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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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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千夫长从帐中出来,毕竟久经战阵,此人还算镇定,连忙召集了亲兵,先是大骂一通,随即大喝道:“这是火铳的声音,我曾在大同听过,是汉人,是那些汉人来袭了,叫大家不必怕,汉人的火铳虽然厉害,只要我们骑上马冲杀过去,并不可怕。”

他大呼一声,总算收拢住了人心,不少人反应了过来,这些人毕竟都是彪悍的武士,一旦明白这并非是什么鬼怪之物,顿时勇气也顿生起来,虽然混乱仍然不可遏止,却在这千户和一干亲军的鼓动之下,数百人浩浩荡荡往马圈中冲去。

只要骑上马,瓦刺人就是无人可挡的,这是他们的信念,他们从不怀疑这个信念。

“快……快……”

这千夫长一边大呼,一边带着蜂拥的人群距离马圈越来越近,马圈中的群马也受了惊吓,好在只是在这马圈中乱奔,千夫长率先开了马圈,随即带着人群蜂拥进去,触及到了战马,不少人恢复了信心,有人不由在月夜下大呼一声:“阿拉!”

“阿拉!”

无数人回应。

回到了马背上,勇气倍增,无数人一起发出喊杀,下一刻,他们要将这些暗箭伤人的汉人撕成碎片,让他们见识帐前卫铁骑的厉害。

只是这个时候,营寨中轰的一声巨响,这响动几乎震动了所有人的耳膜,一顶帐篷突然爆炸,巨大的爆炸带着一股熊熊烈火直接蹿在了数十米的天空上,随即便是一股热浪以爆炸点为圆心席卷开来,无数的碎铁钉、燃烧的毡布打在周遭的人身上。

怎么回事……

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又是一个帐中炸开,一个又一个,爆炸点多达七八个之多,无数人被炸飞,更让人绝望的是,在这剧烈的爆炸之下,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火海,马圈的战马终于受惊了,随即开始疯癫的撒蹄狂奔。

坐在马上的武士有的被甩在马上,有的根本就控制不住战马,眼看着坐下的战马竟是不要命的冲向马圈的栅栏眼中掠过了绝望。

爆炸的帐篷正是那些存放美酒的地点,那里一罐罐塞满了硝石直通导火线,而有人趁着这个时候,点燃了导火线,也给帐前卫的武士们造成了致命一击。

不少疯狂的战马已经冲倒了栅栏,没命的乱冲,这些原本武士们的伙伴,如今却成了刽子手,毫不犹豫地将混乱的人群生生撞开,有人被火铳击杀,有的被炸死,有的人陷入火焰的包围,更有人被战马生生的践踏而死。

事情还没有结束,失去了最后勇气的武士们开始徒步逃命,有的人跳入紧靠营寨的湖中,湖水冰冷,蒙人又多是旱鸭子,顿时不少人在水中挣扎呼救,有人朝东南面开始突围,可是迎接他们的,不只是越来越密集的火铳,他们绝望的发现,在营寨的外围,居然被人撒下了无数的钉子,这不是巨大的马钉,而是专门防备步卒的三菱钉,突出的部位不过一尺长,根本就阻挡不了装配了马蹄铁的战马,却能阻挡这些没有座马的武士。

“啊……”

有人的脚心被钉子直接贯穿,发出了惨呼,这样的惨呼到处都是,使得这些仓皇逃命的人,不得不谨慎起来,放慢了脚步,轻脚的踩下,他们的速度比奔跑时不知放慢了多少倍,而这些行动如蜗牛一般的人,已经完全暴露在了一队队火铳队的铳口之下,进入了有效的射程范围。

“砰砰……”

面对这些行动受阻又惊慌失措的人,火铳发挥了最大的威力,到处都是哀嚎,如收麦子一般一排排倒下的瓦刺武士们已经绝望到了极点,如靶子一般被黑暗中的敌人一个个射杀。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汉人并没有发出致命一击,只是致命一击的时间却是不远了。

四百余人在黑暗中骑上了马,这些孔武有力的士兵遥望着远处熊熊烈火和哀嚎遍地的营寨,脸上木然。

柳乘风穿着一件皮甲,头顶着兽面盔,剑眉之下,深邃的眼眸之后是一股漠然,生命在此刻的他眼里,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他体内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随即这股子急欲的火焰随即化作了柳乘风的语言,他拔出了腰间的御赐宝剑,长剑高举,剑锋闪闪生辉,在这月下,在这熊熊大火和浓烟之前,柳乘风用嘶哑的声音大吼:“平远堡的血债今日就在这里索要,我大明军民的性命就在此时讨还,朝廷的耻辱,诸位随我一雪。杀光他们,一个都不要留,杀!”

“杀!”

火铳的声音终于骤然消减,而那些好不容易趟过了三菱钉逃生的帐前卫武士们才绝望的发现,马蹄……熟悉的马蹄声响彻起来,大地在颤抖,夜还是这般的黑,可是这黑暗之中,隐隐有千军万马冲杀而来。

第六百零六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喊杀已经传遍了各个角落。

以至于大帐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李若凡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惊愕,很明显,帐外的情况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因为在她事先,她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清楚。

她的计划很简单,当着王公们的面,戳穿枢密院副使的伪善,先是利用大家的同情心理,再激起王公们的怒火,驱逐枢密院副使,随即在漠南依靠这些王公在漠南分而治之,伺机对汗庭发起攻击,报仇雪恨。

可是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外头出了什么事,她甚至怀疑,是这枢密院副使秃哈良授意他的帐前卫发动突袭,指望着用武力逼迫所有人就范。

帐中的王公与李若凡的猜想是一样的,他们认为,这是帐前卫发起了袭击,因此,所有人都摸向了腰间,抽出了长刀,一副杀机腾腾、剑拔弩张的模样。

唯有秃哈良却是惊疑不定,冷汗冒出来,他根本就没有授意过任何人去做任何事,既然如此,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场袭击是对着他的帐前卫来的,而王公们不怀好意的拔出刀来那一刻,他带来的两个卫士也不得不拔刀相向。

李若凡冷着脸,却是出奇的镇定,她突然捕捉到了秃哈良脸上的那一抹惊愕,朝着这个人,李若凡发出了冷笑。

所有人都处在不安之中,可是李若凡的镇定自若,感染到了所有的人,让不少王公定下了神来,外头的喊杀、爆炸,还有凄厉的惨叫声,所有人都是无动于衷,至少表面都是如此,现在惊慌失措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惊慌失措只会让对方有机可乘。

外头的声音渐渐的微弱了下去,可是那噼哩啪啦的火光却仍然映照了半边的天空。

正在这时候,大帐外头传出了靴子踩踏的声音,咯吱……咯吱……

所有人的心都要跳出来,他们听到帐外的卫士用蒙语大叫:“是什么人!”

可是这个问题无人回答,不知是怎么回事,对方没有作答,卫士居然没有再问下去,反而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呼地一下,厚重的毡布帘子被掀开,外头的冷风灌进来,以至于帐中的灯火忽明忽暗的摇曳起来,当所有人都看清时,才发现一个青年,一个浑身是血透着一股疲乏,同时又站的笔挺的俊俏青年,他按着腰间的剑柄一步步走了进来。

在他的身后,是四五个卫士,其中一人抱着一个盒子。

柳乘风的出现,让所有人诧异不已,大家只知道,这大营里来了一队汉人使节,只是谁都不曾想到,竟有汉人敢闯入禁地。

李若凡顿时恍然大悟,看向柳乘风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她想不到柳乘风有这个胆子。

不过接下来,柳乘风的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他语气十分平淡的道:“奉郡主之命,三千汗庭来的帐前卫全部斩杀殆尽,请郡主定夺。”

首先,他透露出来的第一个信息是,这件事是奉李若凡之命做下来的,郡主是主谋,他只是郡主手里的一柄刀而已,这等于是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卸到了李若凡身上。

偏偏,李若凡还不能推辞,理由也是简单,若不是李若凡下令,这些外来的汉人有天大的胆子,只怕也不敢做这种事。李若凡若是推卸掉责任,反而会给人一种不敢做不敢认的印象。所以她无论如何多少惊愕,都必须默认这件事。

其次,是斩杀殆尽这四个字,三千帐前卫绝对不是小数,这些都是草原上最精锐勇猛的战士,若是这些汉人是十万大军,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将他们包围住,斩杀殆尽还情有可原,可是谁知道,这些汉人只有千余人马,这么丁点儿人,居然在短时间内杀死了瓦刺最精锐的三千帐前卫,这不是天方夜谭又是什么。

可是看到柳乘风那浑身染血和杀气腾腾的样子,却让人不得不相信,三千帐前卫确实是完了,否则这个汉人绝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这若是事实,那么这些汉人未免也太恐怖了。

柳乘风话音刚落的时候,眼睛已经在帐中逡巡,大喝一声:“哪个是汗庭使者?”

他这么一问,居然无人吱声,连李若凡也惊呆了,此时的她,看着柳乘风,非但能感觉到此人那深不可测的智慧,更觉得柳乘风的身形高大无比,一个汉人,在大漠里用这种颐指气使的口吻去喝问大漠里最尊贵的人物之一,可见此人的胆魄。

“你……你……”

就在所有人沉默的时候,秃哈良却是彻底的愤怒了,三千帐前卫,是他来这里的最大资本,也是瓦刺汗庭精锐中的精锐,这样的精锐,总共也不过万人,如今近半数居然被这柳乘风格杀,想到这里,秃哈良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几乎可以预感到,自己一旦回到汗庭,将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他红着眼睛,对柳乘风咆哮:“你好大的胆子!”

柳乘风这时才注意到了他,那漠然的眼眸,只是在他身上蜻蜓点水般的打量,随即语气平淡地道:“你就是汗庭来的使节?”

秃哈良报之以冷哼。

柳乘风道:“据说你是枢密院的副使,奇袭平远堡,就是你们汗庭枢密院所指使是吗?”

秃哈良森然笑道:“是又如何?”

柳乘风喉结滚动一下,从口中迸出几个字:“拿下!”

高强等几个护卫已经毫不犹豫的冲上去,而帐中人早就惊呆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这里,柳乘风仿佛是这帐中的主人,是这里的主宰,可是偏偏,所有人都被他慑服,居然没有勇气与阻止他,瓦刺人一向好勇斗狠,可是一旦遇到比自己更狠的,居然温顺如猫一样。

秃哈良是例外,高强几个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他大叫几句,挣扎着要与高强几个拼命,可是在柳乘风这几个最孔武有力的护卫面前,哪里挣扎的起什么。

而这时候,柳乘风已经不徐不慢的走上前去,长剑出鞘,恶狠狠地瞪着秃哈良,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你们只是为了构陷赛刊王,为了一己之私,屠戮我大明的百姓,今日……我要讨还一个公道。”

长剑高举,携带着一腔怒火狠狠斩下,被几个护卫死死按住的秃哈良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剑刃就已经刺入了他的肌肤,这柄剑削铁如泥,又是柳乘风双手高举全力斩下,扑通一声,秃哈良的头颅便已经滚落在地。

一支血箭溅射出来,洒在柳乘风的胸襟上,柳乘风看都不看这身首异处的秃哈良一眼,长剑回鞘,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是对李若凡发出的,笑容很真挚,至少看不出什么虚假,他伸出手去,那满是鲜血的是拉住了李若凡的柔荑,几乎是用最温和的语气道:“今日奸贼已除,我大明之仇得以回报,还要多谢郡主的协助。而郡主能回到部落,与自己的族人共襄义举也是一件喜事,柳乘风相信,假以时日,郡主的漠南铁骑必定一举冲入汗庭,郡主的大仇也能得报。我在京师,随时等着郡主的凯旋捷报。”

李若凡当然清楚,眼下已经木已成舟,无论柳乘风做了什么,她都已经不能更改,杀死了三千帐前卫,杀死了枢密院副使,汗庭必然大举报复,至多一个月之内,汗庭就会召集大军,大举来袭。眼下她要做的,是尽快的将漠南诸部拧成一根绳子,与大明交好,甚至是牺牲一部分利益换取大明的支持,做好与瓦刺倾力一战的准备。

这不正是柳乘风的期望吗?他杀死这些人,除了是要报什么平远堡之仇,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只是想要挑起漠南诸部和汗庭之间不死不休的争斗,将双方的仇恨不断地扩大,如此,实力较弱的一方,就不得不求助于大明朝廷,而大明也正好可以以仲裁者的身份出现。

李若凡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原本的计划,是先控制住漠南诸部,照成一种既成事实,而后再与瓦刺分庭抗礼,她并不急于与瓦刺人决战,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曾想过杀死秃哈良,可是柳乘风却是完全改变了她的计划,杀死了这些人,草原上只怕即将迎来一场不可阻挡的巨大风暴了。

她微微一笑,对柳乘风的冒犯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反而柳乘风捏住她的柔荑的时候,她的柔荑更是紧紧握住了柳乘风,粘哒哒的鲜血将他们的手粘在了一起,她深情地看着柳乘风,道:“柳佥事的恩德,乌日娜永远都会记得,大明朝廷给予的好处,乌日娜也铭记在心。”

第六百零七章:喜报

京师。

其实廉国公前去大漠的消息,关注的人一向不少,这不只是因为柳乘风平时就是整个京城关注的焦点。还得益于学而为首的一批报纸的宣扬。

交通的便利,使得报纸渐渐普及,五花八门的报纸纷纷涌现,对于这个新鲜的事物,一开始只是宫里的默许,可是到了后来,上至内阁下到京师里最底层的官员也都表现出了宽容的态度。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说朝廷大度,位于在于,报纸本身就是为士绅阶层服务的,不少大儒和名士要在报纸中写著文章,依靠报纸来推广自己,展示才学。而更多的读书人许多在日常生活中也离不开报纸。

甚至士林清议,已经从口耳相传渐渐转移到了报纸上,学术的争论,政策的不满,甚至还有坊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如今都承载在了报纸上头。

在这种情况之下,谁敢对报纸随意查抄?你这一动,就等于是得罪了大多数读书人的利益,得罪了为数众多的士绅阶层,当年这个阶层指着内阁大臣的鼻子大骂一通,这大学士还得捏着鼻子认了,为的,就是求一个宽容大度的名声,查抄报馆,简直就是玩笑。

所以虽然朝廷并没有对报纸制定出什么相关的律令,官场上已经达成了一种共识,对这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的报纸,所有人都采取了漠视的态度,既不鼓励,但是也绝不反对。随你们这些报纸找谁的茬,也不管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大家只当作听不见也看不见。

不过话又说回来,纵容是一回事,有些忌讳还是有的,任何报纸,都不许言及宫闱事,更不得对皇帝说三道四,至于历代先帝,那也绝不能随意评价功过。

这报纸发展到现在,其实已经成了言论和牟利的工具,有人要言事,自然可以言,问题是这报纸是要挣银子的,报纸卖不出去,又或者是没有商家订些版面的广告,人家就没有饭吃,所以,这报纸自然而然会关注一些大家感兴趣的事。

柳乘风、瓦刺内讧、新军,瓦刺细作,这些其实都是天下比较流行的词汇,反正任何报纸沾上了这些消息,总能吸引一些眼球。

因此这柳乘风出使的各种版本消息便都冒出来,尤其是一些小报,更是捏弄些子虚乌有的事儿,今个儿说据聚宝商行不知名人士透露,柳佥事在关外,遭瓦刺人羁押,瓦刺人已经派出了使节,前往京师,试图勒索大明。

也有消息说,中途遇到了瓦刺人假扮的马贼,柳佥事已死在乱军之中。

越是这种消息,越是能吸引人的注意,连这学而报也不免免俗,拿着自己的东家来做些文章,毕竟现在报纸的竞争已经越来越激烈,学而报虽是天下第一大报,如今报馆已经开遍天下,各省都有驻点,每一期的销量高达五十万份,可是在这种竞争之下,自然也不能免俗。

每日各种消息,大多都不太好,对报纸们来说,越是出了坏事,对他们越是有利。可是这些消息,真正是吓唬住了不少人,聚宝楼那边已经乱成了一团,单单是京师各种商品的价格都在暴跌,暴跌的理由也是简单,那些大商贾觉得眼下很不明朗,一旦柳佥事有什么不测,那么在失去柳乘风之后,朝廷就少了一个支持商贾们的中坚力量,谁能肯定,朝廷不会改弦易辙,将柳乘风扭转来的国策再变一变。一旦朝廷的国策改变,那么市场必定迎来一场浩劫,大量的收购、囤积货物是很不理智的事,因此大商贾们的出手都很谨慎。

而那些消化商品的商贾的谨慎,也引来了市场的崩溃,不少商贾的作坊里可存了不少的存货,按照原来的预计,这些货物随时可以寻到买主,谁知一下子,竟是无人问津,以至于物价一跌再跌,最后直接来了个大跳水,不少作坊主损失惨重,聚宝楼里一片哀嚎。

驻在聚宝楼的一些大报纸的伙计用笔记录下了一个场景:“四月十七,关外消息依旧不至,锦衣卫指挥使柳乘风至今下落不明,聚宝楼一片惨淡,时有噩耗传来,或某商贾破产乃在卧房中自尽而亡,又或某商贾于楼中哭告,四处寻买主,却无人过人,恸哭之声隐隐传出,闻着落泪,曰:若柳佥事亡,则天下商贾尽死也。”

这一日,正是四月十七,整个京师,似乎都萧条了几分,已经接近破产的商贾开始大规模的裁减工匠,原本紧俏的劳力市场,也开始出现了动荡,不少人家突然失了生计,一下子彷徨起来,以至于顺天府那边,突然感受到了极为沉重的压力,治安彻底恶化了,原本人人有工做,自然是一片太平景象,可是人没了工作,这些人又没有土地供他们耕种,彻底的沦为了一种新的流民,这些人无所事事,一下子感觉天塌下来,大多数人虽然还老实,靠着家里的一些积蓄,勉强可以度日,可是也有一些不法之徒开始滋事。

顺天府府尹立即上奏内阁,内阁那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在从前,他们对失去土地的农民称之为流民,对流民一向是心怀恐惧的,有不少大臣提出,流民日壮,则社稷倾覆必出自流民是也。

可是现在,一种新式的流民出现了,他们不是出自于乡村,而是来自于城市,若是乡村失地流民,内阁或许还能有些章程拿出来,可是对这种新鲜事物,他们却是拿不定主意。

事情越来越糟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内阁将此事报入宫中,朱佑樘也是吓了一跳,立即召开了廷议,专门商讨此事,天子脚下尚且不稳,更遑论是其他各省各府了。

在朝殿里,朱佑樘当面看过了一份份关于京师里的奏报,随即阴沉着脸,他的目光在大臣们的脸上一个个扫视过去,随即吁了口气,淡淡地道:“工匠失了工作,就如农人失了土地,这都是大事,朝廷必须给予安顿,诸卿以为,朝廷采取何种善后手段为宜。”

眼下的大明,还真的应了那一句旷古未有之局面这句话儿,眼下出现的事物,对这些陈旧的大臣们来说实在是太过新鲜,甚至有点儿不可理喻,偏偏这事儿你想躲也躲不过,谁都知道,事情不能再恶化下去。

话又说回来,这种事怎么摆平?又有谁能摆平,于是这时候,不少人念起柳乘风的好来,不管怎么说,柳乘风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摆平这种事儿的,这个家伙无非是疯疯癫癫点,有时候做事没头没脑,却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朱佑樘见所有人都不吱声,连一向有主意的李东阳居然都是一副无措的样子,心里头自然是有几分无力。事实上,这些时日他确实是够烦的,一方面,在担心瓦刺那边的事,生怕瓦刺的事失败,让瓦刺汗庭做到,最后危及到大明的安危。一个统一起来的瓦刺,朱佑樘深知它的力量。同时,他又担心柳乘风的安危,为了这两件事,他心里烦躁不安,谁知后院着火,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见无人做声,朱佑樘又问了一遍,才有人勉强站出来,站出来的是吏部尚书马文升,马文升道:“微臣对货物相易之事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听说是商贾裁撤了工匠,何不如诏令下去,严禁商贾裁撤工匠,否则予以重责,只是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马文升说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老脸一红,乖乖退回班去,他是弘治三君子没错,可是一直管着吏部,对这种事实在是一窍不通,说的难听点,连人家怎么运作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指望着他提出一点有建设性的东西出来。

其实马文升也只是大臣们的一个缩影,这些大臣,虽然不得不承认商贸的存在,甚至对于国库的收入暴增很是满意,可是对于商贾之事,却仍是本心上存着排斥,对他们来说,商贾逐利,最为卑劣,所以他们虽然对商贸并不反对,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反对而已,他们不会去关注这些逐臭的商贾,只要这些商贾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懒得管。

若是有人和这些商贾有什么亲近之举,是要遭同僚们讥讽和白眼的,结果……现在都傻眼了。

朱佑樘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不禁有点儿动怒的迹象,此时的他,忍不住在想,若是柳乘风在这里,断不至这个局面,只是不知……柳乘风现在是否还活着。

想到这里,朱佑樘的心情更加暗淡。

而正在这时,却是一个太监飞快的进来,只是站在朝殿大门的角落里,想来是有事通报,可是这个时候又不敢放肆。

第六百零八章:捷报频传

这太监的举动,自然引起了朱佑樘的注意,朱佑樘看了这太监一眼,心知今个儿也商量不出什么来,于是只好作罢,对诸人道:“此事事关重大,关乎社稷存亡,朕还要过问,诸卿务必集思广益,想出一个应对之法,此事就如此,今日就到这里吧。”

散了朝之后,朱佑樘独独留在这朝殿,那太监会意,小心翼翼到了殿中,勉强挤出笑容,道:“奴婢王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朱佑樘不耐烦的摇摇手,道:“王安,你不是通政司那边的吗?怎么,出了什么事,以至于朕的廷议你也要闯进来。”

王安道:“最新的急报,连内阁都没有递过去,奴婢看事儿不小,于是连忙给陛下送来了,奴婢犯了规矩,请陛下责罚。”

他口里这么说,只怕心里头却是等着领赏了。

这个太监倒是有些意思,一面知道是犯了规矩,一面还要来,这让朱佑樘不禁精神一振,道:“递上来先让朕看看再说吧。”

这王安倒也不含糊,连忙小跑着上了丹犀,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份折子放到了御案上,他人倒是没有退开,只是笑嘻嘻地道:“请陛下过目。”

王安想必是通州人,说话时一口的通州口音,不过人却很是伶俐,说话也还算得体,朱佑樘只是对他点点头,随即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奏书上头。

打开奏书,熟悉的字迹立即让朱佑樘不禁心中一暖,这行书规规矩矩之中又带着几分桀骜不驯,不是那柳乘风的亲笔行书又是谁的,原来柳乘风还活着,这让朱佑樘心里的不快冲淡了不少,对朱佑樘来说,这确实是大喜的消息。

自从柳乘风出了大漠之后,因为交通不便,与京师已经相去太远,因此已经和京师断了联系,现在能看到柳乘风的手书,终于让朱佑樘放下了心。

“臣望南而叩,念及陛下,甚为思念。臣奉旨出塞,会同瓦刺郡主李若凡至漠南,恰逢漠南诸部会盟……”

一行行字从朱佑樘的眼中掠过去,奏书里的大意倒是很明白,柳乘风杀死瓦刺汗庭副枢密使,以及三千瓦刺帐前卫,又协助李若凡,在漠南站稳脚跟,与此同时,瓦刺汗庭已经扬言报复,召集军马,做好了与漠南诸部决战的准备,大战迫在眉睫,而柳乘风在这个时机,决心返回关内,回到京师,他认为瓦刺内部攻伐,他根本不必插手,这是瓦刺内部的事,现在他已经算是功德圆满,择日就会回京。

朱佑樘看过之后,顿时大喜,连连抚案叫好,原本这瓦刺之事本就是他的一桩心病,现在终于解除,自是痛快不已。

王安正是知道这份奏书对朱佑樘的重要,因此才大着胆子坏了规矩直接将这奏书送来,此时见龙颜大悦,连忙趁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廉国公不辱使命……”

朱佑樘这才注意到了这个身边的太监,这个太监不过三旬的样子,肤色白皙,口里像是抹了蜜儿一样,若是换了从前,朱佑樘在这里看奏书,一个太监在边上插话,只怕早就把这太监贬到神宫监里去了,不过今日他是真正的喜出望外,居然兴致极好,打量他一眼之后,道:“确实是好消息,朕就知道,柳乘风必不会负朕……”

他说到一半,随即又落回这奏书上,不禁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奏书里也有许多不实之处,做不得真,什么歼三千瓦刺帐前卫,这牛皮未必吹嘘的太大了一些,他带去的新军不过千人,若是斩帐前卫五百,朕尚且能信,三千之数,多半是夸夸其谈。”

随即,朱佑樘的眉头皱起来,显然是一副很痛心的样子,似乎是在说,连柳乘风这个家伙也学坏了,居然也学会冒功了。

不过想必不辱使命这事儿是真的,柳乘风自己说已经准备返程,至少说明朝廷的这一次使命他还是勉强完成,这对大明来说,有着极大的好处,至少在未来许多年之内,大明不惧北方的边患了。

朱佑樘欢欣之余,沉默良久,道:“此事明日发出去,朕还要再看看,明日的时候,让内阁传旨意,昭告天下,是了,还要重赏,此次出关的众人俱都是九死一生,朝廷赏罚分明,岂可不赏……”

听到朱佑樘说明日再把消息递出去,这叫王安的太监眉梢儿微微露出了喜色,可是这表情也只是在他的脸上悄无声息的掠过,他嘻嘻笑道:“陛下圣明。”

朱佑樘心情大好,不过也不愿和这太监多说什么,毕竟他是一国之君,还有许多沉积的奏书等着他去处置,他沉默了片刻,道:“你下去吧,往后若再有这样的奏书,照旧直陈上来。”

朱佑樘对这王安并没有给予什么赏赐,不过王安居然一点儿也没有灰心丧气,反而喜笑颜开地应了一声,乖乖去了。

等这王安一走,朱佑樘顿时又打起精神,发了一会儿呆,口里不禁喃喃念道:“总算是活着回来,好,这样就够了。”

王安出了殿,刚刚拐过了一个月洞,却是被人叫住,叫他的是萧敬,萧敬也是往这儿路过,见到通政司的太监在这里,心里觉得奇怪,自然叫住他,这王安连忙小跑着去给这位萧祖宗行礼,萧敬脸色凝重,冷冷地道:“这个时候,通政司也传递奏书吗?”

王安连忙道:“萧祖宗,奴婢……奴婢……”

萧敬道:“好好地回话,不要言辞闪烁,是不是有什么紧要的奏书要递上去?”

王安只得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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