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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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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如何不记得?几日前的那夜,他便是因了这副手镯才认出了她。
他更记得十年前的那夜,他将这副手镯套在了她的腕上,从此便圈定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阿墨,这副手镯并不名贵,可是我却一直戴着它,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目光一闪,温柔的笑了,那是属于十年前的,只属于她一人的笑……
她亦笑了,环住他的颈子,唇轻轻落在他的耳珠……那是他的敏感所在。
想到多年前的缠绵缱绻,气息不禁有些急促。
于是更近的贴住了他,起伏的胸口令得酥软若有若无的摩擦着他的手臂,亦震动着她的敏感:“阿墨,我想你……”
“紫烟……”
他的气息柔和温存,却不是动了情的低哑。她有些怀疑,难道是我做得不够?
咬咬牙,顾不得女儿的矜持,手顺着他的衣襟滑落,缓缓移向他的腿间……
腕子再次被捉住,然后听到他道:“紫烟,我不能!”
上回借口她胃痛需要休息,这回竟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她几乎要暴怒了,然而再抬起脸,只余一脸楚楚:“因为洛尚仪?”
看着她,有些艰难,却是不无坚定道:“是!”
纵然是心里的答案,可是真正听他说出,绷紧的弦还是断了,眼泪也随即滚出来:“你嫌弃我了?”
千羽墨不知要怎么跟她解释。
他依然是喜欢她的,否则不可能在得知她尚在人世而且就在眼前时会爆出那么大的惊喜。他亦是心疼她的,心疼她受的伤,受的苦,而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他亦是钟爱她的,否则不能明知她在耍一些女人的小伎俩却依旧担待,依旧装糊涂,只乐得让她高兴。
可他就是没法跟她亲密无间。
每每接近她,他亦是想补偿她的损失,安抚她的伤口,可是偏偏没有了当年的悸动与情怀,而且与她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都有一个身影在跃动。虽是一闪即逝,却是带走了他的全部心神。
云彩,我真的是中了你的毒了。
他苦笑。
他亦是有感于曾经的记忆,这几日,他亦不断回味,往日便鲜活的出现在眼前,可是当面对她时,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她依旧胆小、敏感、缠磨人,爱耍小孩子脾气,可是……还是不同了。
是他变了吗?
他惊恐的发现,竟是他变了吗?早在当年,早在他将这副白玉手镯套在她腕上的当年,他发过誓……永不变更!
他不是非要守着这个承诺,而是他不想!
所以,他带着她逃,他只宠她一人,任由非议满天。
而今,当初的惊天动地竟是换了他的移情别恋吗?
那么云彩,我会不会也对你……
想到这,他就分外恐惧,想要奔到灵云阁,抱住那个小人儿,不让她伤心难过。
而眼下,正有一个人在难过伤心,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扶住伤心欲绝的人,艰难的笑了笑,然后将她散乱的衣襟拢好。
“紫烟,我保证,有我在的日子,必让你无忧无虑,不受一丁点的委屈……”
无忧无虑?不受委屈?
如何能不受委屈?我现在就很委屈!
你是我的男人,我受了十年的苦,难道就是为了听你这句话?
她既悲且愤,顿时哭得不能自已。
千羽墨自知说什么都无用,只是小心的关注她不要哭伤了身子,想着若是她能打自己一顿或者……可能会好些。
可聂紫烟只是哭,也不知哭了多久,方平静下来。
室内一片静寂,唯铜漏偶尔作响,仿佛呜咽。
良久,千羽墨听聂紫烟幽幽道:“阿墨,好久没有听你吹笛子了。你吹一曲给我听,好不好?”
千羽墨怎会不答应?现在就是让他去摘星星他都得立即着人去做天梯。
他寻出玉笛,思忖片刻,却是想起那年“救”洛雯儿出狱,安置在别院,夜深人静时,引她来寻的那支曲子。
唇角微弯,待轻触玉笛,便有一串乐声悠扬飞出。
他有些感激聂紫烟,若不是她,他要如何对云彩传递心意,安抚她不要胡思乱想?
而这笛音也的确顺着他的心意悠悠的飘到了灵云阁。
谷冬往外探了探头,仿似自言自语道:“王上好久没有吹笛子了呢……”
静躺在床上的洛雯儿长睫一颤。
仿佛是一支无形却优美的手,划开静夜,牵引着她,来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朦胧的月光下,她追随着笛音,走向一个未知的人,走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是啊,好久没吹了……
尤记当年,他对她说,弯月有弯月的好处,因为弯月时,可以盼望圆满,而一旦圆满了……
如今,当是圆满了,却不知这笛音,今夜为谁……
聂紫烟则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入睡,浑身放松得好像是一朵随时会飘起的云。
然而隐在面具下的牙关却紧紧咬起。
这张床,曾经是他们恩爱的见证,那时,他们每个夜晚都欢爱缱绻,相拥而眠,而今,这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女人的气息,而当初的那个男人,此刻坐在床边,吹着一曲她从未听过的曲子,是在思念那个女人吗?
千羽墨,你变了,你竟然变了!
不过你既是会变,谁又能说,你不会变得重新爱上我呢?
==========
“给王上请安……”
“王上吉祥……”
一大清早,灵云阁就传出一阵忙乱。
洛雯儿自朦胧中被惊醒,刚睁开眼睛,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而那个人又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她放开,飞快的脱了外袍,钻进她的被窝,却与她隔了段距离,直捂到身上的冷气暖了,才把她捞过来,抱住。
她本想抗拒,可也知自己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又不想打击他的热情,于是浑身紧绷的硬挺着。
千羽墨则不管不顾,对着她的脸就重重亲了一口,再抱住,轻笑出声。
你今天倒很快活!
想着他的失信,想着昨夜的笛音,洛雯儿努力打算回避的愤怒开始升腾。
这一怒,便忍不住咳嗽。
千羽墨急忙松开怀抱,冲着外面喊:“拿药来!”
怎么,他竟然又要……
洛雯儿开始挣扎了。
“云彩,我都跟她说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根本就无法打消她的怒火。
“我跟她说,我只喜欢你,不能没有你,所以……”
洛雯儿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千羽墨笑了,他当然没有这么直白,只不过,紫烟已经明白了,这不很好吗?那一刻,他只觉自己卸下了一块大石。这几日,他着实被压得够呛,他先是不明所以,直到他吐出那个“是”,他方听到心中有什么轰然落地。
原来他只是想要他的云彩,他只是不想他的云彩难过,云彩难过了,他也不会快乐,他们不是说好了,要未来的每一天都开心,都快乐?至于紫烟……
他会努力的补偿她。
他是对她有愧疚的,只是,他实在无法以一人之力使每个人都愉快,他只是根据自己的心来选择,一如当年……
笛音悠悠中,他也曾想,十年的光阴,到底阻断了什么,到底丢掉了什么,而他,又得到了什么……
回忆总是美好的,可是它们离他太远,太远了,即便蓦然出现在眼前,巨大的惊喜后也只剩空茫。他也曾彷徨,也曾犹豫,也曾难以抉择,可是当久被包裹的阳光穿透云层会爆出更加明亮的金芒,照亮天地,照亮心空。
此刻,他心底通亮,他知道,他只愿意牵着身边人的手,一起走向朝阳,走过日落,走遍属于他的或许是很短暂的岁月……
“所以你要对她好一点,可以吗,云彩……”
洛雯儿恍若做梦,待她一点点的明白过来,依旧迷糊。
事情结束了?这么快?这么简单?聂紫烟居然会如此轻松的放手?虽然不过短短的见过两面,然而她对这个女人,没法掉以轻心,她只觉得这个女人看似天真的笑容后,隐着比茹妃、淑妃还要阴狠的算计。
☆、518别有用心
是她的多心吗?还是自打这个女人一出现,她便已经将其当成了敌人?亦或者,即便不出现,亦是自己心头的一根刺,只不过这根刺如今开始露出锋芒……
只是看着千羽墨这般高兴,这般释怀,她实在没法提出心中的疑问。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吻了吻她的鬓角。
这是他熟悉的气味,这是他熟悉的云彩,只有抱着她,心里才安稳。
“没有什么能够被彻底放下,你只需相信我,便好……”轻啄她的耳珠,软语低喃。
相信他吗?
洛雯儿不知道,但是她的确很想相信他,因为总是要浑身紧张的戒备一个人,担心一些事,实在太累,太累。她想放下,一身轻松……
那么,就先放下一会,至少现在,她很感动。因为她深知聂紫烟对他意味着什么,那段昔日岁月又意味着什么,而他竟然能够为了自己而放下,这份情……
“阿墨……”
千羽墨肩头一震……这还是自紫烟出现,她第一次这般亲昵的唤他……
一时间,心潮翻滚,对着那张还略显干涩的小嘴就吻了下去。
然而没一会工夫就气息沉沉,敲着床板喊起来:“药,快拿药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洛尚仪又发了急症,只有洛雯儿心里清楚,又耐他不过,只得任由他将苦水一次次的渡到她口中。
他的吻很缠绵,很细腻,仿若那残留在唇舌间的苦涩是世间最香醇的美酒,然后抱紧她,哀哀道:“云彩,快好起来吧,好起来吧……”
洛雯儿忍不住想捶他,却被他拿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连脑袋都包了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简直就像个蚕蛹。
而他得意看着自己的杰作,将她横抱而起:“娘子,我们回家喽——”
众人眼见得王上将一只巨大的“蚕蛹”搬出灵云阁,满面春风,就像朝阳涂亮了光秃秃的树梢,亦都欣悦的跟在后面瞧热闹。
谷冬得意的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咱们这位尚仪在王上心中才是最重的!”
盼云遥望那颀长的背影远去,也不由得绽开一丝欣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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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墨将洛雯儿放到床上,小心翼翼的将包裹打开,却怕她飞了似的,只打开一半,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
洛雯儿伸出手,指尖轻触他眼下的青黑,心疼道:“又是一夜没睡……”
不仅没睡,还吹了一夜的笛子。
抓住她的手,轻轻咬了下:“这不是为了让你放心么……”
心里顿时是说不出的滋味,反握住他的手,半晌:“若无事,便早点回来,好好歇一歇,英二公子他们也是很能干的……”
笑着看她,眸子是化不开的漆黑:“这还是云彩头回让我消极怠工呢。”
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好,我早点回来,陪你……”
正要起身,又定住,只是瞧着她。
她便从包裹里挣出身子,方要抬起,他便俯了脸,于是她的唇便正正印在他的唇上。
拍拍她的脸,笑:“等我……”
洛雯儿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走了,将目光调到糊着白绫纸的珊瑚长窗上。
“起驾”声后,便是漫长的安静,只有小鸟洒下啁啾,如以往的每一个清晨。
细想来,她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一千多个日夜了……
她静静的看了一会,缓缓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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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发现,他们的王上今天虽然没有洛尚仪在侧,依旧容光焕发,思维更加敏捷,弄得他们有点跟不上节奏。而且原定三个时辰的早朝,不到两个时辰,就解决了所有事宜,包括这些日子积压再议的那些旧账,然后王上便意气风发的走了,只留他们神色复杂,不明所以。
英秋冉则保持着送驾的姿态,直到那绣着龙纹的金色袍摆走出视线,方唇角一弯,释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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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墨急匆匆回了碧迟宫,急匆匆的进了殿,仿佛迟了一步就会看不到想见的人。
不过是分开了两个时辰,他怎么就觉得离别了许久?总好像她会趁他不在的时候不翼而飞。
他心里慌慌的,想着她若是身子好一点,明天就是抬也要把她抬到朝阳殿去。
此等慌乱在目光触及那个半隐在镂空刺绣银线花锦帐内的身影之际平静下来。
他目不转睛的看了那个身影一会,无声无息的脱了外袍,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
云彩睡得很安静,呼吸很平稳。
这么多日,这大概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
他忽然也觉得困了。
轻轻上了床,抱住她。
虽是怕吵醒她,依旧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鬓角,方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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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忽然平静下来,就像这样一个接近冬天的季节,即便有乌云盖顶,也无法打更响的雷,下更大的雨。风过,要么晴空万里,要么似晴非晴,总归算得上是好天气了。
所以这段日子也是云淡风轻的,平静得让人觉得之前那场纷乱不过是个梦。当然,聂紫烟还是会出入碧迟宫,只不过像老友探访一般,也不再留宿,而且每每来了,洛雯儿便避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吧。
日子就这样滑到了年底。
逢年过节,宫里总是要热闹的。洛雯儿身子见好,延福宫便时不时的找她过去,因为老太妃最近嘴挑得很,非要吃她做的东西才肯安静,愈发像个小孩了。
明儿就是除夕了,洛雯儿为老太妃包了她最爱吃的羊肉馅饺子和灌汤包,让人拿外面冻着,这样便可以随时随地的煮来吃。
老太妃则说她是想陪着千羽墨,才拿这些硬邦邦的东西来糊弄自己。不过自己年纪一大把了,也就不耽误年轻人快活了,临了还说,今年新旧之交要许个愿,希望自己能早早抱上孙子。
洛雯儿被她逗得满脸通红,逃也似的离开延福宫。然而刚踏进碧迟宫,谷冬就迎上来,虽然没说话,但见那神色,便知是聂紫烟来了。
她本想避开,怎奈聂紫烟的婢女荣秀见了她,立即施礼道:“尚仪总算回来了,娘娘等了尚仪许久呢。”
洛雯儿只得走过去。
偏殿内,聂紫烟已经起了身:“许久没见妹妹,妹妹竟是愈发动人了。”
洛雯儿不会说客套话,或者说她不会对不喜欢的人虚伪,于是只是笑了笑。
“怪不得阿墨一会见不到就想得慌,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到门口张望妹妹好几回了……”她掩口而笑。
洛雯儿睇向千羽墨……聂紫烟竟是来了这么久了?
千羽墨便对她露出个放心的笑,唇角还有一丝掩也掩不去的宠溺。
聂紫烟将一切尽收眼底,眸光一冷,转瞬又笑意嫣嫣,唤了身后的婢女:“过年了,总想着应该做点什么送给妹妹。”
婢女捧了托盘上前。
“妹妹可看着喜欢?”
是一个荷包,绣工精致,其上一双七彩鸳鸯栩栩如生。
“姐姐祝妹妹与阿墨如这一双鸳鸯,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话到最后,声音越低,已是有些颤抖了。
洛雯儿自是怀疑此话并无几分真心,但如果她不接着,就有点太过分了。
于是谢了,将荷包收在手中,却发现千羽墨的目光不知为何跟着那荷包,她也没有细想,只唤谷冬拿了一个青瓷小瓶:“这是我前日所调,便送与娘娘,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她是不愿白白接受人家的礼物的,尤其是这样一个没法探知其居心的人。
聂紫烟万分惊喜的接过来,打开瓶塞,深吸一口气:“妹妹的手艺果真不同凡响,听说那场斗香大会,妹妹的一瓶香竟拍出了天价,如今姐姐得了‘香凰’的赠物,那个小小的荷包,着实有些拿不出手呢……”
她果真脸红片刻,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拉了洛雯儿走到另一个托盘前:“妹妹帮我看看,这件衣服做得可是合身?”
红绸拂落,露出一捧叠得方方正正的浓紫。
本是庄凝的颜色,却是刺得洛雯儿眼角一跳。
聂紫烟已经拈了衣服领子将长袍抖开,于是紫光潋滟,令所有人眼前一亮。
即便只是一晃而过,然而那细密的针脚,埋了金丝银线的云纹,关键是这华丽的颜色,当真是用了“心”的。
“阿墨,快穿上,妹妹的眼光比我好,让她帮忙瞧瞧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明儿个就除夕了呢……”
千羽墨飞快抬了眼,却不是看衣服,而是睇向洛雯儿,正见她也看过来,然而很快垂下眸子。
聂紫烟仿佛丝毫不觉:“本是想早些送过来的,怎奈我紧赶慢赶……诶,阿墨,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试试?”
千羽墨微锁了眉。
这不是一件衣服的事,他答应过云彩,从今以后,只为她穿白色,可是现在……
聂紫烟已经不耐烦了,有些蹒跚的走过去。
她这般艰难,的确让人心生不忍,千羽墨不禁起身相扶。
☆、519明日之约
于是那袍子便披在了他肩上。
聂紫烟手脚麻利的替他穿上,口中嗔道:“怎么跟小孩子似的?穿个衣服也要人三催四请……”
又忽的脸色一变,眼底旋即蒙了层雾:“阿墨,你不喜欢?”
此等情况,千羽墨如何能说不喜欢?然而当“喜欢”二字艰涩出口,他便见洛雯儿飞快的转了头,看向窗外。
聂紫烟便笑了,含着泪的笑特别动人,就像雨后初晴,阳光点在缀着水珠的花瓣一般。
“喜欢就好,你以前的衣服都是我做的,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变……”
是他的身材没有变,还是穿你亲手做衣服的习惯没有变?这句话,当真让人浮想联翩。
似乎沉寂在对往事的回忆中,聂紫烟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然而当将腰带系向千羽墨的腰间时,她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千羽墨及时捉住了她的手,但见其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右手中指还有个血泡,当即眸底一缩。
聂紫烟要缩回手,不过大概是力度不够,只得任由千羽墨攥着。
旁边的荣秀适时红了眼圈:“娘娘就是为了赶制这条腰带,日里夜里的忙,把眼睛都熬红了。奴婢说,王上什么也不缺,娘娘何必同一条腰带较劲?娘娘说,这件袍子,就靠这腰带出彩了,所以怎么劝都不听,觉得哪里绣得不好,就拆,反反复复的做了好几条了,结果……”
话至此,已是把该说的都说了,于是聂紫烟恰到好处的挣出了手,藏于身后。
洛雯儿觉得自己是在欣赏一幕最为传统最为蹩脚的宫斗戏,不过,或许是她真的不够善良,真的无法像千羽墨那样沉默不语,满眼复杂。
不,那或许应该叫做心痛吧。
不过,那的确是条美丽绝伦的腰带,即便隔了这般远,亦可见其上双龙鳞光闪闪,神采飞扬。
她收回目光,正要往外走之际,忽听聂紫烟低声道:“我也不过是想为你做点什么。阿墨……”
她抬了头,泪含在眼底,欲坠不坠,分外可人,偏偏又笑了,更显凄楚:“你就穿着它,好不好?”
或许他真的不该拒绝,可是……
“紫烟方才送尚仪礼物,尚仪回赠一瓶香。如今又送我这么重的礼,我倒一时想不出该回什么才好。不若紫烟说说,明日宫宴想吃什么,想看什么,或是想玩什么,我一定……”
聂紫烟摇摇头,泪光如珍珠闪亮。
她抚向自己的半边面具,轻轻道:“像我这样子,去了也不过是让人不自在,还是……”
低了头,声音小得如同耳语:“只要你记得去看看我,便好……”
余光中,洛雯儿已是走出门了。
她的确是无需告辞,否则,倒是让人不自在了。
千羽墨心中一急,而聂紫烟恰在此刻抬了头,仿佛才记起洛雯儿,四下一望:“妹妹呢?”
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一颤:“妹妹定是生我的气了吧,我……”[汶网//。。]
“没有,她当是累了,你也知道,她方从老太妃那回来……”
“老太妃……”聂紫烟目光微有闪烁,忙睇向门口:“说起来,自打我回来,还没有去看过她老人家呢……”
的确,早在十年前,老太妃对她很是喜欢,也很是关照,就像对洛雯儿一样……
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方幽幽开口:“老太妃是不是把她当成我了?”
千羽墨一怔,笑:“改日你却问问她老人家不就知道了?”
聂紫烟不说话,只看着脚下的地,笑了笑。
==========
千羽墨进灵云阁的时候,恰见洛雯儿把个什么东西往后藏。
他假意不见,待到她精神松懈时突然袭击……
几块布头,一把剪子,还有根针,正正扎在他的指尖。
洛雯儿急了:“干什么这么不管不顾的?痛不痛?”
话一出口,才想起问了也是白问。
拔了针,血已是冒了出来,她急忙吮了,又拿帕子裹了,还是不放心,要叫太医。
他拦住了她,笑:“不过是根针……”
又翻开手中的“战利品”,喜悦的:“给我做的?”
不过是几个布片初初连在了一起,也不知他怎么就看出和他有关。
想到那件紫袍,想到他捧着那个女人的手,满脸痛色,洛雯儿垂了眸子。
“那个荷包呢?”他忽然发问。
怎么,是要比较一番吗?
她愤愤的瞥了眸,于是千羽墨看到那个荷包正好端端的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他的云彩也不是那么小气嘛。
当然,他亦知她不过是不想令他难堪。
洛雯儿见他拾了荷包,放在鼻端,仔细的闻了闻,不觉心念一闪,然而依旧没好气道:“没毒!”
他笑了,将荷包托在掌心,细细打量,不似欣赏,倒像……
“你……怀疑她?”
千羽墨没有回答,只将荷包放回原处,搂她入怀:“云彩,其实没有必要介怀,你有的,别人也未必有……”
她有什么?直到现在,她也没法完成一朵像样的花,更不要提做衣服,绣腰带……但凡能表达心意的,可以被留着想念的,她一样也不会!
然而一个吻却轻轻印在鬓角,带着温存,带着怜爱:“只有云彩,会关心我痛不痛,而不是像别人那般,只想让我关心她痛不痛……”
眼底一烫,差点掉下泪来。
他还是懂她的,只是……对于可供遮挡风雨的大树,人们多是会关爱容易被践踏的小草吧,纵使暂时略过,然而几次三番……谁又能抵得了天长日久?
她似乎是悲观了些,而他,毕竟不是感觉到了那份针眼密布的痛意了吗?
“云彩,秦太医为你调的补汤现在还在用吗?”
她正在忧伤,忽闻他转了话题。
聂紫烟出现的第二日,也就是她立在窗前,似在等候他,又似在守候一个未知的未来的那日,小宫女曾经照例送上,可是她摇摇头。
然后便是落水,生病……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其实无论是什么,即便是一碗补汤,也需有了心情,方能品味。
见她点了头,千羽墨凑了上来,哑哑道:“云彩……”
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为什么要提那份补汤?
“太医说你气血不足……”唇瓣若有若无的蹭着她的耳畔。
雪白细腻的肌肤遇了温热的气息,氤氲出一股好闻的味道,似茶似梅,芬芳诱人,呼吸便不由得急促起来。
“云彩……”
他开始解她的衣襟,手顺势握住了她胸前的酥软,成功的听到她嘤咛一声,当即下腹一紧,将她扑倒在床上。
“我不要!”洛雯儿避开他的攻击。
“为什么?太医说你可以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他还专门为这种事去问了太医?
又羞又气,竭力笼住胸口:“今天不行!”
“为什么?我都等了两个月了……”
她上回着实病得不轻,他只怕有个万一,不敢稍动,好在终于熬过来,半月前秦太医便“暗示”他……“可以了”。然而他生生又忍了半个月,可她却告诉他……不行。这是为什么?
洛雯儿抓着衣襟,咬了半天牙,方道:“若是……便明天晚上吧!”
明天晚上?
他眯了眸,顿时想起聂紫烟的邀约……
好啊,他的云彩也开始跟他使小心思了。
瞧着她故意调转目光不肯看他,只觉这样的云彩着实可爱。
他想笑,不觉忆及去岁除夕,二人在小厨房里的缠绵……
一口咬在她肩上:“明晚就明晚!”
☆、520别来无恙
明晚就明晚吗?
洛雯儿立在窗前,看着烟花渐渐寂灭的夜空。
宫宴,聂紫烟果然没有出现。
是了,梦妃将会有一份独一无二的探望,是所有妃嫔求不来的殊荣,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千羽墨拖着她看烟花,流光转换中偷觑着她的脸色,忽然开口:“不若稍后你同我一起去吧……”
一起去?怕不是梦妃想要的吧?而且,你曾对我恳求,要我对她“好一点”,我真不知如何对她才算“好”,顶多是不让她看着我心烦吧。她已作出这么大的“牺牲”,我又如何咄咄逼人?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合时宜”,换了她的泪水涟涟,于是惹得你去心痛。
她不应声,千羽墨也没再说话,待送她回了碧迟宫,要穿什么去看梦妃又成了问题。
那件紫袍就在殿中挂着,配了那精心绣制的腰带,既华贵,又飘逸,连盼云都对梦妃的女红赞不绝口。
对于她们而言,这不过是件衣服,可对于她,这清艳的颜色实在承载了太多太多。
千羽墨似是也很为难,犹豫了半天,方道:“这袍子真是巧夺天工,孤实在是舍不得穿呐……”
她心中一凉,而下一瞬,他已滑至门边,依旧是一身雪衣,不过加了鹤羽云纹长氅。回头冲她挤挤眼,又做了个口型……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他还能回来吗?
目光落在那静静飘摆的紫袍上……如今这件被寄予了重望的衣服竟是同自己一样孤单了。
原来聂紫烟是考虑到她的,所以弄了件衣服来陪她……女人如衣服么。
竟是不觉得生气,不觉得伤心,只是冷,冷得即便殿内暖意融融亦是手足僵硬的冷。
不想去想象永安宫内是何等的温馨,那个女人又在使着怎样娇媚的手段,她的思维似乎也冷得凝滞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这般麻木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忽然发现,生命好长啊,长得让人恨不能咔嚓一下剪断,也便剪断了所有的烦恼,又恨不能一下子飞跃几十年,看看最终的光景。
然而这毕竟不是小说,可先看结尾,再选择是否继续阅读。
于是她只能立在殿中,像两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一样,听着更漏,守候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未来……
==========
一个身影在无声无息的接近她,她只在出神,根本就没有发现有双手在缓缓伸向她……
==========
“啊……千羽墨?你怎么回来了?”
惊,喜,怒……还有一种咸咸热热的东西,齐齐涌上心头。
抱着她,唇瓣摩挲着她的鬓角:“娘子邀约,岂可辜负?”
微一用力,将她横抱而起,看着她已被羞涩晕染的清泠眼波,有些戏谑又不无认真道:“娘子,今晚可以吗?”
看着因为急赶回来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带着笑意的眸中的期待与紧张,她还能说什么呢?
伸了手,环住他的颈子,低低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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