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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人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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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说:“吃几副汤药让你身体强壮点,有嘛不好?”

吕茗拉住娘的手说:“本来俺就没病么,俺只是有点难受!”

娘用指头点着吕茗的额头说:“你个死妮子,差点把娘吓傻了!”

吕茗咯咯地笑起来,说:“现在好了,一点病也没有了。”

“妮子,跟娘说句心里话,你是不是想出门子了?”

吕茗的脸“腾”一下红起来,马上又柳眉紧锁,说:“娘,俺不是说过了吗?俺一辈子也不离开爹娘?”

“你说出大天来,娘也不能阻拦你呀!儿大女大都要婚嫁,爹娘哪能跟你们一辈子?只要俺闺女有意中人,爹娘就放心了。”

吕茗说:“看娘说到哪里去了?俺成年累月跟着爹娘,嘛时候有过意中人?”

“闺女大了,有心事了,不愿跟娘说,娘就不问了。只要俺妮子病好了,娘就高兴了。别的事,都好说。”吕茗凑到娘怀里撒娇,说:“俺啥事可瞒过娘?俺本来就没有吗!硬要俺承认,哪有那个事啦……”

吕茗认为自己病好了,吕班主仍然要她照常服药。为了给吕茗治病,吕家班上午撂场子,下午胡堆儿和吕方去山上采药,採回药来,用清水洗净,切成一节一节混在药中煎熬。一连三天,服了三付药。再看吕茗,神采奕奕,笑声朗朗,和往常一样。吕班主心里明白了,这草药虽好,但不如对症药。吕茗娘心里更清楚。吕方只知姐姐犯了相思病,吕安闲时只顾逗“黑狮”、猴子玩,啥也不管。胡堆儿却感到,不论自己干什么,身后都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他。

眼看吕茗精神越来越好,吕班主两口一块心病落了地。一天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老两口又议论起吕茗之事。

“茗儿长大了,有心事了。”

“闺女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变成仇。既然这样,叫茗儿出阁算了。”

“有那么合适的吗?”

“我说你这老婆子,你是两眼看不见呐,还是跟我装聋作哑呀?放着现成的,你没看出来?”

“我眼不瞎,嘛都看得出来。可是你没看出来?咱茗儿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吗?”

“这我倒没看出来!”

“二人这个样子,怎么叫人开口?”

“如果这样,可不好说。不过我想,这件事还是让你老太婆去说,要好得多!”

“怎么说?你胡堆儿必须娶吕茗?我就这么脸皮厚?万一让堆儿顶了回来,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吕班主笑了笑说:“堆儿是咱干儿,怕嘛呀?事到如今,也只好脸皮厚一点了。”

吕茗娘说:“要说呀,你去说——你脸皮厚!当娘的给女儿当媒人,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吕班主呸呸了两声,又用手拍自己的脸说:“咱只有脸皮厚了,为自己女儿事,没啥丢人现眼的!这个媒,我去说。”

为彻底治好吕茗的病,吕家班在阜平住了两个多月,眼见吕茗精神恢复正常,才决定离开阜平。

这天四更起身,收拾停当,走出县城。走了一段官道,便走进了一条羊肠小道。吕班主推着车,胡堆儿、吕方、吕安三人拉梢子。一会儿是上大坡,一会儿小肘弯,一边是岗,一边是涧,吕茗和娘坐在车里犯眼晕。四只猴子也不站车梆了,跳下车和“黑狮”在车后边玩。这五个精灵没事就是闹着玩。四只猴子围住“黑狮”这只抓一下长毛、那只猴子拉住“黑狮”的大尾巴。小猴瞅准机会一蹿就骑在“黑狮”的背上。“黑狮”对猴子都特别友好,从来不暴怒。实在把“黑狮”逗急了,也就是用鼻子哼两声,或用爪子按住一只猴子,按在地上,不让猴子动,却从不伤猴子一根毫毛。这五个精灵,一边走,一边闹。吕班主一家也不看他们,只管往前走。

阜平去山西虽有官道连接,但并不好走。官道只有两辆车宽,七拐八弯、高低不平,走不多远还有断头路。累得大家汗流浃背。看看太阳已冒出八竿子高,一家人走了有一个时辰,才走了十来里路。停下车,吕班主先抽旱烟解解闷,胡堆儿小哥仨躺在路边草地上看蓝天、白云。吕茗和娘到涧边捧几口水喝,顺手摘了几朵山花,吕茗随手把花戴在娘的发鬈上,娘儿俩一边爬坡,一边咯咯地笑。吕班主一气儿吧嗒抽三、四锅烟,站起身来对吕茗娘俩喊道:“快回来吧,咱‘黑狮’又哼哼了。”

原来,吕班主一边抽旱烟,一边盘算,这次选这条路去五台山,该不会碰见鬼子吧?心里暗喜。正在喜滋滋地吧嗒旱烟,“黑狮”忽然发威。这不是因为猴子惹它了,而是有情况。“黑狮”哼着鼻子,接着就发怒似的吼叫。四只猴子接着发出吱吱叫声。老猴子一起往前跑,一会儿又跳上高岗,手搭凉棚,向前看,跳下岗,吱吱乱叫。“黑狮”向后跑,又折回身汪汪大叫。

吕班主见五个精灵惊慌,便知道有了事了。把烟袋放进褡包里,对胡堆儿、吕方说:“你们俩一前一后去看看,有嘛人来了?”

胡堆儿向前跑了有二里地,马上回来说:“前边沟里站着几个人,看样子是当地人。”

吕方向后走了半里地,就跑回来说:“咱后边有五个人,他们的打扮是本地人,穿的都是新衣服。走路样子不像当地老乡。”

吕班主一琢磨,说:“咱们原地不动,看这几个人如何?”

胡堆儿说:“干爹,是不是又是那帮小鬼子?”

吕班主说:“十有八九是他们。咱这五个精灵可精得很。这“黑狮”只要让它闻着味,它就能记你一辈子。只要你惹了它,它死也要找你算账!这四只猴子和“黑狮”一样,它们不会说话,但它们却都是火眼金睛。我估计,又是咱们的死对头来了。今天咱们不得不多加防备!”说罢,将“黑狮”的笼头摘下,“黑狮”趴在推车旁,两颗黑眼睛死盯着羊肠小道。吕安把四只猴子的脖套摘下来。猴子一自由就跑过去逗“黑狮”,“黑狮”趴在地上任由猴子逗耍,也不发火。

胡堆儿、吕方扎紧腰带,顺手寻找可手的傢伙。吕茗一看又要打架,紧拉娘的手小声说:“娘,咱也要准备,这次非打死那帮小鬼子不可!”

吕班主说:“孩子们,我过去跟你们说过,咱们出门在外,不惹事、不找事,遇到事,要不怕事。我还和你们说过,三打三不打。光骂大街、哪怕骂咱亲娘祖奶奶,也不能打。躺在地上的不能打。跑到圈外的,不能打。这是只对咱们中国人而言。今天,统统都要打!”

谷雨过后,种瓜点豆。又下了一场细雨,满山翠绿。远处山坡,老农正在坡田上吆喝耕牛。山下山沟沟桃花刚歇。翠鸟、粉蝶在花丛中飞舞。天蓝地绿正是一片艳阳天。桃花沟,正好在张果老山山沟沟的拐弯处,有四个“老乡”站在那里瞄着吕家班。在吕家班的后边不远处,还有六个“老乡”虎视眈眈、死盯着吕家班的一举一动。这十个“老乡”就是武田少佐指挥的跟踪人马。

去年初冬,吕家班从灵寿返回,把武田一伙小鬼子甩开。这一甩,差一点把武田的鼻子气掉了。他生在中国,长在中国,在中国人面前从没失手过,没丢过面子。如今,却让三教九流之辈给涮了。他马上给奉天山本打电报,报告情况。山本回电告诉他,那只藏獒已在桑洲地面发现,武田马上派人赶往桑洲。果然在盐山。所以,武田把人先调往桑洲,一部分人住在盐山。这一住,倒把吕家的家底探得一清二楚。

吕家二月初二离开盐山,武田的人马就一直跟踪。吕班主哪里知道,日本人干什么事都有耐心。为要这只藏獒,武田拿出了吃奶的劲头。这次抓住时机,选好地点,一是要藏獒,二是要吕家内家拳。哪一条不答应,就要斩草除根,不留活口。这是山本的命令!

武田原想一出保定府就动手。后来一看大平原上中国人太多,一路跟踪到阜平。忍了两个多月才等来了动手的时机。武田看四周山上和山涧,没有几个中国老百姓,他便下达了命令。武田为了这次行动十拿九稳,腰里别了两只王八盒子。他检查了弹夹、打开保险,又别进腰里,这才大摇大摆走向吕家班。武田一露头,吕方一眼就认出来。

吕方说:“爹呀,这小子就是几次搅场子的小鬼子!”

吕班主说:“今天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

胡堆儿看这小鬼子个头不高,长得敦实。心想,今天我就废了你个小鬼子!两只拳头攥得骨节响。

武田满脸堆笑地走到吕班主面前,一抱拳,说:“吕老先生,近来可好?我这厢有礼了。咱们今年又见面了!”

吕班主耐着性子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今天想干什麽?”

武田说:“不管怎麽说,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咱们也是两年的老朋友了,怎麽也得以礼为先吗!”

吕班主说:“快说,你有什麽事吧?”

武田说:“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是那件事!只要吕老先生答应了,可以给更多的现大洋!”

吕班主说:“第一件事,就是抢买我那只藏獒,那还有第二件事吗?”

武田说:“吕老先生言重了。第一件事是卖给我们大日本,绝不是抢!第二件事麽,就,就是请吕老先生传授祖传的内家拳,价码随吕老先生开,怎麽样?”

吕班主嘿嘿几声冷笑,用手指着武田的鼻子说:“小鬼子啊小鬼子,人不大呀,野心不小!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第一件事,没门!第二件事,更没门!”

武田小声说:“吕老先生不要固执,可以考虑考虑吗。”

吕班主一甩手说:“不用考虑!我劝你还是死了你那颗日本心吧!在我这里,没话可说!”

武田一变脸说:“你不考虑后果吗?这一年多来,我们一直耐心地等待你们,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吕班主说:“中国有句古语,兵来将挡,水来土堰。你想干什麽那是你的事,有什麽招你就亮出来吧!”

“黑狮”和四只猴子早就认出武田,这些精灵早就发出“呜呜”叫声。“黑狮”被吕班主按住,动弹不得。四只猴子被吕安挡着。这些精灵就想发威。武田看达不到目的,抬手发出暗号,两边手下十人一齐冲过来,一场血战在即。

吕班主看十个鬼子杀过来,抬手便放出“黑狮”。“黑狮”早就憋足劲,像一支利箭直扑武田。这时的武田,就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连滚带爬还是被扑倒在地上。“黑狮”一嘴咬向武田的脖子,武田随手一拳,被“黑狮”闪过张口咬住武田的大腮帮子,一块肉被撕开。武田忘了疼,急忙使一个“就地十八滚”,把“黑狮”踢出圈外。这时,武田看见手下人已围住吕家班。他怕那个吕班主用内家拳对付他的手下,马上掏出王八盒子瞄准吕班主。“黑狮”扑上来一口咬住了武田的手腕,枪响了,吕班主应枪声倒在地上。“黑狮”更急了,又咬又抓,咬得武田血肉模糊。武田运气发力猛踢“黑狮”的腹部,“黑狮”一松口,武田便挣脱,“黑狮”又追过去,武田顺山岗落荒而逃。

吕班主被弹丸打中胸部,血流如注,浸透衣衫。吕茗娘儿俩当时就吓傻了,等缓过神来,二人嚎啕大哭扑向吕班主。吕方、吕安、胡堆儿三人跑过来时,武田手下的人,也忽啦一声包抄过来。吕班主二目圆睁,瞪着鬼子,喘着气说:“我原来,教你们的招法……对这些无人性豺狼,决不能手软!……”

吕班主原名吕孝良,光绪五年(一八七九年)五月初二生。二十岁参加义和团,勇猛善战、屡立战功。义和团被满清政府镇压后,为躲避官府追杀,隐姓埋名加入民间杂耍班,走村串镇撂地摊。后来追杀令已过,才敢在州府衙前摆场子、撂地摊。一代人杰,却惨死在小鬼子之手。

吕茗娘儿俩,抱着吕班主欲哭无泪。眼见围上来的小鬼子,吕茗娘凤眼圆睁,大声叫道:“孩儿们,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给我收拾那群狗娘养的!”

胡堆儿、吕方二人如梦初醒,擦干眼泪,转身冲向那群小鬼子!吕安打了一声口哨,四只猴子连跑带跳冲向鬼子群。武田又被追上来的“黑狮”扑倒。小鬼子想去救武田,被胡堆儿、吕方拦住打的东倒西歪。又跑上来四只猴子,一下子把小鬼子追得四散而逃。这四只猴子非常厉害,专门抓咬小鬼子的脸、眼。十个鬼子虽然个个有工夫,但没有猴子的工夫好。猴子窜、跳、撕、咬、抓,动作利索、脚爪并用。三个鬼子被猴子抓伤了眼睛、撕破了脸。凡被抓伤者,都被赶来的胡堆儿搂头一记白蜡杆。来一个被打倒,来两个打一双。凡被打倒在地的小鬼子,立刻毙命身亡。

武田和“黑狮”扑打,他本想掏枪打死它,可武田不敢。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自己开枪打死这条藏獒,山本知道了还不把他煮着吃了?“黑狮”生性勇猛,专咬武田的要害,如被咬住咽喉,立马蹬腿,上了西天。武田躺在地上,躲闪“黑狮”的撕咬,瞅准时机,用了一招“狡兔蹬鹰”,把“黑狮”蹬起一丈多高,两丈多远。“黑狮”被重重地摔到山坡下的两块尖石砬上。“黑狮”躺在石头边,打个滚儿,又爬起来,没有去追武田!

武田一只手捂住伤脸一看,十个手下被打得东倒西歪,溃不成军。刚想过去支援,“黑狮”又狠命追过来,吓得武田急忙逃跑。没跑几步,又被“黑狮”扑倒。吕方看六个小鬼子打斗凶猛,忽然想起自己刚学会的“拆骨拳”,何不学以致用?想到此,马上変招。和这六个小鬼子一交手,只一个回合,就拆了一个鬼子的胳膊;两个回合拆了三个鬼子的大胯。胡堆儿擅使棍棒,今天杀红了眼,气运丹田棒如铁。吕方在前边拆,胡堆儿在后边打,没用一袋烟功夫,六个小鬼子被打倒三对!

武田拼死和“黑狮”打斗。“黑狮”因内伤而失去威猛,但还死死咬着武田的左胳膊,两眼还死盯着武田。武田也趴在沟边,不能动身。武田再看那打斗的场面,吓得他魂飞魄散。完了完了,十个手下被打死五双!如何向山本大佐交待?武田虽不能脱身,但右手却能掏另一支手枪。武田把枪对准抱着吕班主的吕茗娘儿俩,连开两枪,娘儿俩应声倒地。吕安正在呼叫四只猴子,见娘和姐被武田开枪打倒,顺手抄起一块石头砸过来。武田看石头砸过来,不能动弹,闭着眼开了枪。这一枪正打在吕安胸口。吕安扔的那块石头不偏不倚砸在武田的大腿上,武田痛得尖叫一声。吕方和胡堆儿听见枪声一齐赶过来追杀武田。武田的左胳膊还被藏獒死死咬着,大腿又被砸伤,一惊吓,泄了丹田气,那条胳膊又变成了肉滚,感到钻心的疼。眼看就要变成二人的棍下之鬼,困兽犹斗,急忙使了一招“乌龙搅水”,挣脱了“黑狮”的撕咬,翻身一个空心旋子,轻轻落在两丈多深的沟底。武田空心旋子落地生根,拐着腿就跑。“黑狮”纵身跳下山沟,却被摔晕了。武田趁机逃跑了。

吕方和胡堆儿赶到沟边时,“黑狮”正躺在沟底。抬起头还想追赶武田,但武田已跑远了。吕方一个前滚、连翻四个跟斗、无声落在沟底,抱起“黑狮”,大哭起来。这条“黑狮”足有百五十斤重。胡堆儿一看,来了一个侧翻跟斗下到沟底,和吕方一起抬起“黑狮”,二人一叫劲,“噌”一声跳上沟来。“黑狮”清醒过来,急忙跑到吕班主身旁,左右前后嗅了又嗅,然后跑到沟边转磨磨。一会儿从土里叼出武田的那支王八盖子,不声不响地跑回去,静静地趴在吕班主身旁。

吕方和胡堆儿把娘、吕茗、吕安的尸体依次排放在父亲的身边,看着亲人的伤痕无比悲痛:子弹全打中胸口。足见这小鬼子枪法非常之准。吕方咬牙切齿,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为亲人报仇!要抓住这个小鬼子,要撕烂这个小鬼子,以解心头之恨!胡堆儿看着干爹四口被小鬼杀害,仇恨满胸,这小鬼子在中国的土地上还敢肆无忌惮,法理不容啊!干爹、干娘,你们安心吧!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吕方和胡堆儿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身体虚脱,无力站起身来。

在这场战斗中,猴子们立了大功。当这十个鬼子都被打倒时,猴子们还不解恨,继续抓咬鬼子的死尸,有两个鬼子当时没断气,两只老猴上去就抓瞎了两个鬼子的眼,然后又往鬼子的脖子上狠狠咬一口。猴子又掏了鬼子的兜,有手表、有现大洋、还有金戒指,猴子把掏得的物品都放在吕班主在世时敲打的铜锣里。他们还等着吕班主来收钱哩!

吕方看着躺在地上的四位亲人,念父母,想亲人,思虑自己,从此没有了父母,没有了亲人,欲哭无泪。胡堆儿想,自己虽然在吕家只生活了几个月,可干爹干娘对自己如亲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在,吕老弟也变成了上无父母,下无亲人的孤单一人。今后,我二人如亲兄弟,要相依为命,永远生活在一起。我要当好大哥,照顾好这个小弟。

吕方拉拉胡堆儿说:“哥呀,起来吧!咱们还得处理亲人的后事呐!”

胡堆儿说:“好吧,你也起来,咱哥俩得商量商量!”

二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走到亲人身旁,把亲人的伤口用布包扎好,把被褥打开,用棉被把亲人盖好。……把亲人暂且安置完。这兄弟二人,又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这场恶斗,早被人们看得真切、听得清楚。其中一个老汉在二里远处就看到了这场厮杀。当时,他看见十来个人围攻五六个人,就想出手相助。但后来一看两个小青年临危不惧,各施拳脚,勇斗这十个人,而且,还有一条大黑狗和四个猴子助阵,这挺令人稀罕。所以就躲在一旁观看这场恶战。后来这局势发生变化,一个胖大小伙向他们开了枪,四人遭难。但不知谁是谁非?不敢贸然出手,他们有这么大的仇?再看那俩小伙子一个用内家拳,一个使白蜡杆,没用多时,便打倒了这十个人。用内家拳的小伙子瘦高个很像一个人、拳法极像师弟吕孝良。但吕家拳从不外传,难道这个小伙子是吕家后代?令人不解、又令人惊喜!为探究竟,他误了接客之事。一直看到恶战结束,这才走过来。一看他走过来,又有几个老乡才壮着胆子跟过来。

这个人就是阜平一带远近闻名的恒义镖局总镖头王满堂。王镖师自幼习武,少年时在北武当和慧聪道长学太极拳。擅使武当刀、枪、剑。江湖上人称“黑使君”。此人侠肝义胆,仗义疏财,乐善好施。王镖头年约五旬,身材高大,腰板挺直,体格健壮。开口说话声如洪钟。他走到吕方和胡堆儿面前,先扫视一下躺在地上的四具尸体,说:“二位老弟请了!”

胡堆儿和吕方瞪眼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胡堆儿看此人无恶意,就接茬说:“大叔可问此事?”

王镖师说:“青天白日,出这么大的惨案,是抢劫,还是仇杀?这可是我们这一带开天辟地的大血案!”

胡堆儿说:“还有比这更大的仇恨!”

王镖师说:“却是为何?”

胡堆儿说:“大叔有所不知,这十个死人,是咱中国的仇人,他们全是小日本鬼子!”

王镖师更惊讶了。他低头仔细看那躺在地上的尸体,再看看穿戴装束,一直摇头:“他们化装成中国人来杀害中国人,太可恶了!?”

“他们是分布在咱中国各地的日本浪人!”

王镖师一听,明白了。日本浪人在中国以习武、上学为名,表面上是游手好閑,其任务却是窃取中国的各种情报。他们的谍报人员如细菌一样无孔不入。

王镖师问道:“那为什么和你们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吕方说:“大叔哇,我们一家身在江湖,处处小心,从不敢惹是生非。我们怎敢得罪他们?是他们从奉天一路追杀到这里,我们躲都躲不过,如何敢招惹他们?唉!就是因为我家这条藏獒,就是这条大黑狗,小鬼子非得抢要……”

这时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老百姓,有胆大的就上了岗,胆小的躲在沟边听。

吕方讲完之后,王镖师大嗓门一开,就骂起了小鬼子欺人太甚,该杀该剐。有的老乡还不知小鬼子是何许人也,就问道:“那小鬼子是不是古人说的倭寇?”

吕方点点头说:“那是他们的祖宗!”

刚挤上来的一个老乡问:“听老辈人说,那倭寇在咱中国海边烧、杀、抢、夺无恶不做,现在又杀到咱国内来啦?”

胡堆儿知道深山里的老乡消息闭塞,根本不知山外发生的事情,说:“小日本又获得咱们的庚子赔款,现在又想吞并咱东三省!就是现在的保定府,也住着小日本呢!”

老乡们越来越多,听完吕方、胡堆儿的讲述,一齐骂起了小鬼子。“这狗日的小日本,不长好心眼!大海那边是你们的家,为啥还死念着我们国家?”

“这场恶战我看得清楚,当时我还觉得太残忍了。现在这么一说,我心里亮堂了。你们哥俩打得好,打得叫人解气!可当时我如知道真情,我也会出拳助力!”

吕方说:“我们一家人以卖艺为生,我们养的这条黑狗学名叫‘藏獒’,它在世界上也是数一数二的牧羊犬,小鬼子看中了我家这条藏獒,非要我爹爹卖给他们,我们能卖给他们吗?他们就从奉天追杀到这里。他们开枪杀死了我爹、我娘、我姐、我弟。他们要杀人灭口哇!我们不把藏獒给他们,我们也不能伸着脖子让他们割宰!我们就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吕方说得声声含恨,句句仇深!老乡们听了个个气愤填膺。

王镖师大嗓一亮说:“这群狗杂种,死了该喂狼!”

王镖师指指地上那横七竖八的十具鬼子的尸体说:“乡亲们,该怎么办?”

众乡亲说:“扔山沟里喂老狼!”

真是一呼百应。众乡亲如同拉死狗一样,把这十具死尸拽到南边大山沟边,顺坡扔下沟。沟下是杂草丛生,石头乱堆,杂草遮盖着小石洞,小石洞就是狼窝。

王镖师把牙咬得咯咯响,对胡堆儿和吕方说:“遍地黄土都埋人,这几个小鬼子都进了狼肚子里。这叫死无葬身之地!”

扔鬼子尸体的老乡马上返回来,都惊奇地看着藏獒和猴子。王镖师问吕方:“令尊的丧事如何办理?”

胡堆儿听王镖师想帮忙,立刻拉住吕方跪在地上,说:“这里离家路途遥远,还望大叔相助!”

王镖师拉起二人说:“不要过礼,有话快说即可!”

胡堆儿处理丧事虽没经过手,但他看得多,作揖道:“各位乡亲父老,我父母姐弟四人的装殓、发送,各位受累了!既然死在咱们这块土上,就入乡随俗吧。”

王镖师说:“好,既然这样,那就听我安排。马上派车拉四口棺材,今日下午入殓,明日上午下葬。墓坑就选在西边张果老山山坡上如何?”

胡堆儿和吕方跪在地上哀号不已说:“殡葬所需,我们有银两。一切听从大叔安排!”

王镖师拉起二人说:“关于银两,现在还说不上。你们一定要节哀,一切由我安排。我派人给你们送来晚饭,给藏獒送来鲜肉,给猴子送来大枣和花生。你们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今晚要守灵,为你父母再尽一点孝心吧!”

围上来的众乡亲有的自告奋勇为葬礼出钱出力。王镖师说:“各位乡亲听了,这出人出力我同意,出钱就免了。”

王镖师一说话,众人就安静了。

一个老者说:“王镖师,你是‘大拿’,这事如何办,我们听你的安排!”

王镖师说:“此事不宜拖长。县衙很快就要知道。所以我和两位主人定下,今日派守灵人十个,自带干粮和衣被。十人跟我回城里,到王家棺材铺拉四口棺材。两口柏木,两口松木。”

王镖师点了十人,回家去取干粮、衣被去了。王镖师接着按排人挖墓、抬杠、纸扎、吹鼓手等等事项。王镖师安排完毕,和胡堆儿、吕方说了几句话,就带人回城了。

胡堆儿、吕方看着散去的人们,万分感激。此时二人连站的力量都没有了。四只猴子看人们走远,便跑过来围住二人要吃食。天已近中午,二人从衣袋里取出几把大枣扔给它们。四只猴子连抢带夺,抓着大枣跑到“黑狮”跟前去了。“黑狮”看着四只猴子跑过来,只看了两眼,又低下头,一动不动,依然趴在吕班主旁边。

刚过中午,三十多个小伙子各扛着镐、锨,去张果老西山坡去挖墓坑。过了一个时辰,四挂马车拉来四口棺材,两口柏木,两口松木,刚刚刷过黑漆。还拉来灵棚、棺罩、纸人、纸马、寿衣、孝服;吃、喝、用一应俱全。为更换寿衣方便,还请来两位女眷。应该想到的都想到了,没有想到的人家也想全了。

吕方二人看众乡亲为自家父母亲人丧事而奔忙,感激万分。常言说,孝子头,遍地流。吕方二人跪在地上,任拉任拽就是不起来。很快,众乡亲把吕方父、母、姐、弟四人更衣入殓。吕方、胡堆儿二人跪在父母棺木前痛哭失声、哀嚎声感天动地。“黑狮”见主人入殓,就跟着棺木进了灵棚,不声不响地趴在棺木旁边。四只猴子吃了众乡亲送来的大枣、花生,也不声不响地挤在“黑狮”身边。往日,这五个精灵凑在一起,早就闹得底朝天。今天,这五个精灵不打不闹,四只猴子依偎在“黑狮”身旁闭目养神。

天刚黑,满天星斗,山风轻吹,风带暖意。陪守灵的众乡亲有的提着马灯、有的扛着猎枪来到灵棚。山区野兽多,神出鬼没,特别要防“张三”。乡亲们把狼叫“张三”。陪守灵的十个乡亲中,有五人在灵棚外放哨。在内陪守灵的五个乡亲不时加添冥纸,火光一闪一亮。吕方二人跪在灵前,跪得筋骨麻木、精神晃惚,乡亲们扶二人先坐一边休息。

吕方见猴子睡着了,“黑狮”却瞪着两眼盯着吕方,吕方昏头昏脑昏了一天,这时才想起来,一天没有喂“黑狮”!吕方便去推车里取出几块鲜牛肉,递到“黑狮”嘴边,它只看了看,一动不动。如在平时,只要吕班主忘了喂它,它早就跳着脚汪汪大叫,少喂一口它也不依。吕方想,平时都是爹喂它,今天换了我喂它也可能不吃?但一天没吃东西,也该吃一口哇?难道病了?便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黑狮”的肚皮,干瘪瘪的,又轻轻摸摸头,冰凉凉。吕方叫胡堆儿说:“哥呀,它不吃不喝,是不是病了?”

胡堆儿说:“不会吧?”

吕方说:“那你给瞧瞧?”

胡堆儿说:“我又不懂兽医,咋能给它看病?况且它又欺生,不定几时翻脸咬我一口!”

吕方说:“这精灵特通人性,你对它好,它才对你好。你好心好意为了它,它还能翻脸不认人?”

二人正说“黑狮”,有个小伙子听了奇怪,就想逗逗藏獒,说:“你们把这狗说得太神了,我养狗养多了,啥品种都养过!它有那么厉害?它真特别通人性?”小伙子一边说话,一边靠近藏獒,伸手就想抓藏獒,吕方急忙伸手拦他。就在这当间儿,“黑狮”嗖一声扑过来,把小青年扑个跟斗,小伙子吓得“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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