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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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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依夏语冰的智慧,怎会出这等乱子?然而想起千羽翼此番归京的神秘……“她有了,我们很快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我就要自由了!”

虽然她至今没有捋清夏语冰的怀孕与千羽翼的自由有什么关系,但这其中一定隐着什么阴谋。

她甚至有点怀疑夏语冰的滑胎是假。

但无论怎样,如今聂紫烟的肚子的确是重中之重,它不仅是千羽墨稳固王位的有力保证,亦是许许多多人的期待,所以……

她垂眸,转身……

怎奈聂紫烟偏偏跟上来,像是要展示自己的骄傲一般转了两圈:“洛尚仪,本宫这身衣服好看吗?”

这身衣服,当是为贺千羽墨的寿辰做制。因为老太妃新丧,千羽墨下旨,无涯上下一年之内不得宴饮聚乐。所以这套衣裳已算违制,可谁让人家是梦妃呢?不过理当只能在永乐宫穿给那一人看,却不知为何要出来招摇。

不过也无甚关系,梦妃现在在宫中口碑极佳,就连王后也对她另眼相待,又有哪个敢派她的不是呢?

聂紫烟看着她的沉默,忽然喟然道:“只是如今再好看的衣服,穿在本宫的身上,也失了模样,亏得阿墨昨日还一个劲夸我美……”

掩唇一笑,极尽娇羞。

洛雯儿不得不承认,即便没有曾经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这样的女子也是令男子难以推拒的。

“洛尚仪……”聂紫烟蓦地转了头,也不知想到什么般两眼放光,更上下打量她两番:“不若你穿上这件衣服给本宫瞧瞧。他们都说咱们生得像,本宫也好看看我穿上这件吴国进贡的价值连城的‘星辉熠熠”到底是什么模样?”

原来这就是吴国年时进贡的宝物,据说上面缀着千颗指头大小的明珠,不仅可在夜晚发光,就连白日亦会光芒熠熠。然则明珠虽多,却并不沉重,穿在身上,犹如流云过海,清莹绕身。

当时许多妃嫔都跃跃欲试,想要得到这件宝物,就连东方凝都表示出了兴趣,却不想,竟是归了聂紫烟。

不,理应是意料之中。

只不过,她现在竟然要自己穿这件衣服,岂非是又要给她栽上个罪名?僭越之罪怕都是轻的,万一……

然而聂紫烟已经拉起了她的手,就像跟千羽墨撒娇一般摇晃着她的手臂:“穿一下看看嘛,看看嘛……”

她为难的要抽出手:“梦妃娘娘,我真不能……”

然而话音未落,聂紫烟脸色忽然一变,人旋即往后栽去……

洛雯儿一惊,打算拉住她……

可是,刚刚还被攥得紧紧的手,突然被松开。在这一瞬间,她好像看到聂紫烟冲她嫣然一笑……

笑容一闪即逝,实在太快,快得她以为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下一刻,梦妃就跌倒在地,捂住肚子,神色痛苦得连面具都跟着抽搐:“痛……洛尚仪,你竟然……”

话已经不用说下去了,因为洛雯儿看到,已经有殷红的颜色自那身下流出,晕染了铺了薄霜的青石板。

原来是这样……

洛雯儿终于想明白此中奥妙,不觉暗叹梦妃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而自己也算聪明,怎么会上这么简单的当?

不,不对。

她之所以会上当,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梦妃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要知道,这是多么宝贵的孩子,千羽墨纵然从不言期待,然而心里亦是喜欢的,聂紫烟怎能……

若是要算计她,也总该弄个万无一失的计策,看如今这样子,孩子明显是保不住了。就算自己真得了她所希望的下场,可是这孩子……

怀疑归怀疑,在梦妃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她已然扑了过去:“梦妃娘娘,梦妃娘娘……”

“你这个毒妇!”聂紫烟痛得满脸冷汗,拼尽全力推开了她,嘴唇因为疼痛变得苍白如纸:“你恨我也便罢了,竟然害我的孩子……”

一时间,洛雯儿竟想到一本着名宫斗小说里的一个精彩情节……女主身为妃子,怀了龙裔,结果因为某些原因导致腹中胎儿并不能存活,她便利用这个孩子,狠狠报复了皇后。桥段竟同梦妃方才一模一样,真令她怀疑聂紫烟是不是也是个穿越者,也恰好看过这本小说。

可是不能啊,秦太医等人屡次说“胎气很稳”,一切都很正常,怎么会……

唯一的解释就是聂紫烟想算计她,结果失了准头……

是了,时值深秋,这青石板上尚覆着薄霜,身为一个孕妇怎好在这种时候出来走动?

她急了,连忙安慰道:“你先忍一下,我去找太医……”

“大胆尚仪,心怀不轨,谋害龙嗣,竟还想逃吗?”荣秀怒目而视,忽转了头,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大概是过于用力,只喊了两声,就突然捂住嘴,仿佛要将什么吐出来般干呕起来。

洛雯儿不知有没有看错,她好像见聂紫烟眼睛一亮,握住南春腕子的手猛然一紧,似是想说什么,然而宫人已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千羽墨亦在其中,看到眼前境况,脸霎时阴沉下来。

“阿墨,我……”聂紫烟弱不胜力的要抬手。

千羽墨大步上前,身子一弯,便迅速而稳妥的将聂紫烟横抱而起。

聂紫烟泪水盈盈,冷汗淋漓,咬着苍白的嘴唇,痛苦而委屈的哆嗦着。她抬了手,指向洛雯儿,嘴一张:“她……”

只吐了一个字,泪便顺利滑落。

“王上,”荣秀哭得梨花带雨,比她的主子还要伤心,然而思维一点也不混乱:“昨夜不过是因为王上在永安宫住了一夜,今早,娘娘见了尚仪,觉得她心情不好,想要安慰,怎奈尚仪她……她竟然将主子推倒在地……”

纵然再有千万个意料不到,这套说辞洛雯儿却早已替她们编好了。

此刻,她只睇着千羽墨,打算看他如何行事。

墨玉般的凤目,华艳且清雅,此刻冷冷的睇向她,扫过她,如同那结了薄霜的地面,如同那划过鬓角的秋风。

他一言不发,只抱紧了怀中的人,大步离去。

人群呼啦啦的跟着,大约是脚步太过繁杂,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清那句话究竟出自何人之口。

“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536谁的血脉



夜很凉,天牢很黑,唯走廊尽头点着一盏油灯,时不时的晃动一下,于是斜铺在地上的栏杆的影子便跟着微微一移,来证明光亮的存在。

洛雯儿无神的看着弱不禁风般抖动的影子,听着不知从哪传来的滴水声……

很慢,很慢,好像在试探打破这静寂的永恒。

凝滞的唇角忽的一勾……

那日,他带她去了宫外,说要与她重新开始。

今日方知,他们重新开始的起点并不在那条长街上,而是在这里。

只是同样的起点,会走上同样的路吗?

闭了眼,不期然的见了他清冷冰寒的目光……

静静的滴水声中,不知传来谁的一声叹息……

==========

“你可看好了?”

帘幔低垂的重重深处,传来一声低语。

大约是因为殿中昏暗,显得有些喑哑,沉重,但不无威严。

“是,当初雪雪就是……”停顿:“属下不会看错!”

“好,想不到让你暗中保护她,竟还有意外收获。”

那个声音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停了半晌,但见帘幔微微摆动,便有一人疾步而出。

==========

荣秀战兢兢的来到雪声阁。

雪声阁非冬日不开放,有时就算是冬日,也门窗紧闭,但不知此时宣她来做什么。

她看着无声打开的门,缩了缩肩膀,在旁边人的注视下,缓缓走了进去……

==========

不知为什么,房内竟同外面看起来是一样的黑。

她望着静静垂下的帘幔,隐在帘幔后的桌椅卧具,虽无人,却仿佛随时会跳出个妖魔鬼怪来卡住她的脖子。

她便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朦胧,脚步一点点的后退。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深更半夜忽然将她招至此地,莫非,莫非……

“荣秀,梦妃娘娘可还安好?”

静寂中,忽有声音传来,飘飘悠悠,形同鬼魅,吓得她当即腿一软,跪倒在地:“娘娘还好……”

“嗯,”那声音继续飘飘悠悠:“御医是怎么说的?”

荣秀纳闷,秦太医当是已将情况向王上禀报,怎么如今又要来问她?

却也不敢多嘴,认真道:“太医说,娘娘虽然受了惊吓,好在胎气尚稳,吃几副药就没事了,只不过龙嗣……龙嗣可能会稍稍小一些……”

说到后面,语音便低下去。

可是隐在暗处的人似乎根本不在意龙嗣的大小,只慢声道:“既是梦妃娘娘无事,洛尚仪……该如何处置?”

荣秀皱了皱眉,如何处置洛尚仪,要看主管后宫的王后娘娘的意思,就算王后娘娘不想得罪人,也得照顾梦妃的心情,似乎轮不到她一个宫女说话吧。再说,早上是王上自己说要将洛尚仪下到天牢,如今怎么又问起她来?莫非是后悔了?然而洛尚仪要是当真被放出来,梦妃娘娘怎么办?还有她……怎么办?

荣秀咬咬牙,心一横,声音不由清亮起来:“按理,如何处置洛尚仪,依奴婢的身份本不该置喙,可是洛尚仪……”

语气恰到好处的哽咽,发颤,似有不能言之痛:“她几次三番的陷害娘娘。当初,就推娘娘在地,好在无甚大碍,倒是诊出娘娘有喜。娘娘念她不知者不为怪,亦是娘娘大度。可是今日……”

她狠狠的抽泣了一阵:“娘娘的惊险,王上也看到了。也好在王上庇佑,娘娘才……可是,若再来这么一次几次,就算王上洪福齐天,娘娘又怎能……况太医说,娘娘身子虚弱,这一胎怀得极是不易,而娘娘不顾自身安危,一心要为王上诞下龙嗣……”

“王上……”荣秀泪流满面,即便隔了纱帷,即便没有掌灯,亦可知她心中悲痛欲绝:“娘娘为王上吃了十年的苦,她的身子已是千疮百孔,再经不得任何打击了……”

“真是个一心为主的好奴婢啊!”帘幔内的人似是万分感叹:“你跟随梦妃娘娘日久,不仅忠心服侍,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尤其是这半年,梦妃娘娘有孕在身,你又是她最倚重的人,想来身子亦是有所损伤吧。孤平日里事忙,也无暇顾忌后宫。今日恰好秦太医在此,让他为你把把脉,若是有个不妥,也好及时医治,否则,要怎么伺候梦妃娘娘呢?”

荣秀一惊,急忙伏地道:“奴婢命如蝼蚁,怎敢劳烦王上忧心?”

“孤怎是忧心你?孤是忧心梦妃娘娘,因为若是荣秀有个闪失,梦妃娘娘亦会不安。她现在还怀着身孕,荣秀当知,这个孩子,有多少人在盼望着,就是荣秀,不也是日日期待吗?真是辛苦了……”

“为主子尽心是奴婢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荣秀何必谦虚,你的功劳,孤记在心上。秦太医……”

秦太医幽魂似的从帘幕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宦官,向她逼近。

荣秀吓得一个劲往后退:“王上,奴婢身子真的无恙……”

“很多时候,自己尚觉着好,却不知,病根已是落下了,只等着一点点的被蚕食,然后……你现在或许感觉不到,可是等小恙成了大病,就来不及了……”帘幕内的人语气悠悠,仿佛是无尽的关心。

“王上,奴婢……”

荣秀尚在挣扎,然而怎挣得过那两个强壮的太监?

秦太医三指轻搭,只一会,便跪地道:“禀王上,是喜脉。”

帘幕内很静,仿佛那个人已经睡着了。

荣秀抽泣着,又不敢大声,于是整个雪声阁显得分外安静,静得可怕。

良久……

“孤怎么不记得何时临幸过荣秀?”语气仿若深思,然而依旧悠然。

荣秀只是哭。

“孤不记得了……胡总管,去看看内务府可有记档……”

“王上……”

荣秀往前爬了两步,又停下,继续哭。

“看来我王家的血脉又要多上这么一条了,只是……若非王族血脉,胡总管,你可知,该如何处置?”

“抽筋剥皮,寸磔而死!”

“好。既是如此,那么荣秀,碧迟宫的临风阁正好空出来了,你也不用再去伺候梦妃娘娘,先好好将养着,到时……诶,孤还不知,孤这个骨血有多大了?”

“王上……”荣秀突然痛哭出声,一个劲磕头:“奴婢有罪,请王上饶了奴婢……”

“呵,你为王族孕育血脉,孤奖赏你还来不及呢,何罪之有?”

“王上……”荣秀抬了头。

有热乎乎的液体自额上滑落,滴到眼中,使得一切更显阴暗:“奴婢肚子里的……不是王上的骨血!”

☆、537水落石出



“哦?荣秀,你是不是欢喜疯了?整个王宫,就孤一个男子,莫非……秦太医……”

秦太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上圣明,老臣平日的确常常进出永安宫,但皆是为梦妃娘娘把脉,与荣秀并无苟且之事。”

“那便怪了,难道是张林桥?难道是谢凌玉?难道是……”

“王上,不是,都不是!”荣秀泣不成声,悲痛欲绝:“是……是……”

咬牙:“王上,若是奴婢说出实情,可否饶奴婢一条性命?”

“那便要看是怎样的实情了……”

自始至终,帘内人的语气始终不疾不徐,不愠不火,仿佛一切事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在看一场戏,一场好戏。

荣秀在地上趴了半天,方跪起身子,抖抖索索的从衣襟里掏出一物,双手捧着擎过头顶。

胡纶颠颠的下来拿了,又钻进帘幔,紧接着,帘幔内便亮起了烛光。

清隽的身影映在帘上,一袭雪衣,于光下镀了层淡淡的金边,又隔了纱幔,仿佛飘浮云端。

此刻,他端坐椅上,微低了头,看着胡纶将一方素色的丝帕一层层打开……

一根卷曲的发丝蜷在丝帕之上,即便光线暗淡,亦可看清那火红的颜色,仿若鲜血。

“这根头发,是奴婢在正月十三的早上,替梦妃娘娘整理床铺所得……”

胡纶是多精明个人,方才见千羽墨在看到这根发丝之际眸底一缩,就已知端尾,连忙大喝:“大胆奴婢!来人,把她……”

千羽墨抬了手,胡纶便不敢再出声。

秦太医发现不妙,立即要告退,也被千羽墨制止了。

他睇向那个跪在地中的人,唇角衔一丝冰冷浅笑:“说……”

荣秀顿了顿,声音渐趋平稳:“奴婢只觉奇怪,于是,就把这头发收了起来……”

“为何不扔掉?”

“奴婢……王上或许不知,像奴婢这样的宫人,即便再受主子信任,性命也是由不得自己,奴婢,不过是想为自己寻一护身之物……”

“梦妃娘娘可知?”

想了想,摇头:“不知。”

“不过是一根头发……荣秀,你的护身之物似乎太轻了些……”

荣秀抿紧唇,半晌发声,声音微颤:“王上,其实梦妃娘娘……并无身孕……”

“什么?”

满座皆惊,谁也不知这句问话出自何人之口。

良久……

“可是端午……”

荣秀拼命摇头:“那夜,梦妃娘娘的确灌醉了王上,也的确想……可是王上一直唤着‘云彩……云彩……’梦妃娘娘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梦妃娘娘一怒,就……”

她低了头,只看着眼前的一方花纹萤石:“那夜,王上在贵妃榻上安睡,而隔着一面帘子,梦妃娘娘与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这宫里什么时候出了‘另一个男人’?”

荣秀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其实不止一个,而是,两个……”

“两个?”胡纶惊叫,然而见千羽墨脸色剧变,急忙垂了头。

“永安宫多了两个来历不明的男人,阖宫上下四十九个宫人,竟无一人向孤禀告!”

千羽墨“啪”的拍了桌子,顿骇得荣秀匍匐在地。

“实是那二人总是蒙着头脸,来无影,去无踪……梦妃娘娘为了让我们保守秘密,竟然……”咬了牙,泪流满面:“永安宫四十九人,至今已无一人是处子之身!”

什么?

胡纶已经不敢看主子的脸色了。

的确,若是想让女人闭嘴,这是最好的方法!

雪声阁忽然格外的安静,竟连外面的风声都听不到了。

屋里始终没有置火,然而直到此刻,方觉四围是冰冷冷,阴森森……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恰在此时,他听到主子缓缓开了口:“这么说,你的肚子,是那个人的?”

荣秀点头,又摇头:“奴婢也不知到底是哪一个,奴婢只知,若是王上今日没有……这就将是王上的骨血!”

什么?

胡纶听得糊涂。

“梦妃娘娘没有怀孕,奴婢早已知晓,因为她的葵水每月都会准时到来,可是太医都说娘娘有了身孕,王上也深信不疑,奴婢就……梦妃娘娘自也知晓,只要王上不在,她就招那两个人过来,可是时至今日,也无半点消息,倒是奴婢……”

咬咬牙:“今日,梦妃娘娘的确是故意跌倒的,因为这事再瞒不下去了,否则到时要如何给王上个交代?恰好昨夜王上在永安宫过夜,今早又见了洛尚仪,正好可以……可是梦妃娘娘忽然发现,奴婢竟然怀有身孕,于是……”

==========

“荣秀,你安心养胎,只要孩子生下来,本宫亏待不了你……”

“可是……娘娘,奴婢这孩子只两个月大小,而娘娘……”

“放心,本宫怀的是龙嗣,自然‘与众不同’,而你……到时,本宫自有办法帮你催生……”

催生?

就算梦妃如何拖延自己的临盆之日,又如何帮她保养,不足半年的孩子,当是活不成吧?

身为母亲,难免有一种保护孩子的天性,虽然自从她得知自己怀有身孕,也曾惊恐,也曾想摆脱,可是一想到有个小生命在腹中孕育,心里就是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所以她着力隐瞒,她甚至开始四处寻找一个可供生产的隐蔽之地,虽然她至今不知即便生下来,又要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而若是能成为梦妃的孩子,成为王室的血脉,她所有的担忧便可迎刃而解了,只是不足半年……

“娘娘,其实时间尚早,娘娘完全可以从宫外……”

从宫外抱一个孩子,当是……

“你以为是很容易的事吗?”梦妃忽然变了脸色:“小孩子爱哭闹,要怎么运进宫?就算可以有法子让他不哭,万一憋死了怎么办?再说……”

水汪汪的美眸忽然现出恨色:“本宫怎么能抚养一个贱民的孩子?”

荣秀只觉诧异,这位梦妃娘娘难道不是出身平民?

然而梦妃很快换了一副温柔的神色,纤细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腹部:“本宫,要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梦妃语气柔柔,却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娘娘,今日你不是就打算‘滑胎’,正好又赶上洛尚仪……”

“不……”梦妃神秘的笑了笑:“不管本宫是否‘滑胎’,她都逃不掉了。如今本宫,要把这个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538意外难测



房间阴冷,可是胡纶却出了一脑门子冷汗。

他有些怀疑荣秀说谎。

梦妃,他是见过的,也相处过,多温柔多单纯多胆小的人,怎么也不像荣秀口中的恶劣歹毒,心狠手辣。这些事,如果放在洛雯儿身上,他还觉得可信,因为那丫头总是鬼得很,可是,荣秀的信誓旦旦,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擦擦脑门的冷汗……这还是一个人吗?若真是一个,难道是那场大火把脑子烧坏了?

不对,一定是荣秀一心活命,所以口不择言,栽赃陷害,主子是不会相信的!况且她无凭无据,又要如何……

秦太医从暗处走出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王上,时至今日,老臣有一言不得不说。自打为梦妃娘娘诊脉,就发现‘胎气很稳’。梦妃娘娘乃不易受孕的体质,即便侥幸怀胎,亦是七灾八难,这并非老臣诅咒,而是身体所限。可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情绪如何波动,梦妃娘娘始终‘胎气很稳’。众太医也有怀疑,可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臣回家遍翻古书,终于找到一个答案……”

哆哆嗦嗦的从衣襟掏出一本边角破损的书,呈上:“《奇药异方》,第三十六页,中有记载。岭南徽谷生异草,ズ旎ǎ诖合那锶尽H舻弥禄ㄈ铮油紒酶啵闪钊擞屑僭屑O蟆V徊还展任挥谀辖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因为谁都知道南疆现在是哪个人的治下。

雪声阁再次恢复安静,安静得可怕。

良久……

“荣秀,孤记得你此前说,要孤饶你‘一条性命’……”

荣秀战栗忽止,缓缓抬了头,面色悲戚,却又浮出一丝圣洁之光:“是……”

“只是‘一条’……”

“奴婢明白。奴婢今日……就没打算活着……”

“嗯,会找人好生照顾你,这个孩子,孤也会托人抚养他长大,你可放心……”

荣秀唇角抽动,泪忽如雨下。

她缓缓伏在地上:“奴婢,谢王上……”

荣秀被带走了,雪声阁只剩下三人,不闻语声。

胡纶受不了这种折磨,小声提醒:“主子,主子……”

千羽墨仿佛从一场梦里醒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似是自言自语道:“都这种时候了……”

话音未落,起身便走。

“王上……”

秦太医还在地上跪着。

千羽墨头也未回,被夜光填满的门口将他的身形凝成一幅暗色的剪影。

“放心,孤明白你的苦衷,不会治你的罪,况且还有人……需要你……”

“臣,谢王上……”

尾音震颤中,那个身影仿佛是一滴墨,融入了黯淡的湖面,只余夜色清冷,薄雾悠悠……

==========

穿林过隙,犹如一缕风,很轻松的就来到永安宫。

夜深了,宫中很是安静。

他熟门熟路,很轻松的就来到星湖殿。

站在雕着鸳鸯莲鹭的窗外,似乎什么也听不到,然而没一会,有细微的声响传来,仿似喘息,又仿似风拂过发鬓,嗡嗡作响。

渐渐的,声响大起来,然而若无内力,也极难听清。

而此刻,那声音带着压抑,听起来有些痛苦。

沾湿的指轻轻破开窗纸,正见落地的帘幔如波鼓动,隐约可看出两个男子矫健的身形。

动情的低喘此起彼伏,夹杂一个女子的辗转呻吟,又似哀求:“给我个孩子,我想要个孩子……”

他收回目光,背对着窗子,仰头,闭目……

忽的身形一闪,不见了踪迹……

==========

千羽墨奔跑在路上。

他要去见一个人,他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他从来没有负过她,从来没有!

夜风阴冷,划过鬓角,牵起衣袂,却无法冷却人的心。他只觉得胸口暖融融的,若是能抱着她,一定更暖!

只不过她还在生他的气吧,因为他不理解她,不相信她,把她关进了天牢……

可是云彩,若是我今天不做得如此决绝,她们又要如何相信,如何放松心思,如何向我吐露真情?

你会明白我的,是吗?

是的,你一定会的,因为在这世上,只有你,最懂我!

再掠过一座假山,想到她就要出现在眼前,顿时心潮澎湃。

可是,心潮是涌出来了吗?他怎么觉得嘴和下颌都热乎乎的?

随手一抹……

目光忽的被拽回……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袖子,再看看衣襟……

脚步就这样停下,他伫立在静寂的青石板路上,却有鲜红的颜色,一滴,两滴,三滴……在脚下绽放梅花。

他忽的靠在山石上,仿佛整个人都空了,要化作一缕风,飘散在静夜之中。

一抹艳红在假山后转出,妖娆得如同暗夜的鬼魅。

他立在不远处,斜了狭长的眸子看过来。

风卷起他的长发,无数飘带的红衣,仿佛盛开在忘川彼岸的曼珠沙华。

“我还有多久?”千羽墨捂着胸口,听着自己的声音幽灵般的响起。

“鸿若是告知了王兄,就该鸿来问自己……我,还有多久……”亦男亦女的声音幽幽响起,仿似叹息:“王兄说得对,鸿,的确很自私……”

说完这句,便转了身。

鲜红的曼珠沙华仿佛开了一地,又仿佛顷刻收起,只余一点红星飘摇,终是消失在夜幕中。

千羽墨定定的看着那条弯曲的小路,神思仿佛跟着那点红星,飘到了极远处。

然而终是靠紧了山石,闭了眼,任凭那嶙峋刻进肌肤。

风,拂过树梢,搅动一片不肯掉落的枯叶,呜呜作响……

==========

令众人不解的是,敢于谋害龙嗣的洛尚仪只在天牢关了一个晚上就被放出来了,据说是因为她虽然害得梦妃差点滑胎,但梦妃福大命大,更是王上洪福齐天,令天佑无涯,所以她的诡计没有得逞。而梦妃又宽宏大量,既是龙嗣无事,便本着为腹中孩儿积福积德的原则,赦了洛雯儿。

而令梦妃不解的是,她宫里的人一夜之间都不见了踪迹,包括她准备好好“栽培”的荣秀。

第二日,千羽墨来到了永安宫……他还从未出现得这么早过。

昨夜,他并未留宿,因为她出了“事”,需要好好休息,可是今日……他虽然来得早,可是她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半分关切。

她有些不安,然而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他立在床边,床幔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神色,却无端端的让人觉得他在看她。

心中忐忑,然而依旧扯了笑,柔声细语。

自是谈到了昨日的“意外”,自是谈到了洛雯儿。

她不过是试探:“阿墨,既是孩子无事,也就不要再为难洛尚仪了。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我觉得应该为他积福积德,方能……”

“好。”

他只一个字,就打破了她所有的构想。

脸上虽笑着,可是锦被下的拳已然攥紧……千羽墨,你就这么舍不得她吗?即便她意图“谋害”你的骨血,你也对她念念不忘吗?

他似乎只是为了她这句“赦令”,起身便走,却又停住脚步,头也未回:“昨夜,梦妃大约睡得沉,所以可能不知,永安宫出了点事……”

出事?什么事?

☆、539绝人之路



“有人打井里捞出个宫女,脸已经模糊不清,可是看身材衣着,当是你身边的荣秀……”

什么?

聂紫烟差点从床上坐起,可是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必须保持“虚弱”。

可是……

可是荣秀的身孕,他们有没有……

“谁也不知荣秀怎么会好端端的投井,结果经过嬷嬷检查……她竟是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

聂紫烟只觉浑身冰冷,仿佛有一只手正死死卡住喉咙,似是要掐死她,又似是害怕她惊叫。

她很想知道千羽墨的脸色,可是她又怕他转过身,怕在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看到她不想看到的东西。

好在他一直负手立着,也不知是对什么望得出神。

“永安宫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全是欺你懦弱良善,宽厚无知,如今既是想来个死无对证,孤就撤了这里的宫人,给你再挑几个好的。你也大可不必忧心,安心养胎方是要紧……”

说完,他就走了。

聂紫烟看着那晃动的碧玉珠帘,反复思量着这番话的含义。似乎……也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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