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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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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是清贵,其实有苦自知。

也不是没有人让府里的下人们尝试去做点儿买卖,比如张鹤龄就曾琢磨过这事儿,毕竟田庄的收成说不准,皇家的赏赐看上去贵重,却大多不能吃也不能用,想花天酒地还得做生意,只是这生意倒是做了,本钱也拿了,结果却是亏得一塌糊涂。

要嘛就是下头人亏空,明明挣了银子,报账时却都是往低了报,他毕竟只是个清贵的皇亲国戚,对生意一窍不通,哪里能看得出这里头的道道?

再就是直接亏个底朝天,虽说做生意靠的是关系,可是有关系也未必能成,人家的商户租船进一些江南的丝绸贩运到京师来卖能赚银子。他却是打通了关节让漕船帮带着货物到京师来却还是亏个底朝天。这里头的辛酸,实在不足外人道哉。

这太子却说和柳乘风合伙做点儿买卖,一个月的分红就是五千,五千哪……这……这……

张延龄和张鹤龄这一对兄弟,再看着柳乘风的时候,仿佛这家伙是用金元宝堆砌起来的一样,两眼都开始冒光了。

这年月,出身固然重要,可是没钱也是处处难,就算皇亲国戚又如何?平时为了应酬,与各家国公、侯府相互送礼,还有年节时各种的开销,更不必说为了体面而糜费的许多钱财,就足够这一对皇亲国戚焦头烂额了。至于姐姐张皇后,其实她的用度也不多,再加上张皇后和皇上素来节俭,这穷,他们敢往宫里头哭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拉皇后下水

刘瑾把钱带来,这一对国舅却是顿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原以为人家是个百户,可是看现在这架势,原来是个腰缠万贯之人,同样是赌,看看人家多豪爽。

在朱厚照的再三劝说下,柳乘风只好坐下来,四人各据一角,洗了牌,继续开桌。

只是这一次,张鹤龄和张延龄这一对兄弟总是有点儿心神恍惚,似乎对这娱乐并不太热衷起来。

说来也奇怪,几千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原以为是什么大数目,结果人家说起来却是轻描淡写,这太子殿下还只是跟着这姓柳的分红,每月就有纹银五千,这要是换作柳乘风,这数目会有多大?真真是难以想象?

其实这种震撼对这一对国舅来说实在太大,他们确实低估了弘治朝之后大商贾的财富,莫说是他们,便是朝廷还在为几十万两银子的军饷焦头烂额的时候,却不知道,这天下的豪族已不知多少人家中积攒着数十万的家财了。

以至于到了明末,崇祯皇帝为了筹军饷,四处筹借,却是人人装穷,闯王入京,却从这些豪族之中搜查出惊天的财富,当时的北京城,其富庶程度已经开始落后于江南,而当时江南的豪族,富可敌国的更不在少数。

打了一圈,张鹤龄借故要去小解,张延龄也跟着要去,二人从茅厕中出来,张延龄拉了拉张鹤龄的衣袖,道:“兄长,咱们输给柳乘风多少银子了?”

具体多少,张鹤龄原本还在心里算计着,可是输到后来头昏脑胀,便索性不去再想,他露出苦涩的笑容,道:“没有一万,大致也有八千了。”

张延龄愁眉苦脸地道:“这么大笔数目,实在不成,就只能把北通州那一片良田发卖了,哎……”

张鹤龄的脸上也是阴晴不定,说起来也是悲催,原以为被个百户拿了,心里还不忿呢,正要找这家伙的麻烦,谁知太子要凑桌子打麻将,这麻将一打,虽然和柳乘风仍然是冷言冷语,可是朱厚照这家伙却是摆明了态度,这件事就这么过了,谁要是敢再闹,就是和他过不去。

既然人家有太子庇佑,张鹤龄就琢磨着不过是个百户而已,自个儿大人不计小人过,权当是一个屁,把他放了。这是一种养尊处优久了自然而然生出来的高高在上。可是谁知道,身份是比人家高贵,可是人家的财富竟是自个儿连拍马都赶不上,这心里头自然就很不是滋味了,想到又欠着这姓柳的一屁股钱财,张鹤龄欲哭无泪。

这时候,张延龄笑呵呵地道:“大兄,说句实在话,这柳乘风还当真是个摇钱树,大兄不是一直说近来手里紧巴巴的,想找个人来给咱们做点儿生意吗?倒不如……”

张鹤龄立即明白了张延龄的心思,顿时吹胡子瞪眼道:“不能,不能,万万不能,我和柳乘风汉贼不两立,不共戴天,岂能和他合伙?说出去,外头人怎么瞧咱们张家?咱爹好歹也是读书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堂堂皇亲,怎么能为五斗米折腰?延龄,你休要再说,这件事万万不成的。”

张延龄便劝道:“大兄啊大兄,这年月,风骨值有几个钱?爹是读书人,咱们又不是,虽然读过几本书,可是现在大兄又记得哪一句?再者说,连太子都说了,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这柳乘风有手段,能挣银子才是真的,你有风骨,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年年大旱,田庄的收成锐减,单靠这点儿俸禄,迎来往送的哪里吃得消?就说上一次郑国公的世子成亲,瞧瞧人家的排场,再看看你我兄弟,送去的是什么?人家一个户部主事送的是珍珠一斗,咱们是白银三百两,还是兄弟合伙送的,当时吃他家的喜酒,听那报礼人唱喏,兄弟的脸皮子都燥得慌,这还不是因为没钱吗?若是也能如太子一样,一个月莫说五千两,便是有两千两,也不至到这个地步,大兄,咱们爹死得早,皇上和阿姐最讨厌别人铺张,对太子都这般克扣,你我兄弟虽然与宫里还算亲近,可是平时也没见什么赏赐,依着兄弟的意思,还是寻点生意与柳乘风做,总不至将来没了排场,被人耻笑的好。”

张延龄一番话,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倒是真的,别看他们平时出门人模狗样,可也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难处。

“再说了,大兄爱听听戏,可是瞧瞧人家藩王、国公是怎么听的?人家是请了戏班子来府里听,大兄能三天两头这般铺张吗?就如那个益阳侯,人家给戏班子的打赏是人手十两银子,这一句话,就是几百上千两银子像流水一般出去,大兄能打赏几个钱?只怕连这些作践的戏子都要瞧不起大兄。说来说去,咱们张家是比不得别人,人家是世袭的爵位,几代下来,多少也有些底气,咱们张家看上去尊容,其实是有苦自知。”

张鹤龄的脸色已经有点儿松动了,犹豫了一下,道:“就怕柳乘风不肯。”

张延龄道:“这个好说,待会儿我来说,大兄看着就是。”

二人这才回去,继续打着麻将,过了一会儿,张延龄呵呵一笑,对柳乘风道:“柳百户,今日进宫,皇后娘娘和你说了什么?”

柳乘风此时又困又乏,有一搭没一搭地道:“自然是训斥了几句,不过这件事也是寿宁侯……”柳乘风瞥了张鹤龄一眼,继续道:“也是寿宁侯不对在先,娘娘虽然心中不悦,总还是站在公道一边。”

这话儿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柳乘风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是张鹤龄自个儿骨头痒。

张鹤龄无言以对,气呼呼地打出了一个二筒。

柳乘风眼睛一亮:“放炮……”

张鹤龄的脸部肌肉抽搐颤抖,柳乘风则是笑呵呵地提起边上的笔,开始记账。

张延龄趁着洗牌的功夫道:“柳百户也会做生意?”

柳乘风淡淡地道:“偶尔做一些,其实也是半桶水。”

他这话谦虚得过分,连朱厚照都不禁道:“学而报就是柳师傅一手办出来的,柳师傅若是不会做生意,这天下还有几个会做?嘻嘻……本宫是沾了柳师傅的光,否则现在早就穷死了。”

张延龄和张鹤龄都愣了一下,其实对新兴的报纸,这两个纨绔皇亲并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不过学而报,他们却已是不止一次听说,据说这几张纸片价值可是不低,而且一日便发售十万份,原来这筹办学而报的人就是柳乘风。

二人脑海中立即回忆起来,平时不少达官贵人都在谈论这学而报,今日说这学而报里有哪个大儒写了什么文章,明日又讨论这学而报中的争议和故事,街头巷尾到处都是。竟想不到,这么一份天下皆知的报纸,竟是柳乘风办出来的,也难怪太子殿下一个月的分红就有五千两。

张延龄的眼中放光,这柳乘风当真是一个香饽饽了,只要这个人肯点个头,这钱不是跟流水一样地进账?他身子欠了欠,朝柳乘风笑了笑,道:“柳百户除了学而报,近来还有没有兴致做什么生意?柳百户只要肯帮衬一下,要多少本金直接和我说,让兄弟入一股如何?”

在大明的官场上,谈生意是很忌讳的事,不过对贵人和武官,倒是没有这么多忌讳,毕竟大家都不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文官,不弄点别业挣点钱这日子怎么过?

柳乘风一边搭着麻将,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近来倒是想做一点儿生意,这生意若是做成了,学而报的赚头比起它来连屁都不算。不过成不成还是两说,喂喂……寿宁侯,该你掷骰子了。”

掷骰子的话,两个国舅都没有听清,可是柳乘风的生意经,他们却是听明白了,比学而报赚得还多,这是什么生意?

张鹤龄不禁问:“这般大的生意,只怕需要的本金不少吧?”

张鹤龄没有理由不激动,生意越大,本金越多,这是最浅显的道理,他们二人虽然糊涂,却也懂得。这二人心里都有点儿发虚,人家家大业大,说不准随便砸个几万两银子进去,自个儿去凑个几千两银子有什么意思?只怕这合伙的事儿未必能如愿了。

谁知柳乘风却是道:“本金嘛,其实也不多,五千两就封顶了,只是要做起来,也有许多麻烦的地方,这事儿我已经筹备了一半,怎么,侯爷和伯爷有兴致?”

一听到五千两封顶,张鹤龄和张延龄都惊呆了,若不是太子这边拿出了真金白银,他们还当真以为是这不安分的外甥合伙别人来糊弄自个儿这国舅,张延龄连忙道:“自然有兴趣,自然有兴趣,哈哈,柳百户,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我家大兄与你起了冲突,这是他识人不明,可是我第一眼见了你,便觉得你是青年俊杰,只是我和大兄若是也参一股,却又如何算?”

柳乘风奇怪地看了张鹤龄和张延龄一眼,方才他只是太久没有睡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所以说话时都没有往心里去,这时候见这两个家伙顺竿子往上爬,不由打起精神,认真打量了他们一眼,道:“侯爷和伯爷也在乎这点儿蝇头小利?依着二位的家世,又何必操这种贱业?虽说是幕后打理,可是传出去难免会被人笑话。”

张延龄心里苦笑,这还蝇头小利?那我家岂不是都揭不开锅了?他连忙正色道:“笑骂由人,我就是喜欢做些生意,还要请柳百户帮衬一下。”

张鹤龄红着脸道:“是啊,是啊,权且当玩玩也好。”

柳乘风这才正儿八经地思考起来,加两个人进来,倒也分不去柳乘风多少利润,毕竟这笔生意实在太大,一旦做成就是一本万利,可是利益越大,眼红的人就越多,多拉几个人进来,一起承担风险也好。

只是这一对兄弟,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拉他们进来会不会拖了后腿?话说回来,这二人好歹也是皇后的亲兄弟,而今这宫里,皇上说的算,皇后娘娘虽然不管事,可是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字千金,拉他们入伙,算不算拉皇后下水?

你妹……我居然这么坏了,居然还懂得什么叫利益均沾,拉人上贼船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赚钱要脑子

“这件事嘛……”柳乘风翘起了脚,倚在座椅上,双眼眯起,一副权衡利弊的样子。

张鹤龄和张延龄这一对国舅此刻都死死地看着他,生怕他不答应。

说起来这一对兄弟确实没有多少智慧,和街上的纨绔子弟没什么区别,表面上身份清贵,可是日子过得未必好,就比如两三年前,这一对兄弟在京郊侵吞良田,这么做,既有贪婪的因素,另一方面,也是家里头花销大,入不敷出。原来想打一打土地的算盘,谁知道落在了萧敬手里,萧敬直接把他们收拾了,结果这事儿还是不了了之。

从此,这一对国舅也就打消了往田地里打主意的妄想,倒也没有趁机去报复萧敬,不过就算报复,以萧敬的手段要玩他们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说到底,这二人不是没有能耐,也不是不够清贵,只是蠢而已,这时候见柳乘风端架子,嗓子眼都要冒出烟来,目中闪掠过一丝渴求。

柳乘风淡淡地道:“从长计议吧,我得思量思量,不过我实在太困了,非得去睡一觉不可,等我睡醒了,咱们再商量。寿宁侯,皇后娘娘已经说了,百户所这边也已经查实,你确实与反贼无关,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回府去了,往后不要再滋事,更不要和那些反贼厮混在一起了。”

柳乘风顿了一下,随即脸色郑重地道:“你可知道这些反贼是什么人吗?这可是陛下秘旨缉拿的钦犯,陛下对这件事很是上心,为什么?因为这些人是要倾覆社稷的,这种人,你也敢包庇?到时候陷得深了,只怕皇后娘娘也未必保得住你。”

柳乘风说得声色俱厉,张鹤龄也吓了一跳,原来这事儿还和陛下有关系,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锦衣卫整人的把戏,平时锦衣卫整人,不都是污蔑为乱党的吗?那天玄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反贼,可是现在一说,也有点儿后怕了,虽说陛下未必会治罪,可是若当真和那天玄子牵涉太多,虽说不至于杀头,可是剥爵、圈禁却也不是没可能。

张延龄便故意板起脸对张鹤龄道:“柳百户说得多好,大兄,你实在是太孟浪了,我早就说那个天玄子不是什么好人,你和他厮混能有什么好下场?也好在柳百户及时发现,不至让你我兄弟被人蒙蔽。”

张鹤龄老脸通红,明知张延龄是要唱双簧,可是心里头都感觉有根刺,想反驳,又觉得苍白无力,只好重重点头道:“不错,不错,本侯知错了。”

朱厚照也有些困了,打了个哈哈,道:“本宫也乏了,现在回去睡下,刘伴伴,我们也回东宫去。”

刘瑾笑呵呵地道:“是。”

两个国舅也不好留,张延龄临末了挽住柳乘风的手,道:“生意的事,大人什么时候拿了主意一定要及时叫人知会一下,至于大人的欠账,也容我们筹措一二,宽限几日。”

柳乘风苦笑,这时候他只想睡觉,哪里有功夫搭理他们这个?便道:“明日就给你们回音,就不远送了。”

虽说不远送,却还是把他们送了出去,免不了叮嘱朱厚照回去之后好好读书练字,过几日还要考校,否则这新生意自然没他的份儿。

朱厚照满口应了,哈欠连连地走了。

那一对国舅却是幽怨地看着柳乘风,让柳乘风被这眼神看得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落荒而逃。

这时才是正午刚过,柳乘风便在这百户所的后院花厅里叫人随意摆了个竹榻睡下,熬了这么久的通宵,年纪轻轻倒不是说身体吃不消,只是有一种从身到心的疲惫,挨了头枕便迷迷糊糊地睡下。

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不过醒来时却已是深夜了,柳乘风原想先在百户所小盹一下,再回家去睡,谁知这一觉睡得太长,以至于直接到了深夜。他坐起来,值夜的校尉听到动静,连忙进来点了灯,对柳乘风道:“大人,原本想叫大人起来的,只是叫了几次,大人都在酣睡,王司吏说,索性让大人在这儿睡个够,王司吏今夜也在值夜,就在签押房里做事。”

柳乘风颌首点头,出了花厅,顶着头上皎洁的月光去了签押房,这签押房里油灯冉冉,王司吏伏在案牍后,正一遍遍地查验着这几日审讯下来的口供。见柳乘风来了,王司吏连忙站起,道:“大人醒了,学生去斟杯茶来。”

柳乘风压压手,道:“不必,我不渴。”说罢,目光落在王司吏案牍上的一碟糕点上,想必是为熬夜准备的,不禁笑道:“倒是有些饿了。”

王司吏就笑道:“大人不必客气,随意吃就是,这是我婆娘做的,味道还算不错。”

柳乘风尝了一块,这味道自然不能和后世比较,不过在这个时代,却算是比街边上的好吃一些,不由赞道:“好吃。”

王司吏索性也就放下公务与柳乘风闲谈起来,谈及的自然是这桩明教案子的事,柳乘风对这案子已经没有了多少兴致,其实他早已明白,连那天玄子口里都不能透露出更多的信息,更何况是那些徒子徒孙?

柳乘风打了哈哈,笑道:“陛下的恩旨这几日就会下来,这一次王司吏立下的是头功,陈泓宇、老霍几个,我也报了上去,全卫所俱有升赏,这一次,估计王司吏至少也能落个官身了。”

王司吏不禁笑起来,道:“谢大人栽培。”他是读书人出身,结果却在锦衣卫做文吏,离官还差得远,谁知道这一次因缘际会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激动。

柳乘风见王司吏要做事,也就不再多说,又回去睡下,不再打扰王司吏。

一夜过去,大清早儿,柳乘风叫人回去给府里报信,大意是这几日百户所查到了大案,忙得抽不开身之类,意思是让家里人放心。他刚刚叫人送出去,张鹤龄和张延龄却又来了,柳乘风不禁苦笑,原来这对国舅竟是个癞子,脸皮倒是都有八尺厚。

柳乘风只好对他们道:“你们要合伙倒也可以,只是你们二人只能占这生意的一成,再送一千两银子的本金来。”

一成……还是两个人,这确实是少了一些,张延龄和张鹤龄不由有点儿失落,可是有总比没有的强,想到太子殿下随手拿出五千两银子的豪气,他们早就嫉恨得一夜没有睡着。

张鹤龄不禁问道:“只是不知柳百户到底做什么生意?”

柳乘风见时候还早,便打起精神,道:“走,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他要去马厩牵马,张延龄却是热情地道:“坐我们的车,坐我们的车。”

柳乘风心里说不坐白不座,虽说这马儿不烧油,可是带出去逛一圈总要浪费草料,草料日涨啊,养一匹马足够养活两口人了。于是便与这一对国舅同车,直接对马夫道:“去迎春坊码头。”

侯府的马车自然是舒适得很,这贵人出门讲究的是脸面,就算是再怎么入不敷出,车驾却都是极好的,再加上一大清早,路人也不是很好,只一盏茶功夫,马车便风驰电掣到了迎春坊码头,柳乘风与两个国舅落车,随即朝向靠近码头的一处正在修葺的大宅院指点过去,道:“咱们的生意就是这个。”

这大宅子占地数百亩,却也是不小,靠着大宅子就是运河和码头,对面则是林立的商铺,紧靠着的是码头南岸的一片片货栈,地段不错,这宅子经过一番修葺,如今也有了几分大气和雅致,比京师中的那些豪门的宅院都是不遑多让。

可是张鹤龄和张延龄二人却都是面面相觑,就靠这么个宅子挣钱?这种宅子也能日进金斗?这柳乘风莫不是想糊弄咱们哥俩吧?

张鹤龄不由问道:“敢问柳百户,这宅子做什么用途?”

柳乘风也不隐瞒他们,道:“茶肆。”

“茶肆……”

张鹤龄和张延龄惊呆了,茶肆……还花费五千两的本金,这么大的价钱,只会给人喝茶用?真真是岂有此理,这茶肆能挣几个钱?

柳乘风见他们脸色不太好看,便呵呵笑道:“怎么,二位有什么要说的?”

张延龄苦笑道:“柳百户,这京师最好的茶肆,一个月也未必能挣下一千两银子,柳百户办茶肆,是不是……”

柳乘风不由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张鹤龄抖擞精神,很是内行地道:“依我看,茶肆要办,可不如在这茶肆里添置一些姑娘,这事儿倒是好办,我在江南认识些人,可以叫当地的镇守太监请些姑娘来,保准儿姿色俱佳,一个个如花似玉,柔情似水。”

柳乘风脸色有点儿变了,你丫的哥玩的是高雅,你却是玩低俗,茶肆被你弄成了窑子,你还说得这么得瑟,真真是三观不正。

柳乘风便道:“我玩的就是茶肆,走,随我进去走走,让你们开开眼界。”

张鹤龄、张延龄一对兄弟只好带着一点儿狐疑,跟着柳乘风走进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皇帝出宫

依着热闹街道靠着运河的大宅,单这围墙便可显出主人的气势,一丈高的白墙巍峨矗立,让人在这围墙之下显得有些压抑,正门是个牌楼,上书:“聚宝楼”三字。

这名儿虽然俗气,可是认真去看,却发现这金漆大字却有些不凡,很有气势。

正门边儿则是两座偏楼,里头已有不少伙计在忙活了,见了柳乘风来,一个个过来招呼,柳乘风没有理会,只叫他们各行其事,带着一对国舅继续往深处走,里头的设施其实并不奢华,甚至因为院墙里的建筑太多,导致连寻常庭院的假石、小溪、花园都无容身之地,入目眼帘的只是一排排刷了漆的房屋,每一排房屋都有数十个小间,小间里并不宽敞,可是笔墨纸砚俱全,居然连算盘珠子也有,除了梨木椅子和屏风,一张八仙桌倒是显得格外的显眼。

张鹤龄看到不断皱眉,心里说,这儿也叫茶肆?这地方有谁肯来?简直就是荒唐!原道这姓柳的还会做生意,谁知道原来也是徒有虚名,难为我还巴结着他。

他心里虽是这样想,可是却没有表露,其实何止是他,连张延龄也觉得不对劲儿,若说是茶肆,这茶肆既无丝竹乐妓,装饰得也不典雅,甚至……还有几分俗气,这茶房里的陈设也过于简单了一些,说舒适是有点儿,可是要说能有什么好处,却实在是想不出来。

就比如那门脸儿明明做得还是不错,可是抬腿进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两边的门楼墙壁上悬着两块黑色的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还有,这大院子占地不小,原本可以弄个园子,种些盆栽,建几个凉亭,可是偏偏这柳乘风的居然将地儿全部拿去修房子了,倒像是生怕这茶室不够一样。

这倒也罢了,若是茶室装饰得典雅一些,总还能寻出点闪光之处来,偏偏这茶室却和帐房没什么两样,这……这……

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虽然不是什么雅人,可是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在心里狠狠地对柳乘风这所谓的茶肆腹诽了一番。

柳乘风却显得很得意,走马观花似地看着,便有个掌柜模样的人来了,这掌柜叫温封,是温家的远亲,这种生意,柳乘风当然不能交给别人,这温封的妻子是温晨曦幼时的奶娘,为人还算老实,循规蹈矩,做事从不出差错,只因为这一点,柳乘风便决定用他。毕竟找人做事,聪不聪明是其次,最紧要的是老实厚道,若是碰到个不厚道的,纵是生意再好,只怕也是给人做嫁衣的份。

再说,这温封的妻子儿子如今还在温府里做事,知根知底,用得放心。

温封给柳乘风行了礼,道:“姑爷,按着您的吩咐,外派出去的人都早已上路了,这几日就都会有消息,天下各大省也都联络了车马行,若是传递消息,这速度只怕不比朝廷的驿站要慢。”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其他的人手呢?”

温封道:“都在练着,这几日就能开业。”

柳乘风点点头,道:“你按着我说的法子去做就是,其余的事,自有我来处置。”

打发走了温封,张鹤龄、张延龄一头雾水,张鹤龄不禁问:“柳百户,你这生意怎么还要联络车马航,还要派人去各省?如此一来,这得雇多少人?”

柳乘风淡淡道:“不多,不多,总共下来,也才三四百个而已,先将就着用,将来若要扩大,少不得还要再招募些人手。好啦,我的时间不多,待会儿还要回值房去,你们若是肯入股,明日把钱直接送到温家来吧。”

柳乘风什么也没说,便独自走了。

这一对兄弟面面相觑,才追上去,想再问什么,可是人家摆明了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让张鹤龄和张延龄二人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二人只好灰心丧气地回到寿宁侯府,叫人斟了茶,便开始商量起来。

“我觉得这个柳乘风怎么瞧怎么也不像是个能做生意的,你看看他的那个茶肆,哼,简直就是荒唐,街边的茶肆做得也比他好,至少还能图个热闹,他倒好,把茶肆开到码头边上,平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地儿,竟是折腾成那个样子,延龄,以我看,咱们还是少和他厮混,这人说话疯疯癫癫的,一看就觉得有点儿问题。”

张鹤龄气不打一处来,喝了口茶,大发牢骚。

他和柳乘风从前的过节虽然抹平,可是柳乘风露出了口风,让他激动了一个晚上,谁知道原来这生意竟是这么回事,靠这茶肆也想日进金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而且茶肆原本就是薄利的生意,也没见哪个开茶肆的能发财的,张鹤龄觉得这个柳乘风不太靠谱。

张延龄道:“大兄说的倒也不错,可是只要一千两银子入股,总要试试才好,说不准这个柳乘风当真有办法呢?毕竟人家是办过学而报的,这学而报的生意多好?京师上下谁不知道?”

张鹤龄吹胡子瞪眼,道:“试试?哼,你也不想想,一个茶肆招募了几百个伙计,这卖茶养得起这么多口吗?”

两兄弟正为这事儿争个不休,门房那边来报,道:“侯爷,皇后叫了个公公来吩咐,说是侯爷得闲就进宫里去,娘娘有话要和你说。”

张鹤龄的脸色胀得通红,不过张皇后叫他入宫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在百户所关押了几天,做姐姐的总要安慰一下,他只好道:“知道了,备车吧。”

说罢对张延龄道:“延龄去不去宫里?”

张延龄道:“自然去一趟。”

二人又出府上车,过了午门,接着步行到坤宁宫,张皇后见了张鹤龄,自然露出和蔼笑容,好好地安慰一番,随即道:“那个柳乘风太不懂事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也是你有错在先,这件事,从今往后就这么算了,不过你也吃了苦,过几日叫皇上从内库中寻些东西赏赐给你,你们这一对兄弟也是老大不小了,成日没有正事儿做,就是叫本宫这做姐姐的操心,连厚照这几日都安生了,偏偏你们不安生。”

说罢,张皇后吁了口气,继续道:“爹爹走得早,本宫自然要看顾你们,可是你们也要有点儿国舅的样子,以后再不许这般胡闹了。”

张延龄笑嘻嘻地道:“娘娘,大兄和那个柳乘风早就言好了,不劳娘娘操心的。”

张鹤龄则是苦着脸,道:“叫皇上赏赐什么宝贝?倒不如索性赏赐些银子更实在。”他说这句话时,老脸不禁一红,不过话说回来,平时宫里的赏赐不是行书就是珠玉,这东西是钦赐之物,不能卖不能吃,只能堆放在库房里发霉,现在自个儿打麻将又是欠了柳乘风一身的债,张鹤龄虽然做人不太厚道,可是欠债还钱却是自觉的天经地义,这时候便琢磨着自个儿这姐姐能赏赐点真金白银来,给他花用一下。

张皇后听了,不禁愕然道:“怎么?鹤龄缺钱花了?你这么多的田庄,怎么还不够开销?”

张鹤龄苦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说不够,张皇后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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