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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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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继续。声音细弱,很快被风吹散。
然而千羽墨猛然转过身,墨玉般的眸子牢牢的盯住她,满心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洛雯儿向他走去。
初初几步,还有些踉跄,然而渐渐平稳,坚定而急速的向他走去。
可是她毕竟腿脚不便,很快就要跌倒。
他上前几步,堪堪扶住她。
她抓住他的手臂,似是怕他亦怕自己反悔般急急说道:“我跟你回去!无论风雨,陪你一同走过,再不让你一个人留在那种地方,一个人忍受孤单!从今以后,我……和你在一起!”
忽然想起他为天香楼题字的那天……
望住他,一字一顿:“供你吃,供你喝……一辈子!
目光一瞬不瞬的锁住她,似是要从她的坚定中看出一点动摇。
然而动摇的只是他。
凝定的目光忽而闪动,继而荡成粼粼水波,搅碎了满天星光。
他忽的抱住她,死死抱住。
她听到他的声音颤抖的在耳边响起:“每次‘睡着’的时候,我都希望自己不再醒来,这样,就可以永远的摆脱这一切了。可是这回,我听到你在呼唤我,讲我们经历的那些事。我拼命想睁开眼,可是怎么也醒不过来。我还担心这是梦,醒来后却看不到你,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幻想而已,然而我不甘心,不甘心!云彩,我是头一回,头一回这么渴望的能够醒过来……”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颈间,又滑入衣内,仿佛消失了,却是悄悄的落进她的心里,先是激起涟漪,进而化成滔天巨浪。
她亦紧紧回抱了他。
这个男人,他也曾假装坚强,是八年,还是二十五年?亦或者,在将来,他依旧会是那个笑意魅惑,风华无双的君主,然而现在,他卸下一切伪装,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与她相拥,向她倾诉他从不肯示人的沉重。
这一刻,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男子,而她与他,他们的心,从未有如此的接近……
可是没一会,她就发现问题了。
她挣开了他的怀抱,拾起那让她觉得异样的左臂……
“千、羽、墨!”她怒吼。
“嘘,小声点……”千羽墨竖指唇边,又指指不远处的雪山。
这个男人,这会又恢复了往日的没有正经。
她则气得几乎要爆炸。
这只手臂,当是他接住从山顶坠落下来的自己时因巨大的冲力导致的旧伤开裂,真难为他能无动于衷到现在。就算没有痛觉,可是……
若当真放他不管不顾的离去,她简直不敢想象他会不会……
千羽墨对上她的怒视,亦不觉严肃了神色:“云彩,我虽感觉不到疼痛,可是每次你跟我别扭,我这里,这里会痛……”
他指着心口。
看着他一本正经又郑重其事的模样,想到他如此的不爱惜自己,她真恨不能揍他一顿。
千羽墨走到她身后,捡起掉落在雪地的皮袄,裹在她身上。
洛雯儿幽怨的看着他:“若是我不肯跟你在一起,你是不是任由我冻死在这里?”
他紧了紧皮袄,眼底闪动的是融化了的雪水:“我怎舍得?”
而今,他们是要去找胡纶与朗灏了,然而在离开的那一刻,洛雯儿忽然回了头……
晨曦渐起,那点红光开始淡下去,就要看不到了。
千羽墨睇着她的黯然,忽然低了头:“有你在,我舍不得死!”
==========
胡纶分不清自己是悠悠醒来还是被朗灏强制敲醒,他只知道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座并不是很高的悬崖边立着两个人。
男子一袭雪衣,即便容颜清瘦,亦难掩绝世风华。他的怀里环着个女子,裹着厚重的衣物,只露出一双眼睛。
然而目光清亮水润,如被冰雪濯洗过的寒星,足可光耀千里。
他们衣袂翩跹,长发飞舞,于风中纠缠,分开,再纠缠。
身后,是绵绵雪山,脚下,是茫茫雪海,头顶,是渐渐转为淡青的苍穹。
星光渐隐,弯月渐淡,然而苍凉,豪迈,壮阔,无垠。
在这样的背景下,那二人就仿佛天降神人,偶然莅临凡尘,令人敬仰,引人膜拜。
于是,他们身不由己的匍匐在地。
胡纶涕泪纵横,颤颤的唤了句:“王上……”
☆、407知恩图报
下山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三子。
三子追错了方向,直到此刻才找过来。
见了洛雯儿,便冲上去:“媳妇……”
“叫谁呢?叫谁呢?”胡纶面色不善的喝止了他。
他看着忽然多出来的人,又看着被簇拥在中间的千羽墨和洛雯儿,一时懵住。
洛雯儿心里感慨万分……那么多的人,竟然只有三子在担心她,来寻找他。此刻,见这个老实憨厚的汉子满身是雪,眉毛和胡子都结了冰碴,她顿时满心不安。
然而她刚向三子移动一步,千羽墨那只尚完好的扣在她腰间的手臂就像钩子一般将她捞回来。
洛雯儿皱了眉……其实千羽墨在很多时候是挺理解人心的,就是这股醋劲……
千羽墨环着她,目不转睛的从三子面前掠过。
胡纶正要跟上时,忽听主子丢了一句:“给他找个媳妇!”
什么?
胡纶被这句话砸晕了头。
找个媳妇?
这是什么意思?
==========
胡纶觉得,在主子失踪的这两个月里,最为操心的就是他了。
看,头发都急白了几根。
按理,发生雪崩,极难生还。可是当时朗灏顺手揪了他,纵跃了许久,方逃离了死亡……嗯,他已经在心里偷偷感谢过木头脸了。而主子功夫绝佳,虽带着个累赘,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然而当他们返回原地,清点人手,才发现,五千人的护卫队,竟然只剩下了五百人,还得包括被吓破了胆的,冻伤了头脸手脚的。
损失最严重的是队伍的中段,而主子的御驾恰好就在中段。
他当时的心,就像雪山一样的凉。
他和朗灏带着幸存的人,没日没夜的挖,可是挖出来的,只有侍卫的尸体,冻得硬邦邦的。而有的人,则永远葬身于雪山之中。
十天过去了,他们没有发现主子,难道说,主子已经……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于是一面命令侍卫继续挖,一面想办法,可是越挖,心里越乱。
他知道,此刻需要的是冷静,可是他冷静不下来。
天下的局势,风云变幻,主子这番遇险,明显是有人预谋,但不知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若是他不管不顾的宣布了主子的死讯,那么无涯必乱。而且主子没有继承人,万一被那个远在天边的人知道了……
不过,任那人是战神怕也鞭长莫及,各国若是知道主子遭难,无涯怕是就保不住了。
当然,为了稳定人心,世家可能会推千羽鸿上位。然而万一主子还活着,回来该怎么办?国主是随便换来换去的?
况且,他真心不希望主子死。
他想,就是拼了命,也要保住主子的位子,如果主子当真……他就跟主子一同去了!
然而关键时刻,该死的朗灏……不,或许这事应该多亏了他,当然,他也不过是做了那么一点小小的贡献。
那日,朗灏不顾他反对,或者是趁他不注意,竟然脱离了挖掘队伍。等到他发现时,这混蛋已经回来了。
一问,竟是到几十里外的镇上去逛了。
胡纶当时真想揍这个不务正业的混蛋!想主子对他也不薄,他怎么能做出如此对不起主子的事?莫不是叛变了?什么时候的事?这次雪崩和他有无关系?莫非他正是主使?他想篡权?
胡纶一时怒火飞扬,却没法和他对阵,因为打不过他,于是就在心里将朗灏暴揍一顿。
可是第二日,朗灏竟然拖着他去镇上。
他死活不干,于是被其打晕,还塞到了镇上的一家医馆,美其名曰看病。
胡纶被他折腾两日,终于看出些门道了。
他们在挖掘的时候,发现少了不少贵重物品,而且有些侍卫的尸体,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摆在那。
莫非,此前便有人来过?
只是这附近,哪里有人烟?
不过若是当真有人拿了东西,必是会出来卖的,所以在镇上守株待兔,或许能得到主子的消息。说不准,主子已经被人救走或者扣押了呢?
不管是哪样,只要活着就好!
于是他比朗灏更积极的往镇上跑,往为数不多的几家店里钻。
可是连续半月,也没有发现。
朗灏说,但凡得了东西,若是怕惹事,断不会立即拿出来贩卖。
他想也是,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年?十年?
然而就在一个月后的某日,他和朗灏正在街边相对枯坐,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铃音。
这声音他很熟悉,是主子亲自簪在洛雯儿发间的银铃钗,还是他奉命去找丁子峻打制的。如今听闻,竟恍惚又回到了旧日的宫中……
“站住!”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住了那个路过的女人。
他太过凶狠,以至于险些被她身边的男人给揍了。
好吧,再次感谢朗灏,帮他教训了那个臭男人。
在朗灏的淫威下,二人交代了是从哪家铺子里得了这支钗。
小小的一根银铃钗,竟是几经辗转,好在那个当铺老板说,他是从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手里得了这东西。又根据那男人的装扮,推断是哪个村子的人。
可是他推断的范围实在太广,这雪山方圆七百里,竟是有几十个村子,而且雪海茫茫,极难寻找。
再难也要找!
于是与朗灏带了几个身手高强的侍卫趁夜寻找,以免打草惊蛇,对主子不利。
朗灏本嫌他累赘,可是他总信不过别人,非要跟着。不过也难怪朗灏担心,在搜到一个据说叫向阳村的时候,他不小心踩翻了喂鸡的盆,结果被村民追打。
朗灏扛着他跑出老远,又不敢过度使用轻功,惹人生疑。
他知道那些每夜辛苦的侍卫已是不耐烦,毕竟背井离乡,还耽搁在这么个冷地方,又不敢住在镇上,已经有人冻死了。
可是他不甘心。
这个向阳村的人太过警觉,莫非是藏着什么重要人物?
于是再探。
然而整个村子突然空无一人,这不能不让人心生疑窦。
他担心,却又欣喜……莫非主子真的在此,结果昨夜被他们惊动,所以……
可是他们现在去了哪?
☆、408不离不弃
一群人登时成了没头的苍蝇,四散寻找。
他与朗灏等人便进了山,因为朗灏怀疑,若要藏起一个人,雪山是个绝好的地方。
他不知道朗灏的推断由何而来,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心里就像这雪地一片空茫。
或许他们应该庆幸现在不是下雪的季节,所以许多痕迹可以清晰保留。于是他们发现一条长痕……起先,是歪歪斜斜的脚步,好像有人费力走过,然后就是深深的沟壑,仿佛被人拖行。
会不会是主子……
胡纶被自己的疯狂想象折腾得几欲抓狂,朗灏的木头脸也成了炭烧脸,然而就在他们越找越心慌,越找越腿软时,忽然听到一声厉吼:“云彩……”
山谷有回响,难辨声音,难辨方向,然而这个名字,只属于一个人!
他们立即生出无穷力气,沿着那道条长痕奔去。
果真是主子!
主子还活着!
一时之间,简直热泪盈眶。
可是……主子又犯了拗劲,不要做这个国主,竟然连洛雯儿都不要了,要独自归隐山林。
一时间,胡纶真担心洛雯儿会跟随主子而去,当年,梦妃就是令主子这般义无反顾。
他不能,不能让主子再做这样的错事!
主子这些年的心血,绝不能功亏一篑,绝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为他人做嫁衣!
可是朗灏那个混蛋,竟然说主子不会走。
他安的是什么心?
然而不待他跟这混蛋拼命,就被混蛋敲晕,醒来后……
洛雯儿当真把主子带回来了……
而且,她现在对他态度极好,竟还多了许多关心,不觉令他受宠若惊。
因为自被发现他配合着主子欺骗了她两年之久,她就视他于无物,即便雪崩前和主子关系有所缓和,对他还是冷冰冰的,就好像舍不得责怪主子,结果把怨气都加在了他身上。
他招谁惹谁了?
可是为了主子……行,咱家就默默承受吧。
然而这几日……不对,她别是对我有什么阴谋吧?
其实他倒不知,洛雯儿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皆是主子的功劳。
“云彩,其实小纶子很可怜。当初我不过是帮了他一把,他便记下了。等到我回宫,为了陪在我身边,竟然……”
胡纶是自宫的,那年,他十五岁。
因为不得法,流了许多血,险些死掉。
洛雯儿觉得,胡纶虽然有些事做得不地道,但无非是一片忠君爱主之心,所以虽然屡屡犯错,千羽墨也不忍心处置,只能小惩大诫。
然而身为国主,能有这样一个人真心相待,无论是他还是胡纶,岂非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他们虽是主仆,却更胜亲人。
胡纶却不这么想。当然,主子的确是好的,但是主子对洛雯儿明显比对他好。
他们都被冻伤了,主子却只是指了御医给他看伤,又亲自送了伤药,慰问一番,可是对洛雯儿呢?
御医柳向槐不止一次跟他闪烁其词,说是主子现在那辆马车都进不去人了。
御驾宽敞,如何进不去人?无非是……
不过洛雯儿的冻伤的确严重,胡纶后来才知道她是如何艰难的在雪山里前行,又爬到山顶去摘什么“赤心丹”。现在他能看到的,是被包得跟熊掌似的手。御医说,冻得实在严重,若是一个月内还不见好,可能就要……
想到只剩下掌的手,胡纶打了个哆嗦,他记得洛雯儿的手指很细长很好看的,应该也很柔软,指甲从来不涂那些个吓死人的蔻丹,而是透着淡淡的粉色,如同珠光。
当初给他添饭的时候,他也曾看得失神,结果被主子饿了几顿。
主子怎么连他的醋都要吃?
不过手还是轻的,听说当时她是在雪地上爬了很久,穿得还少,身上冻得更是严重。
所以主子便坚决不肯让御医诊治了。
主子细心跟御医请教,得了方子,亲自为洛雯儿医治,就连药都是主子给更换的,全不顾自己还吊着一只胳膊。
这当是一幕旖旎的温存,二人患难与共,又携手同归,当是会一扫前嫌,说不准还能更近一层。
不,应该是已经……
当然,这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御医想进御驾为主子诊治,可是不方便呐。
自打二人回来,就仿佛长到了一起,关键是主子非要跟尚仪长在一起,御医就算上了车,可是头不敢抬,眼不敢睁,这还怎么望闻问切啊?
柳向槐已不止一次跟他抱怨,希望他这个王上身边最得力的总管转达一下人民群众的心声。可是胡纶哀叹……他现在还算什么“身边的人”,主子身边那位,可是洛尚仪!
==========
“千羽墨,你还能不能有点正经了?”
“诶,小心点!”
千羽墨接住洛雯儿恼怒拍来的“熊掌”,看着,神色黯然。
他现在一摆出这个表情,洛雯儿就再发不出火。
那日,他们刚下了山,她就突然晕倒,醒来时,就被包成了粽子模样,据说是被冻得狠了,有截肢的危险。
她当即心一凉,转眼就见千羽墨撩了撒花的帐子进来,她急忙闭上眼睛。
他坐在床边,默默的看她,忽然俯下身,把她抱在怀里。
她能感到他的胸口在急速起伏,本打算继续装睡,然而终是忍不住:“你的手刚接好,仔细些……”
千羽墨不肯放手,倒把她抱得更紧了。
洛雯儿沉默片刻:“如果我……”
“不管怎样我都要治好你,如果真的……我背着你,抱着你……”忽然笑了:“这样也好,这样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这个人,既是说要跟他在一起,怎么还讲这种混话?
不过自那以后,千羽墨果真拿她当伤残人士处理,即便她伤势渐好,能够小范围的活动了,也把她固定在床上,饮水吃饭都要经他的手,尤其是更换伤药。
若说是手也便罢了,关键她伤的部位……很尴尬。
既是如此,千羽墨便坚决不允许御医下手,她的手又受了伤,自己无法用药,此行又没有带宫女,于是千羽墨便义无反顾的承担了换药的任务,每每神色凝重,无半分戏谑之态。她也渐渐忍了羞涩,将头别到一边。
这本是医生与患者间的交流,可是别人不知道,譬如胡纶,现在想要上车汇报个事情,都得敲门:“主子,小的现在方便进来吗?”
☆、409饥不择食
敲门声不大,嗓门倒不小,好多人都听到了,弄得就好像车里发生着什么不该有的事情。
她气得不行,千羽墨却处之泰然,不禁令她怀疑,一切都是出于他的授意,或者是他有意让事情这般发展。
他在搞什么?是对她有什么不放心吗?
好在御医的担心并没有发生,她的伤势开始转好。
然而冻伤转好有一种最大的痛苦,那便是伤处发痒,越来越厉害,痒得人抓心挠肝,彻夜难眠,只让人恨不能撕掉一层皮,再把心掏出来晾一晾。
每每她忍不住拿“熊掌”去抓时,都会遇到千羽墨的阻拦,即便是深更半夜。
他好像一直没睡,始终看护着她,她哪怕呼吸稍有个差池,他都会立即警醒。
“别动,”他抓住她的手:“会留疤的。”
可是那种仿佛刺入骨髓的痒是极难忍耐的。
她被这种折磨折腾得几乎要发疯,也顾不得他也正伤着,回手就是一推:“留疤又怎样?要嫌弃便嫌弃好了!”
千羽墨便好脾气的抱住她:“知道你难过,我来帮你……”
他所谓的“帮”,就是按摩,的确能有效的止痒,可是……
他的手在她的胸前,腹部……来回游移,毫无狎昵之意。然而没一会,洛雯儿便觉得他的手温上升,连贴着自己后心的胸口也烫了起来。他的气息渐渐接近,就在她的耳边,温暖的撩动着她的发丝。
她觉得,自己伤成这个模样,身上一块块的爆皮,看去就如同龟裂的老树皮,还时不时的掉下一块,瞧着就恶心,他怎么还会……
这个样子的洛雯儿,真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不被人看到,尤其是他。可是他偏偏不离左右,还美其名曰……贴身看护。
对了,她怎么忘了,他是国主,一直以来都是美人绕膝,听千羽雪说,他当是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个妃嫔了,目下还没带女人,所以这个一边脸上还贴着膏药的丑妇在他眼中也成了嫦娥。
这么想着,心里便分外不是滋味,有意离他远点,可是方一动,他便贴了上来,还提醒她,他的手有伤。
这招对她绝对管用,只要一提,她就乖乖的不做反抗。
于是那只完好无损的手依旧在按部就班的运行,还在缓缓向下……
“千、羽、墨!”
千羽墨大概是领会错了她的意思,竟然把她翻转过来,自己压了上去。
手在除旧布新的皮肤上游移,于深夜中发出刺耳的声响,又被渐沉的喘息声压下,直到二人均气喘吁吁。
“千羽墨,我都这么丑了,你还要我吗?”
“要!”
“如果我真的没了手,断了脚……”
“要!”
她便抱住他,只一会,眼泪便下来了。
他亦抱住她,唇小心的点在她的眼上:“我只担心,有朝一日,你会不要我……”
这个家伙,难道她就是那么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
洛雯儿原本以为,他们正在回无涯的路上,直到有一日,胡纶忧心忡忡的道:“主子,咱们都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真的要引人猜疑了。”
她方知道,他们竟然在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行。
“猜疑便猜疑,孤早就想看看,他们到底会露出怎样的嘴脸,这是个好机会!”
哄走了胡纶,转头又义正言辞的对她道:“一个小小的无夜算什么?孤可以带你走遍天下!”
一个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面的段玉舟,你跟他较什么劲呢?
洛雯儿叹气,又看自己的脚,仿似自言自语道:“有什么用,我也只能坐在车里,还不如……”
下一刻,千羽墨便移至面前,诚恳道:“我可以抱你……”
洛雯儿立即往后躲了躲。
昨日,御医说,她伤势大好,可以出去透透风,有助于恢复,而且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雪陵,于是春天的气息,即便关着车窗,亦是挡不住的扑进来。
结果千羽墨就抱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散步。
无涯的侍卫训练就是有素,竟能目不斜视,步调整齐,步履铿锵。
千羽墨抱着她,从队头走到队尾,又从队尾走到队头,如同检阅一般,不过也搞不清是谁检阅谁。
她气个半死,每要挣扎,他就提醒她注意他的手。
可是既然手臂受伤,为什么还不肯放下她?御医说让她适当运动,可这算什么运动?
而当二人转回到御驾前,众侍卫忽然齐声高喊:“吾王千秋盛鼎,万寿无疆!”
其时,他们正行进在一片开阔之地。
眼前,是绿草茸茸,周围,是远山青青。
众人喊声嘹亮,直入九霄,就连青山都仿佛为之一震。
千羽墨便朗声大笑。
这一刻,洛雯儿仿佛看到了一个将天下尽握掌中的年轻君主。他英气豪迈,器宇轩昂,他运筹帷幄,智慧超群。
然而……
他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国土上,身边又仅剩下五百侍卫,万一……
雪山的那一幕惊险,至今牢刻心中。她也曾问过千羽墨,是否知道是何人暗中谋算。
那双墨玉般的眸子看住她,一瞬不瞬:“你说呢?”
虽是问话,语气却很笃定,似是认定她心中所想与他眼中所见的,是同一人。
那一瞬,划过眼前的,是一双灰色的眸子。
冰冷,斜挑,就像覆着阴影的雪山,预示着死亡的存在。
==========
时入六月,暑热横流,无涯国主御驾回銮。
早于半月前,便使快马通传,于是当御驾驶至浮闾长街时,已是金沙铺地,清水徐洒。
两侧侍卫着软甲,执兵刃,庄严肃立。
身后,是盛京的百姓,遥望车驾驶来,顿时欢呼雀跃。
洛雯儿知道,每每御驾回銮,都要抛洒金银,惹得众人拥抢。尤记得两年前,他自凉阈回来,她也曾拉着白濂去抢钱,结果被“莫习”中途遇见……唉,那时怎么就没发现他的醋劲这么大呢?
“这就是你收买人心的手段吗?”想到当年之事,洛雯儿不禁斜了眼角,意图藐视一下他的醋意大发。
☆、410孤的魅力
千羽墨正对着落地铜镜整理衣冠。
此番是他离京最为长久的一次,竟是历时半年,自是传言四起,而关于那场雪崩,自也有人不计辛苦的将消息到处传播。千羽墨也没打算瞒着,或许正如他所言,要看看一些人到底会露出怎样的嘴脸。
洛雯儿不止一次的将织金回纹的锦帘嵌开道缝隙,往外望去,但见的确有不少百姓在争抢金银,却有几个百姓装扮的人,掺杂在人群里,亦好似在参与抢夺,然而明显是心不在焉,不时往御驾偷瞄。
她不禁皱了眉,这些人如此关心,到底希望他是生,还是……
“云彩,你说孤这么精神抖擞意气风发颠倒众生艳绝天下的出去,会不会把他们吓个半死?”
洛雯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千羽墨说的也没错。此刻,他身着一袭红底金案冕服,更显得面若傅粉,唇若点朱,再配上那自得自信的微微一笑,足令万物为之失色。
发束紫金冠,少有的将长发全部拢起,更显清隽飘逸,神清气爽。只不过还是脱不了平日的闲适懒散,几缕青丝正优哉游哉的在额前飘着,使得那神色愈加魅惑。
说来也奇怪,但凡人穿了过于耀眼的东西,总是容易被那光芒掩盖了容色,千羽墨倒好,所有的灿烂都成了他的陪衬,仿佛它们天生是为他所生一般,以至于她只看了一眼,便不禁脸红心跳,想起刘嫂的惊叹:“世间肿么可以有这么好看的男纸?”
“尚仪,不陪孤出去瞧瞧吗?”
“瞧什么?”她装模作样的卷袖口:“你是光芒万丈的烈日,我可不愿做被烤化的小草。再说,人家瞧的是你,我出去做什么?”
“你若不出去……”千羽墨挑起窗帘看了看:“噫,今天来迎接孤的小姑娘可是不少,个个都挺水灵。正好,孤可是好久都没有练习如何飞媚眼了。其实孤也没少飞,怎奈有人不领情啊。也罢,孤得去瞅瞅,孤的魅力是不是减弱了……”
“千羽墨!”
他方作势要走,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吼。
忍不住唇角一勾,转过身来,却依旧是一本正经:“不若尚仪跟孤一同出去,帮孤看看,孤到底能迷倒几个?”
这个人,简直是,简直是……
洛雯儿咬牙切齿,然而忽然低了头,再不发一言。
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因为脱了几层皮,皮肤更加柔嫩。手也没有像御医那般危言耸听的截了肢,只不过左手小指的情况比以前更差了,每每把它捋直,它都会蔫蔫的弯回去。
然而状况更糟的是她的脚。
本来就旧伤难愈,大约是爬山的时候又开裂了,再挨了冻,结果现在还肿着。虽然御医说稍加时日,定可恢复,可谁知是不是千羽墨联合他来骗她?若是她当真瘸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跟他回来,或许应该留在雪山的,是她……
眼前碎光一闪,定睛一看,是一套水红色馥彩掐金丝云纹宫装,叠得齐齐整整,盛在鎏金托盘上,递到她面前。
耳边,是他温柔的气息:“来,把这个换上……”
她扭过身子,手无意识的抠着墨绿色兰花纹样大褥子,努力忍住眼泪。
千羽墨便蹲下身来,握住她的手,习惯的按摩那根萎靡的小指:“云彩,你这样,岂非是在让我难过?若不是我,你也不能……”
洛雯儿摇摇头,吸了吸鼻子。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再摇了摇头。
坐到她身边,抬指要扳过她的脸,她非要别过头去。
叹气:“其实是你想多了,你这脚并非不可治。但凡大夫,总是要把病人的状况说得严重些,再严重些,恨不能让你相信自己立即就要死了才好,否则你怎么会求他医治呢?而且病情越重,他给治好了,就会显得他多有本事似的……”
“可是柳御医说,我这脚没什么问题……”
“那你还担心什么?”
抬了眸子,幽怨的看他一眼……但凡大夫,对于真正行将就木之人,都是好言安慰,你该不会不懂吧?
千羽墨倒笑了,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这回柳向槐真没骗你。你这脚伤就是需要恢复一段时间,伤筋动骨一百天……”
“已经快一百天了……”
“已经这么久了?我算算……”千羽墨装模作样掐指算了一会:“可不是?不过你这回是断骨重续,怎么也得再来一百天……”
“千羽墨……”
“好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不管她的别扭,抱过来:“其实是因为少了一种药,否则,现在你就可以活蹦乱跳……”
“什么药?”
“你还记得丁子峻的手是怎么好起来的?”
还是初初认识千羽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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