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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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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泰接了柳乘风的条子,立即来了,自从受了褒奖,他这知府大受鼓舞,而且他在京中的一些好友也曾来信,说是内阁那边有意将他调入刑部或大理寺去,据说那儿倒是有空缺,若是去大理寺,更有可能升任大理寺推正,这推正可是从四品的官儿,从一个六品知府直接升任从四品的推正,而且一下子从外放到入京,他的前途已是可以预见了。

周泰只是个二甲进士及第出身,这成绩说好不好,说不好也不差,原本这前程至多能到巡抚就已经是顶天了,可是现在看来只怕未必。他现在才四旬上下,十年、二十年之后会到什么地步都已经成了未知数。

这一切当然是多亏了柳乘风,若不是柳乘风将功劳让给了他,他周泰也不会有今日。

而且据说,陛下对柳乘风也是赞不绝口,屡屡对人说,此吾家千里驹也。

周泰从京师那边听到这句话,当真是骇了一跳,因为这句话魏晋时的曹操也曾说过,是对曹休说的,这话中自然只是单纯的褒奖,可是陛下现在说出这句话来,意味却不同了。曹操夸奖曹休的原话是,此吾家千里驹也,吾家二字,最值得推敲,现在陛下也引用这句话,岂不是说柳乘风也是皇族?就算不是皇族,可是在陛下心里,只怕已将他自家人了。

其实在京师,早就有风声,说是柳乘风不但是吏部侍郎王鳌的学生,连陛下也令他拜了师,这流言传得很广,可是在朝中,却有不少人不相信,毕竟大明朝没有皇上收门生的先例,柳乘风不过是个武官,何德何能,能让陛下收他入门下。

可是现在再咀嚼这句话,意味就不同了,所谓天地君亲师,这师生的关系虽然未必比得上亲人牢靠,只是在这个时代,却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再集合陛下无意中对人说起的那句话,便是陛下说吾家二字,倒也不算有什么错误。

更何况,当今皇上只有一子一女,因此,柳乘风若当真是陛下的门生,想必陛下会格外看重。

道理本来就是这样,子嗣越少,这门生的地位就显得不同了,若是陛下有几十个儿子,只怕也顾不上什么门生。

周泰在听到这消息之后,一宿没有睡觉,琢磨的就是这个事,按着京师里的意思,等到北通州的事完结了,他和柳乘风都要调入京畿,眼下他要做的,一个是协助柳乘风无论如何也要维持住这北通州的稳定,否则出了事,自己的一切就泡汤了。

另一方面,周泰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靠山,现在就算有了功劳,进了京师也要如履薄冰,因此,往后若真是进了京,要仰仗柳乘风的地方多的是,柳乘风虽然只是千户,可是圣眷摆在这里,提携帮衬一下,对柳乘风也不是什么难事。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在周泰这种没有后台没有根基的外放官员眼里,柳乘风就是一棵绝好的大树,所以趁着在北通州,得趁热打铁,与柳乘风打好关系。

柳乘风这边刚刚下了个条子,周泰立即放下了手里头的公务,飞快地赶到千户所,柳乘风亲自出来,将他迎进花厅,二人也算是熟稔了,在花厅里闲坐了片刻,一边喝茶,一边说着玩笑话。

柳乘风在周泰面前倒是没有什么顾忌,周泰这个人老实本分,和他打交道不需要什么心机,寒暄片刻之后,柳乘风开门见山地道:“周大人,你应当也知道,我之所以调来这北通州,为的是北通州的乱党,现在漕粮近几日就要运到北通州,想必这些乱党极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

周泰吃了一惊,道:“乱党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想动漕粮?再者说了,北通州这么多军马,要动漕粮谈何容易?”

柳乘风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乱党闹出这么大动静,图谋的一定是大事,而北通州最紧要的就是漕粮,预先做些准备,不会有什么差错。”

柳乘风站起来,走到花厅靠墙的桌几上,周泰也跟上去,只见这桌上已经摆放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地图,这地图未必精准,可是出奇之处不是图,而是在图上的一张张麻将饼子。

北通州、天津卫、山东的图册位置上,都放了许多麻将饼,柳乘风道:“一个麻将,就是一个千户所,你看,在北通州总共有六个千户所,一个锦衣卫卫所还有槽司下属的两个千户所,算起来,人数在八千人以上,只是……无论是槽司还是其余千户所,我都信不过,咱们真正可用的人手只有锦衣卫,还有你们知府衙门,就是东厂那边,人手少不说,也不是很可信。若是一旦生变,我们该怎么办?”

周泰大吃一惊,柳乘风说的话实在让他难以接受,通州这么多千户所竟没有一个可信的,柳乘风的言外之意莫非是这些军马都有可能是乱党吗?若是如此,这事情就当真棘手了,他甚至想,这件事是不是要去知会兵备道一声?毕竟兵备道好好的对通州的千户所梳理排查一下。

柳乘风似乎看穿了周泰的心思,道:“周大人是不是想,兵备道那边要不要通通气?实话和你说,兵备道,我也信不过,真正能信得过的,也只有周大人。”

周泰听了柳乘风的话,心里不禁生出感激,可是心底里也翻出惊涛骇浪,连兵备道都信不过,那通州还有什么人可以信得过的?

柳乘风淡淡地道:“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的办法只有一个,不过这件事少不得周大人帮帮忙,柳乘风想问,周大人可以托付吗?”

周泰鳖红了脸,正色道:“有何不可?周某虽是读书人,可是也不是胆小怕事的鼠辈,大人吩咐一声,我愿全力协助柳大人。”

换做是别人,周泰不会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而且会觉得柳乘风这个人疑心太重,可是自从上次在武清见到了柳乘风手段之后,周泰觉得,柳乘风既然怀疑北通州的兵备道和千户所,自然也会有他的道理,自己只需按着吩咐去做就是。

柳乘风深望了周泰一眼,正色道:“那么,就请周大人接密旨吧,周泰,跪下听旨意。”

第二百三十四章:起事

周泰听到密旨二字,不禁呆了一呆,立即面北而叩,道:“微臣北通州知府周泰听旨意。”

柳乘风从袖中取出一份黄帛,展开来念道:“通州者,南北津要也,兹有乱党滋事,朕心甚忧,特敕锦衣卫千户柳乘风彻查,巡抚以下文武官员,闻此诏者,随时听调,不得有误……”

周泰听到这圣旨,心中又是翻起了惊涛骇浪,这一份密旨的份量绝对不可小看,巡抚以下文武官员这是什么概念,若是这柳乘风拿这密旨出去,岂不是京畿附近的军马都要归这柳乘风的节制,各地的巡抚都得仰仗他的鼻息?

这是什么?这就是圣眷。周泰这时候心里想,只怕是内阁大学士,未必也能得到宫中如此倚重。不过话说回来,正因为他们是内阁大学士,宫中才不会有这样的旨意,大明一向是以下官克上官,正是因为柳乘风不过是个千户,才会如此放心地将权利放下去,就如那各部堂里的设置,其实也是这个道理,六七品的官员委以重任,甚至可以与尚书分庭抗礼,这么做,是因为地位低下的官员往往没有权势,远远及不上门生故吏满天下的尚书、侍郎,用他们来节制各部的尚书人等,最好不过。

还有那言官,似乎品级也是不高,可是权利也是不小,便是内阁大学士的虎须也敢去摸一摸,这么做,也是这个考虑。

柳乘风身为一个千户,不过是个五品武官,这多半也是皇上愿意放权的原因,说白了,柳乘风的权势是宫里给的,所以必须依靠皇上,才能将这密旨生效,可要是换做了朝中的大佬,这些人哪个不是自成体系,门生遍地,给他们这么大的权利,若是这人有什么不轨之心,只怕就没这么好控制了。

虽是这样的道理,可是能得到这么一份密旨,足见宫中对柳乘风的信任和倚重,周泰此时信中狂喜,原以为柳乘风只是有圣眷而已,现在看来,只怕这圣眷只怕不轻,靠着这么一棵大树,将来去了京城,有多大的际遇还真难说的很。

毕竟官这东西说好时也好,说不好时也不好,有多少人一辈子在这知县、知府的位置上一待就是一辈子,无非就是从北通州调去泗州,又或是从泗州调去漳州而已。这里头的关键,其实就是有人提拔,要有人认得你,记得你,知道你的好处,周泰也算是久经官场,自己那些同年,有的还在下县里窝着,有的已经飞黄腾达,那县里窝着的爷爷不疼姥姥不爱,见了谁都是心惊胆战,可是飞黄腾达了的,却是左右逢源,背靠着参天大树,呼风唤雨。

说穿了,那些飞黄腾达的人是因为有了好的靠山,做什么事,都比别人顺当一些。

而周泰不同,周泰没有这个际遇,所以才打算依靠着柳乘风,柳乘风虽然只是个千户,而且是个武官,可是人家有圣眷,据说可以时常出入宫禁,只要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自己的前程就有保障了。

周泰深吸口气,郑重其事地道:“微臣接旨。”

他站了起来,他当然明白,柳乘风拿出密旨,一定是事情到了紧要关头,北通州会不会乱,他周泰能不能抓住这一次立功的机会,就看今日了。

“柳千户,只是不知下官该怎么做?”

柳乘风收起密旨,道:“这一次,北通州要大开杀戒,只是在大开杀戒之前,我却还有一些事要办,周大人要做的,就是在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替我打好掩护,不能让人得知我的行踪。”

柳乘风年纪比周泰小的多,可是这时候,他居然拍了拍周泰的肩,勉励道:“周大人,你我也算是交情不浅,事到如今,我给你交代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留在北通州的人,都会有一些危险,可是事情紧急,必须要有人留守,若是我能赶回来也就罢了,若是迟了一步,周大人自己保重吧。”

周泰眼中掠过一丝骇然,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这一次是要死人的。

可是柳乘风没有再多说下去,他也不便多问,只好咬咬牙,道:“北通州在一日,周泰在一日。”

柳乘风颌首点头,便不再说什么,而他吩咐周泰要做的事其实也简单,就是每隔几天到这千户所‘拜访’一下柳乘风。

柳乘风则是乔装出了北通州,带着一队亲信,连夜离开。

柳乘风的出走,自然不能让人知道,否则难免打草惊蛇,可是要掩人耳目,就必须让别人知道,千户大人仍在千户所,只是隐匿不出罢了,所以让周泰偶尔来探视,其实就是要告诉别人,柳乘风依然在北通州,毕竟周泰和柳乘风关系匪浅,周泰来千户所,除了柳乘风,还能找谁说话?

而王韬这边,已经接了吩咐,柳大人病了,所有人一概不见。

北通州里,安静的有点儿不像话,到了二月十九,第一批漕粮已经运到,于是这北通州的码头一下子热闹起来,无数的粮食屯入漕司粮仓。

与此同时,兵备道下文,辖下各千户所加紧戒备,不得有误。

这本是很稀松平常的命令,毕竟漕船到了,漕粮事关重大,加紧戒备是自然而然的事,只不过,这一次的调动,却比从前严格的多,往年都是走个过场,可是今年,却是极为严格,就比如,在北通州五处码头,其中有三处在城外,往年的时候,将一个千户所调出去也就是了,可是今年,却是调了三个千户所,形成了城内三个千户所,城外三个千户所的格局。

与此同时,内城的三个千户,每日进出兵备道衙门,似乎这按察使大人,对今年的防禁很是重视。

其实按察使大人重视此事,倒也情有可原,这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且北通州的乱党到现在还没有眉目,现在又是在漕船入通州的节骨眼上,兵备道这边紧张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不少人心里不禁咕哝,这按察使大人调三个千户所去城外,只为了守这么几个码头,实在有点儿小题大做,毕竟通州最紧要的是北市的粮仓,而不是码头,只不过在这北通州,兵备道说什么自然是什么,谁敢说什么?

与此同时,在这北通州,也迎来了不少罕见的客人,这些人都乘坐着客船,都是一副商贾、下人的打扮,只是这些人,明显与寻常的商贾和伙计不同,一船船的人,足足有上千人之多,他们到了北通州,随即寻了客栈居住,不再抛头露面。

紧接着,一个消息掀起了轩然大波,新建的聚宝楼,在一天夜里突然起了大火,火势极大,一夜之间,聚宝楼夷为平地,好在这是在夜间,倒是没有伤到几个人。

自然而然的,锦衣卫千户所‘震怒’,在第二日,以陈泓宇为首,带着各百户四处出动,到处缉拿‘贼人’,这一折腾,倒是抓了不少人到了千户所里,这些人大多都不无辜之人,自然惹来不少的非议。

都说这锦衣卫千户柳乘风小题大做,只是自己的私产着火,却惹来这么大的动静。

闻听此事,兵备道这边据说按察使大人闻言大怒,扬言要上书弹劾柳乘风的恶迹,奏书写好,立即叫人呈报出去,黄震整个人长吐了一口气,坐在了椅上。

他的目光中,有失落,有恐惧,也有不甘,更多的,是一种疲惫,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疲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能回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如何,一日从贼,从此以后,他再也洗不清了。那么,他唯有硬着头皮做下去,而这时候,他心里竟生出奇妙的感觉,似乎深信了那和尚的话,认为这一次,捣毁了北通州,堵塞了南北交通的津要,以那和尚身后的能量,或许当真能烽火四起,最后由那什么明王定鼎天下,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他从一个罪人,才能成为从龙功臣。

黄震之所以相信那和尚的鬼话,说白了就是自己欺骗自己而已,他没有选择,只能选择相信那和尚,虽是觉得机会渺茫,却深信一定会成功。

“大人……”有个差役大剌剌地走进来,只朝黄震微微躬身行礼,虽然叫他大人,可是口吻却是一副商量的意思。

黄震道:“怎么?外城的三个千户所如何了?”黄震深望了这差役一眼,换做从前,他连看都未必能看这差役一眼,毕竟一个当差的差役,对他黄震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直到几日之前,他才知道这差役其实早已是那和尚的人,这就是说,和尚早就在这兵备道里布下了眼线,想到这里,黄震不禁打了个冷战,这和尚的能量实在不小,既然有人能混入兵备道,那么其他衙门甚至是各家千户所有多少是那和尚的人,只怕唯有天知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亮剑

差役看了黄震一眼,道:“外城的军马,正如往日一样,并没有戒备,安排在千户所里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夺取军权。”

黄震的脸上,终于闪露出了兴奋之色,城内的三个千户所,明教早已预谋已久,上至千户下到寻常的军卒都是明教的人。而外城的千户所,虽然没有完全掌握,却也已经渗透了进去。

到时内城一齐发作,外城的同伙同时争夺军权,再里应外合,奇袭槽司的军马,火烧漕粮之后,再派人凿沉河道上的船只,将河道堵住,到了那时,再带人入太行山中,在那里,明教早已囤积了不少粮食,可以作为暂时寄居。

而一旦北通州出事,天下震动,北方的粮食必然会出现短缺,大明朝廷焦头烂额,又怎么能有余力去太行剿匪,而他们只需要等待好时机,待天下出现动荡时,甚至可以出太行,直取京畿。

这一切的计划,看上去无懈可击,可是黄震却知道,事情并不会有想象中这么简单,不过眼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要做的,就是尽力不留下任何错漏。

“东厂档头张茹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黄震尽量做出一副风淡云清的样子,朝这差役问道。

“大人,张茹那边,似乎有了些察觉,不过护法大人已经有了主意,会吸引他的注意。”

“哦?什么办法?”

“刺杀镇守太监!”

黄震明白了,镇守太监与东厂的关系一向是过从甚密的,毕竟大家都是宫里的人,而一旦镇守太监出事,张茹不能不理,刺杀镇守太监,张茹无论如何,也得将注意力吸引过去。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锦衣卫千户所呢?锦衣卫千户所如何了?”

“锦衣卫千户所那边倒是有些诡异,那柳乘风突然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倒是那个知府周泰,倒是偶尔去探视他一下,下头的校尉,倒是勤快了不少,四处缉拿‘乱党’,不过大人放心,咱们的人并没有被他们拿住。”

黄震眼中掠过一丝冷意,道:“这个柳乘风,要叫人在千户所外头死死盯着,他一定会有动作。”

“大人,已经让人十二个时辰蹲守了,不过那柳乘风确实没有出来过,倒是那个王韬,近来倒是活跃的很,似乎是尊了柳乘风的命令,在鼓捣什么,兄弟们已经盯住了他,有一次,他还去了漕司。”

黄震紧张地道:“他去漕司做什么?”

“漕司也有我们的人,说是奉了柳乘风命,让漕司这边要格外的小心,不可大意。”

黄震不由冷笑:“这么说,柳乘风也发现我们的目标是漕司了?”

差役也笑了:“只可惜他就算有心阻止只怕也没有这个气力了,据说知府衙门那边,周泰近来忧心忡忡,老是在打听治病的药方,似乎这柳乘风,染了什么伤寒。”

黄震道:“当真吗?”

差役道:“那周泰紧张兮兮的样子,倒是不似作伪。”

黄震颌首点头,不由笑起来:“当真是天助我也,既然如此,那么就约定明日子夜,一齐动手吧,兵备道的调令,我明日傍晚就发出去。”

差役含笑看了黄震一眼,道:“那么小人告辞了。”

第二日清早,仍旧是一艘艘漕船靠岸,漕司这边押着粮食入库,连续几日,这漕粮已是堆积如山,北通州的防禁显然森严了许多,一队队士兵,打着严防乱党的旗号,出现在大街小巷,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出了乱党,当然要小心,据说这一次乱党的目标是漕粮,所以不但漕司那边紧张,连兵备道也不敢大意,派出军马占据城中各处紧要的街道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夜深,春雨如丝,夜风吹着码头外的芦苇沙沙作响。

一座营盘冉冉点着营火,驻扎在外城的宋庄千户所与内城的千户所相比起来,实在有天壤之别,因为这么多人只需防卫着一个渡口,所以很是轻松,白日没有操练,到了夜里,整个营房大多数官兵就已经早早睡了,连那千户朱海德也已经就寝。大帐外鸦雀无声,雨丝落下来,将土地化作了泥泞,在这泥泞中,有人一深一浅的用靴子将泥水踩的咯咯作响,守在大帐外的亲卫大呼一声:“什么人。”

“请立即报知千户大人,兵备道有了军令,事态紧急,要立即求见千户大人。”

亲兵沉默了,有人提了灯笼来,那人取出兵备道的印信给亲兵看,这亲兵点点头,道:“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醒千户大人。”

紧接着大帐里亮出了灯火,朱海德趿着鞋打着哈欠起来,这时候突然兵备道来了军令,他倒是不敢有什么怨言,毕竟这些时日风声紧,说不准是出了什么大事也是未必,坐在大帐里,接着便有人进来,这人穿着兵备道衙门的衣衫,朝这朱海德行了个礼,道:“大人,按察使有令,请大人速速点军,前去平息叛乱。”

“叛乱好……”朱海德的瞌睡一下子醒了,打了个激灵,脸色凝重地道:“拿军令来。”

来人直接取了东西给他看,朱海德接过看了一会儿,油灯下的脸色霎时变了。

里头的意思很明确,锦衣卫叛乱,朱海德接令之后,立即调兵入城弹压,不得有误。

锦衣卫……

若说别人叛乱,朱海德或许还信,可是锦衣卫是什么?他们为何要叛乱?这军令实在匪夷所思,可是偏偏,这下头确实加盖了按察使大人的印信,就是这军令的行文朱海德也认得,明明是按察使大人亲自书写的,不会作假。

到底出了什么事……

朱海德一下子也慌乱起来,兵备道调兵弹压锦衣卫,这真是破天荒的事,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师,怎么可能谋反,一定是兵备道搞错了,可是兵备道也不是傻子,他们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大人,事态紧急,为以防万一,让乱党逃脱,请大人立即依令行事。”

来人见朱海德露出犹豫之色,连忙道。

朱海德沉着脸,一时懵了,他倒不是没有决断的人,可是这事儿实在透着古怪,让他左右为难。看了这差役一眼,朱海德淡淡地道:“先不要着急,总要和各百户通通气才是,你稍待片刻吧。”

说罢,朱海德立即叫人去请卫所中的军官来,片刻功夫,七八个百户就已经来了,千户所虽然名为千户,按照编制,应当下设百户十人,有官军一千一百人,只是规矩是规矩,真正的百户却只有八个,至于官军,加起来也不过七百多人而已。

朱海德见军官们来齐,直接将军令传达下去给他们看,百户一一传阅,有人淡定自若,有人也露出诧异之色。

朱海德道:“这军令未免有些古怪,可是按规矩,咱们确实该听从兵备道的调遣,只是……本官向问问大家的意思。”

朱海德确实不敢擅自作主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弹压天子亲军,这几乎等同谋反,而不听从兵备道号令,也有抗命之嫌,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大罪。

一个阴沉着脸一直表现的慵懒的百户道:“大人,军令如山,既然这兵备道下达了军令,千户所自然应当遵守,请大人立即传令下去,召集人马,立即入城清剿锦衣卫。”

朱海德脸色骤然一变,瞪着这百户道:“锦衣卫岂会谋反?谋反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王六子,你跟着本官多年,难道这么不晓得轻重,这事儿很古怪……”

换做是从前,朱海德这般训斥,王六子只怕早已不敢做声了,可是今日这叫王六子的百户却是道:“大人难道要抗命吗!”

王六子话音刚落,立即有两个千户冷笑:“大明的军法:抗命者,可以阵前处置,千户大人,这是兵备道的命令,白字黑字写着的,并没有作伪,现在军令中说锦衣卫是乱党,锦衣卫就是乱党!”

三个百户毫不犹豫的表了态,而且态度坚决,非要朱海德下定决心不可。至于其他百户,却都是一副迟疑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海德的脸色已经变了,王六子这几个人,从前一向以自己马首是瞻,想不到今日,对自己一点也不客气,他不由恼怒地道:“本官怎么做,容不得你们相逼,不尊军令是抗命,可是弹压锦衣卫却是谋反!”

王六子和另外两个百户对视一眼,眼眸中掠过一丝杀机,王六子恶狠狠地道:“大人的意思是真要抗命了?”

朱海德刚醒,突然发觉许多事都颠倒了过来,一个稀奇古怪的军令,接着连平时自己的几个亲信也都换了一副嘴脸,不由勃然大怒,道:“王六子,你太放肆了,本官也容的你来质问,来人……来人……”

亲军冲进来,看着朱海德。

王六子却是笑了,道:“既然大人执迷不悟,卑下人等只好不客气了。”

来人倒是……

第二百三十六章:谁有异议杀无赦

朱海德的脸色已经大变,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大帐中的气氛很不寻常,亲军们虽然进来,可是有不少的亲军竟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冷笑连连。

朱海德大吃一惊,不由道:“把王六子给我拿下。”

亲军没有动,仍是冷冷地看着他。

朱海德不禁后退了一步,亲信的百户突然和自己唱反调,而亲军居然也是中途反戈,倒是有几个他的亲信,这时候悄悄地向他靠拢,事发突然,他们也没有预料到从前的兄弟一下子反目成仇,说不准还要拔刀相向。

至于其他的几个百户,这时候都沉默了,这些人都是从兵油子摸滚打爬上来的,怎么会不明白眼前的处境?王六子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先是兵备道送来军令,他们再联络亲军,一道儿‘逼宫’,只怕这里有谁敢反对,说不准就要人头不保。

王六子的脸上闪露出肃杀之气,狠狠地瞪了朱德海一眼,道:“大人,抗命不尊就是死罪,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

朱海德的脸色不断变幻,变得又青又白,事情到这个地步,朱海德已经全部明白了,真正的乱党不是锦衣卫,而是兵备道,自己若是点头,就是从贼,一辈子别想洗干净,可要是不点头,现在就要身首异处,不管是什么选择对他都不算好结果。

朱海德咬咬牙,终于下了决定,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恶狠狠地道:“是非曲直,还要从长计议,可是有谁若是指望朱某人带兵去弹压亲军,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主意,我朱海德绝不会和你们胡闹。”

他话音刚落,几个亲信已经抽出了刀将朱海德包围起来,朱海德朝那几个迟疑不决的百户大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不说话就可以没有事吗?一旦被他们裹挟,尔等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这一吼,迟疑不决的百户也都打了个激灵,朱海德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眼下他们再不清楚时下的处境,那就当真是猪了,一个百户大喝一声,道:“王六子,你要造反吗?”

王六子这时候也变得烦躁起来,原本以为有了兵备道的军令,再加上自己和一帮子兄弟‘逼宫’,朱海德势必会就范,由他出面就可以掌握住整个千户所。可是现在看来,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既然朱海德不肯就范,那就唯有立即将他斩杀,再用兵备道的名义直接下达军令了。

王六子冷哼一声道:“杀!”

数十个亲军听了王六子的号令,纷纷毫不犹豫地拔出刀来,恶狠狠地瞪着朱海德。

朱海德实在想不到,这些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亲信结果竟会对他拔刀相向,此时他的心已经冰凉到了极点。

恰在这时候,帐外突然有人大喝一声:“大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儿动刀动枪。”

说话之间,已有人背着手走进来,他显得很年轻,脸上甚至还可以看到几分稚气的痕迹,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有如坠入囊般的锐利,此人身穿着钦赐飞鱼服,腰间插着一柄绣春剑,走到哪里都仿佛鹤立鸡群一般,有人为他掀开帐帘,他踏着方步进来,在这帐门一站,紧接着,如潮水一般的士兵从他的身后涌出来。

来人自然是柳乘风,他悄悄出了北通州,一路南下,前往天津卫、山东各府,用密旨调动大军,水陆并进,直抵北通州,北通州的布置已经通过王韬全部送到了柳乘风手里,柳乘风在琢磨了北通州的布置之后,立即明白了兵备道的意图,带着数百个士兵连夜赶来这千户所大营,辕门外的军卒要拦他,直接被他料理,一路行来畅通无阻,王六子等人因为急着料理朱海德,在外头并没有放置太多的探哨,等到柳乘风跨入这大帐时,王六子看到柳乘风,虽然不认得他,可是这钦赐的飞鱼服却是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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