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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怒-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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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那此事该怎么办呢?”祖云寿问道。

“寿儿,不必担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老太太不在意地说道。

有了母亲这句话,祖云寿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

帅厅中,祖云希和一众兄弟子侄都焦急地等待着。

祖云希极为不安,大哥回来时脸色就不对,刚才等得不耐烦,他去母亲那里,没想到却被大哥的卫兵挡在了门外,而且就连嫂子也都离开了母亲的屋子。

二十几名将官在帅厅里不安地等带着,大约半个时辰后,祖云寿回到了帅厅。坐定之后,他当即传下军令,令各部各自回营精减老弱病残,驻军需裁撤一半,只留一万精兵另行注册,从此兵民分离,兵归营,民归屯,并换下祖家军旗号,改用“张”字帅旗。

众将见祖云寿不再说话,就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为什么要换旗?祖家军本是张素元一手扶植起来的,难道如今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裁兵还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若兵民分离,兵归营,民归屯,那扔下妻儿老小不管了吗?

祖家军与宁远十三营兵马不同,推行屯田和以辽人守辽土的政策后,严酷的环境使得辽东唐人与离人相似,出则为兵,入则为民,上马打仗,下马种地,各家各户聚在一起,既是家庭又是兵营。

这种由屯田和以辽人守辽土的政策演变而来的拖家带口的屯守制度,既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好的一面是有利于稳定军心、民心,保家卫国在这里得到了高度的统一。离人侵掠家园时,大家生,生在一处,死,也要死在一起,人人都会死战到底,极少有贪生怕死的逃兵;不好的一面是不利于集中优势兵力,进行机动作战,打大仗,打硬仗。

现在要他们兵归营,民归屯,打仗的专门打仗,种地的专门种地,家分两处,妻离子散,士兵们怎会愿意?抵触的情绪必定难以想象。

众将素惧祖云寿威严,心里虽有抵触,嘴上却不敢抗辩,但祖云希不同。一方面与大哥感情极好,另一方面他和儿子海远都是副将,各领兵马镇守一方,在祖家军中势力最大。换旗,他只是感情上不接受;改制,就不只是感情上的问题,若一旦施行,祖家军就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大哥,这是为什么?以前大帅在时,我们就是这个旗号,现在为什么突然要换?大帅这是什么意思?改制精兵,大帅说说容易,可我们怎么面对父老乡亲?”祖云希大声嚷嚷道。

“住口!”祖云寿一声断喝,吓得祖云希一激灵,大哥从未跟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尔等给我记住,说什么都可以,就是绝不能对大帅有丝毫不敬。”祖云寿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良久,见众人再无言语,祖云寿脸色缓和下来,缓缓地说道:“你们都是领兵的将军,肩负着一方百姓生死的重责,都清楚目前的处境。我们兵民合一,拖家带口,以致强敌来犯,无法集中兵力,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我们是战不能胜,退又不能退,只能死抗,而一旦抵挡不住,后果会怎样,你们都清楚。”

“辽东是一盘整棋,牵一发而动全身,任谁也不能自棋局外而独存,我想你们没谁会认为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与离人抗衡,所以形势一旦有变,离人倾力来攻,到时我们将何以置处?你们都是血性男儿,你们有谁会愿意让离人的屠刀总悬在我们妻儿老小的头上?如果我们不思进取,离人的屠刀就总有一天会落下来,难道你们想这样吗?如果你们有谁能改变这种状况,我情愿不尊大帅的军令。你们能吗?”祖云寿沉痛地问着众将。

包括祖云希在内,没人能有一句言辞可以稍加辩驳,但众将依然面有难色,最后不欢而散,都怏怏而去。

锦州城中有两万驻军,这两万兵马虽也是屯军,也是上马打仗,下马种田,但不拖家带口,种的地也不多,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在训练,他们是正规的军队。

三天后,锦州裁军的工作即告完成。两万变成了一万,个个都是三棒子打不到的棒小伙子子。对于裁撤的军兵,祖云寿令他们各归乡里,他告诉他们,大帅已对各地官府发下命令,他们凭手中的凭证可以到官府领取免费的种子、农具等物品,而且大帅希望他们回去后,不要放下手中的刀枪,要参加当地的民团,要利用空闲时间加紧训练,民团虽不在军籍,不领官饷,但同样是保家卫国必不可少的力量。

又过了三天,整编工作全部完成,一切都步入正轨。

第七天,祖云寿在训练场上整整呆了一天。天都大黑了,他方才回转将军府。到了府中,军兵禀告,说老夫人带着将军夫人和小公子去小凌河了。

祖云寿知道,母亲一定是去劝说三弟云希了,只是母亲带上幼小的孙子去干什么?老太太做事一向出人意表,祖云寿放心不下,饭也没吃,随即带着亲军,出城驰奔小凌河而去。

七天了,祖云希困坐愁城,一筹莫展。大哥要求的一万精兵,他这里要出四千,但留谁不留谁,他依然无法决断。家家户户都来人说,请千万让他们一家团圆,不能抽走他们的子弟,一家人还要靠他养家糊口。

祖云希知道大哥说得有理,但他这支屯兵不同于其它几处,他们都是他的父老乡亲,全是老家望海镇和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残酷的环境、流不完的鲜血,使得所有人都自然而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抱成团才能活下去,大家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每逢大战,男女老少齐上阵,能拿动刀枪的拿刀枪,拿不动刀枪的送粮草。胜,一起进;败,一起退。活着全家团聚,死了倒在一起,从不肯一家离散。

祖云希知道,这个时候叫他们兵归营,民归田,一定没人愿意,只要改制的命令一公布,人心必散,这里必然大乱。果然,命令一公布,就有不少有钱人举家南逃,还有不少钱少的人变卖家私,准备南逃,更有没钱的人家,不惜铤而走险,冒死违禁走私,筹措路费也要难逃。

祖云希不愿,也不敢下令禁止,每天,他只是坐在衙门里发愁。中午时分,亲兵突然来报,说母亲来了。刚赶到门外,就见母亲和嫂夫人已经翻身下马。

看到母亲阴沉的脸色,祖云希腿肚子开始转筋,他不怕大哥,但怕母亲。此时他已顾不得奇怪,奇怪母亲为什么要把年仅七岁的侄儿带来这里,赶紧跪倒在地,向母亲见礼。

祖老夫人根本没理会跪在地上的三儿子,就径直向衙内走去。老太太深感失望,她过了七天方才到小凌河来,既是想让三儿子多加历练,也是想看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

三儿子自小就聪明伶俐,深得已经去世的公公的喜爱,但孩子也被公公宠坏了,她在一旁干瞪眼没咒念。长大成人后,儿子一身武艺的确不凡,领兵打仗也是把好手,但性情却孤傲难驯,更为糟糕的是目光短浅,不识大体。

大儿子规定改制的期限是一个月,她原本打算过半个月后再到小凌河来,但终是放心不下,于是今天就动身到小凌河来了。一路所见,南逃的、走私的比比皆是,进得城来,翻箱倒柜准备南逃的更多。看来儿子什么事也没做,一切都放任自流,这还了得!

端坐在大厅里,看着呆呆跪在眼前的三儿子,老太太的心软了下来。儿子现在没有一丝孤傲不驯的神色,反而脸色苍白,一副逆来顺受、听天由命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冷声问道。

“新令还未执行,小凌河就已大乱,南逃的、走私的,一天比一天多,孩儿无能为力,请母亲责罚。”祖云希委屈地说道。

“枉你饱读诗书,难道连民众如草随风,遇事多好盲从的道理都不明白?令行禁止,防微杜渐,你为什么不早制止?”老太太恨恨地质问道。

“都是父老乡亲,都是生死兄弟,法不责众,孩儿下不了手!”祖云希脖子一梗,说道。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老太太平静地问道。

“母亲,您劝劝大哥,请大帅收回成命,不要搞什么十万精兵,兵归营,民归田了。如果不收回成命,小凌河就将不战自溃,非垮了不可!”

祖云希话音未落,大椅上的铁梨木扶手就被老太太捏了个粉碎。

“掌嘴!”老太太声音颤抖着,厉声喝道。

祖云希一掌打在自己脸上,血立时就顺着嘴角流下。

“母亲息怒!”左氏夫人赶紧跪倒在地,为小叔子求情。

“蠢材!你以为小凌河的数万百姓比辽东的数百万百姓更重要吗?你以为这样做就是为小凌河的父老乡亲好吗?他们就不必妻离子散,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吗?”

看着儿子眼中依然执拗的神色,老太太一声叹息,火气全无。

“擂鼓点兵!”说罢,老夫人起身向厅外走去。

咚隆!咚隆!咚隆咚隆……

随着急促的战鼓声,诺大的小凌河城立时肃然,不论正干着什么,都立刻放下,去做他们该做的事。

一队队士兵高举着刀枪,随着隆隆的鼓声,纷纷涌进校场,不到半个时辰,千军万马肃立听点。

小凌河地处前线的前线,河对岸就是离人的兵营。十年征战,这里有过无数次的争夺。数十里城墙,帝国军筑,八旗兵毁,再筑再毁,再毁再筑,反反复复,城下的沟壑之间不知堆积了多少白骨亡魂。夏天时,一到夜里,这里遍野绿光,点点磷火密如夜空中的繁星闪烁。此时是初秋,磷火不再,夜空中的繁星依旧闪烁,带着夜凉,时起时落的秋风如阵阵狼嚎、声声鬼哭在人的心底回响不绝。

蹄声如急风暴雨,祖云寿带着数十名儿郎一口气疾驰数十里。

望着前方点点闪烁的灯光,祖云寿勒住了飞奔的骏马。

星光下的城堡空冷而寂寞,点点灯光如空山鸟鸣,使城堡显得愈加凄清。

“不会太久了,痛苦是暂时的,朝不保夕的凄惨生活很快就会结束。”端坐马上,祖云寿心中默默地念着。

“大将军,那面好像有人。”身边的亲兵低声禀告。

转头望去,左面百米处好像有数十人伏在那里,一提缰绳,转眼间就越过百米的距离。

看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三四十个人,祖云寿低声喝道:“抬起头来!”

没人抬起头来,人人都体似筛糠,全都抖个不停,他们为什么怕成这样?祖云寿心中疑云顿起。

看着散落在地的数十个包裹,祖云寿示意亲兵打开。随着刀尖划过夜空,布匹、火药、食盐等违禁之物散落一地。

原来是在走私!竟然有这么多人和敌营走私?

拔剑在手,祖云寿厉声断喝:“抬起头来!”

依然没人抬头,众人的头反而垂得更低了,都死死触在地上。

沉默,只有秋风呼啸。

剑,无力地垂下。祖云寿知道,地上的众人羞愧远多于恐惧,虽为了一己私利,竟枉顾国仇家恨,但这些人身上依然流着男儿的热血。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乡亲,他知道,不到万般无奈迫不得已的地步,他们是不会干这种事的。

他错了,他不该把改制的事完全责成云希他们就放任不管。

看着手下儿郎垂下的刀枪,看着他们眼中点点的泪光,祖云寿拨转马头,绝尘而去。

祖云寿并没有去小凌河,他纵马疾驰的方向是锦州,这一刻,他明白了母亲的用意,虎目之中,一滴热泪随着秋风飘落在身后的尘土中。

“你们打仗打了多少年了?”看着校场中不足五千人的兵马,祖老夫人扬声问道。

“十年!”众兵将声如雷动。

“我们死的人少吗?”

“不少!”

“想不想打赢八旗兵?”

“想!”

“那该怎么办?”

校场上鸦雀无声,无一人应答。

“如果维持现状,我们能不能就此安稳地生活下去?”

“不能!”回答的声音弱了很多。

“那该怎么办?”

只有风在校场上空掠过。

“你们身上都流淌着男儿的热血,难道你们想让妻儿老小永远这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让你们的妻儿老小永远面对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八旗兵将?让他们烧掉你们的家园,抢掠你们的财物,杀戮你们的父母兄弟,淫辱你们的妻女姐妹,你们想吗?”

“不想!”地动山摇的呐喊声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大帅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跟着大帅,我们才有活路。现在,你们都回到兵营去,我、儿媳、小孙子,大将军的妻儿老小会和你们的妻儿老小共守小凌河!”

三天后,祖云希将兵额名册送到锦州,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整整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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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写的书《末世英雄传》,大家有空,欢迎去给提提意见。

八十二章 混沌

 就在征辽将军祖云寿意气风发,纵马驰回锦州的时候,平辽将军赵明教也随后出南城,回转将军府驻地山海关。

青碧的山色,凉爽的秋风,一切的一切都让赵大将军身心清爽之极。大将军愉悦的心情也感染着亲军卫队,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将军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似乎每前进一步,脸色既随之阴沉一分。

山海关已经在望,突然,大将军拨转马头,又向来路疾驰而去。

知道赵明教回转宁远,帅府内虽不见一丝异样,但已戒备森严。书房内,张素元端然而坐,一脸肃然。

一进书房,赵明教即屈膝跪倒,以头触地,一语不发。

“夜半回转宁远,赵将军所为何事?”张素元一动未动,慢慢地问道。

“大帅,末将星夜驰回,有一事要冒死动问。”

“讲!”

闻言,赵明教跪直身躯,直视着张素元,一字一句地低声问道:“平辽之后,大帅何去何从?”

“所以西线之危,你不发一言?”张素元寒声问道。

任赵明教十数年生里来,死里去,杀人如麻,早就练得一身是胆,但骤闻张素元寒声喝问,冷汗瞬间就湿透重衣,他是在后怕。

白天,纵马离开宁远后,赵明教心情之好简直无可言喻,这不仅是因为平辽可期,更是因为荣华富贵的金光大道已铺在脚下。将来凌云阁上,他赵明教即便坐不上头把交椅,也定当在三甲之列!但行至中途,他却越来越不安,他意思到自己耍小聪明,犯了一个莫大的错误。

离人没有水上力量,若要南侵帝国就必得走陆路。陆路有两条,一条是经辽东,直入帝国;另一条就是走西线。离人若要从西线侵入帝国,就不仅要穿越几达千里的草原、沙漠,更得穿过数个蒙厥部落的土地。这种可能性虽微乎其微,但也始终是存在的,而且因为可能性小,使得西线防御一向松散,若一旦八旗铁骑成功从西线突入,就必定会长驱直入,直捣京师城下。

赵明教早就看到了西线的危险,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何况所言非人,只会徒然落人耻笑。如今西线防务全权由他执掌,而且大帅也不是非人,但他依然没有直言相告。之所以没有直言相告,是因为今时已不同于往日,他现在反而希望八旗铁骑成功突入关内,直捣京师。如果八旗铁骑突入关内,直捣京师,必定山海震动,大帅亦必然难辞其咎。以思宗的自以为是和偏执昏聩,就极有可能降罪大帅,到了那时,双方必得翻脸,如此一来,大帅就是想不造反也不行了。

回山海关途中,赵明教突然觉得极为不安。很快,他就想到了是什么让他这么不安:他都想得到,难道大帅就想不到吗?大帅一定想得到的,但大帅为什么不提醒他?

糟糕透顶!快到山海关时,赵明教终于把事情全部想通:大帅一定知道他绝不会忽略如此重大的事,如果忽略了,也就意味着他不适合担任平辽将军;若没有忽略,却又不进言,那他想干什么,当然也不会逃过大帅的法眼。

如果张素元只是一个普通的野心家,那倒也没什么,但张素元不是普通的野心家。赵明教知道,他以一己私心,而枉顾军国大事必定会触怒大帅,虽然现在不至于如何,但将来会怎样,他想都不敢想。

当看到山海关城头随风飘扬的军旗时,赵明教突然明悟到,大帅一定在等他回去。如果他不回去,大帅加强西线防御的将令很快就会到来,到那时,就什么都晚了。

“末将知罪!”匍匐在地,赵明教再无一句言辞,他知道这是最适当的态度,如果说什么“请大帅责罚”之类的废话,只能让大帅看轻他。

“起来,明教。”一声轻叹,虽然赵明教最终没让他失望,但如赵明教这等睿智的大将,一生私念,理智即去,他还是感到失望。

“跑了一天,饿了吧?”张素元站起身来,把赵明教让入里间。

看着桌上尚未冷去的酒菜,一阵暖意涌上心头,赵明教知道张素元不是要笼络他,这么做只是出于关心他。

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八成饱后,赵明教方才抬起头来。看着张素元温暖的目光,心中不由得非常奇怪,心虚的时候,他怕得要命,可一旦心里没事的时候,又轻松的要命。

这一刻,赵明教下定了决心,今后终他一生,在张素元面前,他都要时时刻刻做到三老: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做到三老,除了大帅交待下的任务,他不必再为任何事烦心,即不必担心功高镇主,也不必担心遭人陷害。

“明教,如八旗铁骑一旦从西线突入,直捣京师城下,你认为会有什么可能的后果?”见赵明教吃得差不离了,张素元问道。

“如果皇上始终信任大帅,即便我们一无所觉被八旗铁骑突破西线,直捣京师,那他们也必是有来无回,定会让大帅包了饺子。”

“如果不信任呢?”

“如果皇上不信任大帅,离人劫掠一番后,必可安然顺原路返回。到时您若束手,必被皇上罢职,甚至可能除死;若不束手,就必然与朝廷兵戎相见。”

“为什么一定是必然?”

“因为皇上恨您,必然千百倍于离人,所以末将以为不会有其他结果。”

“兵戎相见后,会有什么后果?”张素元的声音渐趋凌厉。

到了这时,赵明教方才意识到,如果他的小聪明真的成为现实,那后果会有多么严重。到时,思宗最有可能的选择是联合离人,即便思宗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目张胆地联合离人,双方也必定心照不宣,默契配合,共同对付他们。

没等赵明教回答,张素元继续问道:“如果思宗与皇天极联合对付我们,或者皇天极坐山观虎斗,那会有什么后果?”

“大帅,明教鼠目寸光,实在有负大人厚爱!”赵明教离席跪倒,满脸羞愧地说道。

搀起赵明教,张素元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谓当局,何谓旁观,唯在私与不私。你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这点事原本该想到,但私心一起,就只见其利,而不见其祸。”

“大帅教诲,明教定铭记于心。”赵明教衷心谢道。

二人重新落座后,张素元郑重地说道:“明教,本帅到辽东后不久,就决心以万民为重,现在,与其将天下交给别人,倒不如由我执掌,所以今后这方面的事,你不必挂心。”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高兴也一样,高兴也会令男儿落泪。

“大帅放心,明教定会竭尽全力。”赵明教激动得热泪盈眶。

见赵明教理解了他的意思,张素元心中轻轻叹息一声,他知道赵明教必定竭尽全力固守西线,但也必定挡不住离人西进的铁蹄,因为他虽是西线的最高统帅,但那只是名义上的,许多地方跟本轮不到他管,至于赵明教,权力自然更是有限。

赵明教尚只是看到了离人由西线突入的可能,但他知道,离人必定会由西线突入。在辽东,皇天极没有任何机会,不坐以待毙,就只能加速其灭亡。离间计,皇天极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当他看到纳吉方的时候,就知道皇天极终将行险一搏,搏思宗中计。

由西线突入,直捣京师城下,是皇天极唯一的机会!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毫无办法,只能略尽人事而已。如果思宗相信他,加强西线的防御,皇天极就没有任何机会,但以思宗的愚蠢和官员们的无知,加强西线防御只能是一句空话。

既然思宗不信他的话,他也就不能调动关内的军队重新布防,更不能将关外的军队大规模调入关内,何况关外也需要时时刻刻防备八旗铁骑,也没有多少军队可供调遣,所以一旦确知离人的动向,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赶在离人之前抵达京师。

想到任八旗数万铁骑突入关内,纵横驰骋,将对百姓造成多大的伤害,张素元心中不觉恻然,而更可堪虑的是,皇天极行险一搏极可能成功,到时形势必将变幻莫测,一个处理不好,局面就会失控,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没人可以逆料。

先关外,后关内,这是不能改变的最高战略原则,但能守得住吗?张素元不知道,三方互动,变数太多,太复杂,其中任何一方对时机的选择和当下心情的变化都会对事态的发展产生极大的影响,一切计划都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又一声叹息,造化弄人,心中原本模糊的方向如今已成了必然的选择,皇天极的计划竟暗合他全盘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只是时机不对。

皇天极打乱了他的计划,一切又重归浑沌。

八十三章 放血

 第二天黎明,赵明教虽奔波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但精神依然抖擞,丝毫不见疲态,中午时分,他回到了山海关。

代张素元坐镇关内,赵明教的任务有二:一是负责西线防务,二是负责征收转运辽东前线所需的粮饷、器械、车杖、马匹等一切军需。对赵明教而言,处理这点事原本游刃有余,但因为关内错综复杂的职权、事权争端,他所面对的就是一团理不轻的乱麻。

七里坡、江城、三屯营、蓟镇、登州、莱州、遵化、天津为关内八个战略重地,势据要津,它们或是西线防御前沿,或是战略后方,统称关内八路。

关内八路是为了防御蒙人而建立起来的战略防线,高祖季方雷立国伊始就已开始。季方雷雄才大略,帝国军力鼎盛,虽所向披靡,将蒙人打得望风而逃,但长城外的广袤土地却并不适于唐人居住,是取之不能养天朝的无用之地,因之每次大胜之后都得退回长城,而蒙人自回到草原后,也逐渐恢复昔日能征惯战,吃苦耐劳的剽悍民风。

蒙厥,是自离人崛起之前帝国的主要边患。如今蒙厥式微,离人暴起,于是关内八路遂成辽东的战略后方。

形势使然,关内八路向来是一个整体,是一个独立的军区,于是朝廷自然不会放心,为了防止出现封疆大吏大权独揽,割据一方的局面出现,朝廷采取了多种措施,未雨绸缪。如今,关内八路既是顺天巡抚赵海清的行政区,而八路总兵却又是蓟辽总督彭万年的部属,军政关系错综复杂,即互相依赖又彼此牵制,现在张素元又插了进来,自然乱上加乱。

赵明教本来只是山海关的总兵,现在挂了平辽将军印,代表张素元兼督关内八路总兵,一跃成为总兵的总兵。作为总总兵,关内八路总兵名义上都归他辖制,但实际上,他的事权和职权都极其有限,具体事务跟本轮不到他来管,自然就更别提人事上的权力。

要想办点事,拿总总兵的大屁股压人没一点用,他的权限不是命令,而是协调,不仅要和八路总兵协调,还得和八路总兵的上司巡抚、总督周旋,事情难不难办也就可想而知。

事情虽然难办,但和祖云寿一样,这都是喜悦中的烦恼,赵大将军没一点畏难情绪。虽没有畏难情绪,但事情毕竟难办,以他的狡猾多智,也是在将军府闷了三天后,方才得以舒展一直紧锁的眉头。

一方面,赵明教派人持手书去宁远,面见大帅;一方面,下请柬,请八路总兵和巡抚赵海清、总督彭万年赴山海关议事。

八路总兵和巡抚赵海清、总督彭万年接到请柬,不敢怠慢,日夜兼程赶往山海关,他们都知道这个“请”字就是圣命。张素元奉旨督边,而赵明教代表张素元“兼督”他们,逆了这个请字,实际上就等于逆旨。圣旨当然不能逆,至于赵明教这个总总兵到时说什么,理不理会就得看他们各自的心情如何。

赵明教在将军府接待各位文武官员,他把总督彭万年、巡抚赵海清推向上座,自己和八路总兵分列左右陪坐。彭万年坚辞不就,赵海清也连连谦让,结果为了让座位,推让了大半天,最后还是赵明教在上首位坐下。

八路总兵知道,赵明教请他们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放他们的血,管他们要粮饷。连年灾荒,兵连祸结,民不聊生,百姓们要养活本镇万八人马本来就已极为艰难,若再加派辽粮辽饷,无疑雪上加霜,迫使老百姓造反。

八位大总兵早就铁了心,别说赵明教这个所谓的什么总总兵,就是手握他们去留升降大权的总督彭万年管他们要粮饷,他们也是能推就推,能赖就赖,从未痛快给过一回。赵明教虽挂了个平辽将军印,美其名曰什么总总兵,但实际比狗屁也强不了多少。要粮饷,对不起,粮饷没有,命倒有一条,想要拿去!不过赵总总兵这么大个人张回嘴也不容易,怎么也得给点面子,意思意思,但也只能意思意思而已。

出乎意料,赵明教首先说的竟不是粮饷,而是西线防务,他要他们加强兵备,巩固城防,需严加戒备,防止八旗兵绕道入侵,并特别强调这是大帅的意思。

总督彭万年、巡抚赵海清和八大总兵听了,个个都觉得好笑。皇天极除非疯了才会舍近求远,绕过辽东,穿越几达千里的草原和荒漠,与蒙厥兵拼个你死我活后,再洞穿他们的防线侵入关内。大概张素元是怕“兼督”的权力没地方发挥,才想出这个花花点子来发号施令,以显示他的存在。

八路总兵都不说话,都瞧着巡抚赵海清和总督彭万年。赵海清也把眼睛盯着彭万年,自从他的巡抚衙门被挤到遵化这个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一直都极不甘心,正一门心思想法子调任他处。对赵明教说什么,他跟本就不放在心上,看着彭万年,无非想叫总督大人搪塞了事,他好快点走人。

这个时候,彭万年不能当老猫肉,要当也只能当滑头。他说,张大帅想得很周到,不仅辽东前线布置得风雨不透,还没忘了咱们西线的防务,张大帅的命令一定要不折不扣地贯彻执行,绝不许马虎,具体的防务事宜,诸位将军要听明教将军的安排。说罢,既托辞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彭万年一走,赵海清有样学样,补充说,诸位将军虽然困难,但小局应服从大局,征集粮饷也要听赵将军的安排,务必完成定额。场面话说完,巡抚大人也一刻不留,立马走人。

对巡抚和总督大人的相继离去,赵大将军非但没有一丝不悦之色,反而始终面带着比春风还要和煦的笑容,只是春风中隐藏着多少杀机,则只有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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