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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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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重,狠狠敲击之下,只要选择的身体部位恰当,杀人却也足够了。而且这么做,也能掩人耳目,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

朱宸濠颌首点头:“若是失败了,他们怎么说?”

刘养正道:“他们的口中,都含着用蜡封住的毒药,无论事成事败,都会服毒自尽。”

“可靠吗?”朱宸濠挑挑眉,有些不太放心。

刘养正道:“其实无论成败,一旦被人拿住,供出了什么,那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不但他们的家小会受牵连,连他们自己也是生不如死,学生以为,这些人既有勇气刺杀,自然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朱宸濠吁了口气,良久才道:“但愿靠得住才好,做好准备吧。”

他心里的担惊受怕一下子转化为了冲天的怒气,脸色都不由狰狞起来,道:“杀了柳乘风,就是斩断朝廷一臂,也为本王报了一箭之仇,至于那朱佑樘,待父王的义军抵达京师,就是他覆灭之时。”

朱宸濠的愤怒是有道理的,他好不容易把郡主送了来,宫里直接来了个截胡,把这郡主变成了公主,本来龙亭郡主对宁王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可是宫里这么做,摆明着是欺他上高王了。由此可见,朝廷确实已经对父王有了防范之心,双方都卯足了劲在做准备,脸皮既然都已经撕了下来,那么只能做好决死的准备。

※※※

迎春坊附近的街巷。

一座小小的院落,院落里传出飘渺无常的琴声,琴声先是悠扬,宛如小桥流水淙淙,又如细雨绵绵飘洒,可是紧接着,这琴声的节奏越来越快,隐隐中竟有几分金铁杀伐的气息。

叮……

琴音戛然而止。

坐在南窗上的琴者不动。

晨曦迎面照着他,他阖上眼睛。枯瘦的手搭在了琴弦上,捏着一根琴弦,悬而不下。

站在他的身后,已经有人垂首立着了。

沉默良久。

抚琴的老者淡淡地问:“辰甲货栈如何?”

“周遭已经布满了盯梢的厂卫,今日格外的森严,甚至在附近的民宅里,还埋伏了一队人马,想必是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老者微微一叹道:“很好。”

他只说了两个字,惜字如金。

可是随即,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又道:“传命下去,让这些人在一个时辰之后,婚礼进行时动手,要闹出点儿动静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是,老爷。”

老者平淡无奇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可是那一双眼眸,却变得无比锐利起来:“成败在此一举,若是上天不负,真教做成了此事,这天下只怕要大乱了,你下去吧,老夫要歇一会儿。”

※※※

辰甲货栈。

货栈外头,是川流不息的人流,一切如常,可是靠着这客栈不远的一处茶肆厢房里,倚着窗,萧敬一脸的疲态慢悠悠的喝着茶。

这儿的茶水,其实并不比其他地方好,可是偏偏这里生意极好,说穿了,这里的声音,靠的就是那巨大的人流,人多自然就热闹,否则便是茶水再好,在这个交通还不便利的时代也是白瞎。

萧敬一边喝着茶,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表面上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可是此刻,他的心仍是绷紧了。

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仿佛整颗心都被牵动着一样,今天是个大日子,越是这样的大喜日子,就越容易出事,现在这辰甲货栈,就仿佛是一颗炸弹,谁也不知会什么时候爆炸,萧敬身为东厂厂公,唯一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颗炸弹在这里炸开,一旦如此,恐怕就真要宫中震怒了。

辰甲客栈似乎还是一片死寂,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鸦雀无声。这让萧敬显得有些不耐烦,他一直在等,可是时间渐渐流逝,却是没有任何的异常。

他吁了口气,换了个坐姿,站在边上伺候的一个番子,笑嘻嘻的端来一碗参汤送到他的面前,道:“公公,参汤熬好了。”

萧敬却是不耐烦的摆摆手:“撤下去,不必进用了,你去给各处的弟兄们都打个招呼,让他们沉住气,不要打草惊蛇,还有,附近肯定也有锦衣卫的人,到时一旦辰甲客栈有了异样,一定不要让锦衣卫的人争了先。这个头功,一定得是咱们东厂的。”

“是。”

萧敬治下甚严,他一句话吩咐下去,那番子再不敢怠慢,飞快禀告去了。

※※※

紫禁城。

朱佑樘已经换上了衮服,这一次婚礼,他虽然不会主持,可是早已做好了去侯府露面的打算,毕竟婚是他赐的,龙亭公主如今又是他的女儿,柳乘风更是他的心腹肱骨,此时正是以示恩宠的时候。

其实朱佑樘出面,还有个更重要的因素,那便是张皇后,张皇后倒是一时怂恿着要去,总不能外头在成婚,宫里仍是死气沉沉的,倒不如出去走走,顺道儿也卖那柳乘风一个人情。

张皇后此时也换上了凤冠朝服,正在坤宁宫里坐着,一边问着时辰,又觉得时间还早,便与陪坐在下头的朱月洛说话。

朱月洛如今已是一身盛装,据说现在迎亲的轿子快到了,不过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急,反而是眼底晕红,想必昨夜没有睡好。

“月洛,等过了门,若是有人敢欺你,你也不必怕什么,有什么苦尽量进宫来和母后说,母后自然为你做主。”

朱月洛心存感激地朝张皇后点头。

其实张皇后收容她的举动,一下子让她多了一身护身符,往后就算下嫁了出去,也不怕再被人欺了。

“谢母后。”朱月洛朱唇一抿道。

张皇后略带几分怜惜道:“那柳乘风家中有个平妻,据说还算贤淑,想必也不会和你为难,你嫁进了他家的门,也要好好与他们相处,别让人说什么闲话。”

朱月洛惜字如金的道:“女儿知道了。”

张皇后露出笑容:“虽说女儿家出嫁总得装出一点儿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母后看你,倒是真心不愿意这桩婚事,哎……其实那柳乘风……”

朱月洛微微蹙眉,似乎不想再听张皇后说那柳乘风的好处了,这些话她在宫里听了不少,可是朱月洛只当他们是安慰之词,可是越是这样让人安慰,朱月洛就越觉得不舒服,连忙打断张皇后道:“母后放心,无论那柳乘风是什么人,女儿都甘愿嫁他,绝无怨言。”

张皇后只得拍拍她的肩:“时辰不早了,迎亲的队伍就要到了,帝王不比寻常百姓家,只怕不能将你送出宫去,母后只能待会儿再到侯府里出现,有几个公公作陪,你也不必怕什么,到时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成礼。”

朱月洛眼眶终于红了,眼泪不由吧嗒滑落在娇嫩的脸颊上。

第四百五十二章:出人意料

迎亲的轿子终于到了午门,接了新娘,柳乘风傻乎乎地由一个礼部的礼官引着,按部就班地按着他说的话去做。

用礼部的话来说,这一次公主下嫁,是旷古未有,一是朝廷赐婚,郡主升为公主,时间又仓促,一切的下嫁礼仪其实都是礼部重新拟定好的,而柳乘风要做的,就是按着礼部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不过这家伙确实让礼官很是不爽,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就是,偏偏还要玩花样,迎亲岂能佩剑的?偏偏这位驸马爷说这是御赐的宝剑彰显身份。让他的纱帽上插一根锦鸡毛,驸马爷的脸子一摆,死活说头上不能插鸡毛,礼官一再解释,这是锦鸡,乃祥物瑞宝,柳乘风便说,你说破了天还是鸡,无论如何也不肯插。

没法子,只能将就着,毕竟成婚的是别人家,你总不能绑了他按自己的规矩来做。

在午门外头等候了片刻,宫里便出了一溜儿人马,新娘乘着步撵在无数宫人的拥簇下出来,随即又从步撵中下来,换乘了轿子,那些吹拉弹唱的乐者便开始热闹起来,一时之间,锣鼓阵阵,迎亲队伍开始返回。

而在柳乘风新建的侯府里,在这一座占地数百亩的巨大建筑里,穿着新衣的小厮此时正在迎客,来往的多是公卿,这侯府外头也被一队队从各亲军卫所里调来的护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几乎每个客人进出都需出具请柬,随来的扈从也需搜身。

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倒也没人有什么怨言,毕竟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连太子殿下也早早地来了,与寿宁侯建昌伯在小厅子里喝茶闲聊。

其余的官员人等也分为许多小圈子,亲军和亲军一起坐,文官和文官扎堆,大家各说各的,都在等新郎官把新娘接来。

李东栋此时已是忙得脚不沾地,柳乘风下头几个心腹里头,大多数都去忙了,唯有他最是清闲,如今他差不多成了这侯府的大管事,什么事都得他张罗,迎来往送的自是在所难免。脸上堆着笑,肌肉都要抽搐起来,有时忙得很的时候,直恨不得分出身去。

他正在小厅这边张罗着给太子殿下的茶水,外头有人唱喏:“上高王殿下到。”

李东栋不敢怠慢,又飞快地去中门,只见上高王带着七八个随从走进来,朱宸濠此时也是强打精神,道了贺,李东栋只得硬着头皮和他寒暄。

朱宸濠似乎不想再纠缠下去,只是道:“驸马还未将公主接来吗?”

李东栋道:“只怕快了。”

正说着,外头隐隐传出锣鼓声,李东栋精神一振,道:“来了……”

整个侯府更加喧闹,连那些小厅里安坐的王公贵族,此时也耐不住寂寞,纷纷出来观看。

※※※

辰甲货栈一下子出现了不少人手,这些人都是脚夫的打扮,由一个账房模样的人领着,足有百人之多,直接朝货栈进去,一下子,周遭所有的探子都将心儿到了嗓子眼里,连对面茶肆里高坐的萧敬,也不由抖擞精神,一双眼眸,死死地盯住货栈,手握着茶盏,权衡着什么。

“公公,货栈里头有动静了。”

“再等等看。”萧敬淡淡地道。

只是东厂的番子们在等,可是锦衣卫们却是耐不住了,附近的锦衣卫都由陈鸿宇统领,陈鸿宇的人也在附近,此时看到不少人进了货栈,生怕出事,立即大喝一声:“拿人!”

他一声令下,便有梆子声传出,紧接着,从各处茶肆、民宅、街口,无数人蜂拥出来,向客栈包抄过去,许多人扬起了刀,吓得街上的路人纷纷大叫,乱作一团。

萧敬见状,不由怒骂一声:“锦衣卫要坏事了!”可是此时锦衣卫既然动了,他也不得不做出反应,手里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叫一声:“拿人!”

街上又出现无数的番子,厂卫的人手足有上千之多,都是提着刀剑,一齐向那辰甲货栈冲过去。

萧敬带着几十个番子,飞快下了楼,随即向那货栈走去,大量的人手已经将这儿围的水泄不通,也已经有不少的番子和校尉冲了进去,萧敬到的时候,陈鸿宇恰好也到了,萧敬冷冷看了陈鸿宇一眼,并没有说话。可是面对这位东厂厂公,陈鸿宇就没有柳乘风那边淡然了,顿时觉得有了几分压力,边大声道:“随本官进去。”他这一句话,是借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萧敬也淡淡地道:“走,进去看看。”

一行人轰隆隆地进去,在这宽阔的货栈里,居然跪满了人,这些脚夫几乎一点儿抵抗都没有,一个个跪在地上,口里求饶,更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带着哭腔道:“小人们冤枉哪,请老爷们明鉴,小人只是奉东家之命,带人来提货的。”

萧敬已经生出了不妙的念头,而陈鸿宇看到里头堆积如山的货物,大喝一声:“搜!”

许多校尉涌过去,把一箱箱货物抬出来,用刀把封存的货物撬开,货箱之中并不见什么刀剑、火铳,只有稻草覆盖的瓷器……其余人纷纷去撬箱子,几乎所有的货箱都是如此。

这一下子,所有人呆住了,陈鸿宇这时候不禁道:“萧公公,不是说这里藏了武器器械吗?”

萧敬脸色一寒,并不去理会陈鸿宇,而是寻了那跪在地上的管事喝问道:“这货栈,你们是何时租下的?”

管事胆小,魂不附体地道:“就是前几日租下的,是咱们东家和一个江西来的客商交易,直接付了钱买下整整一货栈的瓷器,我家东家打算把这批货物贩去辽东,过了年就动身,谁知昨日有个客商说是急需一批上好的景德镇青瓷,愿意高价收购,还说要咱们把货物运去北通州,定金都已经付了,老爷便连忙叫小人来取货,谁知……谁知……”

萧敬深吸了口气,随即冷声道:“来人,在这货栈里再搜一搜,肯定还有猫腻。”

数百个番子、校尉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纷纷开始搜查起来,过了片刻,有人大呼一声:“快看,这里有地道。”

萧敬连忙过去,果然看到这里已挖出了一个地道,他寒着脸:“叫个人去,看看这地道通去了哪里。”

一个番子跳下去,过了片刻之后又返身回来,禀告道:“公公,地道已经封死了。”

萧敬道:“既然挖的是地道,仓促之间,只怕也挖不了多远,这地道的下一个出口一定就在附近,来人,去搜查附近的货栈,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他下了命令,一群人蜂拥应命去了,不过校尉们却是没有动,萧敬正色着对陈鸿宇道:“陈千户,只怕我们就算找到了地道口也已经迟了,或许这些乱党已经取出了武器,你立即带着人加强迎春坊的警戒,万不得已的时候,只得请京卫调兵遣将。”

陈鸿宇阴沉着脸,立即带着人出去,此时也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若是有数百个乱党突然在迎春坊闹事,又携带着武器,后果是灾难性的。

萧敬则是站在这货栈里,眼眸中掠过了一丝复杂,他已经明白,自己中计了。乱党是把武器都运到了辰甲货栈没有错,可是他们却以极快的速度挖了一条地道,把武器都取了出来,再运进来一批瓷器,接着再将瓷器转卖出去,昨日的时候,又派个人花大价钱收购,这盘下了货物的商贾不疑有他,自然今日叫人来提货了。乱党的算计,几乎每一步都无比的稳健,既将厂卫的所有人手都吸引在了辰甲货栈这边,同时提货之人进了货栈之后,又完全打乱掉了厂卫的部署,让厂卫的人手,从暗中浮出了水面。

“这些乱党,果然好算计。”萧敬不由心里暗骂一句,可是此时事情紧急,他有预感,乱党下一个步骤,一定更加凶猛,而厂卫几乎都被这些乱党牵住了牛鼻子,处处处于被动。

“公公……”一个番子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向萧敬禀告道:“附近的辰丁货栈发现了地道了出口,只是里头的货物已经一扫而空了,据说在一个时辰之前,就有人把那里的货物全部提走。”

萧敬倒吸了口冷气,这些兵器已经送了出去,想必这个时候在迎春坊某处,乱党们已经人手拿到了武器,要出大事了。

他立即道:“所有人听令,全部的人手都散布在迎春坊四处,小心聚宝楼,立即传杂家的命令,请京卫调兵支援!”

第四百五十三章:神勇无比柳乘风

萧敬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个番子狼狈地跑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公公,聚宝楼附近的一处客栈起火了!”

萧敬连忙走出去看,果然看到远处火光冲天,这迎春坊本就人流如织,突然火起,顿时纷纷混乱起来。

萧敬忙道:“快,救火,再命一队人马在四处警戒,把京卫的人请来,告诉他们,耽误一刻就要出大事,出了乱子,杂家有罪,他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是……是……”

萧敬气得脸都绿了,上了轿子,直截了当地道:“去聚宝楼,杂家就在聚宝楼坐镇,倒要看看那些乱贼有几分本事。”

明教在迎春坊作乱,目标绝不可能只是一两个客栈,最大的可能就是聚宝楼,聚宝楼若是有失,对朝廷损失极大,其实连内阁都不得不承认,有了聚宝楼之后,无论是内库还是国库都丰盈了不少,因此现在有不少大臣开始谋划上书将聚宝楼一定比例的利润直接缴入国库之中。由此可见,那些死板的衮衮诸公们,此时也开始打起了聚宝楼的主意,对聚宝楼格外的注意。

原本这件事早在刘健的谋划之下,打算在年前就把事情办下来,可惜刘健突然倒台,便耽误了此事。只是这件事已经提在了内阁的日程上,解决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毕竟国库是国库,内库是内库,当今皇上当然是圣明,把聚宝楼里的利润直接放入内库与放入国库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若是换了先帝那样的皇帝,那可就大大不同了,说不准儿到时候国库吃紧,内库却是堆积如山,宫里挥霍无度,朝廷治水、修桥却没有银子,因此,国库无论如何也得尽量抠出三四成的利润来。

其实现在的聚宝楼已经相当于整个大明朝的商税征收基地,但凡是有了一点儿规模的商贾,就不得不往这里头砸银子,今年一年,利润就已超过了一千八百万两白银,比可怜的农税足足高了五六倍。

而且还有人预估过,若是继续如此下去,只怕这个数额还会暴增,假以时日,便是五千万两白银也未必是空想。

在这种情况之下,无论是宫里还是朝廷,对这里都极为重视,若是聚宝楼有失,萧敬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大火幸好已经扑灭,不过紧张的气氛仍然没有散去,街上的商贾、百姓此时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随着一队队的校尉、番子骤然出现在大街,紧接着顺天府、京卫衙门也都调了人来,足足一万多人开始巡查,此时大家才恍然大悟,方才的大火只怕不太简单。

萧敬是第一次进聚宝楼,当他出现的时候,里头的商贾都是惊愕不已,萧敬倒也不理会他们,直接让人安排自个儿上了最高层,在厢房中独坐,他的出现,自然让聚宝楼一下子森严了几分,接下来要做的又是等待,他要看看,那些乱党有多大的胆子,敢不敢来聚宝楼。

※※※

廉州侯侯府。

婚礼继续进行,柳乘风已将公主迎了回来,在众人的一阵道贺声中到了大堂,接下来的仪式其实和民间的习俗并没有太多的区别,无非是拜了天地、高堂,对拜之后入洞房就是了,至于外头的宾客自然有人照应。

柳乘风牵着蒙着凤霞头盖的朱月洛,朱月洛显得很是安静,虽然头盖遮住了她的眼睛,可是此刻,她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感情的波动,只是觉得这嘈杂的声音和自己全无关系。柳乘风则是戴着纱帽,穿着吉服,与朱月洛拜过了天地,只是到了拜高堂时,却有了麻烦,柳乘风并无父母,这高堂从何说起?只得摆了两张空座子,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可是接下来,却听到外头传出一个声音:“皇上驾到……”

朱佑樘坐着步撵,已是从大明门出宫,带着数千带甲的护卫进了侯府,这些宾客大多不曾想到,此时皇上会来,纷纷拜倒,三呼万岁。与此同时,朱厚照已是从大堂中兴匆匆地出来,道:“父皇。”

朱佑樘莞尔一笑,拉住朱厚照道:“来,见你的母后。”

朱厚照这才发现,张皇后竟也来了,喜滋滋地唤了一声母后,张皇后大喜道:“他们拜过堂了吗?”

他们指的自然是柳乘风和龙亭公主,朱厚照道:“才拜到一半呢。”

张皇后道:“这敢情好,据说柳乘风自幼丧父丧母,倒也可怜,皇上,咱们索性来做这高堂吧。”

朱佑樘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说罢带着众人进了正堂,朱佑樘不客气地坐在左侧的椅上,张皇后坐在右侧,笑呵呵地对柳乘风道:“月洛毕竟是我们的女儿,如今嫁给了你,今日便做一次高堂,也省得这儿冷清。”

她这么说,让边上报礼的礼官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不合规矩啊,本来这次婚礼就已经有很多不合规矩的地方了,现在连皇后也来搀和一下,这还了得?大明可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来着,皇上和皇后本应该做出表率,怎么能这么没规矩?

只是这个时候,他就是想冒充一回直臣来劝谏也是迟了,只得硬着头皮道:“二拜高堂。”

柳乘风和朱月洛一起拜下,最后拜过了天地,人群倒是不敢放肆地叫好,毕竟皇上来了,总得有点儿顾忌。倒是朱厚照率先叫起好来,那一对张家兄弟见状也起哄,这才有了几分欢喜的气氛。

拜过了堂,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仪式,入洞房了,洞房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一对新人进洞房,至于其他人自然有府里的人招待。

可就在这时候,大堂外头突然传出一阵喧哗,有人惊道:“快看,那是不是聚宝楼的方向?那儿起火了……”

听到这句话,整个大堂里的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聚宝楼出事了……

朱佑樘的脸色大变,强忍着没有发作,却是恶狠狠地瞪了站在一边观礼的朱宸濠一眼,朱宸濠也是一头雾水,事实上,他和明教的约定只是带明教的人进来行刺,而那三个刺客已经混入了侯府,只是仆役只能在前院里呆着,一时进不来正堂,他心里估摸着,刺杀的最好时机应当是柳乘风带着朱月洛去洞房的时候,到时候肯定有许多人起哄凑热闹,刺客再突然动手,定能成功。

可是他想不到,聚宝楼那边居然也有明教的人动手,他脸色微微一变,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柳乘风倒还算冷静,连忙道:“大家都不必慌,诸位能来为柳某人庆祝新婚之喜,柳乘风很是感激,聚宝楼那边有不少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想必不会出什么事,现在皇上就在这里,诸位自重!”

他这一番话顿时让人吃了定心丸一样,连朱佑樘的脸色也微微好了几分,泰山崩于前二色不变,这是所有人崇尚的境界,可是真正要做到又谈何容易?柳乘风此时镇定自若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是起了镇定人心的作用,莫说是朱佑樘,连张皇后和朱厚照都觉得柳乘风这个家伙很是不简单。

与柳乘风相对的朱月洛,虽然被红霞挡着视线,可是听了柳乘风这笃定的声音,顿时也生出了几丝好奇,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差,至少这份胆魄和定力,就是许多人不能企及的。

而接下来,柳乘风要做的事就更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了,只见柳乘风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剑,随即正色道:“聚宝楼那边既然起火,那京师里一定出了反贼,必定是要借着本侯的婚礼火中取栗。事情仓促紧急,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必须听我的命令。”

他这番话可谓是豪迈之极,尤其是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不容怀疑的口吻,同时也蕴含着极大的信心,竟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始竖起耳朵,好来听柳乘风的调遣。

朱佑樘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如常,柳乘风此时的表现却是让他刮目相看,事实上,他只知道柳乘风做事果决,可是从不知道柳乘风如何行事的,今日一见,才知道柳乘风能立下这一桩桩的功劳并非完全是侥幸,这个人,很有几分大帅之才。

在这婚礼的当口,新郎突然拔出剑来,说出这么一通话,朱月洛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可是这时候,她心里不免生出一些小心思,倒是希望看看这个新郎官下一步会怎么做,这个至今还未谋面的新郎官,似乎带着一种浓重的神秘感。

第四百五十四章:男儿本色

柳乘风手压着剑,若是别人有这么个举动,而且皇上、皇后都在场,多半以为谁要弑君造反了,可是偏偏,此时柳乘风给人的形象却是大义凛然,很有几分扶大厦将倾,力挽狂澜的感觉。

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柳乘风才一字一句道:“乱党在聚宝楼附近作乱,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方才本侯说过,在那里,有陈千户和萧公公坐镇,绝不可能出事。以本侯之见,这些乱党只怕真正的目标却是侯府。”

他一句话说出来,众人又是议论纷纷起来,能进这大堂的,多是王公大臣,就连皇上也在这里,乱党会袭击侯府,这不就是说,有人要弑君吗?这可不是好玩的了。

上高王朱宸濠的脸色骤变,他做贼心虚,柳乘风说的虽然是乱党,可是却好像被人一眼看穿似得,额头上冷汗淋漓,连手心都湿透了。

柳乘风随即冷笑:“怎么,难道诸位怕吗?哼,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一群蟊贼又有何惧,人怕鬼,鬼更怕人,在这里,是那些乱党蟊贼怕我们,诸位有何可惧?”

他随即道:“再者说,这些乱党的行踪,早已被本侯侦知,他们跑不到哪里去,诸位在这里少待,本侯这就去拿贼!”

他话音刚落,果然在侯府外头,突然发出一阵喊杀声,朱佑樘虽是天子,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阵仗,不由脸色骤变,至于堂中众人,虽说都是位高权重,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凶险,纷纷露出畏惧之色。

唯有柳乘风手提着宝剑,道:“高强,随本侯一道出去!”

他这新郎官,居然什么也顾不上了,提着剑,带着一个护卫,便快速出去,还不忘吩咐道:“将这正堂团团围了,保护陛下、娘娘、太子和公主殿下,这府里,只怕也要明教的刺客,来人!”

李东栋已经站出来,欠身道:“侯爷有什么吩咐。”

柳乘风肃然道:“所有达官贵人带来的扈从,全部拿下来,一个个的审问,仔细搜一搜他们的身子。”

他话音刚落,人便已提剑冲了出去。

这堂里方才还是喜气洋洋,现在却是所有人目瞪口呆,谁也不成想,好端端的婚宴会成这个样子,本该入洞房的新郎提剑便走,这叫大家情何以堪。

朱佑樘的眼中却是掠过了一丝欣赏之色,此时他受了柳乘风的感染,镇定下来,有柳乘风这般的臣子在,他又有什么后顾之忧,倒是张皇后不禁担心地道:“柳乘风这般出去,若是真的遇到乱党,岂不危险?”

朱厚照安慰母亲道:“母后,一点蟊贼,岂能奈何柳师傅,母后多虑了。”

这里头,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朱月洛和朱宸濠了,朱月洛虽不能看到这堂中的情形,也看不到柳乘风说话的样子,可是柳乘风的声音钻入她的耳中,却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

朱月洛本就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自幼无忧无虑,可是等到母妃去世,顿时天地都不由为之变了色,自己的父王,在新王妃面前非但不能保护自己,反而将她拱手送去南昌,至于宁王父子,更是将她当作了沽名钓誉的工具,唯有方才柳乘风那一句保护公主殿下,竟是让她心潮起伏,此时不禁在想:这个人,也未必完全一无是处,这堂里这么多男儿,却不见有人挺身而出,比起这新郎官来,纵是再多英俊,再多才气又是如何?

她心里竟是隐隐有一些为这素未谋面的未来丈夫有些担心起来,生怕如张皇后说的那样,柳乘风发生了什么危险。

至于朱宸濠,此时已是脸色骤变,不知不觉间,后襟已被冷汗打湿,再加上朱佑樘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朝他撇过来,更是让他一时坐立不安,只能垂着头,一声不吭。

柳乘风仗剑出了正堂,见这院子外头乱成了一团,他大声指挥道:“所有人全部到左侧的厢房中去,谁敢不从,立即拿下,以乱党处置,李先生,带人准备拿人。”

柳乘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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