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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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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景凄凉,前程远大。

这就是书生们现在的处境,前程是可以期待的,做的好,至少能有个官做,虽然是武官,可是没有科举,不必去挤独木桥,不必万里挑一,武官也是官哪,这对他们这些家境贫寒的读书人来说,还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只是现在的日子嘛,就实在不太好过了一些,虽然大家都是寒门出生,可是这几日功夫,把自己一辈子的苦都吃过了,让人难以忍受。

黑底的旌旗飘荡在队伍之前,旌旗上的剑与百合格外的惹眼,突然,以钱芳为首的武官突然精神一振,随即笔挺地站直了身子,接着一声大吼响起来:“太……威武大将军到!”

这一声大叫,让所有人都不由打起了精神。

只见朱厚照穿着一身明晃晃的脸颊,头戴羽翎银兽盔,腰系麒麟带,身后是火红的披风,按着腰间的宝剑,雄赳赳气昂昂的阔步而来。

跟在他的身后,是穿戴着与朱厚照同样铠甲的柳乘风,只是那羽翎银兽盔变成了羽翎青铜兽面盔,这几十斤重的盔甲穿戴上身上,让他有点儿不太吃得消,每走一步,都像是丧了魂一样,要是哪个地方有些痒痒,那就更吃不消了。

“背着这么重的甲上战场,这不是找死吗?”柳乘风心里腹诽,却不禁看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这一年来,却又是长高了,身子更是结实了不少,现在的气力,想必已经不比柳乘风低了,柳乘风甚至在想,若是自己再冒充高手,只怕未必能打得过这徒弟。

如此一想,柳乘风心里有点儿发虚,只希望这徒儿不要记仇的好,打是亲骂是爱嘛,不过师父可以爱徒弟,徒弟万万不要爱师父才好。

朱厚照显得很是激动,按这剑在队前逡巡了片刻,随即大喝一声:“本宫身为大将军,从今往后,你们就交由本宫操练,本宫往后每日会来一个时辰,尔等切记着好好操练,不得偷懒,本宫是赏罚分明的人,练得好的,有赏,练得不好,自然也要惩罚,都明白了吗?”

朱厚照装起大将军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想必从小到大,早就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所以这个时候居然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的大叫了一通,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书生们听了,一齐道:“明白了。”

朱厚照听到这些人整齐划一的回答,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笑呵呵的按剑继续踱了几步,走到柳乘风身边的时候,低声道:“师父,接下来本宫该说什么?”

柳乘风不由目瞪口呆,这家伙刚才还像这么回事呢,这才片刻功夫,就露底了。他只好道:“殿下,该说的,末将已经说了,还是让他们继续操练吧。”

朱厚照意犹未尽的舔舔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偏偏想不出什么说辞,只好对钱芳等人吩咐道:“尔等继续操练,本宫待会儿再来观看。”

说罢和柳乘风又回四海堂去。

这太子殿下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太子殿下亲自出现,很快证实了这学生军的传闻,太子当真是学生军的将军,这意味着什么,无论是教官、教头还是这些寻常的学生军卒,一个个都抖擞了精神,无论怎么说,有了个前程,精神自然要充沛了许多。

而柳乘风背着这重甲好不容易随朱厚照回到四海堂,连忙脱下了这重铠,似乎想起了什么,向朱厚照道:“殿下,这些铠甲哪儿来的?”

朱厚照却不肯将铠甲脱下,似乎穿着上了瘾一样,得意洋洋地道:“这是工部为本宫定制的,本宫特意向他们多要了一套,孝敬给师父用。”

柳乘风却是微微一笑,道:“殿下,能不能请工部那边,再多定制一些,来个八百套,让大家一齐穿上。”

朱厚照一下子犹豫了,道:“只怕不太容易,这样的重甲,千户都未必能穿戴,至少要游击将军才能佩戴的,本宫若是去讨要,多半会吃闭门羹。”

柳乘风心里不禁失笑,不过想了想,也觉得朱厚照说的有道理,工部那边,十分难缠,柳乘风这几日就曾和他们打过交道,索要一些军械辎重,结果这些家伙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现在还没有音讯来。

朱厚照问道:“师父要这种甲胄做什么?”

柳乘风倒是不瞒他:“自然是操练。”

“操练?”朱厚照一头雾水。

柳乘风解释道:“殿下想想看,穿着这数十斤重的铠甲操练,会如何?”

朱厚照不禁咋舌,这种重甲,穿着显摆一下可以,当真拿去操练,这不是要人命吗。连忙道:“只怕将士们吃不消。”

柳乘风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可是若是平常让将士们穿这个操练,等到临战时,再解下这身铠甲,又会如何?”

朱厚照却也不是蠢人,眼睛一亮:“师父,本宫明白了,这就如习惯了拿丈八蛇矛的张飞一样,若是叫他舍了蛇矛,去拿十几斤重的陌刀,岂不是身轻如燕,如释重负。”

柳乘风重重点头,道:“对,就是这个道理,现在不但皇上在看着我们,朝廷的文武百官都在看着我们,有人希望咱们刮目相看,有人就等着看我们的笑话,眼下时间紧迫,太子殿下必须要练出一支精兵来,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学生军要想比别人精锐,要想比别人更厉害,唯有吃苦,别人不能吃的苦,学生军要吃,别人吃不消的东西,学生军也要吃,待到学生军练成的那一日,便是殿下扬眉吐气之时!”

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处处都为朱厚照着想,朱厚照本就是最好面子的人,听的时而咬牙,时而激动之色溢于言表,有人想瞧他热闹,他知道,他当然不是傻子,有人为他担心,他也知道,他心里跟明镜一样,可是这些话经柳乘风一点透,他精神不由一振,道:“师父说的没有错,本宫不会让人看笑话,也不会让人失望,这重甲的事,索性就由本宫自个儿掏钱锻造吧,工部不给,本宫给。”

朱厚照舍得给钱锻造,柳乘风倒没有话说,其实柳乘风也有钱,不过他不愿意给,倒不是说他小气,八百副铠甲能值多少钱,对别人是天文数字,对柳乘风就是九牛一毛,可是这东西若是给了,多多少少有点避讳,可别忘了,明初的时候大明首富沈万三是怎么死的,虽说当今皇帝不是朱元璋,可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少做为妙。可是太子的身份就做就不同了,难道还有人敢说太子殿下居心不轨不成?

朱厚照拿定了主意,随即又问:“不知这学生军还有什么困难,依本宫看,现在这学生军大致上已经筹备起来了,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埋头操练就成了?”

柳乘风摇摇头,道:“事情还多着呢,比如这军械粮秣,还要和工部那边斡旋,事情还多着呢,不过殿下放心,这些事,为师来操办就是,殿下若是有闲,就来督促操练一下。”

朱厚照显然也不愿意和工部打什么交道,忙不迭点头:“有师父在,本宫放心。”

第三百一十九章:老官油子

工部衙门距离东安门并不远,紧邻着兵部,是一处不太起眼的建筑群。

自从弘治皇帝继位之后,这工部衙门的门前就门可罗雀起来,再没有了从前的热闹,工部,顾名思义就是个包工头,不过重要的顾客却不是别人,而是宫里。

往年的时候,皇帝们修宫殿、建陵寝,可谓热闹非凡,这工部上下,都像是陀螺一样的围着宫里头转,甚至每日都有太监进出,只是现如今,弘治皇帝对修筑宫室和陵寝似乎并不太上心,工部的职能也就渐渐的少了许多。

此外,工部还管着造作局,只是这些年还算太平,也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武备松弛,内阁那边,也不愿意穷兵黩武,自然而然的,造作局也有些闲置了,就在去年,造作局还辞了一批工匠。

不过现如今不同了,朝廷要修筑道路,这工程量实在不小,从南通州到廉州,那可是上千里的路程,沿途要劈山搭桥,所糜费的银钱,相当于朝廷往年一年的岁入,发动的劳力有上十万人。

工部这边,开始忙碌起来,为了铺设这一条道路,所需的青石板子就足够重建一座北京城,除此之外,大量的粘土、石灰都需大量的投入,工部这边,还要派出官员带人勘测路线,拿出许多规划的章程。

按理说,现在工部应该满足了,毕竟闲置了这么久,总算有一点儿事做,多多少少,也能捞点油水,只是可惜,这些都是痴人说梦。

修筑道路的钦差,是寿宁侯和建昌伯,这二位别看傻乎乎的,可是对修筑道路的事尤为上心,修路的钱,他们张家也投入了一份,怎么肯让工部的人捞油水?于是乎,寿宁侯和建昌伯可谓大包大揽,事事都插手过问,两个人人手不够,就直接从聚宝商行抽调人手,聚宝商行那边,自然也肯用心,毕竟事关着陆路的交通,路若是修的不好,对聚宝商行来说损失极大,不少大股东一个个跳出来,开始指手画脚,若是想糊弄寻常的百姓,工部自然是信手拈来,可想在这偌大的工程上糊弄这些个精打细算的商贾,可就难如登天了,无论你如何报账,人家一看账簿,便能洞察这账簿里头的小九九,寿宁侯和建昌伯再出面恫吓一下,那仅存一点儿的贪念便立即收起来了。

所以修筑道路对工部来说,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路没修好,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可是油水,却一丁点也进不了他们的口袋,寿宁侯和建昌伯那边都是咋咋呼呼的人,你若是怠慢一下,人家能嚷的满京城都知道。

工部尚书徐贯气不过,索性将这修筑道路的事放给了下头的侍郎、主事们去做。其实这位徐贯徐大人也不是个混账的糊途官,在弘治朝也算是能臣,曾主持过几次苏、松河堤的修建,做事一丝不苟,很见成效。

不过徐大人对河堤上心,那是因为苏、松一带水患严重,沿途百姓深受其害,徐大人是能臣,当然要悉心治理水患。可是对他来说,这修筑道路,为的是商贾们服务,哼,士农工商,商人为何最贱?因为这些人都是投机取巧之辈,口舌如簧之徒,徐大人对他们瞧不上眼。再加上寿宁侯和建昌伯的指手画脚,让徐贯勃然大怒,索性就眼不见为净了。

而负责修筑道路的成了左侍郎席敏,这位席大人这几日的脸总是拉的长长的,可是寿宁侯来交涉的时候,他却不敢怠慢,只能忍着,怪只怪他只是个侍郎,不是尚书,尚书可以做甩手掌柜,他侍郎却是不成。

眼看天气已经渐渐凉爽,一大清早,席敏便到了公堂当值,坐上了椅子,倒不急着看公文,而是先捡起学而报来看看,说也奇怪,这聚宝楼和学而报都是柳乘风的产业,偏偏聚宝楼和商贾们扎成一堆,学而报却是立场鲜明地站在了读书人这边,甚至几次发文,都是斥责一些商贾豪强偷奸耍滑的行径,虽然不痛不痒,却让这位席大人看的很舒坦。

甚至有人怀疑,这柳乘风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一面鼎力去为商贾服务,一面又办报刊去抨击商贾,其实真正了解柳乘风的人才知道,这个家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若是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人了,学而报主要的受众群体是读书人,当然要站在读书人这一边说话,否则这报刊刊印出来,送给谁去看?而聚宝楼的受众群体是商贾,自然要为商贾们排忧解难,否则还聚什么宝,铜钱都聚不来,柳千户是没有立场的,有的只是利益,他永远站着的,都是银子这一边。

看完了报,席敏便喝了盏茶,慢悠悠的打了个小盹,才慢吞吞地开始办公,现在工部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尚书大人告了病假,其余的官员则放出了一大批前往各府各县带着人手勘测地形,这工部大堂,就剩下席敏来做主了。

席敏对修筑道路的事不上心,除非是张家兄弟来催促一下该怎么做,他才慢吞吞的去把事情做好,若是那边不催促,他就磨洋工,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

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了几篇公文,外头有差役快步进来了,席敏本就心不在焉,所以一听到脚步声,眉头便不禁皱紧起来,一般情况,差役是不会擅自进来的,除非有人拜访,或者有重要的公文,他不悦的就是这个,多半是那张家兄弟又来了。

“大人……”差役进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席敏压住心里的不悦,平淡的抬起下巴,看了这差役一眼,慢慢地道:“什么事?”

“大人,外头有人拜访。”

想必又是那张家兄弟了,一想到张鹤龄和张延龄,席敏便大敢厌恶,这两个家伙就是牛皮糖,无论你摆给他什么脸色,给他什么暗示,他们都视而不见,一味的说他们修筑道路的事,有时候席敏恨不得直接给他们两巴掌。

“是什么人?”

“回大人的话,说是聚宝商行锦衣卫千户所的一个司吏,叫王韬。”

“是他?”

席敏想起来了,这个什么司吏倒是来过几趟,都是催促工部尽快给学生军供应军械的事,这什么劳什子学生军,真是可笑,堂堂读书人,却让他们去做大头兵,这倒也罢了,既然他们挂在聚宝商行的名下,那么就让聚宝商行养着就是,却又要向朝廷索要军械,按理说,这什么学生军宫里头确实发了旨意,让朝廷供应军械,不过那王司吏来要的时候,工部这边也不客气,直接告诉这王司吏,这事儿不归工部管,你要索要,就去兵部去要,兵部管着这事儿的。

把这王司吏打发走了,谁知王司吏现在又来了。

席敏的心情更加不好起来,沉着脸,对那差役道:“叫进来说话。”

他没说请,可见他对这王司吏的印象并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略带几分书生稚嫩的王韬便走了进来,他比之从前晒黑了一些,脸上虽带着稚嫩,可是眼睛却闪露出一丝老练,跟在柳乘风身边,经过了这么久的磨砺,总算有了几分老吏的精明,进来这大堂之后,他恭恭敬敬地朝席敏行了个礼。

席敏故意低着头去看案牍上的公文,装作没有看到,随即淡淡地道:“王什么……司吏是不是?你怎的又来了,本官不是说了吗?你要军械,那是兵部的事,工部只和兵部那边交涉,兵部下了条子,工部再将所需的军械送过去,由兵部去和你们打交道,怎么现在又来了。”

这种踢皮球的手段,乃是官场上的惯常办法,做官的,哪个不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都是大明最聪明的人,再经过几十年宦海生涯之后,都可谓是人精,不想管的事,踢给别人就是,反正有的是理由。

王韬客客气气的道:“学生听了大人的话,确实去兵部那边走了一趟,不过兵部那边却说,学生军不归兵部管,不属于朝廷的军马,所以就算派发,也不必经过兵部,直接到工部来交割就是。”

兵部那边,明显也不太愿意与学生军交涉,又把这皮球踢了回来。

兵部官员的心思,席敏当然清楚,心里不由冷笑,这些家伙,倒是会找借口。他并没有抬头,继续用眼睛看着公文,慢悠悠地道:“哦?是这样吗?不过话说回来,工部直接与你们交割,道理上也是说不通,这是朝廷的规矩,你这样,倒是让本官为难了。”

王韬更是恭敬地道:“大人,将士们急需军械操练,太子殿下和廉州侯此时也急了,无论如何,请大人通融一二。”

第三百二十章:这口气,咽不下

“通融……”席敏的脸色拉了下来,不客气地道:“规矩就是规矩,朝廷的法度岂能说通融就通融?你当这儿是菜市口,还可以讨价还价的吗?”

这一通训斥,让王韬的脸色也有点儿不太好看了。

官场里的伎俩,他今日算是见识过了,先是踢皮球,后来又是拿这种官话来搪塞,弄得他这几日疲于奔命,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早已身心疲惫,可是学生军那边急需军械,又不能耽误,王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脸色显得很不好看。

席敏眯起眼来,冷冷一笑,道:“要通融是不要想的,这种事,本官怎么通融?本官只是工部侍郎,又不是内阁阁老,这么大的事也不是本官能拍板做主,不如你再去兵部一趟,兵部那边点了头,工部这边才好行个方便。”

方才打了一棒,现在又给一颗枣子,只是这枣子是甜是苦也只有天知道,席敏又将这皮球踢到了王韬身上,这是告诉王韬,想要军械,让兵部下条子,只是王韬却深知,说是去兵部下条子,兵部那边又不知会用什么来搪塞自己,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在兵部和工部之间来回奔走也未必能将批军械拿到手。

王韬已经吃过了一次亏,当然不肯再这般像皮球一样被席敏轻易支使,这时候心里也有了一点气,正色道:“朝廷的旨意明明白白,宫里的意思也清清楚楚,学生这一次奉太子殿下和廉州侯之命特来讨要军械,大人,学生军与兵部并无瓜葛,说得难听一些,这兵部就算想管到学生军头上,兵部尚书也没这个胆子,工部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说好的军械交割,学生军操练正急,没有军械,如何操练?大人这般推诿,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王韬所说掷地有声,不过他的底气还是有的,他奉的可是太子殿下和廉州侯的命令,且不说廉州侯,单说太子,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天潢贵胄,未来的大明天子,而且王韬直接说了,兵部没有权利管学生军,兵部尚书想管到太子殿下头上,凭他也配?

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轻侮兵部尚书,又何尝不是警告席敏?言外之意是说,你一个侍郎是什么东西?我可是奉了圣旨,奉了太子殿下来公干的,你若是再推诿,我也不是怕事的人。

只是王韬却是忘了,他越是摆出太子来,席敏就越是不怕,若是这时候席敏服了软,那才是受人耻笑,说他没有风骨,谄媚迎上,若是强硬反而能落到一个刚直的美名,弘治朝的官儿,骨头可都是很硬的,至少这表面上要硬朗,否则如何在当官这一行当里混下去?

席敏冷冷一笑,道:“你少和本官扯什么太子,太子殿下就是你们这些人教唆坏的,现在居然还有脸在本官面前狐假虎威,太子殿下固然是天潢贵胄,可是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上下雷同,非朝廷之福。善事上官,便是陛下圣旨,臣也不敢奉诏,更何况是太子乎!”

此话说得大义凛然,大意是:忠诚的臣子不图私利,贪图私利的臣子不忠诚。履行正道,奉公守法,是臣子的节操。如果下级对上级随声附和,那不是朝廷的福分。现在你要我谄媚迎上,便是有圣旨,我也不敢奉诏!

席敏说罢,随即大喝道:“立即给我滚出衙堂去,有什么话就让太子亲自来说,别以为你们这些人在太子面前搬弄是非就可以胡作非为,工部的规矩就是工部的规矩,你说破了天,不按规矩来办,这军械也不会交割给你们!”

王韬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家伙抓住把柄了,一时气结,却又无可奈何,忍不住道:“大人何必如此?大人若要兵部下条子,学生大不了去兵部走一趟便是。”王韬当然知道正事儿要紧,这个时候也不是和席敏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人家学富五车,引经据典,圣人先贤的道理信手拈来,又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和他争辩,只怕就是说到口疮舌烂到最后也是一笔糊涂账。

席敏又是冷冷一笑道:“兵部还不够,还要内阁的条子,内阁大臣们不点头,这军械就别想到工部来领,来人,送客!”

王韬呆了一下,原以为自己后退一步,席敏自然也会行些方便,谁知竟还穷追猛打来了,兵部还不够,还要内阁,这皮球踢得未免也太远了一些。

若是这般下去,这军械天知道要哪年哪月才能领来,王韬急得跺脚,忍不住道:“席大人何故咄咄逼人……”

“呸!”席敏朝王韬冷笑,大喝一声:“就是咄咄逼人又如何,滚出去!”

王韬这时候也是怒了,不由破口大骂:“狗官,好张狂!”

席敏却只是冷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坐下去喝茶,几个差役已经冲进来要逐客,这时候听到王韬叫骂狗官,再看看席敏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其中一个差役会意,一把揪住王韬的衣襟,狠狠地甩了王韬一个耳光,破口大骂道:“放肆,竟敢骂我家大人,你是什么东西!”

王韬被打懵了,就在这工部大堂居然被几个差役赏了几巴掌,他毕竟是读书人出身,哪里能有什么反应?接着便被几个差役提了扫地出门!

※※※

聚宝商行这边一下子乱成了一团,王韬刚回来,已是鼻青脸肿,堂堂廉州侯跟前的红人,相当于柳乘风秘书的王司吏居然被人打伤了,这事儿可就让人有点儿震惊了,不只是聚宝商行的人,千户所的校尉也出来围看了,有人将王韬送入一间寝室,过了一会儿,柳乘风就阴沉着脸和李东栋二人一起来了。

李东栋回到京师之后去了李家几天,随即便搬了自己的铺盖到聚宝商行住下,毕竟柳乘风才是他的东家,身为柳乘风的入幕之宾,继续住在族兄那里终归不好。

李东栋原本还在和柳乘风商量着事儿,这时候听到动静,也是吓了一跳,打人不算什么事,可是这动手的人和挨打的人都很敏感,这意义就不同了。

李东栋和柳乘风分开众人,挤入卧室,柳乘风进屋之后便看到躺在榻上的王韬,床榻边上还站着陈泓宇和几个聚宝商行的几个掌柜,柳乘风快步过去,什么也没有说,先是检视了一下王韬的伤口,随即长出了一口气,道:“只是皮外伤,叫人取冰来敷一敷青肿的地方,再上些药物也就好了。王司吏,动手的是谁?为何打你?”

王司吏不敢相瞒,把事情的原委一并说了。

陈泓宇在旁听得龇牙裂目,他和老王司吏可是有交情的,在他眼里,王韬就是他的子侄,现在被打成这个样子,他身为副千户,肚子里憋了一股子的气,不由恶狠狠地道:“侍郎又如何?在公堂里指使人动手,锦衣卫莫非还怕了他?”

柳乘风问道:“席敏没有开口指使人动手打你?”

王韬摇头,道:“席敏只是坐在椅子上,几个差役便冲进来,似是看了他的脸色,于是就动了手。”

柳乘风听了还没有反应,李东栋已经苦笑摇头,道:“此人是官场的老油子,怎么可能授人与柄?咱们就算要追究这件事,只怕也追究不来,总不能拿了那几个差役来泄愤?更何况人家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一些,好让天下人知道他不畏强暴,不惧太子和廉州侯,这清直之名只怕不用多少功夫就可传遍天下,成为读书人的楷模。”

柳乘风狠狠地攥紧拳头,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腿上传出的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心里也不由暗道席敏老奸巨猾。

“此人可恨!”

陈泓宇眼巴巴地看着柳乘风,道:“大人,可要为王韬做主。”

李东栋却是道:“大人,切切不可冲动行事,席敏就等着大人去闹呢!这件事只能暂时先忍着,这样吧,王司吏辛苦,暂时先养着伤,至于讨要军械的事就交给学生去做,学生一定将军械要回来。”

李东栋的冷静也是情有可原,席敏起先说的话,字字都显出自己不畏强暴,不惧太子,此后差役动手打人时,他也没有吱声,若是去闹,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只会越来越僵,他席敏非但无罪,而且还能得来偌大的名声,只怕到时候内阁也会出面,好好地褒奖他一番,全天下的读书人也会对他交口称赞。而柳乘风在道理上就已经落了下风,越冲动,影响只会越坏,很有可能授人与柄,借机反对学生军的事。

这些道理,柳乘风岂会不明白?只是这口气,他咽不下。

第三百二十一章:张皇后怒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

柳乘风缓缓地站了起来,四顾左右。

他突然发觉,自己面对的敌人,再不是狡诈的恶徒,也不是那种凶残的敌人,而是一群历经宦海沉浮,比泥鳅还滑的官油子,这种人,刀刺不进,水泼不进,反而比从前所遇到的对手更加厉害。

柳乘风沉默了片刻,随即道:“那么讨要军械的事,就交给李先生了。”说罢又对王韬道:“你好好养伤,这几日就不必署理公务了。”

王韬连忙道:“学生知道,侯爷,你们都去忙吧,我受的都是皮外伤。”

柳乘风点点头,一边的陈泓宇想说什么,柳乘风突然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是不是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你生气,我又何尝不生气,只是有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着吧,终有一日,教那姓席的后悔!”

柳乘风说罢,什么也没有说,拂袖而去。

陈泓宇吁了口气,显得有些胆战心惊,从跟着柳乘风到现在,他还从来没见柳乘风发这么大的火儿,有些尴尬地站在这床榻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东栋也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床榻上的被子,道:“李某告辞了,王司吏,好好养身吧。”

有了这件事,整个聚宝商行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柳乘风的心情显然不好,当时便直接回京师去了,回到温家,温晨曦见他板着脸提早回来,不禁问:“怎么了,不知出了什么事?”

柳乘风摇摇头,深吸口气,随即露出笑容道:“没什么,只是近日有些疲倦而已。”

温晨曦抿嘴一笑,不疑有他的道:“你也是的,一回来就一惊一乍的,这几日你早出晚归,是该歇一歇,哦,对了,方才有人送了一封信来,你等等,我叫丫头去取来。”说罢款款出门去,过了一会儿,取出一封信来,交给柳乘风。

柳乘风心里觉得奇怪,这个时候,谁写信给自己,信套上,只写了廉州侯亲启的字样,并没有落款,柳乘风将封泥撕开,打开信笺,里头竟是一沓足额的聚宝钱庄银票。每一张,是纹银一万,足足十张,白银十万两。

万两一张的银票,整个聚宝钱庄,只发行了三十张,每一张,都有柳乘风亲自的署名,此后每发行一张出去,都极为谨慎,想不到这小小的信封里,竟有十万两银子。

柳乘风不由吸了口冷气,发现在这银票之中还夹着一张便笺,柳乘风展开一看,便笺中写着:“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短短的八个字,还是没有落款。

柳乘风眯起了眼睛,想了想,便叫来一个府里的下人,对他道:“去钱庄走一趟,看看那三十张银票,都流落到了哪里,是哪些商贾兑换的。”

下人们飞快去了,过了半个时辰,才气喘吁吁的回来禀告道:“说是流散了出去,最多的一个,是宝丰行的东家兑换了三张,不过有十一张银票,似乎都是山西的商人兑去了。”

“山西的商人,晋商……”

柳乘风明白了,他们没有署名,是因为根本不必署名,想必以柳乘风的手段,肯定能查出他们的底细,而这十万两银子送了来,却没有告知所求何事,可是柳乘风却知道,晋商这是向他求和,倒不是说柳乘风和他们有什么冲突,只是将来聚宝商行的扩张,肯定会和晋商们有冲突,这些晋商是希望柳乘风手下留情,给他们留点儿残羹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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