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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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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讨论。”萧敬回答。

柳乘风点点头,他心里知道,这种诏书最是紧要,一点都不简单,里头的用词必须反复的讨论和斟酌,一点点都不能有失误。再加上大臣们还要讨论大行皇帝谥号的问题,要准备新皇帝登基,此时也顾不上这里了。

他重新将目光落在萧敬身上,此时萧敬想必也有些慌了,虽然此前他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可是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再加上当时的时候,至少身为太子的朱佑樘还能镇定自若的主宰一切,可是现在太子朱厚照却完全靠不住,眼下也只能和柳乘风来商量了。

萧敬道:“楚王殿下愿意出面帮衬便好。”

二人说了几句话,随即便把大太监们分派了出去,过不了多久,先帝的遗骸便收敛入椁,宫中的人全部戴了孝服,一应的器具也都准备停当,百官们闻讯也纷纷到了大殿,柳乘风带着几个太监出现在殿中,朱厚照虽然哭得死去活来,却还是照着柳乘风的吩咐一齐来了,柳乘风亲自搀扶朱厚照坐上了御椅,随即便有太监将遗诏颁放了一遍,文武百官纷纷泣不成声,只是这哭泣是真是伪,却只有自己知道,这一哭,朱厚照反而心乱了,柳乘风这时候朗声道:“大行皇帝不幸归于五行,今已传位于太子,诸公何不跪拜新君,以尽君臣之义。”

文武百官们纷纷拜倒在地,柳乘风亦是跪在了朱厚照的脚下,一齐道:“微臣见过皇帝陛下,吾皇万岁。”

游戏规则就是如此,先皇帝逝去,新皇帝就必须及早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大典只怕也要继续进行了。

朱厚照看了柳乘风一眼,才觉得心里安定了一些,他期期艾艾地道:“都……都平身吧,本宫……朕今日心情不好,大行……大行皇帝归于五行,朕甚是悲痛,国丧应立即报出去,好教天下人持服戴孝,丧事期间,不得燃放烟花,不得嫁娶,不得摆酒宴……”

这些话都是柳乘风此前教他说的,朱厚照此时已是心乱如麻,又看了柳乘风一眼,才道:“原本新君登基,该当大赦天下,大赦之事,还要内阁拟出个章程来,除谋逆、杀人重罪之外,其余流放、刺配的囚犯能都要酌情斟免责罚。”

朱厚照说到这里,悲痛难制的道:“本……朕乏了,要回内宫去侍奉母后,诸公在这少待。”

众人一起三呼万岁,一番不清不楚有头没尾的话,却是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来临,历经了近十六年的弘治朝终于进入了尾声,而此时正是十二月,也就是说,过了这十二月,新的年号就要确定,大明朝又正式步入了一个转折点。

这个转折对于殿中所有人都息息相关,满朝的大臣今日见了新皇上的表面,心里纷纷摇头,都觉得和当年大行皇帝承继大统时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行皇帝刚刚登基,便镇定自若,铲除掉了前朝的奸臣和阉党,又大肆的驱赶掉了宫中的术士,一下子就给人一种阴霾一扫而空的气象,可是现在的朱厚照呢,朱厚照登基的年龄未必比大行皇帝小多少,可是看他举止,实在让人有些担心。

不过担心归担心,大家还是升腾起了一丝希望,对于这些人来说,丧失君王的哀痛是短暂的,犹如白驹过隙一般,一转而逝,而现在他们在思考的,却是在这个新的皇帝之下,自己应该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这时候,一个太监步入了大殿,朗声道:“太后有懿旨……”

众人听了,又俱都打起了精神,这太监口里说是太后懿旨,其实不然,因为太后这个时候不可能颁发懿旨,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封旨意是早就预先写好的,而真正传达旨意的人是大行皇帝,大行皇帝只不过是在自己死后,用太后的名义来传递自己的最后一道命令而已。

众人心里猜测定了,大致都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又是纷纷拜倒在地,纷纷道:“臣等接旨意。”

太监朗声道:“大明皇太后张氏,诏曰:大厦将倾,必有独木撑,国家危难,自有忠臣义士挺身而出,成王羸弱,于是周公辅政,此后昭帝幼冲,霍光辅之。而今大行皇帝崩,太子年幼,特敕内阁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辅政,上承皇命,下安黎民……”

这一道懿旨出来,几乎所有人都不由雀跃起来,辅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至少在这几年里,朝廷将继续维持运转,一切的政令如往常一样,还是出自内阁,至于新皇帝,眼下只需观政即可,新皇帝距离成年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就足够了,至少足够所有人有个缓冲的时间。

有了这辅政的名义,内阁自此之后,又将要如日中天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国丧

一般情况之下,大明朝极少有辅政的大臣出现,其实在历史之中,正德继位并没有特意设立辅政大臣,之所以如此,其实就是朱佑樘心思的改变。

历史中的正德,并无政见可言,可以说他继位的时候就是一张白纸,可是现在在柳乘风的鼓动之下,已经有了自己的成见。

朱佑樘希望后世的皇帝不偏不倚,笃信商贾,则大臣离心离德,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对朱厚照是极为不放心的。

自己儿子是什么性子,朱佑樘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若是喜欢某些人,便会把自己的心都剜出来,正是因为有这个担忧,所有朱佑樘才命内阁辅政,以防有变。

这是对文官集团的一种妥协,而这种妥协,显然也收到了很大的效果,至少殿中所有人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有内阁三位大学士主政,大家暂时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

对于这份辅政的圣旨,柳乘风倒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当然清楚皇上的心思,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内阁出来辅政,这天下就没有动荡的可能,他们都是四平八稳的人,是士人中的精英,对士人这个阶层,柳乘风虽然有些看不顺眼,看不惯他们的骄横,看不惯他们拉虎皮,看不惯他们一个个把自己的尾巴翘上天去,甚至厌恶他们口上冠冕堂皇肚中男盗女娼,可是有一点柳乘风却是知道,这天下永远离不开这些人,想要长治久安,就绝对离不开他们。

太祖皇帝深恨这些士人,对他们又打又杀,动辄就是剥皮充草,可是即便是如此,还不是必须依靠着他们,来维持天下的稳定。

柳乘风还不至于有太祖那般对士人的深仇大恨,毕竟士人们虽然让柳乘风看不惯,虽然有利益冲突,可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而太祖皇帝就不同了,太祖皇帝起于草莽,受尽了士人的气,满怀着深仇大恨,连太祖皇帝都对他们无可奈何,柳乘风还能如何?

商贾是致富的手段,士人是长治久安的保证,这一点柳乘风还是分得清,商不能治国,士不能经商,这才是最长久之道。

所以对这份圣旨柳乘风泰然处之,他随新皇帝朱厚照又回了后宫,此时在正心殿里,张皇后孤零零地坐着,身边的太监和宫人乱作一团,她也恍然不觉,仿佛所有的事都和自己没有了关系,所有的人在她面前都没有了生命,她唯一关注的那个生命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首,也即将成为腐肉枯骨,此时的她,在这个世间,又有什么可以令她有喜怒哀乐,令她滋生无数情感的呢?

一个时辰前的张皇后,和一个时辰后的张太后已经不同了,不只是称谓和地位上的不同,而是整个人有了最本质的区别。

她的神色漠然,没有丝毫的生气,她只是呆呆坐着,从前她呆坐的时候,是在谋划未来,可是现在她呆坐的时候,永远都只会追忆过去,追忆过去那个人,追忆那个她甘愿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出来,与他朝夕相伴,誓言永不分离的那个男人。

人是走了,归于五行,天人两隔,张太后的心里这个人却永远都不会走,他会一直存在,永远永远。

此时的张皇后已经收敛了眼中的泪水,泪流干了,伤心到了极致,反而镇定起来。

只是这镇定实在有些可怕,以至于过往的太监和宫人都是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生息。

朱厚照和柳乘风一起进了殿,柳乘风见太康公主不在,心里在暗暗想,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待会儿得去瞧瞧她。

“母后……”朱厚照跪在地上,哽咽的道。

张太后这才略略回过了些神,有些茫然地看了朱厚照一眼,随即才恢复了些生气,道:“厚照来了,外朝那边如何?”

朱厚照道:“幸亏有柳师傅帮衬,才没有出什么差错,一切安好,请母后放心,母后身体疲惫,还是先去歇一歇吧。”

张太后淡漠的笑了,这笑容很是勉强,毫无生气地道:“不必,不必,哀家……哀家撑的住,该来的总是要来,总是要来的……”她连说了两次总是要来,满是哀色,她只是想不到来得这么快,只是想不到原来自己以为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可是真正时候到了的时候,却是这般抵不住噩耗,她又累又倦又乏,可是此时此刻,这些感受对她来说一丁点都不重要,太不重要了,可是她想要的却再也不会回来,永远不会。

张太后又将目光落在柳乘风身上,道:“柳乘风,辛苦了你,太子年幼暗弱,许多事都得你帮衬着,你若是乏了就在宫中歇下,这几日都留宿在宫中吧,不必有什么避讳,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柳乘风听张皇后的声音,心里也难受的很,忙道:“儿臣遵旨。”

张太后又道:“还有,你迟些再离京,等到皇上下葬之后,谥号定下来再说,眼下这个时候,哀家和皇帝都需要你,大行皇帝曾说,丧事一切从简,哀家却不能按着他说的办,还是隆重一些的好,该花销的要花销,他苦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太后便有眩晕的感觉,她又想起了往事,往事之中,那个和自己朝夕相伴的男人,何尝没有做过许多承诺,想要陪着张太后去游玩,想要歇十天半月好好陪着她,可是这个承诺永远不会兑现了,他总是会陷入各种各样的问题之中,他废寝忘食的去把这些问题解决,以至于忘掉了身边的人,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喜好和欲望,他就是这么个人,这么个让人恼、让人恨,可又让人觉得伟大,让人不禁对他生出敬佩。

张太后又是出了会儿神,她抬起眼,看到了洞开的窗格外头,那一排排的树木枝叶凋零,看到那冬日里特有的万物萧条,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将来和这些凋零的枝叶和那萧条万物一般,再不会有丝毫的色泽和光彩,她这次真正的倦了,不是疲倦,而是一种对生灵的厌倦,她眼皮子微微抬起,目光落在朱厚照身上,道:“厚照,记着,不要去学你的父皇,母后不求你做圣君,母后不求,你好好地过自己的安生日子,过好自己。”

她目光又落在柳乘风身上:“你现在已经贵为藩王,承天之命主宰一方,藩国虽小,却也有自己的宗庙,可是哀家以后再难见到你了,再难见到太康公主了,你记着,无论你和太康在哪里,哀家都希望你们平平安安,都希望你们和和美美,善待太康公主,善待她,不要教失望,她也是苦命人,苦命哪……”

说罢,她起身离座,道:“你们各忙各自的去吧,哀……哀家再去看一眼,看最后一眼。”

她说罢举步,向着寝卧缓步而去。

她的脚步很是轻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可是若是往深里去看她的背影,便是感觉到从这孤零零的后背所传递出来的一种感觉——孤寂。

一种难掩的孤寂,她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堵住了自己的口鼻,塞上了自己的耳朵,从此之后,她只会活在自己的世界,只有她和他的世界,外界的事务,显然她已经一点都提不起了兴致。

朱厚照仍跪在那里,头磕在地上低声呜咽,柳乘风上去搀扶起他,正色道:“陛下,大行皇帝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于陛下身上,大行皇帝临死前并无痛楚,他亦不希望陛下伤痛。”

朱厚照哭哭啼啼的道:“一切都和做梦一样,就像是做梦一样,本……朕到现在还不相信,还不相信父皇已经不在了,可……可是……可是父皇真的已经不在了,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朕宁愿不做这个皇帝,也期望父皇能继续留在人世,这劳什子皇帝,朕不稀罕。”

柳乘风苦笑,朱厚照的心性还是太幼稚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倒也没什么,可是身为新皇,却说这番话,若是教外人听了去,又不知有多寒心。尤其是对士人们看来,皇帝之位是神圣的,他代表着亿兆臣民,代表着权利的延续,皇帝不是权利而是义务,岂是你说不稀罕就不稀罕的。

柳乘风手拍在朱厚照的肩上,随着叹了口气,良久才道:“陛下节哀,现在说再多想必也是无益,可是现在人心惶惶,为免百官和百姓们猜疑,陛下要打起精神才是。”

朱厚照道:“柳师傅,你去歇歇吧,朕这里不必你看顾着,朕一切都会好的,朕只是想在这里静一静。”

柳乘风见状,只得无奈点头,道:“那么微臣告退。”

第八百六十三章:缺德补德

柳乘风一连几日都住在宫里,开始他还能勉力支持,先是参与了订立谥号和新君年号的讨论,无论是谥号还是年号,都是慎之又慎的事,内阁那边拟出了条陈,柳乘风则是作为宫中的代表,他不点头,内阁那边也就不好轻易决断。

现在太后和皇帝都是浑浑噩噩,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内阁那边也默认了柳乘风这宫中代表的身份。

内阁那边拟出的谥号是:达天明道纯诚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庙号为孝宗皇帝,在这一点上,内阁还是很有诚意的,谥号且不说,单这谥号就足以显见内阁给予朱佑樘的评价很高。

历来的皇帝谥号,有些作为的皇帝大多为武宗、文宗、孝宗之类,原本朱佑樘最恰当的庙号为文最妥,毕竟孝宗确实算是大明朝最贯彻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皇帝,同时在任期间也确实对读书人给予了许多的优待,并且兴办了大量的学堂,让翰林编修了许多书籍。只不过大明朝已有文皇帝,所以只能选择其他庙号。

柳乘风拿着大臣们拟定的谥号和庙号去寻了太后商议,太后现在对诸事都不关心,唯有对这件事上还是颇为上心,在确认这谥号和庙号的意义之后,便立即点了头。

其实这一次内阁和柳乘风的合作可谓十分顺利,几乎没有人横生什么枝节,无论是柳乘风或者是内阁提出了什么意见,双方都觉得公允中肯,也都没有反对,太后一同意,旨意便立即拟定出来,昭告天下咸使闻之,而接下来,新皇帝的年号也已经敲定,曰:正德。取自孔圣人三十二世孙孔颖达疏:“正德者,自正其德,居上位者正己以治民。”

这正德二字柳乘风也算满意,意寓似乎也还过得去,不过柳乘风背地里却是觉得,内阁提出这个年号,有点儿拐着弯骂人的意思,中国人有句话叫做缺啥补啥,而正德的意思即是要端正自己的德行,只有自己的德行端正,才能居上位治理天下。这里头最重要一点就是正己,说穿了,潜台词就是说新皇帝的德行不够,先要正己,才能治人。

若是更通俗易懂一些,那就是说新皇帝缺德,这病得治!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柳乘风就已经被内阁坑了,因为一开始,他并没有从这文字中咀嚼出什么来,再加上他联想到历史中朱厚照也确实是正德的年号,所以也就没有深究,认为这个年号没什么差错,在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之下,很快便和内阁达成了一致,内阁那边也已经拟了旨,送去了司礼监报批,事情顺利的办下来,可是等柳乘风感觉自己被人坑了之后,却也无可奈何,现在旨意已经尘埃落定,即将昭告天下,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若是把事情捅出来只会落个被天下人笑话的程度,这种事却是戳穿,最后受辱的不是内阁这些坑爹货,而是皇上,所以就算被人摆了一道,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

皇帝才刚登基,便被人狠狠骂了一顿,柳乘风觉得很坑爹,这些读书人真是一肚子坏水,想想看,在正德之前的年号,哪个不是既威风又寓意深远,就说大行皇帝,这弘治的寓义便是极好,由此可见,这读书人在弘治朝实在被人养刁了,以至于现在连庙号都敢打主意。

柳乘风绝不相信那些庶吉士出身的大学士会看不出正德里头有骂人的意味,他们肯定能看出端倪,可是却还是极力推荐,要嘛就是存心想摆朱厚照一道,给朱厚照一个下马威,要嘛就是希望借这年号来敲打朱厚照,潜台词就是:陛下缺德啊,需要补德,历代先帝们都补过了,就差您了。

这事闹得很是不愉快,柳乘风是看出了,原本以为朱厚照看不出,可是谁知去见朱厚照的时候,朱厚照在那里发脾气,他挥舞着小拳头,咬牙切齿,裂目龇牙,恨不得把内阁和那些大臣生吞活剥,忍不住咆哮:“他们怎么就敢这样欺负朕,父皇才走了多久,他们就这般肆无忌惮,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本来死了父亲,朱厚照的心情就很不好,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情感得不到发泄,现在因为这年号,朱厚照气了个半死,此时自然是把所有的哀怨和怒气全部爆发出来。

殿里头一个青花瓷瓶摔了个粉碎,朱厚照破口大骂,而此时他在东宫的几个伴伴也都入了宫,最受宠的伴伴刘瑾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柳乘风进来,看到这场景,顿时也不禁皱眉。

朱厚照见了他,连忙迎上来,道:“柳师傅……柳师傅,你来得正好,年号的事你知道吗?他们欺人太甚了,父皇尸骨未寒,他们就急不可耐的要收拾朕和太后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柳乘风不禁苦笑,却不理会朱厚照,而是严厉地看了刘瑾一眼,道:“这件事,是谁说与陛下听的?”

刘瑾原本一脸谄笑,此时吓得脸色有些发青,看这模样,多半是这年号的事在坊间已经有了反应,刘瑾悄悄地把外头的议论带了进来,他期期艾艾地道:“奴婢该死。”

朱厚照不禁道:“刘伴伴不该死,该死的是内阁和六部堂的大臣。”

柳乘风却仍不理会朱厚照,对刘瑾正色道:“去,拿簸箕和扫帚来。”

刘瑾最怕的就是柳乘风,连忙去将这两件物事来,柳乘风拿着扫帚去清扫殿中的碎瓷片,朱厚照不知他做这奴婢的事做什么,一头雾水,可是自己的愤怒得不到柳师傅的支持,一时也有些灰心冷意。

待柳乘风打扫了个干净,才将扫帚和簸箕交给刘瑾,正色道:“陛下,这正心殿是先帝常住的住所,还有这青花瓷瓶,也是先帝心爱之物,现在陛下因为有怨气,就拿这些来撒气……”

朱厚照一时也是呆了,于是连忙抢着道:“是朕错了。”

柳乘风语气缓和下来,却是摇头道:“陛下没有错,其实这年号,微臣也觉得有些不妥,怪只怪臣当时不能事先察觉,以至于产生了这样的疏漏,让人得逞,令陛下受辱,陛下若是生气,那就降罪于臣吧。”

朱厚照手足无措的道:“怪不得柳师傅,怎么能怪柳师傅,那些奸诈之徒狡猾无比,令人防不胜防,要怪只能怪他们。”

柳乘风却是苦笑摇头,道:“陛下不能怪他们。”

“这是为何?”朱厚照显得很不服气。

柳乘风道:“先帝遗旨之中,再三叮嘱过,这些人都是辅政之臣,陛下对他们信任有加,希望他们能辅佐陛下,建万世不衰基业,若是陛下责怪他们,岂不是说先帝识人不明?”

朱厚照一时无言以对,只得不甘的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柳乘风道:“或许他们也是出于无心也是未必,不管怎么说,现在事情已经板上钉钉,陛下就算把事情闹出来,反而是宫里失了体面,暂时也只能忍气吞声。”

朱厚照显得有些丧气的道:“难道就这样算了,这口气,朕实在咽不下。”

刘瑾在边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柳乘风却是瞪了他一眼,吓得刘瑾连忙噤声,柳乘风沉吟片刻,道:“倒不如这样,陛下可以下一道旨意,褒奖大臣们一番,再敕命他们辅政。”

朱厚照呆了一下,道:“还要让朕褒奖他们?更何况太后已有懿旨,敕命他们辅政了,朕再下一道这样的奏书,又有什么意思?”

柳乘风意味深长地道:“褒奖他们这是给别人看的,显示陛下的气度,他们在年号的事上非难陛下,陛下却褒奖他们,这高下之分,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来,陛下借此展示自己的大度容人,不是什么坏事。”

“而下旨让他们辅政,其实就是警告,意思是只有陛下认可才准他们辅政,这既是遵从先帝遗愿,是遵从太后娘娘的懿旨,也是陛下的意思,可要是他们太过分,陛下今日能下旨准他们辅政,明日照样也可以下旨让他们滚蛋,前头的褒奖是施恩,后头是立威,恩威并施,内阁和朝中的大臣们定能体会。”

朱厚照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只是朕现在只是观政,没有内阁拟旨怎么成?”

按照规矩,现在朱厚照还真没有拟定旨意的权利,这旨意必须先得内阁拟定,然后呈送司礼监,或者太后干涉,现在暂时这些程序是不经过朱厚照的。

柳乘风坚定地道:“那么就拟中旨,无论如何,旨意必须发出去。”

第八百六十四章:天子之怒

柳乘风为朱厚照拿定了主意,朱厚照也不知起不起效,不过这时候也只能用这个法子反击了,于是便教了刘瑾拿了笔墨纸砚来,随即摊开纸亲自手书了一份中旨,吹干了墨迹,交给刘瑾,吩咐道:“拿去司礼监加印。”

刘瑾看了朱厚照一眼,又看看柳乘风道:“陛下,若是司礼监不肯加印呢。”

“他敢!”朱厚照道:“司礼监还是不是朕的奴婢,他们难道还敢欺主吗?朕倒要看看,谁敢借他们这个胆子。柳师傅,你说对不对。”

柳乘风心里摇头,一开始,这朱厚照倒是颇有几分英雄气概,可是临末了又来问自己对不对,这分明是心里没底的表现,柳乘风淡淡地回答道:“这是陛下的事,臣岂敢胡言,陛下就算管教自己的奴婢,我这外臣有什么好说的。”

柳乘风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一开始将自己置身事外,可是最后一句却是告诉朱厚照,司礼监都是皇帝的奴才,若是奴才敢抗上,主人去收拾那也不是外人所能干涉的,柳乘风干涉不得,别人也干涉不得。

朱厚照和柳乘风打过这么多年的交道,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顿时又恢复了勇气,道:“柳师傅,这事不必你管,朕自会处置,刘瑾,你带朕的话去,告诉他们,这宫里的主人是朕,知道吗?”

刘瑾仿佛得了玉皇大帝的御旨,眉开眼笑的去了。

柳乘风瞥了刘瑾一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现在这个处境实在让他有点难以接受,可是进展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很明显,一场宫中权斗即将展开,照样还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把戏,无论是谁,也别想扭转这个可能,大臣们有自己的利益,他们要对朝政有绝对的掌控,皇帝心怀不忿,自然反击,而刘瑾……

柳乘风方才分明看到朱厚照向刘瑾吩咐的时候,刘瑾的严重掠过了一丝喜色。

现在的刘瑾依然还是东宫伴伴的身份,作为新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奴婢,刘瑾甘愿永远做一个伴伴?

很显然,刘瑾绝不会心甘情愿,若太子仍是太子,或许他不会有这野心,可是一旦太子成了皇上,那么就算再淡泊名利的人也会生出许多想法出来,而要取得宫中大权,就绝对绕不过萧敬这个障碍,可是萧敬身后的人是谁呢?很显然,萧敬不是皇上的嫡系,而是先帝的嫡系,若比在皇上面前的恩宠,萧敬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刘瑾,要想对付虎视眈眈的刘瑾,萧敬就必须倚靠内阁,依靠内阁是他唯一的出入。

而内阁与皇上……

这里头错综复杂的关系,已经正式将一个新的时代拉开了帷幕,舞台只有一个,所有人都想挤上去,那么相互践踏是难免的。

若是以前,柳乘风定也会加入这践踏之中,可是现在,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资格,就算有这资格,柳乘风也最后打定了主意,继续沉默下去。站在皇上一边,就难免会让刘瑾这种人得志,遗臭万年,可站在刘健这些人一边,让自己去和皇帝对抗,去和自己如兄弟手足一样至诚的朋友勾心斗角,这显然有违柳乘风做人的原则。

他朝朱厚照微微一笑,道:“陛下,内阁之中,其实也未必所有人都针对陛下,他们不过是希望陛下能做一个像先帝那样的圣君而已,因此便想借机敲打陛下,好教陛下不要……”不要后头的话柳乘风顿时噤声了,他原本是想说得意忘形的,可要真这么说,自己方才那一番宽慰的话倒有点像是挑拨离间了。

朱厚照自然没有体会到柳乘风的尴尬,怒气冲冲的道:“敲打朕?朕之所以敬重他们,是因为父皇的叮嘱,他们若是待朕好,朕自然对他们礼敬有加,可是他们仍将朕当作三岁的孩童,轻则敲打,重了岂不是要废黜朕吗?柳师傅,朕知道你也是怕朕有违先帝的遗训,令先帝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其实朕哪里不是这样想,可是他们太过份了,朕没有得罪他们,他们却是这般戏耍朕,哼,正德……正德……这些人,实在太过份了。”

柳乘风心里想,或许这些人在琢磨年号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寄寓自己的希望,他们认为当今皇帝德行不够,所以才取正德二字道出自己的心声,可是这样的心思,到了朱厚照耳里就成了骂人的话,这无非是因为双方的立场不同而已,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没有德行,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不会有错,所以朱厚照认为这是大臣们腹诽他。可是对大臣们来说,眼下这个天子确实和他们心中所盼的相差甚远,所以对皇上抱着改过的期望,最后的结果就是演化出这一场是非。

柳乘风只得作苦笑道:“陛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境地,敲打敲打他们也就是了,何必要动雷霆之怒?”

朱厚照气消了一些,道:“看在柳师傅的面上,也只能如此,难得柳师傅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的话,朕知道柳师傅也是为朕好,罢了。”

他这个人性子易怒,可是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会儿功夫便道:“太后一直郁郁不乐,隔三岔五说要再去看父皇一眼,父皇现在棺椁停在宫中灵前,还要有些日子才能下葬,而母后每日只是去灵前呆坐,茶饭不思,这也不是办法,朕心里现在也很难过,更不知如何开导,柳师傅,这样下去朕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朕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归于无形,朕像丢了魂儿一样,朕也是母后的儿子,母后这个样子,朕更是惊慌失措,柳师傅向来办法多,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柳乘风沉痛的道:“先帝与太后的感情敦厚,这情感之事,臣还真没有法子,只是但愿时间能慢慢抹平太后心里的伤痛。”

二人说着话,朱厚照又一副难受的样子,丧父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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