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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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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心里暗骂:“我是亲军,你是内阁,我凭什么给你报信?”他脸上做出一副郑重的样子,道:“这是陛下的意思,我又有什么办法?谢大人要问,自去问皇上,却为何来责任我来着?再者说了,这是宫中秘事,陛下既然对内阁有所隐瞒,想必陛下也有自己的考量,内阁何必多问。”

这番话就有点太不客气了一些,气得谢迁想跺脚,可是柳乘风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让他无话可说,他只得冷冷一笑,道:“好,好……”说罢,便拂袖而去。

柳乘风见他走远,心里却是想笑,若是换作是以前,内阁一家独大,牟斌还在锦衣卫的时候,亲军里头有什么消息,哪敢向内阁隐瞒?可是如今却是全然不同了,柳乘风不是牟斌,也不是内阁的磕头虫,锦衣卫也已经不可能再做内阁的提线木偶,可惜谢迁还不明白这变化,反倒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柳乘风穿着蓑衣站在雨中,几个校尉飞快追上来,其中一人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柳乘风背着手,语气平淡地道:“还能怎么办,杀了人总得管埋吧?所有的人没有我的吩咐不得随意出没,告诉大家,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咱们锦衣卫上街是为京师排水的,今日的行动不得随意泄漏。万通的府邸那边让人随时监视,他若是从府里出来,随时来报。是了,京师不是有一个叫意林报馆吗?这报馆,大家随我去一趟吧。”

也好在京师下了这么大的雨,路上没有人烟,消息要封锁其实也快得很,现在皇上已经接近油尽灯枯,越是这个时候,他更加在乎善始善终,脸面对宫里来说尤为重要,要想让朝野不再议论这件事,柳乘风必须转移所有人的注意。

※※※

朝廷的圣旨是第二日下的,消息出来,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刘健起复,刘吉致仕,这两个刘姓的内阁大佬又是换了个个,而且这一次刘健乃是以首辅的姿态入阁,而刘吉的致仕也足以让人有点儿不明就里,按理说,寻常人请辞,大多要请辞几次,宫里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再恩准,可是刘吉一份请辞的奏书上去,宫里先是留中,随后又是立即恩准,连程序都没有走,就直接打发他滚蛋了。

这里头肯定非同寻常,紧接着,又有人爆出一个消息,说是锦衣卫在前两日突然围了刘吉、万通的府邸,除此之外,据说连鸿胪寺那边,锦衣卫也与人起了冲突,杀了七十多人,于是一时之间,流言四起,到处都传得纷纷扬扬。

许多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可是大家一时之间又摸不清头脑,各种流言的版本都是不同,乱糟糟的。

不过接下来,一份意林报突然刊载了一篇文章,这报馆倒是胆大得很,居然在头版传出一个消息,说是宁王朱觐钧好男风,在南昌府四处搜罗娈童,将整个南昌搅得昏天暗地。不只是如此,据说上高王朱宸濠也好这一口,父子二人甚至为了一个娈童相互争执,结果朱宸濠为父所伤,成了太监。

这消息说得有鼻有眼,还说已经有个被其父子所迫的娈童逃离虎口,前来京师要告御状,宫里头为了维护宗室的声誉,自然不肯受理,将这消息刻意压了下来。

意林报的消息一出来,倒是没有立即引来关注,毕竟大家都在议论锦衣卫和刘吉的事,暂时也没心思去理会这种事。

可是渐渐地,也有一些人开始将此事当作了饭后谈资,男风这种事,大明朝不是没有,不少高官和贵族其实都好这一口,可是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就是说,你玩玩可以,但是绝不能宣扬出去,而堂堂宗室王爷居然以男风为好,为了娈童竟是把自家的儿子阉了,这种事就难免有点儿玄乎了。

不过真正让这个话题变得火热的,却不是因为意林报的这个消息,而是接下来官府的动作,这消息一经散布,顿时便引来了锦衣卫的人,数百个锦衣卫将这意林报馆团团围了,将这报馆全部查抄,不只是如此,连报馆的东家、编辑人等也全部拿问,据说当时就逮住了数十人,至于罪名却是没有说,直接下到了诏狱,没有一个人出来。

这一下子就等于是捅了马蜂窝,这几年报纸可谓风靡天下,成了许多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又因为报纸本身就代表着士林的清议,与士绅读书人有许多关联,所以内阁那边对报纸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锦衣卫居然拿人了。

若是没有拿人,大家只当宁王父子的消息是个笑话,可是现在报馆一查抄,许多人不免纷纷猜测,意林报登载的这个消息多半是真的,正是因为消息准确无误,锦衣卫才采取如此过激的反应,这不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什么?

更为重要的是,各家报馆几乎在次日同时刊载了同一条消息,在所有的头版上,都是关于宁王父子争娈童的事,这些‘有骨气’的读书人们分明是用自己的行动来向锦衣卫挑衅,你们可以拿意林报的人,可以捣毁意林报的报馆,那我们的报纸也刊载了与意林报同样的内容,倒是想看看,你们锦衣卫到底有多大胆,难道还能把所有的报馆、所有的读书人全部拿办?

舆论立即转向,在报纸的推波助澜之下,朝野上下都开始议论宁王父子的消息了。这其实也是一种风潮,所谓官府越是压制消息,越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大家就越是津津乐道。与此同时,要求释放意林报馆上下人等呼声也是越来越强烈,更有一些读书人心中义愤填膺之余,自然免不了做几首歪诗来渲染宁王父子断袖之癖的丑恶,但凡是敢当街骂宁王父子无德无理的,在坊间就能引发一阵叫好,以至于连续几日,所有报纸的文章都围绕着宁王父子展开,更有一些小报编出各种段子,使劲地往宁王头上泼脏水。

其实但凡是知道的人都知晓,这锦衣卫和宁王父子一向不太和睦,宁王父子怎么可能使唤的动锦衣卫?只是世事本就是如此,知道的人不说,不知道的反而最是津津乐道,越是不知道的越是能胡说八道,说出无数个段子,偏偏这世上还有一个道理,真相永远是沉闷的,而朝野上下这些人更倾向于各种编撰出来的段子,因为只有这些夸大离奇的段子才能满足大家的心理。于是乎,宁王父子臭了大街,可谓是奇臭无比,臭不可闻,而刘吉也早已被人淡忘,早就无人去理会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宁王烂屁股

到了六月初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好,靠着迎春坊如今多了一条街道,这街道因为临着迎春坊,来往的客商多,因此整整一条街都是酒肆、茶坊。

狭隘的街道上,行人如织,两边的茶坊早已客满了。现在的京师已经和从前大不如前,但凡是穷苦人家,多是进了作坊做工,寻常也极少见到泼皮闲逛之人,唯一还有这闲心的,只怕也只有一些家境较为富裕的读书人。

每日清早的时候,这些人多会约上好友到这儿来,这里与迎春坊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可是迎春坊的茶水价钱和这里却是不一样,往往迎春坊那边茶酒价钱是这边的两倍,那边吃茶吃酒的多是一些谈生意的商贾,自然也不在乎这么点儿银子,而读书人们不同,也不必讲这个排场,在这里也足够了。

往往这个地方是各家报纸卖的最火的,于是一个个各家报馆的报童则是在街外头招揽生意,各家茶坊和酒肆都有规矩,闲杂人等不得进来,要卖报只能到街上去卖,不得打扰里头的生意。

不过有一家报馆却是例外,那便是京师的第一家报馆学而报,但凡是卖学而报的报童,无论是哪家酒肆和茶坊都可以随意出入,这就是为什么学而报的销量能独占鳌头的重要原因之一,既因为出得起更高的润笔费而能出各种精品的好文章,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推广可以做到无孔不入。

学而报之所以有这样的特权,却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方面掌柜的都知道,学而报素来受人喜爱,让人进去兜售,也可以省了不少酒客、茶客出去上街购买。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不是这个,而是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学而报的东家是柳乘风,柳乘风是什么人?那可是财神爷,据说有不少商贾买了这位财神爷的金身,放在店铺里头招财,且不说这财神爷的塑像与柳乘风像不像,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虽说这柳乘风在朝中未必受人待见,可是在商贾们心里,却是神明般的存在。既然是廉国公办的报纸,当然可以畅通无阻,你挡了财神爷的财路,还指望着能发财吗?

茶肆里已经高朋满座,大家各自点了茶,嗑着瓜子,吃着糕点,又开始闲扯了,反正都是闲人,关注的东西自然也多,除了偶尔说些士林的趣闻,做做诗、喝喝茶之外,话题总是免不了转移到最新的时文上头去。

学而报的报童已经上了楼,背着一大兜新鲜出炉的报纸发售,大家也都愿意买上一份,便各自一边喝茶一边看报,今日学而报的文章也不能免俗,头版就是关于宁王的消息。说是据知情人透露,这个知情人的字眼就值得玩味了,天知道有没有这个人,不过人家既然信誓旦旦地说了,大家也不会起什么疑心,更不会对报纸抱有什么怀疑。透露出来的消息是,锦衣卫内部已经开始下达了命令,但凡有人敢再言宁王父子之事的,都是诋毁王室宗亲,锦衣卫必须监听起来,谁敢胡说八道,立即缉拿。

这消息传出,整个茶馆顿时便炸开了锅。

该死的锦衣卫,该死的宁王,真是胆大包天了,这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难道这锦衣卫还敢兴大狱不成?

若是换了寻常的百姓,见了这消息,只怕早已吓得不轻,再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这种事,可是这里大多数都是读书人,且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功名,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往往有勇气,同时也容忍不了羞辱,他们所向往的先贤未必才高八斗,可是有一条,这个偶像必定具有一身正气、铁骨铮铮。

现在倒是好了,那该死的宁王与锦衣卫勾结,想要禁止百姓谈论宁王父子的丑事,不但把意林报馆的人拿了,而且还下达这等禁令,这简直就是丑恶之极。

啪……

茶楼里头,一个年轻的秀才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傲然地抬着头,用沉痛和不屑的口吻道:“宁王可恶,他有脸皮做出这等丑事,却害怕天下的清议,他不要脸皮,难道还要叫咱们都成哑巴不成?还有那锦衣卫,为虎作伥,替那宁王遮羞,也殊为可恨。学生赵承,愚昧不才,可是是非好歹却是分得清,吓,锦衣卫不是要来拿人吗?那敢情,我赵承今日就在这里议论那宁王父子的恶行,非但要议论,还要在这里破口大骂,这里头可有厂卫的人吗?有的话就站出来,把我拿去诏狱好了!那宁王想要我等道路以目做不到,可是想要咱们的性命,那么今日就不妨给他也罢。”

他一番大义凛然的话,顿时引起了茶肆沸腾起来,无数人拍掌叫好,有人纷纷打听这赵承的姓名,目光中对赵承充满了仰慕,更有人拍案而起,道:“赵秀才这一身铮铮铁骨真叫人佩服,先生说得不错,这茶馆里可有厂卫的狗腿子吗?有本事就站出来,我倒是要瞧瞧,他们敢不敢拿人。”

大家都是有功名的人,锦衣卫越是对他们打压,他们倒是巴不得,有人打了头,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的大呼小叫,以至于整条街道都沸腾了。

※※※

北镇抚司。

匆匆而来的几个校尉紧张的进了值房。

李东栋此刻正与柳乘风喝着茶,外头有人通报,道:“大人,大事不妙了。”

不妙……李东栋心里打了个突突,抱在手里的茶水不得不放回茶几上,看了柳乘风一眼,皱眉道:“大人,莫非又出事了?”

柳乘风却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淡淡地道:“天还能塌下来,不必怕,让人进来吧,本官倒是想看看,这天子脚下还能出什么事?”

李东栋却没有柳乘风这般自在,不免心里有些担心,等到外头的校尉进来,这校尉也不含糊,自从柳乘风上任之后,就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所以现在北镇抚司的风气也变了不少,校尉直截了当的道:“大人,许多地方闹起来了,不少人在街上散发传单,还有人四处写诗,贴在大街小巷,在迎春坊人多热闹的地方,有一群读书人在那儿大叫……大叫……”

“大叫什么?”柳乘风气定神闲地问。

可是李东栋就显得有点儿紧张了,读书人闹事这可是朝廷极为忌讳的事,一个不好,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校尉道:“他们说,说宁王烂屁股,还说锦衣卫为虎作伥,说宁王不要脸,还要咱们锦衣卫把意林报的人全部放出来……”

“大人……”校尉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废纸团来,小心翼翼的交到柳乘风手上,道:“大人,这是咱们从墙上撕下来的,请大人过目。”

柳乘风打开,却是一行打油诗,其中自是讽刺宁王有断袖之癖,说这宁王烂屁股之类的话。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较为激昂的文字,说是古有诸侯失礼而失侯,这宁王虽然是皇亲国戚,可是所作所为,有伤天德,要求朝廷严惩云云。

柳乘风看了,肚皮都快要笑爆开来,这些读书人倒是颇为有才,锦衣卫越是禁止他们,他们就闹得越凶,一个个都是等着锦衣卫来抓的嘴脸,就比如在这纸团里头的打油诗,在下首还落款了几个字,说是学生岭南杨谦,常住朋云客栈云云……

这摆明着是告诉了柳乘风他的姓名和住址,就等锦衣卫去拿人,这种一副求之不得的姿态,既让人觉得大胆,又让柳乘风觉得可笑又幽默。

“有点意思……”柳乘风一边说,一边将这废纸团交给李东栋去看,李东栋看的目瞪口呆,实在是无言以对。

“这些纸团现在在街坊各处有许多吗?”柳乘风问道。

下头的校尉苦着脸道:“到处都是,都是叫骂的,十之八九都签署了自己的大名上去。据说今日许多地方的纸张都卖断货了,有些手头不宽裕的读书人,就拿废报纸来写,跑到街上去粘贴,大人,现在满京师都在闹,咱们锦衣卫是不是……”

李东栋却是道:“不得弹压,对读书人只能松不能紧,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大人,眼下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再闹下去,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柳乘风却是绷住笑,故意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来,道:“这个嘛……可是读书人这般议论皇亲国戚,却也很是不该嘛,息事宁人,别人还道咱们软弱可欺,事情是小,脸面是大啊,不如这样吧,这事儿暂时就这么着,不去弹压,可是也不能示弱,且看看这些读书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第六百五十五章:了断

朱佑樘看到御案上头摆着的几十份奏书和一叠各报馆的报纸,真正是哭笑不得。

奏书里都是弹劾奏书,弹劾锦衣卫横行不法,不但抓了报馆的一个东家,还拿了四五个读书人,其中有三个还是有功名的,这些人都是意林报馆的编辑,不消说,自然又是为了宁王的事。

朱佑樘身体本来就虚弱,被这些东西一刺激,居然整个人不由泛上了一抹红潮。这……算怎么回事?

奏书都是些言官和翰林递上来的,现在满大街都在议论宁王和锦衣卫的事,据说许多地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连国子监都不能幸免,不少监生公车上书,要求严惩宁王。

至于各家的报纸,在受到锦衣卫的‘警告’之后,非但没有调停,反而变本加厉起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以直取名的读书人,毕竟想在这个圈子里混,要嘛你有惊人的才华,要嘛你有高尚的品德,才能被所有人所接收;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

而想要做到才高八斗,惊艳四座,显然是很困难的。捷径不是没有,那就是凭借德行。什么是德行,孝顺是德行,不过这玩意成本太高,首先,你得有个瘫痪的父母,其次,你还得放弃一切整日陪在病榻之下,没有个十年八年,都不算是孝顺。就这……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名。

这种办法自然不可取,于是又有不少有心人发觉了一条捷径,很简单……以直取名。

所以这大明这么多年来,才会出现一种古怪的现象,朝廷禁止他们,皇帝否认什么,他们就支持什么,不但如此,还恨不得这朝廷治他的罪,拿办了他不可。

这其实就是一笔帐,一个读书人朝廷就算拿了,最多也就是小小惩戒一下,杀人是不可能的,刑不上大夫嘛。可是挨了这顿打,那么就恭喜了,你要出名了,你立即成为了所有人的偶像,你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有人迎送你,莫说是寻常的乡绅,便是朝廷的官员少不得也要请你去招待一下,好处还不只是这些,最重要的是,你还可以名留青史,所有人提起你的大名时,都要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头,道一句好。

名望,是一个读书人的根本,有了名望,你就成了名士,天下皆知。

现在锦衣卫一副捋起袖子要弹压这些读书人的样子,于是乎,大家愤怒了,兴奋了,一个个亢奋了,原本还不想把这事儿当一回事,现在却恨不得请锦衣卫的老爷快快动手,你若是不动,那么就骂,你怕什么我骂什么,锦衣卫不是害怕大家议论宁王那个老玻璃吗?大家不但议论,还要骂,骂的你心痛,骂的你来了火气才好。

所以说读书人是不好惹的,你要是敢吓他,他能骂死你,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过对朱佑樘来说,他倒是冤枉的很,本来呢,只是想让柳乘风闹出点动静来,好把这事儿周成的案子压下去的,现在倒好,也不知是这柳乘风唯恐天下不乱,还是这柳乘风玩过了火,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以至于连内阁和各部的衙门都在讨论此事,所有的报纸也都在推波助澜,那些个读书人就更不必说了,连平常的百姓也都雾里看花,据说连工坊里头都有不少关于宁王的流言传出来。

所谓的流言,五花八门,想象力可谓十足。

有说当今的宁王根本就不是宁靖王的血脉,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掉了包。还有的说,宁王朱觐钧其实是个天阉,一直不敢示人,所以虽然娶了王妃,其实不过是掩人耳目,可是谁知,王妃居然生了上高王,这一下子深知自己不能生子的朱觐钧便怒了,可是又不敢宣扬出去,于是才不得不忍住气,最后之所以父母反目,把上高王打成了太监,其实也是受不了这口气而已。

至于他爱男风的事就更不必说了,还有一些下流的人专门编了淫词来编排这宁王与娈童行乐的场景,不堪入目。

这些东西,朱佑樘收到了风声都觉得脸红,可是眼下的他当然不能有什么表示,只能隔岸观火。

“陛下,廉国公到了。”

收到报纸和奏书之后,朱佑樘便叫人去传唤柳乘风,等了小半时辰柳乘风才姗姗来迟,朱佑樘本就有些等的不太耐烦,连连点头,道:“让他进来说话。”

柳乘风进了正心殿,向朱佑樘行了个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朱佑樘眼皮子都没有抬起来看他,只是用手指头敲了敲御案,发出磕磕的声音,道:“报纸的事是怎么回事?朕听说现在满京城都在议论纷纷,全天下都在商讨此事。不管怎么说,这宁王毕竟是宗室,家丑不可外扬嘛。”

若是寻常人听了朱佑樘的话,还以为皇上这是责怪之词,可是柳乘风却体会到了朱佑樘口中的深意,朱佑樘最后一句话是,宁王毕竟是宗室,家丑不可外扬。其实皇上怎么会不知道宁王的斑斑劣迹,根本就是柳乘风编排出来的,可是他没有为宁王辩解,说柳乘风捏造是非,只是一句家丑不可外扬,其意思好像是说,宁王就是再怎么混账,你也不该弄得满城风雨。

综合朱佑樘的话来说,就是你编排这宁王没关系,可是却闹的太大了,只怕会不好收场。

这即是说,皇上不是为了宁王蒙了什么冤屈而生气,只是怕树大招风而已。

这种话若是都听不明白,那么柳乘风就不必在特务圈子里混了。驻柳乘风连忙一副歉疚的口吻道:“陛下,微臣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事情不大一些,怎么吸引别人的眼球,陛下让微……”

他只是稍微解释,朱佑樘便摇摇手,道:“你不必再说了,朕也明白,若是不闹到满城风雨,如何掩盖周成一案,说起来你做的也不错……”朱佑樘突然抬眸一笑,道:“其实朕看了这些奏书,心里若说生气那也是假的,朕心里痛快着呢,这个宁王一向沽名钓誉,今日算他倒霉。不过……朕就怕恼羞成怒,提早滋生什么变故。”

柳乘风却是摇头,道:“陛下不必担心,那宁王是老狐狸,京师这边越是编排他,他越是有所顾忌,南昌府那边,定不会有什么动作。”

朱佑樘颌首点头,道:“那便好,好得很。”他连说了两个好,不由苦笑道:“朕的身边,也只有你能冒出这种稀奇古怪的念头来,这样也好,暂时让外朝那边热闹一下吧,趁着这个时候,你也该为朕分忧了……”

朱佑樘把分忧二字咬的很重,显然这个的时候皇帝已经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柳乘风郑重其事地点头,道:“陛下放心,微臣就这几动手。”

朱佑樘今日的脸色竟是红润了不少,听了柳乘风的保证,欣慰的颌首点头:“朕这几日身体越来越不适,夜里辗转难眠,总是在想着心事,哎……尽快吧,朕等不起了。还有……皇后现在也心急于太康公主的婚事,可是遍览这些世家子弟,却真没几个成器,原本倒是看上了几个,后来才发现都是些公子哥,太康公主也很是不喜欢,说是要找个聪明的,朕现在想想,这天下聪明之人倒是不少,可是品行能过得去的却是不多,朕现在越是时日无多,心里就越是牵挂,你呢,多替朕留意吧,罢了,朕待会儿要去小憩一会,近来总是心神不宁,夜间不能成眠,一到白日又是老眼昏花……”

朱佑樘长叹口气,显得很是惆怅。

柳乘风担心地道:“陛下,虽说可怜天下爱父母心,可是陛下现在龙体有恙,还是少操劳的好,无论能不能成眠,在床榻上多躺躺总不是坏事。”

朱佑樘固执的摇摇头,道:“你不必再劝,朕就当尽最后一点心吧。你呢,为朕了却了那个人,朕心里也就能落下一块大石了。”

柳乘风知道,朱佑樘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万通。在皇帝的心里,万贵妃一直是这皇上的梦魇,现在万贵妃虽然死了,可是她的嫡亲弟弟万通还在,万通在这京师,就如一根刺扎在朱佑樘的心头上,这不是朱佑樘的胸怀不够开阔,只是这根刺刺的太深,以至于朱佑樘到了现在仍然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若是不拔出来,又怎么能痛快。

更不必说这万通是自己找死,居然勾结瓦刺人刺杀朝廷命官,现在虽然不能名正言顺的对他明正典刑,可是朱佑樘已经忍耐不住了。

杀死他……唯有要了这万通的性命,皇上才能忘去过去的不快,才能给这一辈子来一个了断。

第六百五十六章:灭口

锦衣卫一下子销声匿迹了,整个京师似乎进入了某种狂欢,清议的力量似乎对抗了暴政,到了后来,意林报的上下人等尽皆释放,据说从诏狱里出来的时候,外头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一见到意林报的主编万芳的人影出现,人群顿时欢呼,宛如凯旋英雄一般,万芳一出来,便被无数人围了起来。

在大家看来,他们胜利了,不过也有人失落,本来以为这些人会受到拷打,谁知道人家完好无损,于是许多想要抨击锦衣卫的话憋在肚子里一时发泄不出,结果又成了宁王倒霉,当他们自以为朝廷退后了一步,便更加大胆,以至于大家都以抨击宁王为荣,若是不骂几句,都不能显出自己风骨似得。

骂藩王如今已经成了风尚,不过趁着大家热闹劲还没过的时候,就在意林报的人释放的夜里,一队校尉趁着夜色抵达了万通的府邸。

万家如今已算是彻底的败落了,里头偌大的园子杂草丛生,都来不及修葺,所有的奴仆在锦衣卫面前谁也不敢做声,全部驱去了一处小厅,有专门人把守,而在万通的书房,柳乘风带着几个校尉进去。

书房里很雅致,几乎所有附庸风雅的人大多都是这般的陈设,柳乘风背着手,看着书柜里各种书册,饶有兴趣的抽出一本,兴致勃勃的随手翻开阅读,随即慢悠悠地道:“万大人倒是个雅人,连这康乐公的《谢康乐集》都有,这是原版吗?还是后世人抄录的?”

万通失魂落魄的坐着,一声不吭。

柳乘风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康乐宫谢灵运是何等的豪族,曾出任为琅琊王司马德文的大司马行参军,此后又官拜豫州刺史刘毅的记室参军,北府兵将领刘裕的太尉参军。当年曾是刘裕的心腹,可是后来如何?后来刘裕做了皇帝,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万大人可知是为什么?”

“因为人不能恃宠而骄,不能以为有了依仗,就可以胡作非为,万大人,那谢灵运便是如此,自以为自己出身豪族,乃两晋谢家之后,其祖父更是谢玄人等更是力挽狂澜于即倒的人物。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惹下了滔天大祸,最后被刘裕所杀,这也是他的命数。”

柳乘风看着万通,冷冷一笑:“万大人呢?万大人当日鲜衣怒马之时,可曾想到了会有今日?当年万贵妃在时,万大人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无法无天,甚至凌辱皇上,横行无忌,可见一斑。可是你要知道,当日你凌辱的太子是要称帝的,你的姐姐万贵妃也早晚会有一日香消玉殒,由此可见,万大人只是个只看眼前,而不懂如何考虑深远的人。”

万通今日居然很赞同柳乘风的他,摇曳烛光之下,他那苍白如纸的脸不由颌首点头:“是,柳大人说得不错。”

柳乘风叹了口气:“可是假若你只是得罪了皇上,倒也罢了。皇上是有德之人,只要你老老实实,倒也为难不了你。可是你放肆了,你勾结刘吉,勾结瓦刺人,居然擅杀朝廷命官。”柳乘风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冷道:“你可知道,这是你自己要寻死吗?”

万通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掠过了一丝恐惧:“陛下的旨意莫非已经下了?”

柳乘风森然一笑:“陛下没有旨意!”

万通不由松了口气,可是柳乘风却是继续道:“可是你必须死。”

“什么?”万通一下子紧张起来,看着柳乘风,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柳乘风重复一遍:“你必须死,陛下没有密旨,可是你死定了。你欺君罔上,妄图勾结藩王造反不成,又与瓦刺勾结。这是万死之罪。陛下念你是国戚,赐你一个全尸,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让我来动手?”

万通畏惧地道:“你……”

柳乘风站直了身体,将手里那本《谢康公集》随手抛开,朝两边的校尉道:“看来万大人是不肯自己了结了,时间不多,动手吧。”

两个孔武有力的校尉一个抽出了白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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