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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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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这个俊秀的青年想哭,想叫,想怒吼,却只能攥紧拳,恶狠狠盯住眼前的人。

☆、543下毒之人



然而心思忽然一转……

天朝大军压境,莫不是就因了他?可是郎灏回到无涯这等要事,连自己都不知,天朝又是如何知晓?

他这边神思飞转,那边秦太医躬身道:“尚仪这毒,并非一日两日,当是慢性之毒,想来前段时间失了嗅觉,当就是此毒所致……”

慢性之毒?

还有谁能在他的眼前给云彩下毒?

千羽墨眯了眸子。

即便俩人最僵持的时候,即便是现在,云彩的食物都是他先尝过后再送去的,就包括饮水亦是百般检测。

她们要对付谁他不管,她们也不过是要争得他的宠爱,所以他若是有事,她们又要争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却依旧……

怎么会这样?

秦太医觑了觑他的脸色:“臣等查了半天,亦不知尚仪是如何中的毒……”

千羽墨冷笑:“究竟是何毒?可有法解?”

秦太医犹犹豫豫,目光闪烁:“若说毒,也不过是些普通的毒草,却是混合在了一起,而且施用日久,如今已深入血脉,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即便是有了解药,怕是也……”

千羽墨霍的站起。

屋内人齐齐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可是他只立了一会,便突然冲了出去。

==========

灵云阁已收到消息,是一片的愁云惨淡。

见千羽墨冲进来,纷纷跪倒。

然而王上就像一阵风似的卷入房中,紧接着,屋内乒乒乓乓的响起来。

一个小宫女跪在地上,眼泪哆嗦了一脸:“谷冬姑姑,若是尚仪真的……咱们是不是都免不了一死?”

谷冬咬牙:“废话!咱们见天的伺候尚仪,却是出了这档子事,还有活路吗?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把咱们害成这样,我死也不会放过他!”

“咣”!

屋内一声巨响,是千羽墨将琉璃八角大屏风踹倒在地。

宫人们听了这等声音,皆心头一颤,嘤嘤的哭起来。

千羽墨颓然立在地中,身边已是一片狼藉。

灵云阁并不大,摆置因为洛雯儿的喜好一律精致简洁,他也不希望因了某些奇特的物品来给别人制造害她的机会,可是……

瓷片,布片……

他一一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异样。

他茫然四顾,忽然一拳砸在妆台上。

桌角的犀角梳子一跳,落在地上,断做两截。

他心底一紧……尝听说,断梳不吉,难道真的是……

拾起梳子,细细抚摸。

还记得情浓时,他经常拿梳子为她梳发。

她的头发很柔很顺,就像丝一样凉滑,每每都让他爱不释手。

新婚第二日,趁她熟睡,他偷偷剪了她的一缕青丝,与自己的头发编做了一个同心结。他是想将来偷偷带去另一个世界……拥有她的一丝气息,让他不会那么孤单,所以至今还没有让她发现。

他所有的心事,都完全的交给了她,这一点,就当做是他的恶作剧,留到将来。每每想起,唇角便会浮上一抹窃笑。

而如今,这个同心结,竟是要散开了吗?

拿着两截断梳,缓缓的拼在一起。

严丝合缝,竟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可是手一松,梳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依旧是两截。

他紧紧的盯着那两截梳子,眸光颤动,仿佛有什么就要滴落,又忽的一凝……

“平日里,是谁伺候尚仪梳洗?”

谷冬抽泣着,正欲开口,就见王上盯着帘幔的背后,仿佛要将什么东西揪出来一般,声音缓慢而阴冷:“我就知道是你……”

==========

“说,尚仪哪点对不起你?”

盼云垂着头,不语。

“孤真后悔。当年,尚仪说要放你出宫,是孤一意将你留下,还想给你一个好前程……”

“我救过她!”盼云忽然开了口,语气是难以想象的理直气壮。

“救过她?所以你觉得她的命便是你的?可笑,当初她要不是为了救你,能轮得到你救她?”想到当日云彩的惨状,千羽墨不禁额角猛跳:“你明明知道,她最不会提防的就是你,可是你,你做了什么?”

盼云缓缓的抬了头,似在看他,又似是越过他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主子们高高在上,珠围翠绕,凡事只要动动心思,自有人愿服其劳,也自是不会了解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悲哀。奴婢有什么?高兴了?奖赏一些主子已不再需要的东西;不高兴了,非打即骂,甚至……”

吸了口气,笑,空洞的眸中现出一抹凄然:“我怕死,怕得要命。自打看到念青的惨死,我就怕有朝一日也会像她一样。我处处小心,时时戒备,想尽一切法子,只是为了活着。当初,念青说,跟着她会有生路,却不想,跟着她也是死路。而且就因为跟着她,不仅我会死,我的家人会死,还有……”

还有那个她一直魂牵梦萦,虽然已经将她彻底遗忘的人,至今不知有一场灭顶之灾曾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也会死。

那个人,此生最大的幸福便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入宫前,他们一同想象……绿荫下,小桥边;入宫后,只有她在无望的想象……冷月里,疏柳旁。

而今,他的愿望实现了,而她,虽然失去了这份渴望,然而见着心爱的人可以快乐安康,心里亦是一种别样的满足。

她闭上眼,唇角竟是绽出笑意:“既是左右免不过一死,请王上降罪吧。”

千羽墨看着她露出袖口的指尖……因为用蘸了毒的梳子给云彩梳头,她亦是毒气入体,只是……

云彩,你与她朝夕相处,怎么就没有发现她的指尖已经微微泛起青色,正是染毒的征兆?你怎么直到如今,还对身边的人如此信任?

拳心紧攥,冷冷一笑:“不必急于赴死,你不是想活吗?孤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

盼云脸色一变,然而下一刻,下巴忽然被卸了下来。一丝血,混着口水,沿唇边滑落。

“想咬舌?可是孤怎么会让你死呢?”

这个华艳且清雅的人,只需微微一笑,便是魅惑丛生,当年,她也曾迷惑多时,夜夜春梦,而此刻,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从地狱钻出的修罗恶鬼。

盼云“啊啊”着,仿似叫喊,然而细听,却是几个至关重要的字。

“主子……”胡纶试探的睇向千羽墨:“她好像说……”

“孤对她的幕后主使不感兴趣!”千羽墨断然拒绝:“而且孤……”

已经知道了。

==========

“王上,臣等已配置好解药,也着人试验过,确保有效,只是尚仪……”

床边,谷冬正拿着盛了药汁的汤勺往洛雯儿口中喂去。可是那黑乎乎的汁水却是顺着唇角滑落,衬着她愈发苍白的肌肤,仿佛是一条蠕动的蚯蚓。

“尚仪,你快喝点啊,喝了就能醒了……”

谷冬带着哭腔,下巴上滴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千羽墨冷着脸,上前一步,夺过谷冬手中的碗……

“王上,使不得啊!这是解药,亦是毒药,王上若是……”

可是千羽墨已经一饮而尽,转瞬覆上洛雯儿的唇……

依旧是柔软的,却是冰冷,亦不能再给他回应,无论是娇嗔还是拒绝。

她闭着眼,长睫一动不动,任由他侵袭。

他点上她的穴道,她听话的嘴一张,药便顺利的喂了进去。

可是当他放开她,那刚刚灌进去的药汁再次缓缓流了出来,蜿蜒的流了出来,蛇一样的匍匐着,仿似在嘲笑他方才的喜悦。

“拿药来……”

“王上……”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药依旧会流出来,就好像她的身体已经被封锁,再也接受不了任何外来的事物,而原有的,亦在渐渐消失,就像那愈发微弱的气息,愈发透明的脸色……

她是要离开他了吗?

不……

他又端了一碗药,不顾一切的吻住她……

“王上,”秦太医泪流满面:“尚仪已经什么都吃不下了。她的体质本就经不起折腾,如今血液带着毒素流遍全身,浸透了每一丝血脉,药石无灵。其实尚仪已经……王上若是心疼尚仪,就让她好好的去吧……”

“谁说她会死?”千羽墨猛的转了头,华艳且清雅的眸子一片血红。

秦太医骇了一跳,却依然苦劝,连带众人皆跪了一地。一时间,哭声,哀求声响成一片。

“尚仪不会死!”千羽墨闭了眼,转回头,精致的侧脸忧悒且坚定:“孤说,尚仪不会死!”

胡纶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然而未及开口,便听千羽墨道:“下去,孤想同尚仪待一会……”

胡纶踌躇片刻,趁大家都撤了下去,又蹑手蹑脚的上前:“主子,天朝的大军还在边境……”

唇角牵出一丝笑意,冷酷且残忍:“不是还在那压着吗?孤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告诉郎灏,孤给他的任务是保护尚仪,若是他有一丝一毫的违背……”

胡纶诺诺的走了,临到门口,又忍不住转头……

千羽墨正抱着洛雯儿,替她擦拭唇角,动作温柔且宠溺。

心中的不祥愈发严重了……

☆、544一线生机



“云彩,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果真的有那一日,你非要走在我前面,我也会握住你的手,跟你一起走!”

摆好枕头,让洛雯儿睡得更舒服些,然后握住她的手,声音平静且温和。

“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你也一直在等我这个解释,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只担心我会死,怕我死了你会太过伤心,就是这么简单。”

理理她的鬓发:“可是谁知道自己究竟哪日会死?就是你……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你之前的……”

叹了口气:“我曾说,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快快乐乐,可是,我没做到。我自私,我害怕,结果连这些我以为是我最后的日子里都让你不开心,若是你当真……你要我怎么办?”

轻柔她的眉心……即便是“睡”着,依然微锁,是有着放不下的愁绪吗?

云彩,你的愁绪,可是在埋怨我?

语气不觉变得低沉:“我知道,这一年,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只为了我的一句不让那人受委屈。我以为,有我护着你,心疼你,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足够。现在却知,远远不够。云彩,你知道吗?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当时我们若是没有回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出神片刻,喃喃道:“云彩,你后悔了吗?”

视线重新聚拢,落在她的脸上……她容色平静,呼吸正在渐渐消失:“云彩,你在做一个怎样的梦?那个梦里,可曾有我?是让你开心还是伤心的我?你是不是因为眷恋那个我,所以不肯醒来?”

“云彩,你知道吗?当我‘睡’着的时候,就会梦到你。可是我知道,那是梦,而我的云彩,还在这个世界等着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醒过来!”吻了吻那冰凉的唇:“所以云彩,你睁开眼,我在这……”

没有回应。

他的唇瓣有些颤动,明知她不会醒来,依旧怕她看到自己的悲伤,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云彩,你知道吗?你的身上隐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其实若是你真的……这个秘密就会消失了,要等许久以后,秘密寻得了新的寄主,才能再次出现。而且因为秘密的消失,这个世界将会保有一段时间的太平,因为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导致灾难的,永远是贪心的人。或许为了你以后的安危,也为了这段太平,我真的不该强留你在世间,可是我,舍不得……”

泪打湿了黑睫,将潮湿扫在她的颈间。

她一向怕痒,可是此刻,她一动不动。

“云彩……我当时只是随便给你取了这个名字,不仅因为你的名字便有‘云’之意,还因为那时的你对我而言,就是一片飘落的云彩,我不在意你会什么时候飘走。可是渐渐的,我想留住你,想把你握在掌心。”握了握她的手:“我对自己说,即便你是片云,我也要牢牢把你抓住。可是就在那日,秦太医说你天赋异禀,而老天要把这份赐予收回去了,我就开始害怕,害怕你这片云彩也会离我而去……”

忽的抱紧她:“可是我不让你走,任是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即便是老天!”

狠狠吻住她,感受她如游丝一般的气息,忽又笑了:“云彩,他们都以为你活不成了,其实他们错了。有我,你便不会死!”

唇角露出得意,若是云彩醒着,定会要问他:“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云彩,纵然我再如何不愿意做这个国主,然而还是有一个好处的,那便是可以开启神龙禁术,而若我没有这个身份,那天龙禁地,我是连接近一步,都做不到的。你总害怕我沉睡,担心我不会醒来,其实沉睡是为了修复我的损伤,因为没有人或药可以医治我因为修习禁术而造成的危害,所以若当真哪回我不再醒来,便真的是……”

笑,长指深入她的鬓发,轻轻梳拢:“可是现在,我醒着,所以,我也会让你醒过来。只是……”

认真的看她,仿佛要记住她的一丝一毫:“如若这回,我当真无法醒来……云彩……”

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喉结滑动,却又笑了:“也好,走在你前面,也省得看你走而难过。而且,我一直犯愁不知该如何掩盖你身上的秘密,我做了很多,但是治标不治本,如此,倒当真给了我个机会……”

又看了她许久,方埋下身子,唇瓣轻吻她的耳轮,仿若自言自语,又仿若叹息:“云彩,我多希望,我只是莫习……”

==========

洛雯儿仿佛闻到一股香气。

亲切又疏离,矛盾而复杂……恰恰是奇楠香的味道。

她的嗅觉恢复了?

眉心一抖,眼睛旋即睁开……

重叠贵重的鲛绡帘幔,寸绡寸金,宽阔而舒适的檀木大床,云被轻柔。水墨绫的帐子因了她的动作而微微鼓动,逗得压帘的银蒜轻微作响。

她在……碧迟宫。

她有些迷糊,她依稀记得,自己的确是走在回碧迟宫的路上,当时,英秋冉正在身边,安慰她不要为朝堂上的陈词滥调而多虑,而她却忽然觉得累了,于是……

眸子徐徐转动,抓了云被,轻轻的嗅着。

是了,是他的气息,她的嗅觉竟然恢复了!

一时欣喜,就要坐起身,可是撑住锦褥的左腕忽的一痛。

抬了手,发现腕上不知何时缠了一条云白的丝帕。

解开……

一道极细的红痕,丝一般横卧在腕间,像伤口,却无破损,而若不是伤口,却丝丝缕缕的痛。

她盯着看了一会,不觉想起他每月为千羽鸿取血而难以愈合的腕伤,顿时心头一紧:“来人,来人……”

谷冬跑进来,见了她,顿时喜极而泣:“尚仪,尚仪你终于醒过来了……”

“王上他……”

“奴婢去……去看看王上……”

不待她发问,谷冬已经跑了出去。没一会,殿外忽然热闹起来,有人说:“真是巧,尚仪这边刚醒,王上便也醒来了……”

她正自奇怪,却见帘幔被划开,千羽墨大步走了进来,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她,眸中满是欣喜。

他的衣襟尚自敞开,呼吸微有急促,想必是匆忙而来。

她不由摸了摸脸:“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他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醒了就好……”

“启禀王上,梦妃娘娘驾到……”

洛雯儿立即垂了眸子,所以没有看到千羽墨眉心一紧。

“嗯,让她进来……”

聂紫烟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高高隆起的肚子,即便是宽大的衣袍亦无法遮掩了。

她看到千羽墨,顿时美目盈泪,颤颤的唤了声:“阿墨……”

“不是让你在永安宫好生将养吗?突然来此有何要事?”

聂紫烟不满这种疏离的语气,瘪了瘪嘴,泪更晶莹了些:“不是听说你醒来了吗,所以人家……”

洛雯儿从中拾得怪异,再联系方才宫人的惊喜……怎么,千羽墨也睡了很久吗?他又受伤了?伤了哪里?

感觉到她的紧张,千羽墨握了握掌中柔荑,示意她放心。

聂紫烟的视线落在二人牵系的手上,眸中闪过一丝恨色,转瞬被泪光覆盖,又浮出盈盈笑意:“听说妹妹也醒了……妹妹这一觉睡得可真长,都把阿墨急坏了。姐姐今日方知,妹妹若是好好的,才是阿墨的福气,所以姐姐特意煲了红枣血燕。妹妹快趁热用,凉了就不好了……”

身边的嬷嬷便将托盘呈上。

洛雯儿本是想拒绝的,又不忍千羽墨为难,便低声谢了,接过雪瓷盅……

岂料瓷盅被千羽墨夺了去,舀了羹汤,送入口中。

片刻,点头:“梦妃手艺不错,尚仪来尝尝……”

聂紫烟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眼底水雾蒙蒙,声音亦跟着发颤:“阿墨,你不信我?你担心我会害她?”

千羽墨只是将羹汤喂入洛雯儿口中:“梦妃想哪里去了?孤不过是替尚仪试试温度……”

又笑,仿似自言自语:“若当真下毒,又怎会做得这般明显?”

聂紫烟心中一惊,那件事……他,知道了?

千羽墨又舀了勺羹汤,轻轻的吹着:“孤差点忘了,当年,梦妃替孤疗伤,竟也是懂一些药理的……”

聂紫烟只觉有人扼住了她的咽喉,令她呼吸不得,喊叫不得,心里只一个劲狂叫……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所以,这碗羹汤,定是下足了功夫。来,尚仪,别辜负了梦妃娘娘的心意……”

原来,他还不知道……

心跳渐渐平稳。

她看着那二人,看着洛雯儿一口口喝下他喂入的羹汤,看着他唇角漫开的温柔与宠溺……那原本是该属于她的,她的!

恐惧渐渐转为恨意,忽的冷笑一声:“王上向天朝递了婚书,不知十三公主何时驾到?”

什么?

洛雯儿立即挑了眸子,怔怔的看向千羽墨。

☆、545罚你求我



岂料千羽墨只是将羹汤认真的送到她唇边,淡淡道:“大约就快了……”

“就快了?据臣妾所知,此番陈兵压境的就是十三公主。她不仅带了三十万大军,还带了三十里长的嫁妆……”

什么?

洛雯儿越听越糊涂,却有一股寒意,冷笑着的爬上心头。

“臣妾还知,十三公主在回书中说,若想天朝退兵,还需处置一个人……”

即便不去看她示威的目光,洛雯儿亦知这个人便是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羽墨依旧认真的给她喂着羹汤,语气依旧淡淡:“梦妃知道的可真多……”

聂紫烟冷冷一笑,声气娇柔:“还不是想为王上分忧么?”

笨拙却依旧袅娜的施了一礼:“既是王上心中已有了计较,臣妾便不打扰王上了。臣妾告退……”

梦妃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刚刚消失,洛雯儿便抓住千羽墨的手:“阿墨,这是怎么回事?”

千羽墨依旧垂着眸,将碗放到几上,方掀睫,看她。

“郎灏回来了,被人看到,有人便通知了天朝……”

简短的三句,只在洛雯儿心中一过,便恍然大悟。

长公主于送嫁途中失踪,宫中侍卫失踪,虽怀疑并肯定二人私奔,但没有证据,无法发作,而无涯的丰厚嫁妆也让元君天子暂时没法发作。

郎灏回归,纵然不能一力指证他拐带了长公主,但是抓去问话是必须的,至于问话之后世间是否还有此人,便不得而知了。而且或许可借此,判无涯个欺君之罪。

而无涯若是保有此人,便是同天朝作对,大军压境只是警告,然而谁知警告会不会变成现实?况且还有那么多对无涯虎视眈眈的诸侯国?

可是郎灏回归,只是她、千羽墨与胡纶知晓,况郎灏立即被千羽墨命令回府“隐身”,依他的本事,根本没人会发觉,难道是……

洛雯儿忽然想起,郎灏回来不久,曾经按照千羽雪的要求,“当面”交给她一封信……

是盼云?

可是盼云要如何给天朝传递消息?莫非……

“依盼云的脑子,当时她还想不到这么多。况且她那么怕死,若是得知无涯有难她也好不到哪去,又岂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千羽墨冷笑。

洛雯儿只觉此语甚不寻常,然而此刻,她没法细究其中奥妙,她只知道,因为有人将郎灏的消息告诉了天朝,天朝借机起兵,却选择了由十三公主带兵,是想借机侵犯还是有别的目的,一时难以分辨,但是很显然,后者实现了。

十三公主终于可以嫁得朝思暮想的人,还是被求的婚,颜面可谓非比寻常。她想抓无涯的把柄当是很久了吧,如今还能以“恩人”的身份出现,可谓一举两得。而接下来,这位不同寻常的人物会不会实现自己的“诺言”,令千羽墨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而她,她该怎么办?

或许在别人看来,将郎灏交出去便会一了百了,可是千羽墨永远不会是个忘情弃义的人。他对忠心于自己的人总是很好,就包括胡纶,不论做了怎样不地道的事,他只记得这个小太监自十五岁就自宫跟了他,再如何的生气,从没有将其推向死地。

她明白,可是她呢?

她要拖他的后腿么?她要让他为难吗?即便不是为了那个宝座,只是为了无涯的安危?而且十三公主明令“处置”,他将会如何处置她?

抬了眸,正对上他的眼睛。

那眸底,如墨如玉,如星如晶,倒映着她的神色,也翻滚着他的情绪。

疑虑……痛苦……不舍……了然……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忽的唇角一弯。

他亦笑了,抬了手,插入她鬓旁秀发,轻轻摩挲。指尖扣着她的后脑,自己亦低了头,与她抵额相对。

没有叹息,没有言语,殿中一片沉静,唯有银蒜叮叮。

==========

大历一百九十五年腊月廿八,因病昏迷二十天的洛尚仪忽然发疯,将身怀龙嗣的梦妃推倒在地,终于使得这个经历了七灾八难的孩子成功“流产”。王上震怒,令洛尚仪禁足思过,思及往日恩宠,只言容后处置,自己则去了永安宫,陪伴佳人。

除夕夜,王上宴罢,再次赶往永安宫,心痛梦妃丧子之伤,决意严惩,然而当转回碧迟宫时,却发现本应禁足宫中的洛尚仪不见了。

王上雷霆震怒,将碧迟宫一干人等罚跪雪中。

天寒,大冻,所有人都直挺挺的跪在雪地里,衣着单薄,浑身战栗,却是不敢出一声。

洛尚仪回来时只见满院“雪人”。

有人咯吱吱的转了头,怨怒对她,她只做不见,举步迈入惠竹殿。

千羽墨一袭雪衣,立于殿中,背影凌厉且愤怒,听闻脚步,头也未回,语音冰冷:“尚仪,你可知罪?”

“我一人之过,何至累极他人?”

“一人之过?”千羽墨冷笑:“你不守禁令,私自外出,他们视而不见,岂非帮凶?”

“我不过是出去走走,新旧之交,总是有些心愿未了……”

“心愿?”千羽墨转了头,烛光于眸中冰冷摇曳:“但不知尚仪还有何心愿?”

洛雯儿低了头:“不过是女儿之事,王上何必追问?还是让那些人起来吧,天寒地冻,别平白生了灾病。”

“不守规矩,必须受罚。尚仪若是心疼他们,就不该违背孤的旨意!”

“终归是我一个人的错,王上若罚,便罚我一人好了……”

“罚你?你想要孤如何罚你?”

“如何惩治只在王上一念之间,尚仪……听从王上安排。”

“孤就罚你……求我!”

洛雯儿猛抬了头,对上他的眸子。那眸里有火焰跳跃,牢牢的笼住她的人,她的心,使她仿佛遭了魔咒,动弹不得。

他逼近一步,一瞬不瞬的盯住她,声音忽然变得喑哑:“为了那些人,求我!”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那跃动的火焰,看着那在火焰中凝定如冰的自己。

她忽然上前一步,手轻轻搭在他的胸口,仰了头,认真的:“为了他们,求你!”

掌心下,是什么沉重猛然一跳,震得她的手发麻发酥,心头发热发烫?

而他的目光旋即下落,仿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可是下一刻,他手臂一抄,将她拦腰抱起,直向龙床。

☆、546最后欢宴



仿佛是末日前的欢歌,痛苦而疯狂,仿佛是开闸而泻的洪水,恣意而滂沱。

他们丢开了世俗,丢开了礼教,丢开了束缚的一切,甚至丢开了自己。

水墨绫的床幔如风鼓荡,时而现出一双交缠的身影。

他们喘息,他们呻吟,他们怒吼。

烛光为之摇曳,银蒜为之癫狂。

他们如两朵妖冶的花,绽放在大历一百九十五年最后一个暗夜,绽放在彼此的心中。

他们在彼此身上留下齿痕,是爱的印记,还是恨的索取?

红与白,是交相的辉映,苦与痛,是缠绵的绞索。

礼花满天爆竹声声中,他扣住她的手,奋力挺身,如一只逆风而上的雄鹰,将他与她一同送往云霄。

浪潮渐渐平息,有水波渐渐拍着沙滩。

不似以往,有浅而碎的吻带着温润的湿意落在鬓角额间,落在鼻尖唇瓣,他只是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定在他的眸中,仿若凝固。

良久,她轻轻道:“阿墨,放我走吧……”

是了,这两日,他们各自演戏,演一场给所有人看的戏。

一如既往的默契,只为了一个不敢说不忍说的目的。他们的心照不宣,此刻忽然被她一语道破,一切仿佛刹那陷于静寂。

她忽然有些怀疑,她的“多此一举”,究竟是希望他放,还是不放?是留,还是,不留……

然而无论如何,还是放我走吧,离开这里,从此再无烦忧。

你肩上的担子太过沉重,我没法帮你分担,只能将自己从你的负重之中卸下。

阿墨,原谅我,始终无法陪你走到最后……

==========

放她走吗?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是他想用一生呵护的女人,是他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的女人。

然而他真的能放弃一切吗?

有重担,压在他肩上,他愈发的举步维艰。他想扔下,想离开,可是那担子就像长在了身上。

郎灏,阿雪,朝堂,无涯……不管他喜欢不喜欢,他都得背起,还有一个她,他怎能陷她于险境?

那日,他抱着她,走入天龙禁地。

胡纶在后面追,可是很快被结界挡住,跪在地上,又哭又嚎,求他出来。

他没有回头。

千羽鸿来了,默默的立在结界外,忽然开口:“鸿知道王兄一向怨我自私,鸿今天便无私一回。她,你留不住的。她身为神龙宿主,理应与神龙之源相隔相绝,或许可保一世安稳。可是她一步步行来,却是与龙源越来越近。尤其是王宫,乃龙眼之地,他们气息相通,即便是你想尽方法要毁了方江瀚的水晶球也无济于事。试龙石认得她,终有一日会暴露她的真身。而且,十三公主就要来到盛京,你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嫁给你吗?”

他脚步一顿。

是的,他知道,他知道十三公主心思叵测,如今神龙再现已非虚言,她怎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让他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宝座或许是情动于衷,然而真正想坐上那个位子,想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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