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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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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道:“好好地回话,不要言辞闪烁,是不是有什么紧要的奏书要递上去?”

王安只得深吸一口气,却是摇头道:“不是,是陛下想问问内阁那边河南赈灾的章程出来了没有,奴婢在内阁那边取了去递送到了君前。”

萧敬才恍然大悟,不再理会这王安,摆摆手:“不要四处游荡,好好办差去吧。”

王安才如蒙大赦的走了,他的脚步飞快,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方才他蒙骗萧敬,一旦被萧敬知晓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只要萧敬捏捏手指头,他这辈子就算完了。不过王安却仍旧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糊弄了这位宫里的祖宗,他是通州人,偶尔也会出宫去和一些同乡打交道,他自然清楚通州的变化,也知道外朝的情况。

他在通政司看到了那份奏书,立即就冒出了一个念头,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若是有大商贾事先知道柳佥事不但没死,还择日就会回京的消息会如何?

王安很快意识到,他发大财的时候到了,这个消息,至少价值数十上百万两银子,只要有人事先得到消息,随即大肆的收购那些价格跌落到了谷底的货物,等到消息公布出去,那么货物的价格必定上扬,用最低的价格收购,再用最高的价格甩卖,这不是发大财是什么?因此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并不将这奏书送去内阁,因为他清楚,一旦送去了内阁,这消息就等于是公布天下了,于是他打起胆子,直接陈到朱佑樘这边来,皇上看了这奏书,大喜之下,肯定也不急于立即公布,而且在奏书里,还有一些浮夸之词皇上还没拿准,怎么可能就这样昭告天下。

他要争取的就是这个时间,他心里清楚,这个消息若是卖出去,至少也能卖出几万两银子,几万两,那可是他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财富,冒着这杀头的危险倒也值了。

当日,王安便寻了个机会出宫,寻了几个同乡,好不容易联络了一个大商贾。

而紧接着,聚宝楼里出现了一个极为难得的状况,开始有人大肆的收购丝绸、瓷器以及大量的茶叶了,这三样货物,是跳水最为严重的货物,毕竟这都是奢侈品,而且容易储存,因此囤货的商贾较多,一旦遇到了市场动荡,价格就会暴跌,尤其是丝绸,从一开始每匹三两三钱银子,直接拦腰斩掉了近一半,现在的价格只有两两三千,一见有人收购,那些手里囤着货的商贾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发了疯似得开始兜售。

到了傍晚,刘吉的府邸里,今个儿刘吉下了值,直接就进了书房,大家都知道刘吉的脾气,一旦心里有事儿的时候,便会在书房里闲坐,因此谁也不敢去打扰。

而随后,府里的主事也跟进了书房里去,亲自给刘吉奉上了茶,低声向刘吉汇报几句。

刘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遗憾之色,淡淡地道:“这么说来,这柳乘风倒是命大,竟是当真没死。不过也罢了,他既没死,倒也为老夫挣了不少银子,下头的恒源商行,已经收购多少货物了。”

“回老爷的话,今日商行四处拆借,再加上本金,已经花销去了纹银三百余万两。”

三百多万两银子确实是骇人听闻的大数目,不过对恒源这种京师里数一数二的商行来说,倒不是完全筹措不出,至少以他们的各种不动产和信用,单从聚宝钱庄就可以拆借上百万两银子。

第六百零九章:回来真好

书房里的刘吉显得有点儿郁郁寡欢。那恒源商行确实是他的产业,自商贸开始起,他便命人暗中经营,凭着他的人脉和巨额的本金,如今早已成了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商行之一。

事实上也是如此,随着商贸的兴起,使得不少朝廷大员们渐渐从囤积土地转为了暗中投资商业,大明朝早已悄然改变,相当一部分人已经从地主变成了巨贾。

商贾虽是贱业,倒不是那些暗中从事商业的大臣如何喜欢追逐铜臭,其实这么做,也是一种无奈。

商业的兴起,其实已经彻底打破了地主的利益,尤其是工坊的兴起之后,由于大量的人工吸引到了城市,这就导致了一个极大的问题,原本在乡间,人力资源是极为充沛的,地主可以随时用最低廉的价格令佃户为他们劳作。可是一旦佃户们有了选择,自然会大量的涌入到城中去做工,于是问题就出现了,地主根本不可能开出比工坊更好的待遇,因此在乡间,大量的强壮劳力纷纷涌去了城市,就是那些老弱病残,为了留住这些人,使自己的土地不至于荒芜,导致地主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高佃户待遇。

更加的问题就在于,工坊的利润往往比土地耕种的利润要高得多,工坊可以给予工匠和学徒较好的待遇,同时还能保证工坊主的巨大盈利。可是对地主来说,就显得有些吃力了。打个比方,同样是招募了三百工匠和学徒的工坊和招募了三百佃户的地主相比较,工坊能每年盈利纹银数万两,而地主每年的盈利不过五千至六千两纹银,因此工坊主愿意拿出五千两纹银出来发放,可是地主若是也以同等的待遇发放给农人,那么他一年下来,几乎无利可图,甚至可能折本。

今时不同往日了,由于人工的不断攀升,使得乡绅们开始难以为继,于是不少乡绅在保留自己的土地之余,也开始拿出银钱来进行一些商业活动,拆东墙来补西墙,对他们来说,土地固然是根本,可是眼下这个局面,若只是单纯的兼并土地根本就难以维持。当然,也有一些乡绅与商业密不可分,譬如有的地主,开始将自己的土地从种植粮食转为种植桑树和茶叶,在如此紧俏的情况之下,种植这些农作物确实比之单纯的种植稻米要好一些,不过这种作物本就和商业息息相关,他们既是地主,同时也是商贾,在收获之后,不得不去与那些收购生丝和茶叶的商贾进行交涉。

如今的局面和三四年前已经是有天壤之别,那些自发去排斥商贸的大臣,如今已是浩浩荡荡地加入了这其中的一员,商贸的发展与他们可谓是息息相关,因此纵是市场出现了震荡,大量工匠和学徒的裁撤,给朝廷添了偌大的麻烦,却也无人把这事儿怪到商贸上去,他们鄙视商贾的同时,却又不得不从商贸中牟利,这种复杂的心理,又出现了一种新的学说,说穿了,就是容忍商贸的存在,却极力反对逐臭的商贾,虽然他们其实也是商贾中的一员。

这种学说,说穿了一些,其实就是反贪官不反皇帝,商贸是必须存在的,大家都靠它吃饭,可是商贾是必须大肆批判的。

刘吉也是如此,他一方面,对掀起商贸大潮的柳乘风抱着极大的仇视,可是在巨利面前也忍不住诱惑,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柳乘风会有什么好感。

此时的他,脸色很是深不可测,那个叫王安的太监,竟是经人引荐把消息卖到了他的恒源商行,而恒源商行趁着这个机会,一夜之间挣个百来万两银子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要知道,现在大大宗商品交易已经开始日益成熟,卖家的货物囤积在仓库,只要对方付了钱,双方签下文书,交割了库中商品的归属权,根本就不必把货物提出来,这些商品就已经是买家的了,至于买家要如何处置这些商品,是继续让它们存在库中,还是调出来兜售出去这都是买家自己的事,买家唯一做的,就是按时给那些仓库的归属人按时缴纳一些租金而已。

这也是恒源商行一夜之间能收购如此大宗货物的原因,若是从前的那种交易方法,如此大宗的交易,只怕没有数月的功夫,也别想完成。

钱是挣来了,可是对刘吉来说,这还不够,他万万想不到,柳乘风这时候居然赶了回来,刘吉也已经有了预感,柳乘风此次回来,必定会再上一个台阶,而那时候,双方终于要准备撕破脸皮了。

刘吉不由咬咬牙,冷哼一声,换做是几年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临到老来,自己的对手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偏偏以他的大学士之尊,竟是拿这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阖着眼儿,思索了片刻,随即对这主事道:“那个王安,要继续联络,往后宫里有什么动静,或是让他去做什么事,直接吩咐他就是。”

主事惊骇了一下,道:“只怕此人不肯。”

“不肯?”刘吉笑了,淡淡道:“他会肯的,否则他拿着如此重要的消息出来卖银子的事一旦揭露出去,他还能活吗?再者说,此人贪财如命,往后呢,许些小利给他,他还得乖乖听我们的。这个人很有用处,用的好了,能给老夫省不少的事。”

主事听了,忙道:“老爷英明。”

刘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奉承的话就不必了,说起来老夫近几日身体是大不如前了。哎,内忧外患,那柳乘风回来只怕要咄咄逼人了。”

主事不禁道:“老爷,那柳乘风就真这么可怕,为何老爷不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不好?”

主事之所以提出这个,其实也是为刘吉做打算,刘吉毕竟年纪太大了,说穿了,也没几年活头了,又何必要和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佥事计较什么东西?

刘吉却是板起脸,道:“你懂个什么,老夫这是为后事打算,嘿……老夫是半路起复入阁,牵动的是刘健这些人的利益,你莫非不知道有句话叫人走茶凉,待老夫当真驾鹤西去,到时候落井下石的人有的是,老夫倒也罢了,这一辈子荣华富贵,谁也动弹不得,可是后世的子孙怎么办?到时候只怕是谁都要整上刘家一下,老夫趁着这有生之年,就必须整倒刘健等人,而这柳乘风就是最大的障碍,此人工于心计,又与刘健等人眉来眼去,不除去他,要收拾刘健这些人哪里有这般容易。”

刘吉一番话,确实让这主事有点儿没转过弯来。

这刘吉继续道:“更不必说,柳乘风再三辱我,此仇不报,老夫岂可瞑目,你下去吧,按老夫的吩咐去做。”

※※※

大同,一队人马抵至关下,当地守备亲自开了城门,带出一队军马迎接,来人的来头实在不小,正是一个月前出关的柳乘风,谁都不曾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回来了,而且还是安然无恙的回来,柳乘风是曾在宣府呆过的,当年不知收拾了多少人,惹起了多大的腥风血雨,在这宣府上下,至今对这家伙还有些心有余悸,如今这个家伙从大漠回来,大同这边,自然谁也不敢怠慢,上下官员尽皆过来见礼。

柳乘风则是坐在马车里,此时已经身心疲惫,只是让钱芳与这些官员交涉,说是旅途劳累,不便相见,人也不下车,直接就入了关。

关内和大漠实在是两个世界,柳乘风坐在车中,轻轻掀开车帘的一角,看到这大同的街道从马车边向后移动,心里唏嘘不已。

那个女人控制住了漠南诸部的时候,柳乘风就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在大漠逗留了,瓦刺的人的事交给瓦刺去解决,而事实上,那女人未尝不是希望柳乘风立即回京,因为柳乘风多留一日,不但会给汗庭勾结汉人的口实,同时柳乘风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捉摸,连李若凡心里都知道,要控制这样的男人是多么的不易,因此,她很快同意了柳乘风回国的要求。

马车里的柳乘风,舒服地靠在车厢上,脑中仍然在回忆着一个情景,启程的那一个夜晚,草原里吹起了大风,他睡在帐中,听到外头冷风在呼号,无心睡眠。

事情发生在什么时辰,柳乘风不知道,只知道帐帘被掀了起来,那恶毒的女人款款进来,含烟带笑,那时候的她真是美艳动人到了极点,至今柳乘风回想,都有些惊心动魄,也许,只有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子,才会有如此动人的美貌,正如妖精和精怪总是化身为绝色的美人一样。

第六百一十章:有功自然要赏

那一夜的事儿,柳乘风已经记忆已经不清了,只知道那个女人在哭,说了许多话,帐内的牛油灯熄了,当时的记忆里,似乎闻到了一股牛油燃灭的古怪气味和麝香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在牛皮帐子里,彻夜无眠。

这个女人……

略有颠簸的马车里,柳乘风露出了几分难以琢磨的古怪表情,事实上,到现在他还是看不透,那一夜发生之后,他还在琢磨,这个女人又想玩什么把戏,又或者抱有什么企图。

只是后来,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李若凡连送他们都没有送,只是派了一个王公代为相送,这种白日与黑夜中判若两人的态度,到现在柳乘风都没有回过味来。

可是不管如何,至少这个女人已经暂时离开了柳乘风的视线,柳乘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偶尔静下来的时候,总感觉脑海中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进了大同,下榻了一夜,随即所有人都换上了快马,直接向京师快速移动。

京师……终于要到了……

越是靠近这里,沿着驰道,看到这关内熟悉的繁华景象,柳乘风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有出过塞的人才会有一种无比强烈的归属感,柳乘风竟突然觉得,那巨大的酒蟠,还有那天南地北口音的吆喝,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阁楼,还有那左衽的衣衫,竟是这般的可爱。

甚至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他策马偏离了驰道,在一处小坡上驻足勒马,朝着身后呼啸而来的钱芳遥指京师方向,豪迈万千的道:“明日,明日我们就能回京,回到了那里便是论功行赏之时,诸位随我出塞,甚是辛苦,我柳乘风,绝不会亏待诸位。”

其实柳乘风的猜测是没有错的,论功行赏,已经成了朝廷争得面红耳赤的问题,这一次柳乘风的功劳是板上钉钉,早朝的时候,朱佑樘特意叫人将柳乘风的奏书念了出来,随即,满殿哗然。

若是柳乘风以往的功绩,还能让人寻到抨击的借口,什么杀良冒功,什么指鹿为马,构陷别人是反贼之类,可是这一次以上的理由统统都不成立,因为很快,漠南诸部的国书就传递了过来,国书中的内容,就是柳乘风这一次功劳最直观的证据。

这件事,柳乘风做成了,他深入大漠,协助赛刊王郡主取得了漠南诸部的军权,挑拨了汗庭和漠南诸部的关系,双方的大战已经迫在眉睫,而大明朝有足够的时间去坐收渔翁之利。

大功一件,接下来就是如何赏的问题。

大臣们在一阵欢欣鼓舞之后,随即又变得谨慎起来,是人都看得出,柳乘风这件功劳确实对大明影响深远,至少能保证相当多年之内,大明朝的边关再不会出现类似平远堡的事件。问题没有出在这里,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一次立下赫赫功劳的不是个读书人,也不是个翰林,更不是个文官,这是个臭名昭著的锦衣卫,一个武夫。

于是在朱佑樘在殿中垂询如何封赏的时候,整个朝殿居然是鸦雀无声。

若是在两晋,世家是真正的贵族,因为那个时代,本就是门阀世界掌握。可是在大明朝,读书人就是贵族,他们掌握一切,署理军政事务,掌控舆论,甚至连千秋的史笔都握在他们的手心里,这些天骄们,站在山峰的顶端,俯瞰着芸芸众生,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甚至连皇帝,也不得不向他们屈服,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

这些人所需要的,就是掌握一切,圣人的道理可以劝农,可以治国,可以治水,甚至可以用兵。天下的事务,自然理应由他们包揽,正如无论是辽东还是宣府,真正掌握军权的不是武夫,而是他们的同类一样,一切的功劳,自然理应由他们家所得。

可是现在柳乘风打破了这个怪圈,大家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儿不太对劲了,柳乘风这个王八蛋,居然他娘的把手伸到了大家的传统产业里头去了。

这个杀千刀的。

出使,本来就是由文官包揽的,不过当时的时候,因为出使大漠九死一生,大家谁也不敢去,因此宫里让柳乘风出塞,不少人没有嫉恨,反而有点庆幸。可是现在人家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岂不是说,连武官都可以去做使节,今日武官可以做使节,明日武官岂不是要入阁了?

虽然这事儿越想越没谱儿,可是读书人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所谓此例一开,则国将不国。任何先例,都不能破坏。正如在历史上,明武宗朱厚照擅自出关去与蒙古人交战,最后大获全胜一般。这本是好事,可是读书人就是觉得不对味,在他们看来,指挥战斗是文官的事,冲锋陷阵是武官和莽夫们的事,你做皇帝的抢人饭碗,这还要不要人活,于是读书人们拼命的掩盖这一次胜利,口诛笔伐,就仿佛皇上打了胜仗天就要塌下来一样。岂不知明武宗朱厚照做的事,他的老祖宗朱元璋和朱棣也曾做过,只不过那时候读书人没这么胆子敢跟这两个杀神对着干而已。柿子,当然得找软的捏,最重要的是要以儆效尤,保证再不能出现这种事。

柳乘风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因此不少大臣,都迟疑了,甚至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就算一些平素和柳乘风关系不错的大臣其实也看出了一点端倪,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发表什么意见,生怕惹来同僚们的敌视。

朱佑樘再三催问了几句,整个朝殿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都在沉默,朱佑樘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他坐在丹犀之上,眯着眼,顿时也察觉出什么,随即冷笑,道:“在朕看来,臣子忠与不忠,在于他是否肯尽心用命,文臣是臣子,武臣也是臣子,锦衣卫照样是臣子,柳乘风在国家危机之时,力挽狂澜,忠勇可嘉,朝廷岂可不赏?”

这句话自然是意有所指,算是代表宫里表了个态度,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是这一次,朕是褒奖定了的。

“都不说话?这倒是奇了,瓦刺那边出了事,你们无计可施,不说话倒也罢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该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你们还不说话,朕的臣子们这都是怎么了?”

朱佑樘显得有些不耐烦,抚摸着御案,脸色很不好看。

明明是一件好事,偏偏都像是哭丧一样,这些人,实在教朱佑樘有点儿齿冷。

“陛下……”

这一次站出来的是刘吉,刘吉一副很是恭顺的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出班来,抬首看了丹犀上的朱佑樘一眼,随即顿首拜倒在地,正色道:“有功,自然要赏,忠勇之臣,岂可不昭告天下,让天下人知晓他的忠义?”

第一句话,算是肯定了朱佑樘方才的话,不过刘吉这老狐狸素来是个有条理的人,而接下来,他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陛下说柳乘风乃是忠勇之臣,以微臣看,柳乘风勇则勇矣,可是这个忠字嘛,微臣却实在看不出来。”

朱佑樘撇撇嘴,道:“爱卿何出此言。”

刘吉正色道:“但凡忠臣,尽皆面君坦荡,不怀私心。比干之忠,在于不顾身家性命,而敢言敢谏。岳王之忠,在于有国家而无藏私。微臣窃以为,但凡忠者,并无功名利禄之心,有公而无私,可谓忠也。”

刘吉这一番话,惹来不少人的点头称是。

但凡是忠心的人,心里只会想着国家和君王,怎么还有余力去为自己谋划呢?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朱佑樘眉头微微抽动,淡淡地道:“你是说柳乘风有私心?”

刘吉正色道:“微臣不敢断言,可是话又说回来,这柳乘风在奏书中所言,斩汗庭帐前卫三千人……”刘吉不禁笑了,是嘲讽的笑,他继续道:“未免也太耸人听闻了,反正出了大漠,谁也不知这柳乘风到底做了什么,他利欲熏心,冒功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这一条,微臣是玩玩不信的。假若他当真是冒功,那么微臣又要问,一个冒功之人,何谈忠勇?”

刘吉确实很精明,他一眼就看出了那奏书里的一个纰漏,三千帐前卫,说斩杀殆尽就斩杀殆尽,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一些,这种事儿谁信?反正刘吉是不信的,既然是冒功,那么此前朱佑樘说什么要褒奖忠勇之士,就成了一句空话,一个冒功之人,奢谈什么忠勇,还给什么赏赐,没追究责任就不错了。

这一番说辞道出来,连朱佑樘都是无言以对,其实朱佑樘也不是没看出这奏书里的纰漏,只是不太愿意计较而已,偏偏刘吉要计较,这满朝的大臣们恍然大悟,娘的,难怪说一个武夫这么厉害,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所有的武官都是一副德行。

第六百一十一章:功过是非

朱佑樘脸色很好不好看了,在他看来,冒功只是小节,人无完人,可是不管怎么说,这功劳却是实打实的。

可是显然刘吉不把这冒功当小节看,直接将这冒功上升到了忠诚的高度。

任何时代,忠诚都是大问题,正如前朝的岳飞一般,中兴名将又如何,一旦皇帝怀疑上了你,怀疑到了你的绝对忠诚,照样免不了莫须有的下场。

刘吉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总是能抓住一个小问题,使之扩大化,方才朱佑樘特意提到了忠勇二字,这刘吉索性就拿忠勇来做文章,既然这柳乘风怀着私心,那就谈不上什么忠,无忠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勇了。一番说辞下来,竟是让朱佑樘无言以对。

朱佑樘的脸色坏极了,偏偏又是哑口无言,他当然清楚,刘吉是把事情扩大化了,柳乘风就算是小节出了问题,可是瑕不掩瑜,这样一棍子把人打死,这刘吉的心思也未必有点儿太坏了一些。

刘吉正是清楚皇上的心思,不过此时为了遏制住这柳乘风,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就算拼了皇上对他的印象变坏,也非要恶心一下柳乘风不可。

刘吉话音刚落,群臣有不少人顿时来了精神,问题出来了,而且这问题还真不小,刘大学士给大家提供了炮弹,自然要合理的应用,于是不少人站出来,纷纷道:“刘大人说得不错,此事必须彻查,柳乘风有功没有错,微臣人等岂敢抹煞,只是这柳乘风若是当真冒功,朝廷也绝不能姑息,否则长此以往,人人都效仿这柳乘风,非要天下大乱不可。请陛下立即命人彻查柳乘风,若柳乘风当真斩杀三千瓦刺帐前卫,陛下如何赏赐,微臣人等无话可说。”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这一下子,当真是打了鸡血一样,正如苍蝇碰到了臭蛋一样,不少人都亢奋起来,在他们看来,柳乘风说什么一千新军,斩杀三千帐前卫,这简直就是笑话中的笑话,而且这柳乘风还言,此次出使,除一人途中失散,十一人重伤而亡,四十余人轻伤之外,其余人都安然无恙。

这代表什么?莫说是大明朝,历朝历代,任何一支军队也没有对大漠上的敌人有如此漂亮的战绩,当年新军固然排兵布阵侥幸胜了同等数量的瓦刺帐前卫铁骑,可也只是侥幸而已,现在帐前卫可是三倍于新军,柳乘风有三头六臂,那也是白瞎。

因此,所有人都断定,柳乘风这一次冒功是铁板钉钉的事儿,现在好了,他不是立下了大功吗?那就索性寻了这个由头,给这家伙吃个苍蝇,看他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这事儿正应了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其实柳乘风这些年来,得罪的人海了去了,平时大家也只能憋着,今个儿既然有机会,谁也不妨大义凛然地站出来好好的坑这柳乘风一把。

朱佑樘此时是骑虎难下,虽是有心,却是无力,明明是一件论功行赏的朝议,如今全然变了味。

不过对付这些大臣,朱佑樘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他的目光落向谢迁,谢迁这个人一向是心直口快的,也一向对事不对人,他性子急躁,问问他的意思,或许能让谢迁出来给柳乘风说一句公道话。他呵呵一笑,一副并没有发怒的样子,向谢迁道;“谢爱卿以为如何?”

朱佑樘的判断没有错,谢迁虽然一直吭声,可是对刘吉和一部分大臣的言行很是不满,在他看来,人家柳乘风也算是九死一生回来,现在人还没到京师,就有这么多人口诛笔伐,未免也太不厚道了一些。就算柳乘风冒功,那也是功大于过,岂可只计较人家的过失,将这过失不断扩大,反而是一副要惩治拿办的意思,朱佑樘没问到他的头上倒也罢了,现在既然问到他的头上,他也一点儿不含糊,毫不犹豫地道:“陛下,柳乘风有功于国,就算冒功,该赏的还是要赏,微臣以为,朝廷所议的,无非是大赏和小赏的问题,绝不是功过之事,若是柳乘风冒功,则小赏,若是此事当真,则大赏,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朱佑樘很是欣慰的颌首点头,道:“谢爱卿说的也有道理。”

刘吉看了谢迁一眼,心里冷笑,却是阴阳怪气的插话道:“微臣又有一言,何谓大赏,何谓小赏?谢公未免也太和稀泥了吧,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有功自然该赏,难道有过也该赏吗?若是如此,那么太祖时候,太祖皇帝为何要兴起大狱?”

这句话已经很重了,甚至朱佑樘的脸色都不禁变了变,这刘吉为了压制住柳乘风,如今也算是不留余地了。

提及到了太祖,这等于是翻旧帐,而且这笔旧账和现在的柳乘风联系到了一起,这几乎等于是逼迫朱佑樘做出决策。

太祖的旧账说来也是简单,当年跟随太祖打天下的那些大功臣们在建国之后都已经封了诸侯,可是到了太祖后期,渐渐对这些功臣起了疑心,于是借助着胡惟庸案和蓝玉案大肆屠戮功臣。

当然,屠戮功臣这事儿肯定是有名目的,就连岳王爷被诛,不是也有个莫须有吗?为了掩饰,所以后世的大明朝廷,自然都在极力找借口,说白了,其实就是想告诉世人,是这些功臣犯了过错,所以该杀。

这也算是大明朝的一块伤疤了,而刘吉毫不犹豫的把这伤疤揭了出来,他现在把柳乘风的事和太祖皇帝的株连放在一起,就是说,若是陛下用柳乘风的功劳去掩饰他的过错,从而对他的过错不去纠正和惩罚。那么那些开国元勋们,哪一个功劳会比柳乘风小,哪一个不是劳苦功高,陛下能有今日,哪一个没有出力?可是这些人,都因为自己的过错,被太祖皇帝杀了个片甲不留。那么请问,柳乘风功没有这些人,过错未必比这些人要小,又凭什么还要升赏?难道陛下是认为太祖皇帝错了,是认为太祖皇帝不该杀戮这些功臣。

这大殿里头,众臣们听到刘吉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个个脸色骤变,就连方才还附和着刘吉一起落井下石的大臣此时也都吓得面如土色,悄悄地退回班中去。

刘吉这家伙太狠了,大家原本不过是想落井下石,给柳乘风一点儿苦头吃而已,让这家伙知道,这大明朝是他们说了算的,偶尔对那些摔倒的人踩上几脚这是大家的爱好,热身嘛,大多数人其实还是闲着没事做的,这种有利身心的事儿怎么能少的了他们。

可是现在,不少人算是回过味来,这刘吉是破釜沉舟,而且是要把人家往死里整,这未免就有点儿太过份了。

整人……他们喜欢,可是把人整死,这就不太好玩了。

大家突然察觉到有点儿不太对味,自然撒手不去奉陪,这种是要把人得罪死的,到时候人家肯定是要算账,到时候就是不死不休,谁爱玩谁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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