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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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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着话,朱厚照又一副难受的样子,丧父之痛的阴影还没有过去,让这个少年变得有些喜怒无常,柳乘风尽力劝慰他,朱厚照口里虽是应着,却仍是郁郁不乐的样子。

正在这时候,朱厚照的伴伴高凤惊慌失措的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刘伴伴挨打了,在司礼监挨打了……”

他这么一叫,顿时把殿内的朱厚照和柳乘风惊动了,柳乘风大吃一惊,刘瑾是什么身份,不管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宠臣,陪侍朱厚照十几年鞍前马后,这宫里有人敢对他动手的除了萧敬还能有谁,可是萧敬这个人一向谨慎,怎么可能会打刘瑾?

他一时惊疑不定,心里不禁苦笑,这才几天功夫,幺蛾子就一件件出来了,真是怪哉。

朱厚照大怒,他身边有好几个伴伴,唯有刘瑾与他的感情最是深厚,这种感情已经超脱了主奴,别看平时朱厚照对刘瑾吆三喝四很是不客气的样子,可是在朱厚照的心底,早已将刘瑾当作了自己身边不可或缺的人,一个这样的人居然在宫里挨了打,朱厚照气得浑身瑟瑟作抖,忍不住拍案而起,颤抖着手道:“还有王法吗?是谁打的,是谁这样大胆,是谁?”

朱厚照陪侍的几个伴伴之中,高凤虽然和刘瑾关系表面不错,可是内里其实也有龌龊,不过他和刘瑾都是一个身份,现在萧敬说打皇上身边的伴伴就打,难免让他生出兔死狐悲的心思,此时自是和刘瑾同仇敌忾起来,道:“刘伴伴去司礼监传陛下的旨意,让司礼监将旨意加印,接着刘伴伴便挨了打,被几个司礼监的太监拿了,傍在长凳上打了十杖,哭声震天,几欲要昏死过去呢,皇上,刘伴伴不管怎么说也是奉陛下之命去司礼监的,现在十口气之留下了一口,皇上定要为他做主哪。”

说罢他又滔滔大哭,抹着眼泪道:“早知道宫里这般凶险,那萧公公那么骇人,对奴婢们又这般有成见,奴婢们就不敢随皇上进宫了,还不如在东宫里清静,请陛下放奴婢们回东宫去吧,奴婢们像从前一样,为陛下守着东宫,陛下虽然不住那儿了,可是奴婢们每日可可以打扫殿宇,修剪修剪花圃,那儿是陛下住过的,守在那儿,奴婢们便能想起陛下,这就足够了。”

朱厚照听到脸都拉了下来,脑子更是嗡嗡作响,高凤的话在他的脑子里就像火药炸开一样,让他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用杀人的眼光瞪着高凤道:“朕就不让你们走,就不让你们走,你们是朕的奴婢,还怕什么?怕什么?谁欺负你们就是欺负朕,这倒是奇了,这皇上朕一点都不稀罕,可是现在有人惹到朕的头上,朕也绝不会心慈手软,你们等着瞧,等着瞧吧,去,把萧敬那贱奴叫来,快!”

第八百六十五章:老狐狸的逆袭

原本大家以为,刘瑾在司礼监挨了打,现在皇上龙颜大怒,这萧敬必定是心神不宁的来请罪,可是谁知道,萧敬的面色显得很是从容淡定,他一步步穿过了亭台楼榭,沿着那勾心斗角的屋檐到了正心殿外,脚步不紧也是不慢,好整以暇,反而带着几分惬意的样子。

人确实是他下令打的,这宫里除了萧敬,谁敢对刘瑾这样的人动手,虽说刘瑾在宫里地位卑微,可是谁都知道,他是皇上的伴伴,跟随着陛下一起长大的人,迟早有一日是要一飞冲天的,可萧敬还是把人打了,不但打了人,而且还出奇的冷静。

他站在殿外,等到外有一个侯在这里的伴伴进去通报之后,便听到殿内朱厚照咆哮的声音:“进来说话,进来!”

这声音有些竭斯底里,让人平添几分紧张,可是萧敬却是应了一声,随即漫步进去,到了殿中,萧敬看到皇上正怒气冲冲的背着手,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站在朱厚照身边的是柳乘风,柳乘风面无表情,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萧敬正儿八经的给朱厚照行了礼,口里道:“奴婢萧敬见过皇上。”

萧敬跪在地上,朱厚照却是诚心不叫他起来,只是冷冷的瞪着他,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那嘴角冷笑连连,随即拍案道:“萧敬,你好大的胆子。”

萧敬心平气和地道:“陛下何出此言?”

他反问这么一句,更是火上浇油,差点没把朱厚照气晕过去,朱厚照认为这是萧敬故意向自己挑衅,要是恶狠狠地道:“何出此言,你做得好事,你为何要杖打刘伴伴,刘伴伴犯了什么罪,就算有罪,那也是朕发落,打狗还需看主人,你就这样肆无忌惮,就这样打陛下的人。”

萧敬脸色凝重起来,道:“陛下,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若是陛下不想听奴婢解释,奴婢亦无话可说,可是陛下若是真要治奴婢的罪,能否先听奴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他这异常冷静的表现,再加上这一番言辞,顿时让朱厚照有气无处撒,此时他若是说朕不愿听你说,只怕就这样责罚萧敬给刘瑾出气未免让人不服气,会有人说他偏袒刘瑾,更何况萧敬无论如何,先帝在圣旨中也曾提点他,现在先帝尸骨未寒,朱厚照就不听分辨治萧敬的罪显然是行不通的,想必便是太后听到了风声都不免要站出来干涉。

朱厚照只得不耐烦地道:“到了现在你还想狡辩,哼,你既要狡辩,朕倒要听听!”

萧敬正色道:“奴婢在司礼监里办公,这个时候,刘瑾带着旨意到了司礼监来,说是皇上的中旨,要司礼监加印。陛下想必知道,奴婢身为秉笔太监,兼附掌印之责,刘瑾说有陛下的中旨,奴婢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自然要辨明真伪,所以奴婢自然教刘瑾把中旨拿来看,还说要斟酌之后再加印,之所以斟酌,是防止出纰漏,奴婢担着司礼监的干系,承蒙先帝不弃,委以内宫之责,自然不能玩忽职守,况且是圣旨这种大事。”

萧敬顿了一下:“可是那刘瑾拿着鸡毛当了令箭,却是出言不逊,说什么少啰嗦,这是皇上手书的圣旨云云。”萧敬冷笑,道:“奴婢一开始没有理会他,而是教他把圣旨拿了出来,核定了圣旨确实乃陛下所发之后,于是连忙加了宝印,陛下既有圣旨,司礼监没有不加印的道理,司礼监是内监衙门,自然是唯陛下之命是从。”

萧敬说到这里,倒是让朱厚照冷静了一些,他原先以为是司礼监那边不肯加印,刘伴伴据理力争才惹来这顿杖打,谁知道司礼监那边答应的这般痛快,而且萧敬表态说司礼监是内监衙门,唯他的命是从,也确实让朱厚照心里好过了一些。

“既然司礼监痛快的加了印,刘伴伴又因何事与你们生了冲突,萧公公何至于要打他?”

朱厚照语气仍然很严厉,可是比起方才那怒不可遏的样子却是缓和了不少。

萧敬道:“宫内有宫内的规矩,奴婢承蒙先帝和陛下的恩泽,忝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掌内宫禁苑,因此自然不敢懈怠。刘瑾不过是个随侍太监,居然在奴婢面前吆五喝六,一点规矩都没有,奴婢没有搭理他,他更是出言不逊,竟是打着陛下的旗号对奴婢口出威胁之词。陛下,奴婢也是陛下的奴婢,深信陛下绝没有教他嚣张跋扈,更没有教唆他大闹司礼监,所以奴婢斗胆以为,这定是刘瑾打着陛下的旗号狐假虎威,奴婢对陛下肝脑涂地,被那刘瑾折辱几句也就罢了,可是刘瑾毕竟是陛下身边的人,在宫中得意忘形,这么不像话,若是奴婢不惩戒他,教他吃点教训,不知晓的还以为是皇上薄凉,纵容刘健不敬宫中的老奴,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对皇上的清誉有损,所以奴婢为陛下的声誉着想,不得不拼了得罪陛下的危险,也要教训这刘瑾一二,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若是觉得奴婢当真做错了什么,奴婢宁愿万死,若是陛下觉得老奴在眼前讨嫌,不妨打发老奴去孝陵守陵,权且代陛下为先帝尽孝,日夜陪伴先帝。”

他这一番话,可谓是有礼有节,把痛打刘瑾的原因说了明明白白,而且还给朱厚照戴了高帽,说朱厚照绝不是那种薄凉之人,刘瑾口里那些自大污秽之词肯定不是陛下教的,他其实就是一个套子,朱厚照就是再笨也绝不敢说这是他授意刘瑾去做得,既然皇上不能承认,那么这刘瑾仗着皇上的名义招摇过市,甚至触犯到了萧敬这样辈分的太监,那么挨顿打那自是活该的了。

至于后头萧敬请求去守陵,这自然也是以退为进的法子。

朱厚照顿时无词了,萧敬来之前,他想了许多责骂的词句,可是到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无论怎么说,萧敬站着理,而且他方才又提到了先帝,这让朱厚照不由有了几分忌惮。

柳乘风在边上不动声色的旁听,这一席话听下来,心里便忍不住直呼这萧敬厉害,其实按他的想法来看,刘瑾刚刚入宫,说有多跋扈那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只是言语上有少许的冒犯而已,什么污秽之词,又或者是要挟和张狂,这肯定是萧敬的夸大之词,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挨打的地方是司礼监,司礼监上下全都是萧敬的人,萧敬说刘瑾说了什么错话做了什么错事那那就板上钉了钉,若是要找人证,只怕司礼监上下的太监全部都会站在萧敬一边。至于刘瑾,他只有一张口,说再多有什么用?就算皇上信他,可是别人相信吗?

而站在萧敬的立场,皇上突然要他给中旨加印,而且这份中旨以萧敬的眼力绝对能看出是针对着内阁去的,他若是痛痛快快的加了印,那么内阁那边肯定会不满,萧敬显然想和内阁维持这蜜月期,借此来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理会内阁的感受。

可要是不加印呢?若是不加印,这便是抗旨不尊,这个罪名萧敬也承担不起,他心里知道,现在新朝新气象,不知多少人心思活络的想要赶走自己取而代之,若是这个时候让人抓住把柄,皇上那边一旦龙颜震怒,他也没法交代。

所以萧敬才演出了这么一幕把戏,一方面,他非常痛快的给陛下的中旨加了印,另一方面,他找了个由头,毫不犹豫的收拾了刘瑾一顿,给中旨加印这是他向皇上表示自己对新君的遵从,皇上这边自然不会怪罪,而把这刘瑾一打,不但给刘瑾一个下马威,让这刘瑾能够识相,同时也是给内阁和朝廷放出一个暗号,他萧敬是不想加这个印的,这是事到临头才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打了人,在内阁看来分明是一份投名状,既成全了皇上,又表明了司礼监与内阁一致的立场,于是皇上的中旨加印欢喜了,内阁雾里看花,却也能体谅到萧敬的难处,同时萧敬杖打刘瑾,也能感受到萧敬与内阁一致的决心,自然也会满意。

这里头最不满意的多半就是刘瑾,刘瑾被萧敬狠狠栽赃了一把,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一顿痛打,既让他吃了教训,又让萧敬在宫里立了威,灰头土脸,如丧家之犬。

而得益最大的就是萧敬了,新君登基,萧敬在宫中的地位已经有了动摇,刘瑾这些人虎视眈眈,宫中一些人也顿感不妙,可是萧敬这么一顿打,却是重新把威信树立了起来,别以为是皇上的人就可以无法无天,这宫里照样还是姓萧的,便是皇上的近侍,照样打的就是你。

萧敬历经数朝,能有今日也绝不只是单靠对历代先帝忠心耿耿这么简单,若是连这点手腕都没有,如何治理那数千各怀心思的太监?

柳乘风此时此刻,对萧敬有了新的认识,这个家伙治理东厂虽然未必有声有色,可是论起做人和整人,绝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单靠这一次的手腕也难怪他能在宫中做不倒翁。

朱厚照那满腹的责怪之词,顿时无处发泄,萧敬说的没有错,刘瑾打着他的名义四处顶撞别人,坏的确实是他这做皇帝的名声,新君登基,总不能被人戳脊梁骨,萧敬这么做,确实是无法指责,甚至站在朱厚照的立场,应当褒奖一番才是。

不过褒奖一番,朱厚照又觉得心有不甘,一时沉默不言,似乎开始思量起如何处置这件事了。

第八百六十六章:腥风血雨

朱厚照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事,也极少来做一个裁决者,所以这个时候他一时无所适从,抛去他这皇帝的身份,其实他还是个孩子。

一个新丧了父亲的孤儿,此时六神无主之下,便不免将目光落在柳乘风身上了,朱厚照对人是有依赖的,别看有时候顽劣,可是真要遇到了事,自然就不免想到了柳乘风。

柳乘风又好气又好笑,其实这件事他心里清楚,这是萧敬玩的把戏,不过这戏法玩得很不错,恰到好处,所以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非难于他,毕竟人家是先帝留下来的老人,又是秉笔太监,刘瑾不过是个小伴伴,当着萧敬的面出言不逊,无论这事儿是不是确有其事,萧敬责罚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萧敬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着想,这意思就是说为了皇上着想,莫说是打个小太监,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话说到这份上,把脸皮撕下来为刘瑾去讨公道肯定是不成的,莫说外朝的大臣们听到这事肯定要炸开锅,便是太后那边也说不过去。

当然,柳乘风之所以不偏不倚,并非是萧敬这个人于他有什么私交,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信中本能的对刘瑾有一种厌恶感,在柳乘风眼里,萧敬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人的好坏是相对而论的,和刘瑾一比,这萧敬便是显得正直了许多。让柳乘风为刘瑾去讨取什么公道,门儿都没有。

柳乘风心里甚至邪恶地想,打了才好,打了之后教他记住教训,让他不要得意忘形,这大太监和小太监的关系就和婆媳的关系一样,大家都是女儿家,嫁过了门,刚开始呢日夜都要受婆婆的气,可等到自己做了婆婆,说不准更加变本加厉。小太监资历浅,本当就是个大太监欺负的,别看这些人现在可怜,等他们一朝得志,将来是样子也只有天知道。

他想了想,微笑道:“陛下的声誉要紧,萧公公做得对,刘瑾虽然挨了打,听着都怪可怜,可是他自己也说,他愿为皇上上刀山下火海,现在他为了挽回陛下的清誉挨一顿打又算什么?倒是萧公公处处为皇上着想,教人佩服。”

在朱厚照身边,柳乘风的话往往用处很大,萧敬听了柳乘风的话,不禁朝柳乘风点了点头。

先帝都已经归于五行了,而柳乘风又即将要就藩,两个人争了这么多年,现在也都各自疲惫不堪,萧敬当然还记得柳乘风给过他的难堪,可是从心底里,他对柳乘风还是很佩服的,双方暂时没有利益冲突,柳乘风一番话又有向他萧敬示好的意思,萧敬自然要有几分感激的样子表现出来。

朱厚照气已经消了,听了柳乘风也只有点头,道:“罢了,这事儿谁都不怪,都是自家人闹出来的误会,往后刘伴伴几个,你们司礼监就算要惩治也需先报知给朕,他们毕竟是朕的人,不得擅自做主。”

萧敬借坡下驴的道:“奴婢犯了规矩,实在万死,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件事只能告一段落,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一顿打固然是巩固了萧敬的地位,同时也是萧敬抛给内阁的橄榄枝,可是这仇却不免要结下了,萧敬这样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和人结仇的,除非有极厉害的利益冲突,不过打了这刘瑾,萧敬倒是一点后悔之心都没有,若说从前他最大的敌人是柳乘风,那么接下来,他的敌人就是刘瑾了,刘瑾深得上宠,现在他随侍的太子做了皇帝,可是他的地位却没有提升,这个人想必早已急不可耐地想要替代自己了。

他见这里无事,便告辞了出去,柳乘风恰好也想去看看宫里暂住的太康公主,于是也向朱厚照告辞,从宫中出来,萧敬却是叫住柳乘风,道:“楚王殿下好意,老奴谢过。”

如今已经贵为藩王,萧敬在他面前也不得不自称是老奴了。

柳乘风朝萧敬淡淡一笑,既不热络也不刻意的冷落的道:“言谢不敢当,只是恪尽职守、就事论事而已。”

萧敬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道:“老奴有些时候,真是羡慕楚王。”

柳乘风心里腹诽着想,我是男人,你是太监,你做太监的本身就有缺陷,不羡慕我难道还羡慕刘瑾吗?

不过他当然体会到了萧敬的心思,道:“本王有什么好羡慕的,大家都是混事而已,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萧敬苦叹道:“说都是这么说,可是楚王迟早要去就藩,可是老奴却回家还得留在这是非窝里,在这宫里头步步惊心,不知有多少虎狼环伺着老奴,说到底,还是老奴活得太长了,若是死的早些,索性陪先帝一道归天,也不至现在还要掺杂进这些是非里去。哎……”

萧敬重重叹了口气。

柳乘风这时候突然明白萧敬的心情了,一个斗争过一辈子的人,只是想要安享晚年,可是在人生的最后一年,斗争反而加剧,这个垂垂老矣的太监,想必吃饭和睡觉时都从来没有安生过,他是否独坐在某处时,总是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的眼睛,正带着贪婪和狠戾的窥视着自己,这种生活状态,让人想一想就觉得可怕,可是他想要善终,就必须争下去,没有其他路可走,到了他这个身份,一旦从云端上落下来,最后落下的只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下场,历来人只能往高处走,走的越高,就越有摔落悬崖的危险。

其实柳乘风敕封为藩王,又何尝不是皇上怜惜他,害怕柳乘风最后落到像萧敬这样的下场,想到这里,柳乘风不禁唏嘘,看向萧敬的眼神也不禁多了几分同情,原本他只是想随意和萧敬寒暄几句,可是现在却认真地道:“萧公公想在新朝站稳脚跟,岂不知上宠的重要,现在那刘瑾日夜陪伴皇上,这份情谊非是他人可比,在皇上眼里,刘瑾便是他的至亲至信之人,公公想要善终,又何必要得罪于他?若换做是本王,定会尽量与刘瑾避免冲突,慢慢的靠近皇上,让皇上觉得自己不可或缺,如此,才是长久之道。”

萧敬却是摇头,他抬起头,此时正是黄昏,日头渐渐垂下,霞光万丈,萧敬浑浊的眼眸中映射着霞光,他干瘪的嘴唇微微抿了抿,随即道:“殿下说的有道理,若殿下是老奴,或许会这般做,可是殿下不要忘了,老奴已经老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去侍奉先帝,比上宠,老奴便是铆足了劲能比得过那刘瑾吗?既然如此,倒不如和内阁多亲近一些,现在内阁辅政,只要内阁不倒,老奴多半还能保全自己,就算什么时候皇上亲政了,老奴多半已经化作枯骨了,老奴这么做,并非是心怀不忠,只是为自己多做打算而已。”

他一番话发自肺腑,可谓是至诚的言辞,当着柳乘风的面,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从某种意义来说,萧敬对柳乘风的德行还是较为放心的,这个人虽然和他争锋相对,可是无论怎么说,却从来没有悄悄进过谗言,厂卫之间只是在擂台上较量,柳乘风也从没有在幕后捣什么鬼。

柳乘风也总算明白了萧敬的意思,他年纪大了,所以目光只能往浅里来看,暂时来说内阁只要还在辅政,自己就不必怕什么,所以与内阁走在一起也是情理之中,至于那些以后的事,萧敬确实是不必想的太长远了,他的年纪摆在这里,还能有多少活头,所以靠拢内阁是眼下他最佳的选择,至于死后的事,萧敬可想不了这么多。

柳乘风不禁点头,虽然他明明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内阁将和司礼监同气连枝,所有的旨意都将出自内阁,而朱厚照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压制,可是柳乘风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一笑,道:“萧公公一席话很是有趣,不过京师里的事再过不了多久就和本王无关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萧公公自己的打算,本王只是希望萧公公能好自为之。”

萧敬颌首点头,幽幽一叹,黯然的道:“王爷能远离是非,实在是万幸,若是老奴所料不差的话,再过不了多久京师就要腥风血雨了。”

柳乘风道:“京师的事,本王自会随时关注,无论如何腥风血雨,只要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即可。”

萧敬点点头,二人随即分道扬镳,可是萧敬方才的那一番话却还留在柳乘风的脑海里,他心里明白,一场争权夺利的把戏又要上演,前朝的臣子们不会甘愿交出权柄,而皇上身边的新贵们想必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抢夺了,这场游戏对柳乘风来说没有谁是胜利者,游戏才只是刚刚开始,他至多只能关注,而绝不会参与。

第八百六十七章:求死还是求活

因为楚王和太康公主都暂住在宫中,不过这一对夫妻在宫中却是不能同住一室的,太康公主住在坤宁宫里头,而柳乘风只能在正心殿附近暂住,双方隔着的殿宇无数,走小半时辰才能到,宫里照顾柳乘风的是皇上的伴伴张永,张永给柳乘风的印象还不错,平时素来寡言少语,做起事来还算有板有眼。

朱厚照身边的伴伴之中,性格各不相同,刘瑾嘴巴最甜,高凤最会取巧,谷大用最是专横,而这张永算是最厚道的一个了。

而且柳乘风知道,这些伴伴也是拉帮结派的,刘瑾因为最受皇上宠幸,所以伴伴中马永成、丘聚都以他马首是瞻,谷大用脾气大,素来和刘瑾凑不到一块,倒是和罗祥、魏彬说的上一些话,唯独这个张永素来沉默寡言,在伴伴中素来受白眼,若不是皇上和他关系还可以,只怕早被人打发走了。

就这么一个人,柳乘风待他也可以,此时柳乘风刚从太康公主那边回来准备就寝,张永为柳乘风收拾好了被铺,柳乘风则在外室里吃了些糕点,张永蹑手蹑脚的道:“殿下,可以就寝了。”

柳乘风颌首点头,微笑:“辛苦,辛苦。”

张永摇头,道:“伺候王爷是奴婢的福分,谈不上辛苦,若是无事,奴婢就告辞了,待会儿还要去探望刘瑾呢。”

刘瑾被人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养伤,张永和他算是同僚,不管平时关系怎么样,可是这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得。

柳乘风突然问张永,道:“怎么,刘瑾挨了打,想必你们这些人都很义愤吧。”

张永呆了一下,想不到柳乘风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张永想了想,道:“刘瑾现在仗着帝宠,自然跋扈了一些,不过司礼监打人,也确实有些张狂。不过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刘瑾多半是巴不得挨这顿打呢。”

“是吗?”柳乘风微微笑道:“这又是为何?”

张永道:“司礼监虽然是把人打了,可是想想看,这一次随陛下入宫的这些人中都几十个人,大家本来从东宫到紫禁城里,心里未免有些忐忑,若是这个时候,萧公公笼络咱们这些人,进行分化,他刘瑾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伴在皇上身边的又不只是个刘瑾,大家轮流当值,他刘瑾就是再如何在陛下面前编排,可是也总有人说司礼监的好话不是。可是现在刘瑾挨了这顿打,恰好把所有人都打醒了,眼下这局面,大家反而团结一心起来,奴婢只听说谷大用和刘瑾素来不对付,双方势同水火,可是这一次刘瑾挨了打,他是第一个去探望的,自此之后,咱们东宫这些人和司礼监只能是势不两立了。”

柳乘风也断没有想到张永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眼睛不禁眯起,笑了笑道:“张公公的打算呢?”

张永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无非是随波逐流而已,萧公公今日能打刘瑾,明日就能打谷大用,后日便能打奴婢,奴婢便是不和刘瑾厮混一起也不成了。”

柳乘风也没说什么,道:“好罢,你去探望刘瑾,本王也歇下了。”

张永行了个礼,蹑手蹑脚的要离开。

柳乘风突然想起什么,道:“是了,还有一件事。”

张永停住脚步,躬身道:“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安排?”

柳乘风语气平淡地道:“你上次交给我的那些银子,我已帮你投去廉州了,廉州那边获益最高的生意就是武器作坊,你那一千五百两银子,本王又给你凑了个总数,合计两千两全部投进了廉州作坊局,相信过不了多久,这笔银子就能翻个几番,南洋那边只怕未来也不太平,只要不太平,就有你的财发,还有你在宫外的那个弟弟,本王也给了他点本金,让他到廉州去做些买卖,前程谈不上有多大,可是只要不出错,将来捧个金饭碗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不必挂念什么,安心在这里做事吧。这年头,做官没什么好的,有钱才是真的,做了官要担心受怕,说不定谁出了事还要受牵连呢。”

张永满是感激涕零地道:“殿下垂爱之心,奴婢万死难以报答。”

柳乘风挥挥手,道:“你走吧,感激的话少说,皇上身边这边伴伴里,本王其实最看好的就是你,投机取巧、谗言媚上的人是不能长久的,你记着本王的话,当年的王振是何等权势滔天,最后是什么下场?所以像你这般踏实做事才是长久之道,你记着这句话,将来对你受用无穷。”

张永又行了个礼,心里已明白了柳乘风的意思,默默的出去。

※※※

宫中的偏僻角落里,一排排低矮的屋子光秃秃的矗立,这儿都是些太监的住房,所以显得与宫中的堂皇格格不入,原本住在这里的多是一些神宫监的低下太监,神宫监的太监地位卑微,所以住宿条件也是最差,东宫那些人随皇上搬进了宫来,原本以他们的身份,多少都应该有个好些的住宿条件,只不过他们的住宿是由内官监的掌印太监安排的,这位内官监的掌印太监却以住宿紧张为由,说是上好的宿房已经满了,便让他们在这儿委屈委屈,将来若是有人腾出了房来,再叫他们搬过去,为了这事,几个伴伴争相到皇上那儿去诉苦,不过人家理由站得住脚,总不能为了安排这些人就把那些住在上房的人赶走,再加上朱厚照丧父,也没心情计较这个,所以刘瑾这些人就挤在这里住。

这儿住宿条件很是恶劣,不但屋子低矮,且附近脏臭无比,那些神宫监的太监别看平时打扫宫殿,可是对自己住宿的地方却没有太多精力去管,四周都是垃圾也无人去理会,因此这附近都满是尿骚和恶臭味。

刘瑾的房里灯火通明,此时已是坐了不少太监,除了今夜当值的罗详还有张永没来,其余如谷大用、马永成、丘聚、高凤、魏彬人等都已经到了。

刘瑾趴在榻上,屁股上的伤口虽然敷了药,可是仍然疼得他咬牙切齿,其余人则各自坐在塌下,有人问他伤情,有人口里在埋怨,也有人坐在一边冷笑连连。

刘瑾此时一直没有做声,做声的都是和他关系最好的马永成,马永成和刘瑾的关系是最好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几乎是要跳起来,大声咒骂司礼监,絮絮叨叨的骂了近半个时辰,众人也都跟着附和。

马永成见时机成熟,脸色又变得凝重,那一张尖嘴猴腮的脸露出几分阴狠之色,慢悠悠地道:“刘公公还是皇上最亲信的人,现在都落到这么一个下场,咱们刚刚来的时候,内官监是怎么安排咱们的?这宫里的人对咱们百般刁难,真是恨不得将我们置之死地了。”

马永成冷笑:“说透一些,他们打着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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