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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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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儿不理她们,非要自己动手。

她的腿脚还不方便,所以众人也不敢逆了她,只得边抱怨,边把面板架在床上。

做元宵先要选馅。

她知道王上喜欢吃茴香馅的饺子,可元宵若是弄成了这种馅,总有些不地道。她记得,莫习喜欢吃香甜的东西……

奇怪,她为什么要想起莫习的口味?

然而自动略去了可以做成咸味的肉馅,以核桃、红枣、桂花、芝麻等为主料,特意做了橙羹馅的,最为清甜怡人。

把配好的馅捏成均匀的小球,下一步就是放在铺有干糯米粉的箩筐里不断摇晃,一边滚动一边洒水,直到馅料粘满糯米粉滚成圆球,所以俗称“滚元宵”。

说起来容易,若是想将元宵滚得圆,滚得大小一致却是需要技巧。

她身体虚弱,使不上力,晃一会就冒了一身的汗,可是若想将元宵做得好看需要一气呵成,于是咬牙坚持,看得张妈直掉眼泪。

她奋斗了一下午,或大如核桃,或小如黄豆的元宵按照口味摆了数堆,还有几堆葡萄大小的。

她指着那堆黄豆大小的:“张太医的儿子也在宫里过节,小家伙定然会喜欢这样小巧的元宵。”

张妈便看着她“咬牙切齿”,倒是梅儿欢呼一声,说那小元宵太可爱了。

她笑道:“倒是我忘了,正月十五定是有许多父母带着孩子出游,咱们不妨多做些‘小黄豆’,和着大小不一的元宵下在锅里,就叫‘阖家团圆’,可好?”

==========

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长衫我亦何为者,也在游人笑语中。

正月十五,本应是一年之中最为热闹繁华的夜晚,却好像将所有的热闹都集中在了天香楼门前。

游人丢了大街小巷早已设好的花灯,支起的摊床,与孤零零的小贩,翘首在风中。

仿佛又回到了去岁的除夕之夜,两行锦衣内宦骑着高头大马,神色肃重。不同的是,此番没有宫车,而是由黑衣侍卫持刃肃立,蒙着头脸,仿佛不是来取元宵,而是要押送宝贵之物。

等了好一会,天香楼的大门开了。

因为前一阵子被砸坏了,虽然进行了修补,却不甚彻底,打开的时候发出吱呀呀的响声,却更添肃穆。

内宦拎起雕花描漆的食盒,伙计还郑重递上一个硕大的食盒。

内宦接过来,顿时胳膊一沉。

然后众人便见天香楼的掌柜拄着拐杖在一个小姑娘的搀扶下挪了出来。

“方才食盒里装的,是煮好的元宵,要尽快吃,时间久了,汤水就该浑了。这个,”她指着那个大食盒:“这是生元宵,可以自己煮,这样味道会更好些。”

内宦的棺材板表情露出一丝疑虑。

她笑了笑,取出一个元宵:“下锅前,用手轻捏,像这样……让它有一点裂痕即可,这样煮出来的元宵,里外易熟,软滑可口。”

围观的人不知不觉的动着手指,可是手里没有那小圆球,怎么捏?

“要记得水开了再下,用勺背轻轻推开,让元宵旋转几下,就不会粘锅底。刚放进去的时候,元宵是沉底的,待浮起后,要迅速改用文火,否则外熟内硬会很难吃。在煮的过程中,每见起了水花,要点入适量的冷水……一勺即可,保持似滚非滚的状态。如是两三次,再煮一会,就可以捞出来了。可以适当添汤,更是软滑|爽口。”

不知有多少人咽下了口水。

那内宦抿了抿唇角,突然开口道:“太难了,洛掌柜不妨跟咱家进宫去吧。”

身后的黑衣侍卫忽然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他干笑一声:“如此,咱家便谢过了。”

马鞭一抽,两队人马霎时消失在彩灯掩映的街道中。

其实当那个内宦说要带她进宫时,她真的想跟去了,不为别的,只为能当面谢谢王上。

说起来可笑,她在宫中也待过几日,却是没有见过这位王上,而她与他,因为千羽翼的关系亦应算是亲近。

她忽然想,这位王上是不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如此的相助于她?

转而又笑。

怎会?她抛头露面这么久,从来没有人认出她是洛雯儿,就好像她与那人的过往不过是一场与现在毫不相关的梦。

在牢里时,她在受刑的痛楚中无数次的想像他会像初次相见那般……像从仿佛通天的火墙中纵马跃出那般……像神祗一样出现在环响不绝的陵墓中那般,大喝一声,救她于苦难。

可是,没有。

她抬头……

圆月如盘,寂静皎洁,却因了地面的灿烂而失了颜色。

再移目远远伫立在街口的画楼……证明他与她过往的岁月的,似乎只剩下了这座画楼。

不,还有……

怀中,那颗夜灵星,依然尽职尽责的发着幽黯的光亮,陪着她度过无数个沉默的黑夜。

可是那个本应陪在她身边的人呢?那个只想她快乐,只想和她在一起的人呢?那个要将自己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送给她的人,在哪?

他所指的,他所留给她的,便是这颗珠子吗?

☆、269歇在何处



她深吸一口气,捂住胸口,缓缓往回走去……

“洛掌柜……”

“洛掌柜……”

身后忽然呼啦啦的围上一大群人。

她有些怔忪,转瞬明了:“今日天香楼便不开张了,不过店里的伙计已经去了各条街市,大家若是想吃……”

话音未落,人群已是一拥而散。

倒也有几个慢下脚步:“掌柜的,您这身子骨可别太劳累……”

“是,天寒地冻的,早点回去歇着,咱们还等着吃你们天香楼的好东西呢!”

洛雯儿一一的谢了。

梅儿待他们散去,撇了撇嘴:“前段时间掌柜的落难,也没见他们说一句好听的,还动不动就踩上几脚,否则掌柜的如何能落到今天的地步?这会咱们天香楼又进了御膳,他们倒凑上来了,一群势力的家伙!”

在梅儿的搀扶下,洛雯儿依旧很费力的挪动拐杖:“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性,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亦是难免。却也因人而异,就像你们,在我最难的时候,你们并没有……”

“掌柜的,您对咱们有恩,咱们可不像东街米铺的老板娘,就知道忘恩负义!”

梅儿一下子打住话头,因为最近一切正在慢慢好转,唯有三郎还关在狱中,掌柜的每天都在为这事发愁,又是大过节的,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洛雯儿却并未在意,只是迈进门槛的时候仿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婉莹出去了吧?”

“可不是?”梅儿抿了抿小嘴,想笑又故作正经的样子:“特意装了一大碗肉馅的馄饨,也不知跑哪去了。”

还能上哪去?婉莹那半点藏不住的小心思啊……

二人不约而同的睇向对方,相视一笑。

“梅儿,明知道掌柜的身子不好,还扶着她站在门口吹风,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张妈端着个托盘走了出来。

“是我脚步慢,不怪梅儿。”

张妈放下碗,上前扶住她,顺瞪了女儿一眼。

自打得知因为梅儿的缘故导致掌柜的与莫公子大吵一场,张妈就觉得自己这个姑娘有点缺心眼,时不时就要敲打她一番。

将洛雯儿扶坐在桌边,又把粉青莲花碗端到她面前:“掌柜的,忙了这半天,你也吃点吧。”

洛雯儿看看冒着热气的元宵,不由自主的望向门口……

“掌柜的,你是不是想出去走走?”梅儿眼睛一亮,立即蹦过来。

“走什么走?掌柜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张妈立即反对。

“不是有车吗?”梅儿指的是临时拿椅子改装的轮椅,推着在屋里转了一圈:“梅儿推着你!”

“胡闹!”张妈瞪起眼睛:“外面人那么多,把掌柜的挤坏了怎么办?”

“掌柜的又不是纸糊的?”梅儿掰着手指,嘟起嘴。

“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张妈扬起巴掌。

“梅儿,赵大哥大概一个人在摊子上忙不过来,你到西市口帮帮他吧。”

“掌柜的……”张妈急了:“您不能这么纵着这丫头!”

“张妈,”洛雯儿笑着回了头:“我想翠凤也是想出去的,你就让梅儿陪她去吧。”

张妈还要说话,洛雯儿已经叫过梅儿:“还有姚红,丹美,你们都出去转转……”

然后又开始掏荷包。

梅儿急忙往后一跳:“掌柜的,我这有银子,你想买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张妈怒了:“你还真打算出去?”

“张妈,好容易过个节,就放孩子出去玩玩吧……”

梅儿也不管张妈是否答应,已经往后院跑去:“掌柜的,我去叫她们,回来给你讲好玩的!”

张妈看着梅儿欢快的身影眨眼便消失在碎花门帘后,叹口气:“过节过的就是个热闹,可是她们……”

“张妈,有你在就足够热闹了……”

“掌柜的,您是嫌我啰嗦了?”张妈装模作样虎起脸:“那就赶紧把这碗元宵吃了,我就把嘴闭上!”

洛雯儿看看元宵,再次望向门口。

可是大门关着,什么也看不见。

“张妈,我实在不饿,这元宵,还是过会再吃吧。”

张妈亦循着望向那两扇合拢的木门,忽的想起了什么,唇角一抿,旋即收起了碗:“过会吃便过会吃,好饭不怕晚!”

洛雯儿没有听出她话中深意,只目不转睛的盯着木门,仿佛能从上面看出朵花来。

张妈也就不打扰她,轻手轻脚的收了碗碟。

转身之际,却听她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会,元宵该送进宫了吧……”

==========

元宵不仅送进了宫,所有人都吃得很欢乐。

尤其是丞相,即便身在府中,还特意遣人拜谢王上赐食,待得知此等美味出自民间,竟也没有像尚靖等人那般愤世嫉俗,而是大赞了三声“妙”,差点就直接“请”这位美食的制作者入府专门打理他的膳食了。

然而听说此人身负重伤,只得作罢,而待听说这等重伤因何而来,居然大动肝火,直接上书请王上一定要严重制那些裁栽赃陷害意图屈打成招以致险些使这等人才香消玉殒并由此丧失一门绝技难保众人口福绝对是居心不良的混蛋。

王上自是准了。

王上很开心,后宫佳丽自是也很开心。

淑妃翘了兰花指,姿态曼妙的拈了深海珍珠贝小鱼勺子,舀了勺汤水,轻轻抿入口中,却故意在唇边留下一滴,欲坠不坠,使得那红唇晶莹饱满,格外诱人。

她挑了眸,风情万种的睇向身边的人,见他墨发如云,只松松的系了根浓紫的发带,意态闲散。

似是坐得累了,他略偏了身子,于是几缕发便悠悠的落到面前。他随意的捋起,衣襟便微微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雪肤如玉,紧致光滑,肌理匀称,精壮有力,随着他的动作,半隐半现,一路蔓延至深处,似是在昭示诱惑。

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探去,心里大概因为吃了这暖洋洋甜丝丝的东西,一点一点的热起来。

她有些呼吸急促,就势歪在他胸前,有意无意的拿指尖在他胸口划着圈,于是那墨玉般的眸子便斜斜的睇了过来,几分华艳,几分清雅,更是几分魅惑的看着她。

她的胸口当即一窒,开口时,却不知刚刚喝了汤水润喉,声音却怎会如此嘶哑?

“如此是团圆佳节,但不知王上今晚歇在何处?”

☆、270金蝉脱壳



指尖仿佛跳舞般的下滑,欲进还止。

她缓缓的斜挑了眸,于是那醉人的春水就顺着勾画精致的眼角粼粼的流到他的唇边。

为了享受这天下第一份的元宵,千羽墨竟然斋戒了半个月,这简直是骇人听闻了。

而且不仅戒荤,还戒女色

她何尝受过这等冷遇?要知道,自从她入宫,千羽墨除了初一、十五必要按规矩歇在王后寝宫,可是都留在她的关雎宫的,就连此前极为受宠的茹妃,都无此等殊荣。

好在既是戒了,他也果真没有碰别的女人,而一个男人,正是血气方刚青春鼎盛的年纪,却是旷了这十五日,不知今夜要如何的勇猛呢。

她只要想一想,便浑身燥热,口角发干。

当然,今日是十五,而且但凡节日,王上是理应同王后在一起的,来凸显王后中宫之主的地位。

可是千羽墨很少循规蹈矩。

她知道,即便是平日的朔日或月中,他即便不来关雎宫,亦是不肯去王后的凤池宫,听说是早年的一件事让王上与王后生了心结,至于是件什么事,整座王宫都讳莫如深,她早前在雪陵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

不过,这完全可以说明,王后已然失宠了。

不对,东方凝从来就没有得过宠。她之所以是王后,是因为茳国目前实力雄厚,不容小觑,而且还对王上有救命之恩。

可是,一个没有圣眷的女人,家族再庞大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得了个虚设的名头罢了。

而她就不同了。

这么多的妃嫔中,王上单单同她共吃一碗元宵。他们坐得是那样近,挨得是那样紧,心跳得是那样火热,一任周围投来嫉妒的刀光剑影。

然而目光越毒,她笑得越妩媚。

她温柔的将元宵喂至他的唇边,他的唇角衔笑,眸底流出醉人的波光,让她头晕脸热,当真如喝了酒一般。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东方凝一眼,亏得东方凝还能端正神色,岿然不动。

色厉内荏吧。

她心想,更加柔若无骨的靠近了身边的人,指尖恰恰落在他的胸口……这个夜晚,是她的。这个男人……是她的!

“王上,今晚到底……”

千羽墨忽然坐起了身子,仿佛得了什么重大事件一般惊呼道:“孤竟然忘了雪雪……”

他看着眼前空空的金盖托镶金玛瑙碗:“雪雪还没有吃元宵。哎呀,孤怎么可以忘了雪雪?”

连忙吩咐下去,又命煮好后速速送去悦仙宫。

他有些抱歉的拍拍淑妃的肩:“雪雪病了好多日,孤都没有去看她,今日过节,怎么也不好让她独自对月心伤。爱妃,你先回宫吧,改日孤再去看你。”

语罢,也不待她挽留,匆匆起身走了。

千羽墨对这个唯一妹妹的宠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一个姑娘家,早已过了成亲的年龄,却依旧待字闺中,王公贵族前来提亲的也不少,与之才貌相当的男子亦不是屈指可数,可人家就是不嫁。

本以为是身为长公主,又自小娇宠,看不上那些个凡夫俗子,可是竟然连她的哥哥雪陵国主南宫苑的提亲都不屑一顾,还是千羽墨亲自给回绝了。

这是怎么回事?

十五之夜,哥哥却是同妹妹团聚去了,她还不能去登门要人,这这这……

淑妃气得不行,而那些方才还在嫉妒她的妃嫔此刻皆是幸灾乐祸的瞧她,言辞渐渐放肆。

东方凝则依旧落落大方,雍容华贵,还让宫婢端了科花鸳鸯卷草纹金壶,给她斟了杯酒:“淑妃妹妹,这是新酿的一斛珠,最适合养颜。”

自从她入宫就备受冷落打死也不肯看她一眼的茹妃此刻破天荒的瞧过来,惊叫道:“妹妹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出来前没擦胭脂么?”

此前一直同茹妃争宠,遇事必要一争长短的令妃也一反常态的搭住了茹妃的臂弯:“可不是,真的好白哦。”

良嫔索性端了淑妃玉案上的酒盅递到她唇边,诚恳道:“王后娘娘说得不错,一斛珠确实能够美容养颜,淑妃娘娘只需喝一口,便会靥生红云,娇媚动人,王上只要看上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珠了呢。”

众人便都会心的笑。

茹妃亦让身边的宫女斟了杯酒,拈着酒盅,轻沾朱唇:“本宫记得似乎有人说过,好的心情,才是容光焕发的灵丹妙药……对了,是念青吧?”

宫女立即诚惶诚恐。

茹妃却是笑了笑:“可惜却是个没福的。”

“所以呢,”她摆了个极惬意的姿态:“淑妃妹妹,一醉解千愁啊……”

众人都笑起来。

墙倒众人推!她不过是,不过是……

哼,有些人入宫多年,怕是龙床都没有爬上过一次吧?竟然胆敢笑话她?

淑妃倏地站起身,甩袖而去。

“王后娘娘,您瞧她那个嚣张样,仗着王上的宠爱,竟是连个招呼都不打,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什么宠爱?若是宠爱,王上又怎会……”

“八成是使了什么媚法,我听说那鹅梨帐中香……”

声音渐低渐杂。

东方凝看着那曳地的裙裾华丽而黯淡的消失在帷幕中,轻拈了玛瑙杯,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

==========

“王兄,你便放心去吧,一切就交给我了!”

悦仙宫内,千羽雪一见千羽墨匆匆进了门,便一脸正色道。

千羽墨一怔,神色少有的露出了一丝尴尬。

千羽雪瞧着兄长的脸色,忽的“噗嗤”一笑:“只是我不知,王兄要何时将她带回给雪雪瞧瞧?王兄莫不是喜欢她喜欢得只想将她藏起来,连雪雪都不得一见吧?”

千羽墨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装模作样的绷起脸。

此刻,恰有一支烟花腾上夜空。

千羽墨不禁回了头,目露焦急。

“好了,快去吧,不要让人家等急了……”

千羽雪往外推他。

“雪雪,那个……”

“嗯,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一个个子高高,比女孩子还要秀气腼腆的男子磨磨蹭蹭却是迫不及待的进了门。待千羽墨一消失,长公主冲他善意而温雅的一笑,他便脸一红,心一跳,眼一闭……

晕了过去。

☆、271今夜私会



洛雯儿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阅着新出的《京城彩韵》。

现在,她也学习莫习,将《京城彩韵》的编撰交给可靠的人管理并运行,她只随时抽查,然后每月分取最大的红利。

然而《京城彩韵》自从脱离了她的支配,竟然把她也给写进去了,就是这次被诬下狱,情节简直是跌宕起伏,细节简直是细致入微,构思简直是活灵活现,描绘简直是栩栩如生,而且还弄出了个连载,目前正进行到狱中受难情节,竟是把十八般酷刑都给她用上了,还来了个“洛掌柜夜过阴曹府,小女子怒斥马面人”的标题,看得她毛骨悚然。

恰在此时,一阵细微的声响打窗户处传来。

她僵硬的回了头,正见一朵烟花骤然升起,爆出的炫彩将一个黑色的剪影映在窗上。

“谁?”她失声尖叫:“张妈张妈,快来,有贼……”

她在这边狂喊,而外面嘈杂,根本听不到有个声音正在急切的说着什么。

张妈攥着擀面杖饿虎上山般的冲进来了,而那扇窗也开了……

张妈举起擀面杖一挥而下……

“是我……”

千羽墨蹲在窗台上,两指夹住擀面杖,镇定道。

洛雯儿张开的嘴慢慢合拢,拧了眉:“有门不走,你从窗户进来干什么?”

张妈“噗嗤”一笑,抽了擀面杖:“炉上还炖着汤,我下去瞧瞧。”

千羽墨待她关了门,方下了窗台,姿态优雅得仿佛穿花拂柳,走到绷着脸的那个人面前:“私会,自是要走窗户。”

洛雯儿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但见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墨玉般的眸子仿若浸在水中一般晶莹,还在微微闪动,不由便想起除夕那夜,他赶去牢房看她……

垂了眸,继续看手中的《京城彩韵》。

千羽墨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看了她一会,忽然笑道:“拿倒了。”

她一惊,定睛看去……

顿时恼怒对他,却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那眸里笑意满满,又隐着一丝狡黠,仿佛窥见了她心底一个不可触摸的角落。

她急忙低了头,心下慌乱。

她一直觉得,他的目光总让人有一种无法遁形的力量,她也无惧他的探视,可是今天,却为何让她感到无所适从,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他从一个隐秘|处挖出来,惶恐得无以复加?

“掌柜的,要不要吃元宵?”耳边响起了张妈的敲门声。

“端进来吧。”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破这种诡异。

张妈笑咪咪的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只粉青莲花碗:“先前我问过掌柜的,掌柜的说是不吃,原来是在等莫公子。”

千羽墨冲洛雯儿笑了笑。

洛雯儿脸一红……嗯,她脸红什么?

她面容平静的盯着千羽墨面前那只碗:“这是天香楼新出的一种小吃,叫元宵,你尝尝……”

千羽墨拾起瓷匙,舀了个元宵,送到唇边……

“你傻啊,吹也不吹?这元宵很烫的……”

洛雯儿话音未落,那个元宵转而到了她唇边。

她一怔,却听张妈忍笑道:“掌柜的,还不快吹一吹?”

洛雯儿脸一烫,顿时瞪起眼睛……张妈到底是谁的人?

可是千羽墨的元宵就举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她若不肯吹,他便不肯吃的架势。

她气急,梗着不动,过了一会,方瞟了元宵一眼:“这么久,也该凉了。”

千羽墨也不为难她,将元宵收回去吃了。然后又捞出一个,递到她唇边……

她忍无可忍:“莫习,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

千羽墨面露不解,旋即靠过来:“我忘记了,你帮我闻闻……”

洛雯儿气得几乎要捶床,千羽墨却仿佛想起了什么:“既是有如此美食,张妈,你便拿些酒来,我同云彩共饮几杯。”

张妈乐不得的去了。

屋里又剩下二人,气氛重新陷入诡异。

洛雯儿只觉得千羽墨今天很不对劲,不过他平日亦是这般没有正经,只是今天……今天……难道不对劲的那个是自己?

“呃,你,呃,你喜欢吃这个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他好像还是他……

“嗯,其实,这个还有别的做法……我去给你做吧!”

她想出了一个逃离困境的妙计。

“好。”

千羽墨站起身,走到床边……

“你要干什么?”她拼命推开他伸到面前的手。

他很无辜:“你现在动不了,我得抱你去厨房。”

“不用!”她怒,一指柜边的轮椅:“我坐它去!”

“难道这把椅子还会下楼梯?”

洛雯儿发现,她今天把梅儿她们放出去是一个多么愚蠢的举动。

好在这时候,张妈进来了:“掌柜的要去厨房?是要给莫公子做拔丝元宵吗?”

“拔丝元宵?”千羽墨顿感好奇。

“是啊,连王上都没得吃呢。”张妈解释。

“因为这个只能趁热吃,而我怕说了做法他们暂时也弄不好,所以便宜你了!”洛雯儿说着,瞪了千羽墨一眼。

“咱们早就听说了这拔丝元宵,可掌柜的就是不肯做。好在今儿莫公子来了,不知道我是否也有这口福……”

其实张妈不说他也知道,此刻,心底就如同灌了蜜糖一般,只要牵起一点,便是丝丝缕缕的连绵不断。

他睇了洛雯儿一眼,但见她正有些忙乱的调转目光,只对着轮椅使劲,脸愈发的红了。

今夜的她很容易脸红……

==========

一盘黄澄澄的元宵放在桌上,仿若一盘华丽的金珠,夹起一个,便牵起数根丝,油亮细腻,牵扯不断。

千羽墨吃了一个,当即叫好,却皱了眉:“东西虽好,只是这名字太过俗气。”

洛雯儿也觉不妥:“那叫什么?”

看着千羽墨又夹起一个,牵起绵长的细丝,顿时眼睛一亮:“藕断丝连?”

“不好,不好。”千羽墨摇摇头:“这团圆的东西,怎好用‘断’?我看不若叫……‘相思绵绵’……”

他意有所指的睇向她,顿见洛雯儿的脸又红了。

☆、272此中真意



洛雯儿觉得自己应该摆正姿态,勇敢的面对调戏,反正他总是这个样子,她又何必心虚?

于是她抬了眸子,直视他:“老吴怎么没来?”

“病了。”他自然而然的垂了眸子,为她斟了杯酒。

胡纶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此刻正在床上打摆子。

但凡轻描淡写的略过,都是不愿提及的隐秘,洛雯儿自是不会让他为难,只皱眉盯着面前这盅酒:“莫习,我……”

千羽墨拈了白瓷酒盅:“这一杯,敬你大难得脱,后福绵长。”

这一杯自是要饮的。

千羽墨再满了酒:“这一杯,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这句她爱听,当即饮了。

“这一杯,愿你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饮了。

“这一杯,希望我们永以为好,再也不要……”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只定定的望住她。

她的心里却波澜翻卷,盯着酒盅,忽然一饮而尽。

千羽墨也饮尽杯中酒,正要去拿那白瓷酒壶,洛雯儿的手也落在了上面。

二人相视一眼,他缓缓松了手。

洛雯儿执起酒壶,缓缓为他斟了一杯酒。

酒水清冽,酒声清泠,在外面四起的烟花与爆竹声中,是那么的静寂而悦耳。

“这一杯,谢谢你!”

她冲他笑了笑,举起酒杯。

他沉默片刻,亦拈了酒盅,唇角微牵:“其实是我……谢谢你。”

酒尽,杯空,再满。

此番没有任何话语,只是默默的饮着,各自心事。

然而洛雯儿毕竟不胜酒力,拄着头,哀声道:“这是什么酒啊,我才喝了这么点,怎么就头晕了?”

“当然是你店里的酒,只不过此番没有兑水……”

“我从来就没有兑水!”她抬了头,恶狠狠的看他。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本来就没有!”

“好,好,本来就没有……”千羽墨笑着,执了酒壶,自斟自饮。

洛雯儿颇有些嫉妒的看着他,忽然道:“你也别喝了,快回家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

洛雯儿咽下即将出口的话,仿佛咽下卡在喉间的一根刺:“今天是团圆佳节,你的……家人,定然希望与你共赏明月。”

他深深的睇了她一眼。

女人,是何其敏感,有些事,即便他不说,她亦是感觉到了。

如此一想,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苦涩,又有些甜蜜。

他忽然望住她:“你呢?”

洛雯儿正自失神,闻言,抬了眸,好半天才想起他方才的问话,闷闷道:“我喝多了,想睡了。”

旋即闭上眼睛。

她好像真的睡了一觉,却有一股大力将她提起来:“不许睡!”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你怎么还在?”

经过上次醉酒,千羽墨发现了,她只要一喝酒,脑筋就转得异常缓慢,还经常停顿不前,目前就眼睛发直,虽然在看着他,但明显进入了睡眠状态。

他忍不住想笑:“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他问了好几遍,才见她涣散的瞳仁渐渐聚拢,又游移了半天方很费力的落在他脸上:“我是戴罪之身,不能乱走。”

“你送元宵入宫,不是已经将功折罪了?”

半晌,目光方重新聚拢:“我受伤了,走不了,我想睡觉……”

说着,人便往下溜。

他手腕一动,制止她躺下:“正因为有伤在身,才需要出去走走。岂不闻‘走出深闺祛百病,胜到岳阳万丈楼’?”

洛雯儿头晕晕,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不肯让她睡觉,不禁恼起来,开始推打他:“我不去,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我背你……”他的声音忽然柔柔的落在耳畔,带着浅浅的温度:“你在我背上睡,可好?”

洛雯儿只拾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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