缺乏信仰,在这么一种土壤之中要引进信仰问题,究竟可行性怎样。此外还有忏悔问题,这两年不断有人提。最近,余杰跟余秋雨还有一场笔墨官司,使得忏悔问题更加引人注目。忏悔问题也是信仰里面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尹振球:我觉得一开始应该谈一谈我们为什么要提出信仰问题。刚才摩罗谈到信仰首先是个体的精神出路问题,这当然是对的。但是,它又不仅仅只是个体生命存在的问题,它关系到我们整个民族的生活,从政治、经济、文化到共同体的性质等等。今天,在这样一个世界文明的格局当中,在这个国际大家庭里,中华民族到底在什么意义上继续存在下去,中国处于一个什么位置,这些问题在我看来都与信仰问题紧密相连。今天我们的信仰问题已经危机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这个尤为重要,我们首先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完全可以说,中华民族今天已经是处在整个世界文明发展的主潮之外。我们的政治生活、经济生活、文化艺术生活、道德伦理生活、个体的内心生活等等,问题都极为严重。就文化艺术生活来说,今天最引人注目的倾向就是“歌德”、复古与矫情。完全无视、回避现实的苦难和危机,以一种大无畏的勇气放声高歌太平盛世,如此麻木,如此无耻,真是少有。在弘扬传统文化的旗帜之下,各种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纷纷登场、络绎不绝,甚至就连封建王朝都唾弃的垃圾如《飞燕外传》者流都被我们的艺术家奉若至宝,大投入、大场面、大制作,搬上屏幕。当然,弘扬的主要目标是明君良吏、忠臣孝子、烈女义士、贞妇顺民,你方唱罢我登场。古典名著被大张旗鼓地搬上屏幕,实际上是搬一部死一部,传统文化那种官本位、等级制、血腥弥漫、极端缺乏人道精神的本质暴露无遗。每年元旦的国家新年晚会都是京剧晚会。那种抱残守缺、死不松手、一条道走到黑的执拗、变态,真是这个民族的大不幸!而所谓精英文化圈与娱乐圈,要么是无病呻吟的矫情,要么是低级无聊的搞笑。整个文化艺术生活的这种凋败与反常,不仅充分反映出这个民族精神想象力与精神创造力的极度匮乏,而且也显示了民族精神深处的病症。

    余 杰:我插一句,我发现,凡是伟大的文学,必然与探索宗教信仰问题有深刻的关系。俄罗斯的两大文豪托尔斯泰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就不必说了,二十世纪两位与诺贝尔文学奖关系密切的中国作家也是如此。一位是与诺贝尔文学奖擦肩而过的沈从文,另一位是今年刚刚获奖的高行健。他们都是在对以中原文化、黄河文化为主流的中国文化深深失望的基础上,开始了对另一种表面上看野蛮的、骨子里却充满灵性和生命力的文化寻觅。他们都是走向中国的西南部,在对边缘地区的亚文化圈和少数民族的原始文化、原始宗教的挖掘中,企图发现另外的文明形态和生存方式。这种文明形态和生存方式比衰朽的主流文化更加人性、人道,也更加温暖、和谐。他们比普通人更为敏锐地感受到了大厦即将坍塌。相反,沉迷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那些知识分子的心灵状态,正如曹禺在《北京人》中所描绘的曾文清,“想飞,但是已经飞不起来了”。所以,需要寻找一种异端的、有深刻的皈依感、也有鲜活的生命力的文化。这种文化在既有的中华文化圈中又很难找到。因此,无论是《边城》还是《灵山》,在我看来都是一曲挽歌,在温馨的表层里面都有一种透骨的悲凉。
文学家只能表达他们的切身感受,他们不可能承担救世的使命。但是,在今天文化危机极其深重的时刻,人文知识分子至少应当通过他们的言说,为全社会彰显一道基本的伦理底线。

    尹振球:今天中国社会伦理道德的沦丧也到了令人震惊的地步,就像余杰在随笔里所说的,很多底线都被突破了。像枪杀无辜百姓的警察、恶意虐待学生甚至把学生活活打死的老师、对病人的死活完全无动于衷的医生、名为公仆实为“公贼”的贪官污吏,这类现象已经是层出不穷。我们原来常说,中国人民是勤劳、勇敢、善良的人民,可是,我们现在经常发现好像不只是某些坏人才干坏事,比如有很多的地方是成村、成乡、成县的人在造假制假,而且有的做的是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假,像制造假药,制造假酒, 明明知道这个不是闹着玩的,是要让人致残致命的,可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不管不顾了!如此猖獗的地下经济,这与其说是一个经济问题不如说是一个道德伦理问题。今天中国人的道德沦丧所反映出来的问题,在我看来甚至比政治问题经济问题还要严重。
    当然,更为严重的问题还是今日中国人的内心生活。无论是所谓的上层精英还是下层百姓,从整体而言,已经丧失了生活的总目标,丧失了生活的真正的理由;我们只有眼前最直接最功利的一个个具体的生活目标,就是这些目标让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盲目地奔波忙碌;我们没有了判断善恶是非美丑的标准,没有了追求正义、真理和光明的目标与动力,没有了确立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之间关系的最高准则;实际上,我们已经没有了真正的内心生活,没有了人之所以成其为人的精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我们的生活出了毛病,出了真正的根本意义上的毛病;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才对中华文明——走了五千年走到如今这种状态的中华文明产生了根本性的怀疑。
    我们不能不面对这个现实:我们的生活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我们的问题已经不是局部的,不是偶然的,不是暂时的;我们的根出了问题,我们全部的生活赖以存在的根出了问题,我们已经丧失了生命存在的根基;我们没有确立所有目的的那个最高目的,没有确立所有原则的那个最高原则,没有产生所有信念的那个最高信念,没有确定一切标准的那个终极标准。没有最终的目的,我们怎么选择具体的人生之路?没有最高的准则,我们怎么确立具体的原则并且义无反顾地信守不变呢?没有最高的信念,没有终极的标准,我们怎么去判断?怎么去思想?怎么去行动?——而没有这一切,我们的人生怎么可能不是盲目、虚无、荒诞的呢?一个社会的成员都是这种人生状态,这个社会怎么可能健康呢?如果不从根本上去改变这一切,这个民族怎么可能还有希望呢?所以,所有的一切归为一点,就是我们没有真正的信仰,这是我们今天的万恶之源,万病之根。
我们今天在这里如此沉重、如此郑重地提出信仰问题,真正的原因就在这里。我觉得,我们分析今天中国的社会问题,探讨它的出路,都要从这里出发。

任不寐:为什么提出信仰和忏悔这样的问题,对我来讲不是完全沉思默想或求真的结果。不可否认,我们的时代出现了精神危机。
什么是我们时代的精神状况呢?整个民族精神出现了分裂;一方面是实用理性或我说的灾民理性;另一方面是并不理性的学术理性。这是两个世界的对话,而这两个世界都失去了精神上的根基,前者因此丧失了任何精神品质,成为一种动物哲学。后者或者回归偶像崇拜(新左派),或者出现精神上的自我矮化。我这里说我们时代的精神精神状况,主要谈的是“当代自由主义”的精神缺陷。我日益被一种忧郁或恐惧深深地伤害着。我担心,我们时代的精神状况已经发展到这样一种地步了:我们这些被称为、或自称为民族良知的知识分子的精神状态,经过90年代整整10年的演变,已经从“跪着造反”(列宁)之屈辱、之被迫,转化为“能够跪着造反”之“成熟”、之荣光了。
经济自由化政策为精神自由之成长提供了一个有限的不规则的空间,于是跋涉过“算账季节”的垂死的思想重新开始滋长,但它必须在给定的“圈内”成长,成为“病梅”。我所忧惧者有二:第一、混有“官话”的真话客观上被为真话本身,“病梅”看久了就成了自然,相对真理变为绝对真理。这样一来,一个民族的道德和理性的高度都会受到制约,在道德和理性上有残疾的人被看作是正常的人,乃至成为“照亮前途的灯火”。在这方面,也许我们应该警惕“戈倍尔悖论”(戈倍尔曾说过:混有部分真相的宣传比彻底说谎更有效力),我用这个词来指这样一种现象:如果说,混有部分真相的谎言比彻底的谎言更可怕,那么,混有部分谎言的真相可能同样是可怕的,尽管二者的动机完全不同。第二、由于人类精神的有限性,“跪着的英雄”可能会在葡伏着的群族中想象自己是站着的英雄,时间一长,他们对自己的想象可能就信以为真了,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自体中毒”现象。这种状况事实上近年经常发作,比如,它可以通过这样一种途径表现出来:他们将真正站立着倒下的英雄们视为“不成熟”、“不理性”、“不学术”、“不人性”、“不生活”而加以嘲弄,这种毫无是非意识、只有利害观念的态度,如果不是为了转化内部良知的追问,可能就是真忘记了自己是跪着的了。
这就是我们时代的精神状况,一种精神残疾内化为道德残疾的精神危机,一种对矮化了的精神世界的习惯。易言之,我们时代的精神是“小于一”(梅尼日科夫斯基)的。更为重要的是,在对任何自由都不断投置石块的政治实用主义旷野上,我们不得不为这残疾的自由而努力; 而在不断保卫矮化了的精神的同时,不可能意识到精神矮化本身,而被视为在保卫神圣本身。我们时代的精神状况于是陷入了双重危机:一方面是自由的残疾,一方面是残疾的自由。或者,一方面是道德耻辱,一方面是受难英雄。或者,一方面跪着呐喊,一方面却“天真无罪”。的确,在某种意义上,我们还没有天真过就成熟了,还没有追求过就放弃了,并陶醉与这种伪成熟和真放弃。比更差的好,而不是比更好的差,比更假的真,而不是比更真的假,这种“灾民理性”成为真理、成为自我评价的唯一标准。
    这里我也想谈一谈90年代著名的“《南方周末》现象”,尽管我所说的上述“精神矮化”问题在“中国经济学”界和高等院校中尤其突出。我知道,就此问题讨论“《南方周末》现象”可能要冒极大的道义上的风险。因为,我和大多数人都理解这份报纸在90年代对我们的意义,我曾经这样评价过她:《南方周末》是90年代的安慰。是的,我们对她应该充满感谢之情。不仅如此,那里的编辑和记者有我非常敬重的朋友。但是,仅仅出于“学术理性”的目的,我愿冒这样一种风险(尽管现在我也不确信,我是否应该发表此文,尽管我相信那里的朋友肯定理解我究竟想说什么)。我之所以把“《南方周末》”称为一种“现象”,是在“我们时代的精神状况”这一视野下提出来的。无论如何,《南方周末》属于“圈内作业”。我希望我们在向《南方周末》致敬的同时,永远要记住这一点,而记住这一点,才能记住我们的耻辱,看清我们时代的精神状况、道德状况在人类精神谱系上真实的位置。〃因为我们是记者〃,但结论应该是:“所以我们很耻辱”,而不是“所以我们很神圣”。沈昌文先生说的很好:“我得承认,我是一个怯懦者,想到而大多不能做到。我当年在编发顾准前辈的文章时,就有过应当允许‘跪着造反’这念头,但临了还是扣了不敢发,更不用说别的稿件了。所以,对于《读书》工作的这些年,许多事没有按着列宁的教导认真去做。”我倒不是鼓励编辑朋友去冒风险,何况我自己更加怯懦,而是希望当我们自诩“我们是XX”时,能象沈昌文老先生一样持有一种忏悔的姿态。
这就是我提出“忏悔理性”的主要根据。精神矮化是被迫的,但比彻底丧失精神要值得庆幸得多; 但问题的另一方面是,我们必须同时记住这种矮化,在神气活现的时候、在要承担民族良知这个角色的时候,更多的是怀有一顆忏悔之心。我们已经做的,和我们应该做的,的确像差太远了。我们甚至连最基本的道德常识都无法坚守。20年来,几件简单的是非事件我们不敢置一词,1999年,那么简单的善恶问题我们沉默着,甚至不同程度地成为同谋,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自称是自由主义者或人道主义者呢?是的,“基本启蒙”是重要的、“首先是存在”是重要的,这些道理我完全赞同――但同时,我们还要记住,仅仅是“基本启蒙”是有限的,仅仅是“存在”是耻辱的。“耻辱地存在”,或“忏悔地存在“,这是克服我们时代的精神危机唯一的道路,由此我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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